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入来源就断了。
忍气吞声的潘萍拿着自己被倒空了的编织袋，慢慢地沿着街道走着，偶尔还会遇到故意笑话她的孩子，她也不理，径自往前走，估计是已经习惯了，并不放在心上，到了菜市场，潘萍先是在不大的菜市场转悠了一圈，问了一下价格，一直在犹豫，最后逛了一圈，还是去买了一块豆腐，买了两个馒头，卫靖泽以为她还会买点别的菜的时候，她突然朝着菜市场一个侧门走去，卫靖泽绕过去，看到潘萍在艰难地捡着地上的菜叶子，忍不住鼻子一酸，连一把青菜都舍不得买吗？
捡了一些菜叶子，潘萍才慢慢地挪回家，至于她回去之后做了什么菜，吃得如何，卫靖泽就不知道了。
从气窗可以看到，那个小房子是早早地就熄了灯，估计是怕用电太多，所以干脆早早地关灯睡觉了吧？
回宾馆的路上，卫靖泽心里很不是滋味，母亲这种生存状态，已经不是生活了，而只是简单地生存，为了填饱肚子，有个落脚的地方，努力的拾捡着废品，就像蚂蚁努力寻找食物一样，一天不干活，可能就没办法活下去，也不知道她生病的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
而卫靖泽也终于知道，在这二十多年的时间里，她过得很不好。
这样的日子，有几个人能够坚持的下来呢？
晚饭是吃什么都味同嚼蜡，他脑海里想的全是那一块小小的豆腐和烂菜叶子，再看眼前荤素俱全的饭菜，突然就觉得完全吃不下了。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饭，那些人将快餐盒收着丢了，开始商量行动方针。
说到行动方针的事儿，卫靖泽就来了精神了，他已经忍受不了母亲在那样的状态下多过一秒了。
“经过这几天的蹲点，我们发现，他们主要有三层防守，同一个方向的三个人呈斜状排列从任何一个口子突破过去，都会引起两边的人的注意，这是一个连锁反应，时间拖得越久，他们就越容易发现。”
“速战速决这个肯定是没问题的，重点在于，从哪个地方去突破，什么时候下手，比较方便。”
“晚上？”
大家平时多选在晚上下手，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不是没有道理的。
“晚上反而是他们防范最严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人少，没有人扰乱他们的视线，而且那座小房子，根本是只有一个出口的地方，那个气窗，只有小孩子才能够进出。”
气窗太小，别说一个壮年男子，潘萍还是一个残疾人，更难从窗户出来，气窗绝不是很好的出入口，只有从门口进出。而对方必然也知道这点，所以一定会重点防范门口。
“那这次就要选在白天了？”
“是的，趁着在外面的时候，视野开阔，撤退路线多，没有那么多限制。”
卫靖泽考虑了一下母亲住的房间的条件限制，感觉确实是无解，选在白天行动，倒是成了最好的办法了。
“从哪个口子突破最好？他们几乎是联动性的，动了一个人，很快其他的人都会发现。”
卫靖泽在白天也发现了，他们之间的联动性特别强，不仅每个人能看到自己的母亲，也能够看到同伴，确保每一个角落至少有两双眼睛盯着。母亲身边有任何异动，他们能第一时间发现，而且就算是他们同伙遇到什么事儿，其他的人也能看得到。
他们的监视能如此到位，也是托福于自己的母亲的活动和范围都十分简单。
而且这种事，时间拖得越久，他们就越熟练。
“他们几个人，我们都各有接触，对吧？我接触了十二点钟方向、四点钟方向和八点钟方向的三个，感觉都不是好下手的对象。”
“六点钟方向那个，看样子是练过柔道的，而且身手肯定不错。”
“十一点钟方向的那个矮子呢？”
“嗨！别说了，像条泥鳅！我故意挑起他跟另一个流氓的矛盾，发现这人心狠手黑，那个小流氓被他弄骨折了。也没怎么碰。”
说来说去，没有合适的下手对象，看来对方真的是卫家花了血本请来的。
卫靖泽想着，难道自己和江延宗就那么有魅力，让卫家舍得如此花血本找人？
那些办事的人，很明显是所谓的雇佣兵啊。
大家商量了好几个方案，都觉得难以实行，被否决了，这种事，只能一次成功，没有重来的机会，必须万无一失。
从七点多吃完饭，一直说到晚上九点多，还没有确定下来，大家都有些着急起来了。
卫靖泽看着县城的地图，县城大马路就那么几条，其他的都是小巷子，所以撤退路线多，却不适合跑得快的车子，好的车在这个县城太明显，所以抢了人就跑这个方案，执行起来难度有点大。
卫靖泽戳了戳地图上几个点，说：“我有办法了。”
几个人眼前一亮，这是卫靖泽第一次提出方案。
卫靖泽在心里推演了一遍，才就着县城的地图将自己的计划说来，在这个过程中，大家都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卫靖泽和其他的伙伴也做出补充和解答，计划趋于完善。
