《鬼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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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藏人- 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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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他一路上给我们讲的新藏线的故事,倒也对。

瞎子嘴巴大,忍不住说:“秃子,其实俺们是从北京来的,是——”

“——别说!我也不想听!”秃子猛踩了一下刹车,然后粗暴地打断了他。“听我说,兄弟,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客人!我收了你们的钱,就要带你们上路,不管你们要去哪。在你们这一路上,我会保护你们,至于到了那里,你们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

他这些话说的粗暴又干脆,像是说过了好多遍,一口气就说出来了,口气生硬得让我们简直接受不了。

末了,他也许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太生硬,缓和了一下,按了一下喇叭,说:“你们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我做过什么,在这条路上,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都有都能遇到。

就这条路上,谋财害命的,抢劫的,自杀的,数都数不过来,所以我们还是保持点距离,相互防备着点好。”

他既然这样直接地说出来,我们也没什么话好说了。

秃子说他今天睡足了觉,可以开一夜车,他建议我们先睡一会儿,高原早晚温差很大,待会儿温度就会降得很低,到时候我们两个要是再高原反应了,那就麻烦了,路上连个医院都没有。

他既然这么说,我们两个也没啥好说的。

瞎子坐在前座,我自己在后座躺下,开始还不适应,顺着车子的颠簸,左右想着心事,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到再醒来时,外面天色已经发白了。

秃子还在开着车,没有丝毫倦色,旁边的瞎子呼噜声震天。

这时候的路已经变得非常差,有时候车子简直像是在路上跳舞,费劲地翻过一个小山包,扑通一下又掉进了一个小山沟,那车子颠簸的,简直能把车窗上的一层白霜震掉。

秃子对我笑了笑,说我可以再睡一会儿,照着这个速度,估计要开到县城还要一会儿。

我不好意思再睡,喝了几口水,感觉好多了。

问他:“怎么这路那么颠?”

他说:“那么多年来,这路就这样。公路挨着大山,大山上经常有大石头滚下来,把公路砸的坑坑洼洼的,有时候一些大石头拦在路上,更危险,要小心绕过去。”

我才明白这条路的危险。

往外看了看,外面还是灰蒙蒙,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光秃秃的荒原,黑色的大山轮廓,远处依稀看到了白茫茫的东西,应该是河流。

太阳渐渐出来了。

先是一抹红晕,接着一道金黄色的裂缝,在前方的山巅缓缓散开,洒落在高原的各个角落上,围绕在大山周围的,是一片片的白云,又像是白雾,它们都被这阳光点燃了,形成了一片片的火云,看起来像是整座大山在燃烧。

外面极冷,车窗上凝结了一层霜花,但是却被这阳光照耀得温暖极了,也开心极了,这令人震撼的大自然的神奇,被我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感受到,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随着太阳出来,周围的一切渐渐清晰起来。

幽蓝色的天空压得很低,一朵朵白云触手可及,让人清晰感受到高原的高,仿佛人站在车上,一站起来,就会碰到天空一样。

外面,一路上熟悉的传统的青藏高原,草地,湖泊,牦牛,都消失不了了,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沙漠,和粗劣的大石头山。

车子长久地开在荒漠中,荒漠中一片死寂,没有人,没有动物,甚至连一片草也没有,荒芜得几乎像是到了月球上。

车子在荒漠中又开了许久,我们眼前突然一亮。

干裂的柏油马路一直延伸到了前方,在马路正前方,马路和天空的交界处,突然反射过了一抹白光。

原来,在前方竟然出现了一个大湖,那马路笔直地从湖中穿过,将这条大湖正好分成了两半,一半是高耸的壮阔的雪山,一半是枯寂的沙漠,雪山和沙漠都倒映在湖水中,大风吹过,湖水中倒映闪耀,让人感觉像是到了画中。

这时候,瞎子也醒了,他是被尿憋醒的,一醒来就嚷嚷着停车,停车,要下车撒尿!

我也有些兴奋,跟着他下了车,去湖边看看。

一般来说,藏族人有山水朝拜,这种湖一般是神湖,会有藏族人在湖边转山转水。

举目远眺,这个湖边干干净净的,非但没有人转水,连一棵小草都没有,看起来像是一个死湖。

湖边到处都是脸盆大的鹅卵石,散落着狰狞的风干的兽骨,没有湖边常见的玛尼堆、风马旗,只有一个巨大的狰狞的牦牛头骨,两只黑洞洞的眼睛看着我。

高原的风很大,吹得人脸皮生动,我在风中站了一会儿,打算回去。

这时候,秃子也下来了,他蹲在地上看了看,突然脸色一变:“不好,这是鬼湖!”

鬼湖是什么?

