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道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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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道士2- 第4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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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间小房里,钭妃的身边放着那个女婴,她努力地想把她抱得更紧一些,试图微微解开自己的上衣纽扣,却几次都没有成功。此时的她脸色已经跟白纸似得,找不到半点血色,医生们说她把最后一点生命用来保护腹中的胎儿了,查文斌泪流满面,但是她的脸上却挂着微笑,她冲着站在床头的丈夫想要抬起手,却最终只能动得了两根手指。

他知道,她在喊他去看看他们的女儿,他上前去把那个浑身粉红色的小东西放在她的胸口,孩子,这是你母亲的味道,你要永远记住。他在哭,她却在笑,这一生关于这个女人的信息是极少的,我曾经问过我的父亲,他却也总是摇摇头,大概是后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再像以前那般密切了吧。邻里之间对她的表述都是深入简出,看上去是个大家闺秀,但是她却实打实是出自寒门。她用自己一生的生命都在追随着自己的丈夫,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但是如果没有她,或许便没有了后来的查文斌。

人生需要经历,不管是得到还是失去,只有大喜大悲过后才能彻底的悟道,或许她也是命中注定要成为那个男人生命历程中的一部分。

她走了,临终前,她的眼角终于是落下了一滴泪。河图说,那滴泪的含义太深,她舍不得自己的儿女,舍不得自己的丈夫,但是她却是幸福的,能够嫁给这样的男人,她死而无怨,所以那又是一滴幸福的泪。他们男认之间的谈话,这个女子并非是一无不知,她绝顶聪明,便是知道了自己的命运终究是要离开他的。

落叶开始枯黄的时间,在查文斌家的后山上多了一座坟,那是一座双人冢,一个是给自己的,而另一个则是给钭妃的。他亲手一块石头一块砖的把它慢慢垒砌,终日醉倒在那棵松柏之下,他心中有太多的不舍,对这个女人的感情一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的明白,原来他爱的终究是她。

至于袁小白,便是人生当中的初恋,每个人的心中都有那样的一个女孩,等到海水腿却露出沙滩的时候,一并带走的便是青春的岁月和那段情感。把它深埋在心底,很多年以后也不会在发芽了,因为心中的那块土地已经有了主人,她用自己的生命在灌溉,终究是收货了那颗苦涩且甜蜜的果实。

“所以无论以后再遇到谁,师傅终究是不会再娶了的,他的房间里挂着师娘的照片,很漂亮。”河图对我说道:“每天他都会去打扫三遍,不在的时候也一定嘱咐我要去上香叩拜,晚上更多的时候我总是能够听到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对着那照片窃窃私语,师傅是孤独的。”

我曾经见过那张照片,但是后来人们在整理查文斌的屋子时那张照片并不在,我想它一定是被带进了那座坟墓里。

“不知道,”河图每每说道这里的时候总是在打哈哈,我乘机反问道:“我有一个疑惑的地方,你小子对他的感情可深了,查师傅对于你既是师傅又是父亲,你跑到香港去几年才回来一次,这不像是你的作风。”

“他不愿意让我守孝,”河图解释道:“他说我该有我的活法,不能老是在他的阴影里,所以师傅希望我少去,甚至是不去他的坟上。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听话,师命难违,不过无论在哪里我都会带着他的牌位,对于一个道士的徒弟而言,有这块牌位就等于我在哪里都可以供奉和祭奠。”

“貌似是我错了……”我尴尬地笑道:“我贸然的公布了一些信息,你知道读者们很是喜欢他,这两年经常有人去到五里铺打听查师傅的过往,我想他大概不愿意这样吧。”

“所以,这回迁坟新的地址你不能再乱说了。”

河图回来了,他要给查文斌迁坟,那是在2014年的秋天,那时候我还在写小说呢,接到他的通知去到了萧山机场,大老远的就看见了那个小子在出口处对我招手。他比以前瘦了,白了,留着精干的短发,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一身剪裁得体得白色中式长衫,上面绣着竹叶模样的花纹。

“穿成这样不怕被人行注目礼?”我笑道:“真是装得人模狗样的,不过你这斯文败类的样子骗骗那群东南亚的富商还真是挺搭配的。”

“接到老家的电话了。”他耸耸眼镜道:“说是后山要开石矿,其实那些孙子们已经下手半年了,偷偷摸摸的在背面开了几个大洞,为了这事儿冷姨差点跟人闹出人命了。我再不回去,赶上一两场大雨估计山都要给塌方了。他们通知我最好回去给师傅迁坟,你说这事儿,当年地理是他老人家自己看的,给人算了一辈子却没算到自己那个窝住不安稳。”

“那可以不搬啊,”我说道:“反正以你现在的关系,打发那群人应该绰绰有余吧。”

“不搬也不行,坟太老旧了,”河图说道:“迁坟这种事儿对于道士来讲是家常便饭,算不得什么不吉利的事儿,再说那个地方除了离家近之外也真没什么好的,我回去给找个好地段重新弄一弄。他老人家崇尚简朴,我打算买一座小山包下来,一整片都种上松柏树,再弄个结实点的穴也就可以了。”

“那这可是大事儿,”我说道:“你通知其他人了嘛?”