计划越完整，卫靖泽心情就越昂扬，越是兴奋，感觉离靠近母亲，跟她说话，带她离开这种状况就越容易实现。
大家一直商量到了十二点多，将计划推演了一遍一遍又一遍，想到了任何可能发生的意外，商量出了解决的办法，才最终决定了行动方针和各个细节。
激情的讨论过后，卫靖泽突然肚子叫了一声，刚刚没吃什么东西，这一天也没怎么吃，可是活儿也没少干，此时心里有了底，不那么为了母亲的事情焦心了，所以肚子饿感觉也就更加明显了。
大家哄笑了一声，说：“这个时间点，这小地方也没什么吃的了，我那里有点方便面，给你垫垫肚子吧！”
方便面此时倒是最适合作为任务中的干粮了。
卫靖泽也不嫌弃，泡上之后就西里呼噜吃完了，等吃完一看时间，大家估计都睡了，就给江延宗和老汉发了个短信，算是报了平安，然后倒头就睡。
昨晚没睡着，这一晚倒是睡得十分安稳，一觉醒来就已经到了早上七点多。
卫靖泽心里存着这个事儿，所以一睁眼，就想到了今天的重要任务。
利索的起床，穿衣洗漱，脑子里不由得又把计划过了一遍。
以前做任务的时候，更多的是一种责任感，而这次，心境完全不同，完全不愿去想失败了会怎么样，反正，今天一定要把母亲接过来。
早上，大家也无需见面，直接各自散了去吃了早点，然后去忙活自己的事情。
卫靖泽溜溜达达下楼来，在路边摊上吃了早点，这县城不大，人却也不少，一大早的，大马路上全是人。
人多就好，还便于展开计划。
吃过饭，时间还早，卫靖泽先上去拿了行李，然后重新找了一家宾馆开了房间，将几件衣服放了进去。
随意转了几圈，时间还早得很，卫靖泽突然觉得时间真是太慢了，就像是停滞了一样。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卫靖泽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计划在推演的时候是万无一失的，可是真的到了执行的事情，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下午，卫靖泽就蹲在路边，跟着路边几个闲汉扯着淡，顺便用一副不完整的象棋下着棋。
突然，马路上传来嘭地一声，所有人都忍不住扭头看过去。
第355章 母子会
卫靖泽看了一眼，便冲着几个闲汉说：“要不咱们去看看？”
大家都闲着没事儿干，也是喜欢看热闹的，所以立马都站起来，朝着事发地走过去。
卫靖泽心里着急，忍不住跑起来，后面几个闲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忍不住跟着跑起来。
除了卫靖泽几个人，四面八方都有人围过来。
卫靖泽利索的挤进人群里，被围着的是一辆小三轮车和被撞倒的潘萍，潘萍坐在地上没什么人管，许多人都议论纷纷。
此时，一个男人冲了过来，喊道：“妈！我的娘老子！哎哟喂！你没事吧！”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心想着这下有好戏看了，这被撞的老婆子儿子就在这里！
卫靖泽趁机蹲下神，飞快地说：“妈，我来带您走！”
说着，弯下身，抱起潘萍，依旧弯着腰，小心地钻出人群。
人群还是围成一堆，而那个“儿子”已经和开三轮车的人吵起来了。
“你撞着我妈了，你的赔钱！”
“放屁！是那老娘们走路没长眼睛！不然我怎么会撞到她！我看你们是讹钱才是！”
“放你娘的狗屁！”
“你才放狗屁！你们评评理！我一个开三轮的，赚点钱容易吗？”
“我们还乡下的，种田都没钱赚，哭穷谁不会！”
“嘿！那就是你们乡下人狡猾，想要讹钱！”
“我去你妈！”
……
越吵越激烈，越来越多的人都围了上去，卫靖泽抱着潘萍，潘萍紧紧地拉着这个男人的衣角，还处于呆愣状态，这个人刚刚说什么？妈？
在发生碰撞的时候，看守潘萍的人已经注意到了，紧急通知所有人，外围的暂时不要妄动，锁紧包围圈，内圈的人赶紧上前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有人喊出妈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一凛，没想到这个时候出现了，所以这起车祸也很有可能是有预谋的！
在那些人缩紧包围圈的时候，卫靖泽用早就准备好的花衣裳包裹了潘萍，借着潘萍身高的特点，伪装成一个小女孩抱在怀里。
左右两边，都有自己的兄弟默默藏在人群里，若有异动，立马会有人帮忙出手。
钻进一栋楼里，七弯八拐的，又从楼里面拐出来，到了另一栋楼，在小巷里转了几圈，确定暂时没人跟上来之后，卫靖泽抱着潘萍钻进了一个不起眼的民居。
这是卫靖泽今天早上在定了宾馆之后定的，这家人媳妇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只有男人在家，卫靖泽出了点钱，说借房子用一下，男人也不多问什么，揣着钱就乐呵呵的走了，反正有了钱，无论是去麻将馆还是去红灯屋，都可以住一晚。
