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道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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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道士2-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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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南方你或许就是广州人,投胎到北边,那就是东北人。

查文斌手上依旧拿着罗盘,罗盘的指针已经停滞了好一会儿了,拿这玩意比扫雷还要仔细,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都有可能导致完全不同的结果。

我爷爷的这个罗盘听查文斌说它能瞧生死,也叫做生死盘,指针只有在生死一瞬间才会发生变化,极其敏感和微妙。拿到这里来用,死位已经定出,那是因为鬼门关打开,但要找转身门可就有点难度了,唯一的希望便是今晚有人会来投胎。

要说这事的安排都是有定数的。

道家说:盘古有那一线生机。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故留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有生死,或生或死,或死或生,皆是造化。红尘三千丈,或贪或杀,或悲或喜,有因有果,相互纠缠,形成量劫,量劫接量劫,是为无量量劫。无量量劫之下,神州修士,或避世不出,或积累功德,或另避他径,手段无所极也!是以天道无情,视众生为蝼蚁;然则天道亦有情,为众生留下一线生机。

我们要的便是找到那一线生机,恰好屯子里今晚有个产妇要临盆,据说前天便已经开始肚子痛,产婆估摸着今晚应该来下崽。

查文斌随手抓了一把沙缓缓从手掌中往下流,今夜无风,月圆,四周静的可怕。

“几点了?”

胖子看了一下手表道:“十二点多一刻。”

查文斌分了两张符给我们道:“一人一张,放怀里,另外棉花也都塞住鼻孔,别惊着,马上要来了。”

“真的会有你说的那么玄乎?”

“你们就看吧,七月半出生的人阴气极重,前世多是戾气极重的人物。这类人死后都是心有不甘的,所以投胎都需要大队人马押送,前年我在河南洛阳见过一个,光押送的阴差就有五个,还有一辆车马,我师傅说那人前世是个刽子手,千人斩,戾气滔天的主。”

“找到转生门了呢,怎么办?”

查文斌沉思了一下说道:“等下我会进去,你们两个在这边上守着,任何人都不能靠近我,一旦有活的东西碰到我身体,我恐怕就出不来了。”

胖子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就算是一只苍蝇,我也不会放它过来。”

我们正说着,查文斌突然把手指一竖:“嘘,来了。靠边点,别盯着看。把它们惹毛了,分分钟带走我们,那可是阴兵,算是古时候的带刀侍卫了。”

我低头一看,果然,那个罗盘上的指针已经动了,现在它黑头的那一段正停留在那个猩红的“死”字正中央。顺着指针的方向,我抬头瞄了一眼,正西方向的林子里好像起了雾,模模糊糊的不太看得清。

“等下从这儿过的时候,都憋气。那几张符是我师傅画的,叫做遮阳符,能蔽阳气。”

胖子一听高兴坏了:“好东西啊,要是下回再去掏坟窝子再给我画两张,一准那坟里的老鬼还以为我是它同类呢。”

“别想了,就这一张符得画七天才能完工,用的还是阴年阴月阴时阴刻初生婴儿的脐带血,你上哪搞去?”

我模模糊糊的盯着那团雾,缓缓的真的有几个人影模样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赶紧说道:“来了,来了,我好像看到前面有人。”

查文斌很诧异地看着我道:“小忆?你能看到?”

我眯着眼睛又仔细地看了看:“有团雾,里面有人影在晃动,我不确定。”

查文斌扭头也看了一下,回过头跟怪物一样地看着我轻声说道:“阴阳眼?”

我没听清楚:“什么?”

“没什么,回头再聊。”说着我看见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葫芦模样的瓷瓶往手指上倒了点什么东西,又往自己眼睛上擦了一下,然后使劲在那眨眼,跟眼药水似得。

他看胖子看得出奇,解释道:“牛眼泪,能见着不干净的东西,怕你看了会晚上睡不着,就不给你们用了。”

“来了,出来,真的有马车哎。”我看到那团雾里领头的是一匹白色的马,马上坐着一个头戴黑色帽子的人,那帽子的模样很奇怪,长长的冲天形。

查文斌再次跟怪物一样地看了我一眼……

“为什么我看不到,不行,查爷,给我也抹点眼药水。”说罢胖子手已经往查文斌裤腰兜里伸了。

胖子刚刚涂完抬头一看就大叫道:“哎妈,真有鬼啊!”

我看到对方领头的那匹马车立刻就停了下来,那个驾车的人起身身子微微向前一倾朝我们这儿打量了起来,我赶紧一把捂住胖子的嘴巴轻声道:“不想活了啊!”

不是一架马车,是三架!后面还整齐的跟着两排阴兵!

查文斌背过身来捂着嘴道:“我滴个乖乖,这是个什么人物出现了啊,这么大的排场。”

胖子趴在草垛上偷瞄道:“我看那轿子上好像坐着个女人哎,这女人啥来头,难不成上辈子也是个刽子手?”