我们都不知道。

秃子匆匆解释着,鬼湖是藏族人的说法,意思是这湖中藏着恶鬼,千万不能在湖边呆着,不然会被水里的恶鬼拖进去。

我觉得有些好笑,这很像是江南水乡那些吓唬小孩子的说法,在我们那边就有这种说法。

但是秃子表情很认真,我也只好跟着他往回走。

没走几步,就听见有人叫我:“小七?小七?”

我回头一看,湖边光秃秃的,哪有一个人?

又走了几步,那声音又想起来了。

我回过头找了找,那声音越来越响,我的脸色一下子变了,那声音是从大湖里传出来的。

第170章闹鬼的电台

荒无人烟的鬼湖,突然传来低声叫我的声音,让我非常惊奇。

循着声音找了找,发现那声音确实来自湖水那边,但是湖水那边干干净净的,连一根草都没有,哪有什么人叫我?

我有些害怕,往湖边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不敢再往里走。

又想起我们在西双版纳时,遇到了一只叫着我名字的八哥,这次会不会也是类似的动物?

我站在那里,朝河滩上仔细搜索,却什么也发现不了。

瞎子在后面嘲笑我:“咋?还不敢走了?怕那湖里有水鬼拖你下去?!”

他丝毫不怕,大步流星地超过我,径直走到湖水旁,停了下来,低着头在河滩上寻找着。

没过多久,他弯腰从河滩上捡起了一个东西,举起来朝我们扬着:“操,是这东西在作怪!”

我和秃子赶紧走了过去,到了跟前才发现,他手里拿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仪器。

那仪器一边是一个密密麻麻缠绕着铜丝的木头桩子,另外一边是几个焊接在一起的电容、二极管等东西,下面还连着一根线,深入到了地下。

我吓了一跳,让瞎子赶紧放下,怀疑这东西是电影里经常看到的定时炸弹。

瞎子鄙视地看了我一眼:“屁的炸弹,这是一个自己做的收音机,懂不懂?”

我是不懂,但是秃子懂,他一眼就看见了,这是一个古董一样的收音机,叫做矿石收音机,在他小时候,娱乐极度匮乏,好多工程师都自己动手做收音机,收听一下广播解闷。

这东西不难,他就见人做过,只需要一个可变电容,一个普通电容,一个高阻耳机,一个矿石,一堆导线就行了。

这东西很简单,连电池都不用,简单,好用,算是世界上最原始、最简单的收音机了。

按照他的说法,我将信将疑,将耳机对准耳朵,果然清晰地听见里面有规律的传出来了声音。

那声音很规律,大约没隔十秒钟出现一次,声音有些嘶哑模糊,杂音很大,听不清楚到底是在哪里,但是能清晰地听到,那声音确实像是在叫我的名字“小七……小七……小七……”

我有些害怕,这样一个世界上最古老的收音机里,突然传来了叫我的声音,又在这样神秘的鬼湖旁,确实让人毛骨悚然。

又把耳机递给了瞎子、秃子,他们两个仔细听了听,也是眉头紧锁,搞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

瞎子说:“这叫魂声是哪来的?会不会是地底下?还是说这湖里?”秃子摇摇头:“矿石收音机和普通收音机相比,就差在一点上,没电池,其他的都一样。竟然是收音机接收到的声音,那肯定是电台发出来的。”

我有些吃惊:“有什么鬼电台,啥新闻都不播,就播这种鬼叫声?”

秃子没说话,他放下这个老式收音机,示意我们先别说话,先上车,有什么事情去车上再说。

到了车上,他像是很紧张,打了几次火,才打着,接着迅速将车发动起来,马上离开了这里。

开了很远后,他才平静下来,说:“小七说的那种情况,我碰见过。”

我早忘了自己说的啥了,问:“啥情况?”

瞎子给了我脑袋一下:“笨,鬼电台呗!”

我这一代人,从小是听着四大天王的磁带长大的,对收音机接触的少,印象中一些老头子才整天捧着一个收音机,在那听咿呀咿呀的京剧,年轻人哪有听这个的?

