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道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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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道士2- 第2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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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文斌问道:“怎么个不正常?”

“先是不讲话,那孩子原本老喜欢逗人玩,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说个不停……”

起初的时候,家里人还以为是不是给烧坏了,可是医生说,这孩子的病已经全好了,应该是没问题,要是不放心就送大医院去检查。那会儿哪里有那个条件,就又给带了回来,从那时候起,这孩子不光不说话,而且也不愿意出门,一见到阳光就用手捂着眼睛哭,问他为啥哭就是不说。

有一回,二富他媳妇从地里回来听到楼上一间阁楼里有动静,她走上去在门外听到里面儿子在跟人说话,而且是一问一答的两个声音。另外一个声音听着也是个孩子,她还以为这是家里来了别人的孩子跟他一块儿玩了,好歹总算是听见儿子开了口。

推开门进去一瞧,只见儿子一个人蹲在地上,他一转身看见自己的母亲那眼神冷得就像是有好大的怨恨。二富媳妇仔细瞄了一下,小隔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儿子的身边放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洋娃娃。

那个娃娃很脏,身上还穿着碎花布的破裙子,他们从没记得有谁买过玩具娃娃回来给儿子,难道是他在外面捡来的?看见那娃娃这么脏,二富媳妇就去拿,准备去给洗一下,可是那孩子却死死抱着那娃娃不敢放手,他妈拉得急了,还照着他妈妈的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连血都给咬了出来。

“然后那孩子抱着娃娃就冲下了楼,他妈跟在后面撵都撵不到,我们找了一整夜也没找到,到外面打听,都说没见过那孩子出来,屋前屋后,村子里外都找了一个遍,急得都上村里去播大喇叭了。

可是第二天一早,那孩子又回来了,浑身脏兮兮的沾了一层灰,问他昨晚去哪里了,反正就是不讲话。吃完早饭就去阁楼里躲着,然后乘着他爸妈去干活了,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一消失就是整个半天,反正你要找是绝对找不到的,除非等他自己回来。”

“那他爷爷奶奶呢?”查文斌问道,在农村里,一般青壮年要负责干农活,而带孩子这种事都是交给老人去做的。

“嗨,”包大富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我那弟弟是做了哪门子孽,这二老到他家的头一年身体都还好好的,下地干活能顶一个年轻人,我都替他高兴,可是就在那孩子出生的第二年,二老就好端端的全部瘫了,只能睡在床上,平时连大小便都管不了,哪里还能指望他们管孩子。”

有一回实在是把二富给逼急了,就用绳子给拴着,那孩子就哭啊,哭得厉害。

“听他家里的老人讲,那天他们听到了家里其实有两个孩子在哭,一个是男孩声,一个是女孩声。这二老吓得硬是等到儿子晚上回来了才说,说这孙子这样古怪怕是不是糟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让他去寻个先生问问。”

那时候正是文革结束,各路“牛鬼蛇神”都在十年的时间里被整的不敢露头,包二富倒也想办法去找了,最后找到了一个和尚,这个和尚是谁呢?说起来还有点意思了,就是我们镇上净慧禅寺里原来的一个和尚。

净慧禅寺在文革的时候是被毁得干干净净,里面的僧侣自然也都作了鸟兽散,被批斗的批斗被改造的改造,大多后来都还了俗。他找到的这个和尚法号慧恩,还俗后就做了个农民在家种地,听老一辈的人说慧恩法师还是有些修为的。他到底是吃过斋的,心地善良,就答应帮着二富去看看。

慧恩法师见到那孩子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就问二富要了个蒲团和那孩子一起关在二楼的隔间里,那木鱼“咚咚咚”得就敲了一整晚,那孩子也就跟着哭了一整晚,到天亮边的时候慧恩法师摇摇晃晃的从阁楼里走了出来,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一个跟头就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喋血

慧恩法师福大命大,这一跤摔下来没有死却也折了几根骨头,不过他一句话都没有说,问他什么他什么都没有说。等到出院的时候,这位法师已经走了,听他家里人说大概是去外地找了一间寺庙又是去出家了。

后来包二富又陆续出去找过一些人,不过这些人大多被证明都是骗子神棍,除了要钱要红包之外就乱说一气,说他们家祖坟有问题,说他们夫妻俩相克,说孩子被鬼缠身。这些年冤枉钱倒是花了不少,可是什么问题也没查出来。

七岁,按照当地的年龄,这孩子该是要去念书了,可是这情况你怎么送?他压根还是和之前一样,没办法,只能是二富的媳妇在家里看着,寸步不离,可你人总要有睡觉打盹的吧,只要不注意他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后来就连用绳子都绑不住,自己能解开。