“女人?”我和查文斌同时又翻上了草垛,还真如胖子所说,三架马车后面还顶轿子,轿子由四个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小鬼抬着,那些个小鬼长得就跟京剧里的丑角似得,脸上用白面涂了两大块,嘴巴被修饰成樱桃大小,头上还带着小帽,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但是脚后跟根本不沾地,人是飘着走的……

我抬头看了一眼胖子,这家伙两个眼睛瞪的和铜铃一样大,正看得津津有味,我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把头低下来。胖子低头对我晃了一下又转头过去继续看了。

我怕我晚上真的会做噩梦,大概从我开始记得事起,我总会看见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九岁那年,我们村里有个老人死了,正常的死亡。

农村里死人是要办丧酒的,为了体现邻里关系,家家户户都要先去过问一下,我记得那晚是周日,我还有作业没写完,便在家里写作业。

晚上八点左右,村里突然升起了三枚爆竹,在乡村寂静的夜空响起,顿时我爸妈就关掉了电视走到院子里说估计是有人走了。我家那院子下面就是公路,很快就有人拿着手电陆续往村子里面走,也有人跟我爸妈打着招呼,这是传统,也是习俗。

村里死了人,村民要在第一时间去主人家探望,看逝者的最后一面,这就是中国人千百年一直讲究的死者为大。在中国这样的社会,人情往往比金钱要来的还重要,这些家长里短的事儿就是维系着一个村落社会的社交属性。

我那会儿的确还小,九岁,我记得我爸说你作业都没做完就留在家里呆着,我和你妈去去就回。

大概到了九点半,我作业已经做完了,腊月的天气很冷,我得到小房子里去拿点炭来生火。我家院子里有一盏白炽灯,暗黄的灯光不过四十瓦的功率,在这种天气里比灯笼强不了多少。走出房门,我朝着小屋走去,我好像看见院子外头有一个人,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就大喊了一声:“谁?谁在那里?”

我看到有人进来了,但是我家院子的门的确还是关着的,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我也没害怕就看着那个人。

灯光下,那个人很暗,个子不高,微微有些驼背,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棉袄。她又朝我这走了两步,这时我才看清楚原来是我们村里的张啊婆,她的孙女跟我是同班同学。

她也不说话,就是对着我笑,他们家我经常去玩。乡下没什么好吃的,张阿婆会烙玉米饼,就是玉米粉里面包着咸菜和香干,我们孩子去的时候她都会一人给一个,金黄的,香喷喷。

有客人来了,我要是不打招呼我爸是会揍我的,他从小教育我人嘴巴要甜,我便对她说道:“张阿婆,我爸妈不在家,你要不进来坐坐?”

“不了。”那老太太说完便转过身去,过了一会儿她有转回来了问我道:“小忆啊,你今天有没有看到月月啊?”

“月月不是去她绍兴外婆家了嘛?我在学校里听她说过,她明天还请假了呢,说要到星期二才回来。”月月就是她的孙女,也就是我的那个同学。

“那你要是在学校看到她了,就叫她回来看看我,就说奶奶想她了。”

“哦。”我应了一声然后再看院子里就没人了。

大概到了十点左右,我爸妈回来了,他俩说话都很小声好像怕我听到什么,然后我妈就问我作业有没有写完,要是写完了就去睡觉。

我就说道:“今晚上里头的张阿婆来过,说是来找月月的。”

我爸妈脸色都是一白,然后我妈赶紧一把就把我扯了过去喝道:“张阿婆?找月月?你这孩子,别瞎说话!”

我继续说道:“她真的来过,我去拿炭的时候,她就在咱家院子里。”

我妈低头一看,火盆里的炭的确是新加的,火都还没烧旺,好像他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妈赶紧嘱咐道:“老六出去看看?”

我看到我爸出门的时候顺手就把墙角边的那杆火药枪提了出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冲着我妈摇摇头,然后我妈就催着我去睡觉,而且那一晚,是我们一家三口挤在一张床上。

从五岁开始,我就一个人睡,我记忆里那是五岁之后唯一一次我再和大人一起睡觉,第二天读书了我才听别的同学说月月的奶奶昨晚过世了,那我看得到又是谁?

第五十二章斗法

这类事,我也不是天天能看到,不至于说一到了晚上我眼里瞧过去都是些不干净的东西,只是在一些特殊的日子:比如农历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如果又是我一个人走夜路,或者是一个人在特殊的地方,比如医院或者是有些年头的建筑前遇到的可能性比较大。

我从未被它们伤害过,也从未想过去打扰它们,见到其实和没见到是一个样,无论你看得见还是看不见,它们就在那里从未曾离开。久而久之,它们也就和路边的偶尔闪现的磷火一样,初看很害怕,看多了也就那么回事而已。

我正想着,突然胖子一把扯着我的衣服,我看他的脸使劲在那扭动,嘴巴不停张张合合的,还连连比划。

“有病啊!”我心里暗想道:“都说了叫你别看了,你非要看,可把这货给吓到了吧。”

他大概见我没啥反应继续靠在草垛上,他一下就滑到了我身边小声道:“他走了!”

