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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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情-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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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若逸扶着乔木回头仰望杰英庄,樟树长的很密,树影婆娑间,偌大的山庄只剩一个残影,在旭日照耀下显得愈发阴暗,也许这才是它本来的模样,封若逸撑着樟木的手紧了紧,捏碎了一块树皮。
  不,不能回去了!
  对不起了,磬哥,有缘再聚吧。
  于是又头也不回向山下赶去,希望可以在日落前找到落脚的地方。
  就在山庄中的各房在讨论,封若逸的去向时,正如若逸所预料到的,寒磬来了。
  寒磬,寒羽瑶亲哥哥寒羽齐的二儿子,东林的二皇子,也是太子之位有力的竞争者。寒磬的娘岳林霜是寒羽瑶的闺中密友之一,当初也是羽瑶为他们两牵的线,只不过岳林霜的出身远比不上寒羽齐的正妃,受欺负是无可避免的,尤其是当岳林霜死后,王妃更容不下寒磬的存在了,为了保住自己和林霜的孩子,寒羽齐把孩子送到了羽瑶那里。
  彼时寒磬年纪还小,娘刚刚离世,又被父亲送走,心里不免十分落寞,整日郁郁不乐,一点也不像个孩子,意外的深沉。
  可是,山庄里的长辈们可不会在意他心里感觉如何,他们在意的是这个孩子的价值,作为未来皇子的价值,于是纷纷让自家的孩子去讨好他,尤其是有女儿的,更是殷勤之极,巴不得能定下娃娃亲的,于是羽瑶的院子里也比平常热闹多了,尽是那些个想攀附的,想借羽瑶姑姑的身份做个主,可是,却偏偏都被羽瑶一身体不适的借口给推辞了。
  寒磬自小在王府中长大,自是看尽了那些攀权富贵的嘴脸,如今他远离父母,身边更没了亲近的人,姑姑虽有血缘,但是还是生疏的,尤其羽瑶的身体不好,懂事如他,纵使心里有事,也只会自己藏着,不敢叫姑姑操心。
  于是,他每日的生活就是想着如何躲避那些殷勤过分的亲戚,那天他躲在杰英庄的后院中,后院中有许多高大的乔木,其中有一棵银杏,长得十分高大,怕得有四人才能抱住,根系发达十分粗壮,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于是寒磬就靠着树根坐下,准备小憩片刻,难得的宁静让他回想起娘的笑靥,温柔的抚摸,软语朦胧,曾经的美好就这样在眼前闪过。可是自从那一天,娘每天就开始吐血,娘说那是小病,不让他去打扰父王,他不想惹娘生气,于是便也一直帮娘瞒着,但从夏初就开始的症状一直持续到了深秋,等到父王发现娘异常时,早已是回天乏术。
  太医说,娘是熬不过冬天的,娘似乎早已看开,把他叫到身边叮嘱他要好好听话,千万不要惹事,要懂得为父王分忧,但是千万不要去争权,是非太多,她放心不下,他握着娘的手,忍着眼中的泪一一答应娘。
  娘欣慰地笑了一笑,摸摸他的头,对他说:“好孩子,娘想看一看雪,你去把窗子打开。”他应声去开窗,寒风便猛地灌了进来,叫人瑟瑟发抖。
  可是娘却还是微笑着,喃喃道:“羽齐,上天待我还是不薄的。”说罢,便闭上了眼,含笑而去。
  那天的泪仿佛一直忍到了今天似的,终于缓缓落下。
  蓦地,“沙沙”的声音从耳边掠过,片片银杏叶落在他的头上。
  “是谁?”寒磬急忙擦干泪,厉声问道,是谁如此大胆,敢偷听他,真是越发放肆了,即使是姑父的亲戚也不可原谅。
  寒磬问了半天也无人回他,于是便以为是自己太敏感了,自嘲一笑,想必是自己太紧张了,转身便准备回别院了,那些人恐怕也该放弃了。
  可就在他转身的一刹,身后闪过一道白影。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虽说寒磬是世子,但并不意味这他是养尊处优之徒,相反他从小就被大内侍卫教导武功,加上他本身就有天赋,虽是只有十岁,但也算小成了。
  背后的异样没逃过寒磬的耳朵,在转身的一刹他摸上腰间的匕首,准备给“刺客”来个措手不及,可是那白影显然不是针对他的,掠下树后便向羽瑶小院的方向奔去。
  寒磬转身后才发现那个“刺客”显然不是刺客,而是一个孩子,穿着一件月白的小袄,半长的头发也不束起,就这么随意的散着,倒也有一番潇然洒脱。只是,寒磬没来的及看得清他的脸,那孩子就已经消失了。
  半是好奇半是担心,寒磬也急忙跟了上去。
  果然,他是闯进了羽瑶姑姑别院,想到自己近日未向羽瑶姑姑请安,寒磬于是便准备借此拜访一下。
  当寒磬踏入小院时,他见到羽瑶姑姑正坐在庭院的凉亭中,羽瑶套了件水色的外衫,显得十分随意,一头青丝也只是用黛色的绸缎束起,慵懒而优雅,只要羽瑶所在之处,纵使是在恶劣的荒凉大漠中,也能让能沉醉不醒。
  寒磬默默感叹着,越发放轻了脚步,怕打扰了羽瑶。当他离羽瑶越来越近时,在凉亭的镂空雕花中看见了那个叫他好奇的孩子,正乖巧地坐在羽瑶的脚边,与羽瑶轻轻说着什么,手上拿着一株带露的梨花雪,似要送给羽瑶,脸上露出小讨好的表情,羽瑶也对着他微微一笑,接过他手上的花,奖赏似的轻轻摸着男孩的脸颊。
  
  寒磬请安的心思也没有了,恨不得马上逃开,不是他心狭隘,只是他也还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想要父母关怀、爱护的孩子,可是,偏偏……这一切已经成了奢望。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羽瑶看见了他。
  “磬儿,是你么?”羽瑶遥遥地问着。
  “是,是我,姑姑。”寒磬握紧自己的手。平息内心的波涛汹涌,随后转身露出得体的表情。
  “姑姑安好。”
  
  寒磬走到羽瑶面前,向羽瑶行礼,显得太过懂事。
  对于这个孩子,羽瑶有着说不出的疼惜,岳林霜是自己的好姐妹,如今她已经去了,对这唯一的孩子,她自然少不了关照,只是她自己在这个家中也……念及此,羽瑶不禁黯然,微微收敛愁容,柔声问道:“刚刚为何不进来呢?”