“饭量特别大,我做的包子他一顿能吃十几个。”包大富说:“成年人吃到四五个也就饱了,那么点大一个孩子咋就不知道饱呢,后来我就在外面打听,听人说查先生您,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去找您,家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那是十月份的一天,地里的稻子熟了,农民一年到头就指着这些收成。有些人说,包家这些年不太平都是这宅子惹的祸,包家兄弟是听在耳里记在心里,他们还准备等着这一季过后就想办法借钱也把宅子拆了重新来过,换个大门朝向。

收稻子的那几天,夫妻两人都没日没夜的在田里忙着,那孩子又跟往常一样时不时的就找不到人。月中旬,家里还有一亩地的稻子没收,二富往回领了个风水先生,大富那天也特地去了,请这先生来的目的是给瞧一下宅基地,算一下日子哪天拆房比较合适。

“那天那孩子也在,我还特地带去了包子,平时他见到胖子就跟玩命似得往嘴里塞,可是那天他啥都没有吃,只一个人躲在柱子后面的地上默默的哭。早知道那天要出事,我就把那孩子给接走了……”说道这儿,包大富又开始哭了起来,因为接下来的场景他实在是不愿意去回忆。

那天在铺子里,包大富的眼皮子就一直跳个不停,心神不宁的他在剁肉馅的时候还把手指头给切了,五点多的光景,铺子里还很热闹,包大富对媳妇说他要去弟弟家看一下,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越是想着不好的事情会发生,那么结果就会如同你所想的朝着那个方向走,在心理学上这叫做墨菲定律。心灵感应这东西就是这么奇怪,觉得弟弟家会出事的包大富连围裙都没脱,魂不守舍朝着山腰上那间二层宅子走了过去,还没走进屋子他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心里狂跳不止的包大富进屋就看见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爬出门槛的弟媳妇儿身边留着一大滩的血,而那血迹的源头是在厨房,地上长长的拖痕说明她是爬过来的。

用手一探鼻子,呼吸已经没了,翻过身子一看,胸口的位置有一个血窟窿,整个衣服全部都被浸染成了红色。大惊失色的包大富赶忙叫喊着弟弟的名字,可是却在二老的房间里发现两个老人的床单也成了一片红。

“都是一刀毙命,你说他才那么点大的一个孩子,咋就知道下手那么狠呢!”包大富一边哭一边道:“两个老的虽说躺在床上不能动,可唯独就是心疼这孙子啊,平时别人来看他们有一口好吃的都舍不得自己吃,全都留给那孩子了。死的时候脸上都挂着泪,那眼珠子到下葬我都没办法给合上,死不瞑目啊,查先生!”

想着那场景,胖子和查文斌都是一阵的沉默,谁会料到自己的亲孙子,一个才年仅七岁的孩子,手里拿着一把尖刀爬上了爷爷奶奶的病床,他并不是来撒娇的,而是来索命的!

包大富四处找着弟弟的下落,终于是在那间浴室里找到了还泡在热水里的弟弟。浙西北的农村洗澡用的是一口大铁锅,我们叫作“澡锅子”。铁锅大到可以让一个人蜷缩着躺在里面,这是一种特大号的土灶,下面烧着火,锅里冒着热气,人就泡在锅里,屁股上垫着一块木板。一边洗澡一边烧水,水温不会下降,冬天的时候人干农活累了去泡一个非常的舒坦。

澡锅子里面的水是一片通红,二富是背对着大富的,他已经闻到了血腥味,他不敢去看,等到他终于硬着头皮把弟弟的身体转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脖子已经断开了一半,白色的喉管被整个切断,破裂的大动脉让血注飙起来连房顶都喷成了斑斑点点……

起初的时候,他还没想到这是那孩子干的,找了一圈儿都没有见到自己那侄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包大富连忙跑了村里去喊人。一家四口被灭,1984年正是严打的尾声,这件案子瞬间引起了轰动,是仇杀还是入室抢劫?很快的,人们就发现了真相,在二楼的楼梯拐角处,一个孩子面无表情的手拿着一把剔骨尖刀,瞬身上下全部都是血,他的眼睛冰冷,冷的让人害怕。

当联防队的队员夺下那把刀子的时候,那孩子居然笑了。

“笑得很邪门,根本不像是一个孩子所能发出的笑,让我至今都有些毛骨悚然!”包大富说道:“那是一种解脱的笑,都说孩子的笑是最天真的,可那是我听过最邪恶的笑,我跟我媳妇两人现在晚上根本睡不着,一闭眼就是我弟弟一家浑身是血站在我跟头。查先生,我不是怕啊,他们都是我亲人,我有啥子好怕的,我是难受啊!”

后来,经过鉴定,就是那把刀杀光了那一家人,对于这个结果,没有人能接受,包括处理这件案子的办案民警。一个七岁的孩子,根本不具备多少行为能力,可他确实个杀人不眨眼,手刃亲人的恶魔!

