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持斧的部族首领不在，所有人都明白他的下落。
他的尸体跟所有牺牲者一样，躺在荒原的路上，可能已经被踩踏得无法分辨。
一种巨大的悲伤，让他们哽咽着不能出声。
“所有重伤不能再战者，后退到安全的地方，其他人…去帮助精灵。“
这是一场他们不期望能得到任何援助的战争，荒原部族与精灵几乎没有往来，甚至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精灵，但如果不是这个意外，他们很有可能全军覆灭。
费伊看着戈索尔，意思很明显，去还是不去。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传来了尖锐恐怖的嘶吼声，很多人痛苦的捂住了耳朵，戈索尔在费伊还没反应过来时，忽然扑到他马背上，然后两个人一起滚到了荒草丛中。
这次费伊清楚到听到精灵们在喊：
“纳兹古（戒灵）！他们骑着飞兽，注意避开…”
庞大的黑影已经从天而降，裹着黑色斗篷的恐怖亡灵驾驭着像龙一样的飞兽俯冲下来，精灵们速度很快，倒是有许多战车民与半兽人被巨大翅膀扇起的狂风卷倒在地。
“后撤！包围这群该死的精灵！”半兽人吼叫着，急忙想从退出混战的圈子。
飞兽的吼叫带有魔力，会让人头痛欲裂。
部族战士也纷纷坠马，费伊与戈索尔倒是并不显眼。
“怎么会是戒灵？”费伊脸色无比难看。
他盯着天空，发现总共有八个戒灵。
这下麻烦了，就算斯矛戈在这边，他也没办法杀掉八个…再说那种奇妙的状态，他又不能控制。
等等，控制？难道要控制这群戒灵，迫使他们离开？
费伊根本没注意戈索尔扑倒他，甚至到现在都抱着没放开的事，费伊看着混乱的战场，不断俯冲袭击的戒灵，他先是犹豫，然后又冒出讽刺的念头——精灵的生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如果他跑去喝止戒灵，简直没有比这更蠢的暴露方法了。
不对！很不对！
如果没有倒霉穿成魔戒呢，思维与这个世界变得一致，是否就是迷失？如果只是“我”，会怎么做？
但是，“我”是谁？
费伊感到左脸上一阵刺痛。
这时，远方地平线上忽然出现了淡淡的曙光。
起初没人注意，但是白光越来越近的时候，半兽人开始慌乱：“不好，天亮了，快撤退！”
这时间好像有点不对，很多人都模模糊糊的想，不过混战到现在，谁也说不清楚现在具体是什么时间。
在深幽中的夜色里，朦胧的光辉确实很像曙光，但它却是伴随着狂风席卷而来。
“不是曙光！”有人发现了不对。
费伊也恰好看了白光笼罩下的影子。
巨鹰，一群巨鹰！
它们在飞近后才发出嘹亮的鸣叫，有几只比较小的从侧边盘旋俯冲，直接抓起七八个半兽人狼骑，又在半空中松开爪子。
惨叫声不断响起，有些战车被高空坠下的半兽人砸中。
精灵们却能在看到它们坠地前躲开，他们保持着阵型缓缓后撤。
最大的那一只巨鹰终于也出现在战场上，它横张的两翼宽二十多米，白光就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对，是它的背上！
那种光亮比费伊见过的任何一位精灵都更耀眼，骤然出现的时候感到无比刺眼，等抬起手臂遮挡时，又觉得只是透过丝绸帘幕的柔和光辉。
金色的长发在空中飘动，他原来也穿着一件很大的斗篷，但显然已经揭开了，手持镶嵌瑰丽宝石的长剑，清亮的声音响彻荒原：
“屈服于黑暗的亡灵，我将指引你们前往毁灭的途径！”