秃子说,他当年跑长途时,哪有什么磁带?再说了,再好的磁带,连续听个几百遍,也听腻歪了,大多数时候,还是听收音机。

别说以前,你现在就是在晚上打出租车,出租车司机绝大部分也都是在听收音机广播。

收音机有一个好处,省电,弄几节干电池放进去,随便搜一个电台,它就开始出声音了,有时候几节电池能用半年。

收音机之所以能收到声音,是因为有电台,电台播什么,收音机这边就收到什么。

那时候,人民的主要娱乐方式就是听收音机,所以电台成为了非常重要的消息通知地,不光有严肃的国家人民电台,每天播放正经新闻、领导讲话;一些国外电台,播放一些隐秘的国外新闻;甚至还有台湾的敌台,媚声媚气宣传一些反动思想,叫嚣着********等等。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有一些很奇怪的电台,偶尔才开启,播放一些无意义的音节,或者一些古怪的滴答滴答的电波声,他怀疑这些是间谍电台,那些滴答声就是间谍门用来传送情报。

这个不是开玩笑,在那个年代,经常就有人被揪住来,怀疑是里通外国的间谍,被民兵连抓走,在家里搜出来一整套电台设备,秘密关押了起来。

他顿了一下说:“这些都好理解,但是除了这些外,还有一些更古怪的电台,被称为鬼电波。”

“鬼电波?”我和瞎子问。

他点点头:“有的时候,尤其是在沙漠里,或者在大水边,偶尔能收到一些古怪的电波,那些电波有的是求救电波,有的是找人,开始的时候,我还很认真,把电波内容记在了纸上,甚至报过警,让警察去解救他们。结果,警察却跟我说,叫我不要管了。”

我当时有点儿生气,作为人民警察,为啥不去管人民的求救,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但是任凭我在那大吵大闹,他们也不管我,挥挥手,叫几个小警察把我给叉了出去。

我一气之下,直接闯进一间领导办公室,把事情对他们所长说了一下。

他们所长请我坐下,给我倒了一杯水,苦笑着,说这个事情不是他们不管,而是根本管不了。

我所收到的电波,好多人也收到过,也来他们这里报过案,光卷宗就十几张。

他们最开始也吓了一跳,结果认真核查了有关部门后发现,那个求救信号根本不存在,他们开始以为是谎报的假警,后来报警人越来越多,他们花了大力气做了仔细调查,才知道,那个求救信号是真的,但是却是好几十年前发出来的。

那个所长说:“按说几十年前发出来的电波,早就没有了,而且那艘发出电波信号的船早就沉了,但是它就是还这么不断发信号,你说我们怎么管?”

我和瞎子不说话了。

过了好久,瞎子才开口,第一句话就问出了我最想知道的答案。

他问:“秃子,你是说那个电台也是鬼信号?那为啥是在叫小七的名字?”

秃子考虑了一下:“也许不是叫的小七,就是类似的一个音节,只不过咱们想多了。”

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是我觉得概率很小,尤其是经过了西双版纳那次,我对这个非常敏感。

我问:“除了鬼电台外,还有没有什么可能?比如,真有这么一个电台,他们电台就是闲着无聊,愿意每天播一些无聊的音节,比如‘小七’这种的?”

秃子摇了摇头:“电台也是要受国家监管的,内容什么的,都需要国家审查,跟电视台一样。除非,除非是个人办的地下电台,发射不了多远,就像电台爱好者自己弄着玩的,或者是间谍电台。”

我问:“个人电台?个人电台怎么弄?”

秃子想了想,说:“个人电台信号发射不了多远,应该就在附件,说不准咱们路上都能看见。”

他说完,开始放缓速度,在路上慢慢开着。

我下意识朝着外面看去,刚一转头,就看见一张大的惊人的脸,贴着我身旁的车窗,隔着玻璃直勾勾地看着我。

第171章恶鬼一样的男人

事发突然,在无意识的状态下,猛然一转头,看见这样一张大得吓人的脸,把我吓得大叫一声,身体往后一跃,脑袋重重装在了车顶上。

瞎子回头一看,也吓了一跳,随手抄起车窗前的一尊铜佛,冲下车去。

秃子也从座位下拿了一根铁管,跟了下去。

我怕他们有危险,也搞不懂车外面的到底是什么怪物,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下了车。

下了车,发现路边站在一个老人,伛偻着腰,脸黝黑黝黑的,脸上、嘴唇上全开裂了,裂开嘴,冲着我们傻笑。

我有点搞不懂,这个人是干嘛的?

他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路上了,莫非是去布达拉宫朝拜的藏民?

看着也不像,倒像是一个要饭的,难道哪会有人在这个不毛之地要饭,那不是找死吗?

我凑过去,小声问秃子:“怎么个情况?”

秃子说:“新藏线的养路工,这地方苦,高寒、缺氧、强紫外线,没人愿意来,好多养路工就这么硬扛着,扛到哪一天不行了,倒下去,就死掉了。“我感慨着:“唉,这人都那么老了,还在这修路,确实够辛苦的。”

“老?!”秃子眼睛瞪起来了“他可不老,他今年也是三十多岁!”

“啊?!”我吓了一跳“不可能!你看他那头发,那满脸的褶子,我看着至少有六十多啦!”

“你不信是吧?好,咱们打个赌,赌一条雪域烟!”

我不服气:“赌就赌!锤子哎,老子还真就不信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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