  寒磬蓦然一惊,实话是不能说的,于是随口编道:“刚刚以为姑姑在小憩,所以不敢进来打扰。”
  羽瑶看着这个一板一眼的孩子不禁翘起了嘴角,这孩子被大哥教得和他一模一样,可同时又觉得十分心疼。
  寒磬被姑姑的笑给弄糊涂了,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在姑姑面前不必这么拘束,”羽瑶说着抬手抚上寒磬的脸,寒磬一惊,眼角不由湿了,“在这里还习惯么?”
  “……嗯。”寒磬低下了头,想掩饰自己的无措。
  “他是谁?”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闯了进来,寒磬这才发现还有别人在,而且还是他好奇的那个孩子。
  “他是你磬哥哥,逸儿,来和磬哥哥请安。”
  若逸抬起了头,看着这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眼中有些疑惑,这山庄中的兄弟姐妹很多,他自问记性不错,从没认错过人,怎么从来不记得有这么一个哥哥,只是听羽瑶的话,喊了一声哥哥。
  似是看出若逸的疑惑,羽瑶解释道:“逸儿只要记得,磬哥哥和你其他兄弟姐妹不同,是你除娘之外最亲的人就行了。”
  “比爹还亲?”若逸的小脸更加疑惑了。
  “是的,比爹还亲。”羽瑶笑着说,不是对着若逸而是寒磬。
  寒磬自然明白,羽瑶这是把自己当做亲生的孩子宠爱,心下感动之余,忙回道:“姑姑莫担心,磬儿一定好好照顾若逸。”
  “还有你自己。”羽瑶的温柔是寒磬这半月以来唯一让他安心的,“家里”的勾心斗角,庄里的巴结奉承,什么都是假的,什么都是冷冰冰的,只有如今眼前的是真的,是有温度的……
  而为自己带来这些的就是若逸,因为若逸他才会走进姑姑的院落,因为若逸,它才有机会重新得到失去的爱,因为若逸,此生他有了可以牵挂的人……
  而若逸永远都不知道,他为寻折梨花雪的无心之举,竟会给寒磬带来这么多。
  
  早在八年前,寒羽齐就顺利登上了皇位,而他膝下两个孩子也顺理成章成了皇子,照例说应该是嫡出长子寒翼立为太子,可是寒羽齐却迟迟未立太子,这叫王后一家对未来自家的前途担心不已,三番五次和大臣联名上书,说为了安定王室、安定天下,什么大大小小、稀奇古怪的理由全都抛出来,可是寒羽齐总还是一句话:“我儿尚幼,此事以后再议。”大臣们总不好再说什么,这到底是皇上的家里事啊。
  能在朝堂上站住脚的早就成精了,自然能看出寒羽齐对次子寒磬的护佑,如果寒翼被封太子,那么寒磬一个没有任何家族支持的孩子,想要活下去比登天还难,且不说如两国开朝的孪生兄弟,都能自相残杀,更何况是异母的兄弟呢
  寒翼背后的芮家势力虽大,但是也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而家族势利虽然在朝中盘根错节,但却是伤一发而动全身,全家族的荣耀更是维系在寒翼一人身上,对于寒翼来说自是要步步小心、时时在意,不敢放肆一点点。
  无依无靠的寒磬相比之下要自由得多,所流露出的天然气度也为他吸引了一群贤臣的辅佐,其中与寒磬走得最近无疑是右丞莫梁熙,莫梁熙一生未得子嗣,实在是一大遗憾,所以对于寒磬自有一份对孩子的爱护。
  就这样,朝堂上以两位皇子而展开的外戚和官僚的对峙正式展开,而寒磬这个本来性命难保的庶子也成为了皇位的有力竞争者,这使朝中一些怀有抱负年轻人纷纷向寒磬身边聚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已然身处高位,寒磬也不能像以往每年回山庄探望,尤其是三年前,羽瑶逝世之后,寒磬更显得是个外人。
  最后一次来山庄实在羽瑶的葬礼上,若逸已经十四岁了,但是却还未到经历人世沧桑的年纪,虽然若逸的衣裳多是清雅淡色的,但那一日,若逸那一身素衣确是充满了悲伤和阴霾,他想走过去安慰他,可是在葬礼结束之后就急忙被父皇召回,而就在他离开之后,流风谷奇袭杰英庄,时隔十五年的恩怨在羽瑶逝世之后重挑,而带头的就是玉雅清,庄里损失惨重,封晓的地位受到族中质疑,幸而若逸未受伤,他当日也就不曾回来,也脱不了身,因为寒翼忽然中毒,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他,当日若是离开就更加百口莫辩了。