戒灵们在巨鹰的袭击下仓皇飞起，他们开始在天空中激战。
金发精灵一剑削飞了一个戒灵抓着飞兽缰绳手臂，无数黑色烟雾从缺口处冒出来。那个戒灵果断的扔下“衣服”不要了，显然他跑的很及时，因为盔甲在瘫落的瞬间，头盔就被金发精灵斩断了，而这个戒灵的坐骑飞兽被巨鹰咬断了脖子。
庞然大物从天而降。
“砰！”荒原似乎都被震得摇晃了一下，许多人站立不稳。
29
29、阴影归来 。。。
戒灵坐骑的尸首重重砸在荒原上；支撑戒灵虚无躯体的黑铁盔甲瞬间崩毁；只有几块铁片与头盔在地上滚出去很远。
“咣当！”最终瘪掉的头盔被一块竖立的砂岩卡住。
那些在血战中都没畏惧退缩的荒原部族战士；竟然唰的一下向四面散开；让出好大一块空地，他们眼中看到的好像不是头盔；而是致命的瘟疫。
如果说战车民让整个罗马尼安荒原部族感到恐惧，戒灵的恶名绝对影响到了大陆上每一个种族。戒灵之首会被称呼为安格玛巫王；就是因为戒灵曾经占领了安格玛地区，并且建立了与此同名的王国，还发动战争摧毁了人类的北方王国。
戒灵这样可怕；那么巨鹰背上的——
“那个精灵是谁？”
一个躲藏在砂岩后的部族战士惊恐的自言自语。
显然他的同伴是无法回答的，因为他们同样震惊的从心底冒出这个疑问。
巨鹰对罗马尼安荒原部族来说并不陌生，但荒原上食物匮乏，在幽暗密林以西的山脉里更容易看到它们。它们是拥有智慧，又没有天敌，很难想象巨鹰们会前来参战。
荒原的高空中开始了一场激烈的追逐。
魔多的黑暗飞兽最可怕的攻击就是它们会让人头痛欲裂的吼声，还有口鼻中喷出的剧毒雾气，它们支撑翅膀的骨骼肌肉虽然有力，但翅膀却只是皮篷一样的薄幕。
巨鹰绕着它们盘旋，形成遍布天空的立体包围圈，完全阻挡了飞兽的逃离。
戒灵们纷纷拔/出阴影长剑，另外一只手提着拴有铁链的刺锤。黑色火焰在铁链上诡异的燃烧着。戒灵知道飞兽根本抵挡不了巨鹰的攻击，所以将刺锤重重的击出去，迫使巨鹰继续盘旋在远处。
它们在天空中疾飞，黑色影子投罩在大地上。
戒灵聚在一起，冲了好几次都没能逃脱巨鹰的围困，他们被围在最中央，不管怎么飞周围都是巨鹰不断掠过的黑羽翅膀，遮蔽了夜空，根本无法辨别方向。
巨鹰的飞行轨迹已经成为一个完美的牢笼，就在这时，它们发动攻击了。
两头巨鹰扑下去袭击一只飞兽的脖颈与右边身体，在黑焰铁链横扫过来时降低高度避开。另外一只体型较小的巨鹰无声无息的绕到飞兽左侧上空，突然收拢翅膀，强壮的腿部前伸，锋利弯曲的爪勾狠狠扎进了飞兽的左边翅膀。
“嗥——”
除了坚固的骨骼，飞兽的翅膀就跟蝙蝠差不多，巨鹰这一爪子一撕到底，然后迅速疾飞脱离。飞兽整个身躯猛的往□斜，狂风灌进它翅膀的破损处，摇摇晃晃往下沉。
更多的巨鹰开始盘旋俯冲，它们目光犀利，永远能瞄准黑焰铁链的空隙，它们在天空中灵活的折转骤停，一击必中又迅速脱离。
戒灵们只能让飞兽急落，防止坐骑的肚腹受到攻击。
巨鹰跟着俯冲，它们贴着地面卷起的狂风让战马与巨狼都纷纷趴下，迫使飞兽再次拉升高度，回到巨鹰的包围圈里。
黑色翎羽与飞兽的黑色血液像暴雨一样落在荒原上。
持剑的金发精灵没有放过逃跑那个已经丢掉“衣服”逃跑的戒灵，绚美的白色光辉将那个戒灵烟雾状的轮廓照得清清楚楚，戒灵不断惨嚎，身体扭曲着想窜进荒原的阴影里。
“他竟然能看到戒灵？”费伊惊讶。
“他是卡拉昆第（光明精灵），隐匿的阴影无法在他眼前遁形…”
费伊根本没注意戈索尔奇怪的语气，他已经被天空中这场激烈的战斗吸引了，那个金发精灵身上散发的白光，让费伊眼前出现了很多根本无法看清，全部一掠而过的幻影。