关上了门，卫靖泽才结结实实松了一口气，将潘萍放在椅子上，潘萍看着卫靖泽，眼神复杂。
好一会儿，母子两个都没有说话。
卫靖泽先开口说：“身上有没有受伤？”
潘萍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卫靖泽说：“妈，我叫你妈！”
潘萍就那么看着，眼泪就下来了：“你……你是我儿子？”
卫靖泽点了点头，此时心里有许多感受，有很多话想说，可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真的是你？”潘萍十分不敢置信，她本以为今天不过是平常的一天，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三轮车给撞了，可是被撞了之后，云里雾里期间，突然有人喊自己妈，潘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真是没想到，自己想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潘萍心中也有无数问题，有无数感受。
卫靖泽说：“确实是我，我找了你好多年了。你先告诉我，哪里疼，我给您看看。”
潘萍此时也没感觉到多疼，她现在满心满眼都被眼前这个儿子占据了，所以感觉不到身上疼。
卫靖泽只好自己给检查一下，自己提醒了干活的哥们，要记得下手注意点，别真的给撞成了重伤之类的，这个分寸应该会把握好的。
全身仔细检查了一下，也没什么伤口，有几块擦破了皮，稍微处理一下就好了，连异能都不用用。
潘萍一直对着卫靖泽上下左右看，说：“真是不敢相信，你是我儿子，你怎么确定我是你妈呢？”
卫靖泽有之前的证据，还有刚刚抱着的时候，身体里十分自如流动的生命力，就能百分之百确定，这是自己的亲妈，证据可以骗人，可是异能不会骗他，当初连爷爷都看得出，亲妈又怎么可能看不出？
卫靖泽知道说这些没用，便说：“您信我就是了，要不我跟你说说，你叫潘萍，你家是叉水村的，今年50岁了，你爹，也就是我爷爷，兄弟里排行老三，除了你，还有一个儿子……”
“好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你是真的了。”
卫靖泽说：“现在很多事情还不方便跟你解释，等回去了，咱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说道说道。”
潘萍点点头，此时她已经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了，也相信眼前这孩子就是自己的儿子，此刻心中已经被喜悦占据了，真是没想到，儿子会如此突然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且如此出色，如此厉害，就像是英雄一样。
卫靖泽掏出手机看了看，有几个消息回复，意思是顺利到达地点，有些是顺利完成自己的任务，还有几个暂时没有回应，估计还在忙。
卫靖泽给江延宗发了个信息，让他准备把事情告诉老汉，自己已经接到了母亲，回去的话，还需要点时间。
处理完这些事儿之后，卫靖泽问：“您饿不饿，我做点东西给你吃？”
潘萍摇摇头。
卫靖泽想着她中午就吃了一个冷馒头，哪里会不饿，只是这些年都习惯了。
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也没什么好吃的，连剩饭都没有，倒是找到了两袋子泡面，泡面的话，也就将就一下吧，如果突然开火做饭，说不定还会引人怀疑。
现在外面那些人应该在努力寻找潘萍，卫靖泽藏在这里，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如果直接逃走，可能还有一场恶战，能不能赢先不说，可能会伤着或者吓着母亲，卫靖泽也不想重逢时刻的见面充满着惊险和刺激，所以干脆带着母亲躲起来，等外面的人被引走了，再带着母亲离开。
暖壶里还有水，卫靖泽将两包泡成一包，找了半天找到了一根香肠，可是蛋也没有，卫靖泽服了这家人了，只能让母亲先将就一下了。
潘萍端着泡面，问卫靖泽：“你吃了没？”
卫靖泽点头：“我当然吃了。你快吃吧！”
潘萍说：“要不，咱们一起吃！”
卫靖泽突然就想起小时候，母子两个生活也不宽裕，有时候自己想吃零食，买两个没那么多钱，买一个卫靖泽不好意思吃独食，所以每次母亲都会说，买一个，我们两个一起吃！结果她都是象征性的咬一小口，然后全部给自己，说：“妈妈不喜欢吃，你自己吃。”
于是卫靖泽说：“好，我吃一点。”
接过筷子夹了一点面，吃了下去，说：“不好吃，好久没吃方便面了，爷爷不准我吃这个，说这个对身体不好，你先吃，等咱们离开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