包大富的眼睛通红,他一边哭一边说道:“他交代了,只说人是他杀的,别的就再也不肯说,这么点大的孩子能怎么办?现在还给关在那里面,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办。都说您是有本事的,我左思右想,我那侄子肯定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了,这是要借刀杀人啊,让我们包家一家子全部都死绝了才满意啊!”

听完了整个经过,查文斌的内心是震惊和不敢相信的,一个七岁的幼童多数还在父母的怀里撒娇,怎么可能会拿起血淋淋的屠刀。他的亲人们在倒下的那一刻,又是怎样的心情,又怎么肯瞑目呢?

出了包大富的家,隔着一条小路不远处就是那座原本由教堂改建的宅子。现在这座宅子的外面已经贴上了封条,他们也进不去,不过即使在屋外依旧是能够闻到那股血腥味,只在门口站了一圈,给人的第一个感觉,这座宅子便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即使是在这白天,查文斌依旧觉得浑身不舒服。

“我想去见见那个孩子,他现在在哪里?”

“我哪里知道啊,给带走了,”包大富道:“我们这些小农民也不认识什么当官的,没有路子,那孩子现在是死是活都没有消息,问了几次就说在家里等着,这都半个月过去了……”

“好了,”查文斌打断了他的话道:“这几天你跟嫂子就别住在家里了,这地方阴气太重,你们就住在店里,我们就先回去了。”

“回去了?”包大富瞪着眼睛道:“查先生,您要是嫌钱少就说,我就是砸锅卖铁也……”

“行啦,”胖子轻轻拍了怕包大富的肩膀道:“老哥,我家查爷说了,这件事他管了,不会跟你要一毛钱,只是现在我们还有些别的事要做,你就听的话他搬出去就行。”

“明天,明天我会再来过。”说着,查文斌又对着那间宅子多看了一眼,不知怎得,他总觉得那窗户的背后有一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他们!

下山的路上,查文斌见叶秋一直沉默着,他问道:“你刚才有什么感觉?”

叶秋说道:“那孩子在消失的时候根本哪里都没有去,他一定就在那间宅子里。”

“你和我想的一样,那间宅子才是这间事情的元凶,”查文斌道:“看来这是一间不折不扣的阴宅,四条人命外加一个孩子的前途,不弄个水落石出,我查文斌誓不为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探监

李安,安县的一霸,原来上头有人罩着,是个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现在靠山倒了,可是李安依旧还在安县风生水起,以前他和查文斌是有过交道的,他办事倒也牢靠,打了几个电话就有了那孩子的消息,孩子名叫包银龙,今天七岁,关在派出所里面现在那些警察头也痛的很。

“听说是你要去看那孩子,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要不是穿着那身皮,估摸着早把风水先生给请到派出所里了,搞得现在他们都没人敢去值晚班了。”李安一边开着车一边跟查文斌说着他所了解的情况,那孩子暂时被城关派出所扣着,一个七岁大的娃娃你既不能打也不能骂,“说不好听点,法院上娃娃讲话都不能采用为证据,他只有个大伯,他们捉摸着要不送到少管所,可年纪还太小,少管所听说是这样的情况也不敢接收啊……”

新买的丰田佳美呼啸着开进了派出所的院子,所长姓刘,一下车就看见他那鸡窝似得头发和满脸的愁容。查文斌一下车就给刘所长牢牢地抓着手握得紧紧的,一张口就是:“哎呀,可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刘所长与李安平日是称兄道弟的,他说按理涉及到这么大的命案是不给探视的,可现在弄回来一活祖宗,他是巴不得能有人给瞧个名堂。穿过走廊,刘所长一边介绍着情况,他说道:“你们是不知道啊,那孩子是真他娘的邪门啊,白天那眼珠子就冲着你瞪着,反正怎么得都不说话,我们又不能打,这有规矩。要说一般的小娃娃见到警察吓都吓死了,可他倒好,能把我们给吓死!”

这会儿刚好一个民警经过,刘所长逮着他就问道:“小王呢,今儿还没来上班啊?”

“没,”那民警磕巴说道:“他说那孩子只要还在,他宁可脱了这身衣裳也不来了……”

“得,让他休息吧,也是吓得够呛了。”招呼走了那民警,刘所长继续说道:“弄回来的第二天晚上,我们所小王值班,这孩子警校刚毕业,是我们所唯一的一个大学生,重点培养对象啊!小王晚上怕那孩子冻着,还好心去自己宿舍多弄了一床被子准备给送到小房间去,门一开,好家伙,那孩子逮着小王的胳膊就是狠狠一口,咬得他当时就鲜血直流啊,接着就夺门而出。好在小王守纪律,进去的时候把外面一道铁门给带上了,就跟着追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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