“谁走了啊?”我问道。

胖子的手指使劲对着我身后指,我扭头一看,糟糕,不知道啥时候查文斌居然不见了!

“人呢?”这会儿哪还管得了那么多,胖子拉着我的衣领子把我往草垛上一拖,好家伙,我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人朝那队伍里头跑了过去。

我轻声问胖子道:“他要干嘛?”

“我哪知道,刚看热闹呢,就看见查爷过去了。等等慢着,小忆你看,我说怎么瞅着那轿子上的女人很眼熟呢,那他娘的不是袁小白嘛!感情这家伙不是想去劫狱吧!”

“啥玩意?小白?”我定睛一看,老天爷,还真是袁小白,至少我没有认错人的话,因为她身上穿着的衣服还是以前下知青的时候那一声暗红格子外套,这是那次我们打了老虎特地过年前给她换的新布料做的,眼熟的很,绝不会看走眼。

胖子起身也想过去,我一把拉住他道:“别乱动,那不是我们去的地方。”

说着,我刚到查文斌就走到他们队伍最前面那架马车的跟前,他也没停留,手中倒是多了一个铃铛,只见他手中领到一摇,就朝空中撒了一把纸钱,那些后面的车马阴兵也没什么表示,只是继续赶路。

说来也怪,我注意到一个变化,那就是后面的人马开始跟着查文斌走了,他朝哪个方向,那架马车就跟着朝哪个方向。

我亲眼看见查文斌在队伍的前头走过我们身边,我想他是看见我的,因为他冲我眨了一下眼,然后他继续摇晃着铃铛带着那大队从我们身边绕过,而轿子上的袁小白两眼空洞放佛根本什么都没看见。

他是把自己当做接引使者了,有一种说法是有的人可以游走在阴阳两界,这类人既不是术士也不是修行者,他们是被冥界选中的人间代表,替阴司去干一些他们不能干的事情。也正是如此,有很多人拿着这种说法便说自己是某某菩萨或者神仙上身专门做坑蒙拐骗的勾当,其实嘴巴里说出来的都是假的,真正的接引使者是决不能暴露身份的。

我当时不懂,但也不敢乱动,那场面,那架势,那可是真真切切的阴差大队,不是香港电影里的那种。离着我们也有十来米远,单是你能感觉到四周的空气是凝固的,温度骤降,从皮肤到毛孔再到骨头都是冷的,无比的阴冷,比腊月里的河水还要冷,冷的让人窒息。

我看着查文斌带着那支长长的队伍往水潭边走,走到那口没有月亮倒影的水潭前,他停下了,后面的队伍也停下了。

回头,他看着她,她却面无表情。

“这个人我要带走。”这是一种极其特殊的语言,我们说不来也听不懂,被称为“鬼”语,这是每个真正的道士都会的,从小他们就必须从师门那学习。

领头的那个阴差回答:“不要妨碍正事,违者斩。”

“她阳寿未尽,人还活着,只是个魂而已,她不是鬼,你们不能给她找寄主。这个人我带走,她人没有死尚在人间,交给我,这也不算是让你们坏了规矩。”

马车上的那个人根本不屑于看着查文斌道:“三殿阎罗,六层判官亲笔。吾乃奉阴司手谕办事,你这凡人好不识抬举,以引魂铃假冒接引,小心犯了天条诛你罪责连累终身。”

查文斌根本不惧这些阴兵,单手靠背正色道:“天有天条,国有国法,做事总不能离个三纲五常,这人明明没有死,你们却要带去投胎。我身为茅山弟子本就以救人性命为本职,可以调动三界纲令为我所用,诸神之力皆为造福人间,你们倒好,身为阴司押运,这满地的害人野鬼不去收,反倒拉个孤魂定要置人于死地是何意思,难道判官就可以随便定人生死嘛?那他还要那本生死簿作甚?”

那阴兵头目果然被查文斌给激怒了,伸手一扬,手中凭空多了一把哭丧棒。这玩意可是厉害的要紧,活人被抽一下,立刻魂魄出窍,要是鬼魂挨上一下就直接魂飞魄散了。

“黄口小儿休得放肆!此女天命如此,再敢误事,休怪我对你不利!”

“我乃茅山弟子,上有三清护顶,下有师门大印,本就可以与你沟通,这是千百年来的默契;你若非要蛮来,我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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