“谁啊?”河图笑道:“你是说胖子还有何毅超大山他们嘛?”

我点头道:“嗯,这些人还活着,他们都是活着的传奇。”

“我在香港的时候通知了超叔,其实大山一直都没有走,”河图道:“他一直都住在五里铺,每天晚上都会上山守陵……”

“原来那个人是他?”我惊讶道:“那我从来没有见过啊,再一个,如果他在话,那山体怎么还会给开矿的……”

“这事儿说来有些话长了,他也不是铁打的,无论刮风下雨,春夏秋冬每个夜晚都在那山顶上呆着,是块铁那也得生锈了。一年前,超叔曾经回来看过他一次,身体状况非常不好,就给接到外面去疗养了,医生说是肺癌,长期让烟火给熏得……”

说到这儿,河图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不过他又拍拍我的手道:“我找了朋友,现在他在吃药,你知道的,肺癌现在算不得是绝症,至少还可以撑上七八年吧。”

第七十六章空的

我知道,现代科学的发展下,癌症已经得到了一些控制,比如肺癌和胃癌在特效药物的治疗下是可以继续活命的,大抵的医药费也是一个天文数字,大概只有很小一部分人能够得到救治。不过,这算是一个坏消息中的好消息,我希望他们都能好好活着,也包括以前那些人。

“胖子呢?他做了罗门的女婿,应该是风光吧?”

“我知道他们那一批人的消息是最少的,在那你出生的那一年,他们就消失了,没有留下什么太多的信息,只是每年都往老家寄钱,师傅走后也一直没断过我也就没去取,都让邮局按原籍给打回去了,这几天就越发是知道的少了,我在香港的时候听人说起过这号人物,黑白两道通吃,几年前金盆洗手,大概是过的还不错了吧。”

“时代不同了,”我一边开车一边说道:“那岂不是要大忙活一番,我是说要请人,你这多少年不回去算是生面孔了,让我父亲他们出面或许比较好,风俗还是要尊重的。”

河图点头答应了我的提议,安县,五里铺,它的发展似乎没有跟上时代的脚步。三十年以前它是那样,三十年以后还是那样,村里原本的中青年老了,小一辈的大多都去城里务工,这个地方在如火如荼的现代化建设中似乎是被遗忘的,除了拓宽的公路和几幢与周遭环境很不协调的新楼房,我几乎闭着眼睛都能还原我小时候这个地方的模样。

村里人少,查家又没什么亲戚,所以这件事还是以简单为主,父亲给找了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工人,毕竟要开封土是个体力活,其余的便是一些妇女们要准备几桌简单的酒菜。我到的时候,查家已经有人了,那个叫作冷怡然的女人似乎是冻龄,我小时候她长那副模样,现在还是那副模样。清爽朴素,扎着个马尾辫,皮肤很白但没什么血色,她仔细端详了我很久,终于还是叫出了名字:“小忆,你也回来了?”

“他敢不回来!”里面一个男人爽朗的笑声道:“这小子把我们给卖了都没出版权费,他好意思不来?”听声音,我就知道是何毅超,果然,从里屋走出来的那个男人右手拿着雪茄,穿着一身阿玛尼,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他旁边则是一个略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留着普通的半寸头,结实的肌肉和黝黑的皮肤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庄稼汉子。

“超叔,卓雄叔。”我挨个喊道,这些都是前辈,他们比胖子认识查文斌要晚的多,但是却不妨碍他们有着另外一番情感。忽然的,我似乎有些明白了他为何要在那个夜晚把自己埋葬起来,算一算他跟后来的这群兄弟认识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还有一个人在内屋传来轻轻的咳嗽,我跨步过去,他是我想要见的人。过去在我的印象里,那就是一座山,现在他却是要比以前更加的消瘦了。

“大山叔叔。”我恭敬的叫道,他微微地点点头,屋内很昏暗,这个男人还穿着十几年前流行的手工布鞋,有些旧了,他似乎有些不认识我,大山不识字,自然也是没有看过那部小说了。

“好了,都到齐了,”查文斌不在了,这些人里便是由超子来领导了,事实上也只有他能领导还能让这些人过的都还不错,他拍手道:“小童子,人手张罗的怎么样了,可不能寒颤,就捡好的买,城里的最好的厨子都给请过来。”

“不了,”河图解释道:“冷姨说了,这事儿还是自己张罗,家乡人要有家乡口味。”

“那个娘们死心眼。”他似乎不太愿意跟冷怡然啰嗦什么,又招呼我们进去喝茶去了,这里对于他们来说曾经也是家,只是如今家里少了那个原本该有的男主人。屋内被打扫的一尘不染,老式的家具,老式的装修,其中有两间屋子都是上锁的,一间是查文斌的房间,还有一间则是小时候我去过的那个密室。要想重复同样的生活,日复一日是很难的,我有些开始佩服那个女人,她用了自己一生的青春都在守护着,其实其他人又何尝不是呢?