  此次,寒磬回庄是奉了父皇的命令,回来询问若逸愿不愿意随他回宫,毕竟是皇家血脉,生来就是尊贵,哪容得流离江湖。三年守丧之期已过,也是该若逸接回来了。当日羽瑶下嫁封晓,寒羽齐就是极力反对的,自己的妹妹沦为父皇运权的棋子,这是他无法容忍的。如今羽瑶已去,寒羽齐所有的遗憾也只有补偿给自己的侄儿若逸。
  寒磬此次之随行带了几个侍从,一身江湖侠客打扮,路上虽遇到一些不自量力的毛贼,倒也没什么凶险。
  寒磬是傍晚到的山庄,除了封晓其他人早就在门前恭候了,尤其是到了出阁年纪的女孩都格外精心打扮着,希望能够吸引到寒磬,可是寒磬只是礼节性地问候一句就再无多言,直奔羽瑶姑姑的闲苑。
  寒磬走得很快,因为三年来他满心的愧疚日夜折磨着他,午夜梦回总是看见若逸当日无半点悲伤的脸,一个人踽踽独行着,离他越来越远,无论他怎么呼喊,若逸都不曾回头。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他终于来了,来向若逸道歉,来证实他心中的不安。
  可是……
  满园的萧瑟寥落,却暗示着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他满心的落寞。
  寒磬停留片刻后,方方敛了愁绪,决定去向封晓询问。
  与此同时,若逸已近赶到了山下的小城镇,准备找个客栈先歇歇脚,明日再做打算。
  今日正是农历二月十一,因正逢桃花盛开的时节过故称桃花节。
  桃花初露香薰人,折草相斗寻君卿。此时正逢女儿情窦初开之际,平时顾及礼教必要含蓄温婉,而今日却可以难得放肆之际,向思慕之人一诉衷肠。所以桃花节后也往往是媒婆们最忙碌、高兴的时候。
  若逸对于集市上的繁华十分好奇,他自小在山上,对外界几乎无甚了解,所知道的多是从母亲或是寒磬那里得来,然而,寒磬和羽瑶毕竟都是皇族出身,对于民俗之事也是无从了解的。
  封晓本就是十分英武的男子,而羽瑶更是国色天香,所以若逸的容貌自也是不用说的。似乎是从小养成的内敛的性子,对于周围频频向他透出爱慕神色的女子并未太在乎,露出些许尴尬的神色。若逸只是不停地向两边张望想要寻一家客栈,也因而没注意到向他扑来的女子。
  “啊!”女子娇小的身躯直接撞进了若逸的怀中,倒不是若逸的身子弱,实在是毫无心理准备,身形微微不稳,随即扶起撞在自己身上的女子。
  “姑娘,你还好吧?”若逸的语气坦然温柔,叫女子微微红了脸,而周围对若逸放心暗许的女子却愤恨之极,怎么就没想到“投怀送抱”这一招呢?
  “谢谢公子,惊扰您了。”女子欠身向若逸道了歉,就准备离开。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本以为这女子会缠上若逸,但现在却是若逸阻止了意欲离开的女子。
  “麻烦姑娘把东西还给我。”若逸的语气依旧十分客气,但话的内容却叫周围的人摸不着头脑。
  “什……什么?”女子的神色闪烁不定,不敢正视若逸的眼睛,想要甩开若逸钳制她的手腕。
  “你刚刚拿走的东西。”若逸依旧神色不变,眼神却越来越冷了。
  女子大约是无计可施了,忽然惊叫道:“公子,你这是做什么?来人啊,非礼啦!”
  两人正处于集市中心,那女子一喊,两人立刻成了焦点,周围的人渐渐围了过来,可若逸仍没放手,任那女子哭叫得如何梨花带雨,若逸依旧没有放手的准备,他本不善言辞,更不屑于解释,只是冷冷看着这女子。
  人围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吵,若逸不禁皱了皱眉头。
  “看着倒是个正人君子,原来是人面兽心。”
  “是啊,可惜了那一副好皮囊。”
  “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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