父亲招呼的人手都是一些自己村里的老手艺人,他们这一辈在外面已经吃不开了,多数都是在家中务农,可有一个好处,重感情。这些人当年大多都认识查文斌,所以听说是这件事,也都二话不说就来了,下午的功夫我便抽着跟他们一块儿上了山。

日子是河图用查文斌的八字算过的,定在明天早上开棺,不过却要到下午三点半才能入新坟。时间还是比较紧张的,要分成两拨人,一拨负责起棺,还有一拨则要去修新坟。现在已经跟过去不同了,市场上有全套的大理石墓,只要一个电话当天就能把成品给送回来,河图说他已经提前安排人在墓址打了深坑,全套都是用的糯米稀做加固,四周都是炒熟的海沙。

我说,你干嘛这么小心?闹这么大动静似乎不是查文斌的风格,他喜欢简单和自然。

超子说这你就不懂了,我们都是干这一行出身的,见过的墓子多了去了,就照着最难开的办法给他整一个,这样万一将来有人打这坟的主意也能防一手。河图说,工人都是从关中道上高薪请来的,完工的时候又给足了封口费,其实地表上那一套大理石墓只是为了装饰好看的作用罢了。

不过,查文斌给自己修的那个墓也不是什么好开的玩意,当年这家伙用了钢板加固,四周可以说是密不透风,超子找了人用氧焊切割的方式在作业,说是下午应该能有个名堂了。

他的坟墓很新,周边甚至看不到什么杂草,一切如同刚下葬一般,墓的跟前放着大把的鲜花和贡品,大抵只有每天都来祭奠,把它当作是自己的房子才会保持的如此干净吧。我不由得佩服起冷姨和大山,这两个人从未让他孤单过。

“差不多就可以了。”何毅超检查了一下,确定明早可以顺利开启,在这之前是不可以打扰到亡灵的,这是他们老兄弟之间的聚会,我便识相的退到一边,他们有很多话要说吧。

事情发生在那天早上,按照河图的预计时间,我是不能上山的,因为我属老虎,那天早上虎和马是要回避的,我便只能呆在查家等待着他们的消息。其实我很想去看看,并不是好奇,而是有太多的疑问。只听到炮仗的三声响起,我知道他终于是要出来了。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我看到父亲率先下来了,跟在他后面的还有村里的那些手艺人。那些人的脸色并不好看,一路上小声地交谈着什么,我便赶紧迎了过去道:“怎么这么快啊,上面弄完了嘛?怎么样啊,我是说他的尸骨……”

父亲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到了这个年纪我依旧还是很害怕他便不敢再多说话了,不久我便看到父亲招呼那些手艺人,叮嘱他们要保密不能把事儿说出去,接着就开始散烟给红包等一些礼节性的事情。这些人被打发走后,我隐约听到了后山传来各种争吵声,我抬着头却听父亲小声把我招呼到一旁道:“里面是空的,先把人都支走。”

“空的?”我没明白父亲的意思,当年查文斌的走是引起了轰动的,河图也告诉过我这件事。

“里面没人,别问那么多,上面小童跟他们几个叔叔都快要吵翻天了。”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不管父亲的严厉,蒙着头便开始往山上跑,不多久便看到了冷姨在那哭着往山下走,我问她她什么话都没说。山顶上,超子、卓雄大山还有河图都在,几个人的言辞都很激烈,我上前去不敢吱声,只是隔着远远地看着那块已经被打开的墓门。

“什么都没有,”河图苦笑着对我说道:“连同师傅身前的遗物,不知道是不是跟我们开了一个玩笑,他玩了一出假死骗了我们所有人。”

超子大概是心里憋得是在慌得很,抄起那种大铲子就往他墓碑上拍,说是要砸死他,掘地三尺也得找出查文斌的尸骨。可惜一切都是徒劳的,没有便是没有,我把脑袋探进去,里面空空如也……

回到家便是一场会议,人们讨论着他到底去哪里了,大山说查文斌没有理由就这么一走十几二十年,肯定是升仙了。我听说过尸解升仙的说法,神乎其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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