“…这种光跟别的精灵不同，卡拉昆第…”
等等，这个精灵语的意思——什么时候中土世界的精灵也分光明精灵与黑暗精灵了？
“阿门洲的维林诺（众神之地）曾有两棵圣树，卡拉昆第就是见过双圣树光辉的精灵。”
“曾有？现在那两棵树呢？”费伊对这种白光很介意，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
荒原上的战场并未平息，大多数战车民都逃走了，因为精灵们的主要目标是半兽人。
巨狼不断扑倒在地，半兽人的尸体顺着它们逃跑的方向一路延伸，嘶吼声回荡在荒原上。
费伊终于感到胸口勒得闷痛，他立刻去推戈索尔，结果没推动：
“我们有必要趴在这里藏着？”没那么胆小吧！
“戒灵！”
短促有力的提醒让费伊忽然想起戒灵对魔戒是有感应的。
难道八个戒灵不是来救援半兽人，其实是来找魔戒？巨鹰因为荒原上半兽人聚集，又看到戒灵骑着飞兽赶到荒原，于是也来了一次暗夜奔袭压轴出场？
但戈索尔是怎么知道的？！
“也许你应该解释一下，戒灵…跟你现在压着我不放，有什么直接关系？”
“你身上的力量，与戒灵有共鸣。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样阻断你们之间的力量召唤…”
——所以就用你自己的身体盖上去？
费伊当然不肯相信，他语气不善：“在地下要塞，你说的话为什么会直接出现在我脑海中？你说你是哈拉德林人，现在你是想告诉我，其实你是哈拉德林的术士，精通邪恶与奇妙的咒法？”
“既然你已经猜到，我就不用多说了。”
“……”
懂法术的哈拉德林人？魔多怎么可能放过这样“人才”不利用！！
“看来，你觉得已经没必要浪费时间编造一个谎言来搪塞我了！”费伊的声音变冷，在信任这件事上他从来都很吝啬，如果不是荒原同行的这段路与曾经共战的默契，可能他连嘲讽的话都懒得说。
“我不愿继续对你说谎。”
“但也不准备坦诚？”费伊怎么可能被一句好听话糊弄过去。
两人互相对视，却根本没法在对方眼中看到任何自己期望的意思，于是沉默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费伊忽然爬起来，掀开了戈索尔压在他背上的手臂：“我要收回我的信任，直到我能确定你的一切！”
这句话一说完，费伊就感到耳边有炸雷般的轰鸣声响起。
流动的岩浆从火山口里冒出滚滚黑烟，漆黑恐怖石柱往上攀升，支撑着一座充满可怕气息的大厅，照亮大厅的就是那种绚美柔和的白色光辉，但费伊却没有发现任何疑似光源的东西。
等等，站在大厅里的那个人是——安纳塔？
索伦这个模样出现的记忆，费伊看到过两次，一次是安纳塔欺骗精灵打造魔戒，还有一次是安纳塔站在高峰之上的战争景象。
不管哪一次，都是能让热爱美丽事物的精灵不知不觉受到蒙骗的完美外表。
这次…
黑色袍子边缘撕裂，银色的长发是被火焰炙烤后的焦黑，暗蓝的眼睛里像是蒙上一层阴影，几道血痕从安纳塔的脸颊与脖颈延伸下来，在白色光辉的照耀下，他的表情十分可怕，声音甚至盖过了岩浆的喷发：
“我会在你身边，一切都将结束…”
巨鹰嘹亮的鸣叫声将费伊重新拉回了荒原。
戈索尔不见了。
戒灵们的飞兽全部坠亡，金发精灵又砍断了三个戒灵的盔甲，戒灵在白光照耀下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当黑暗力量完全消耗，他们就再也不能躲避精灵的剑锋。
恐怖的黑暗就在这时忽然出现。
一瞬间，银月就从天空中消失，荒原变得比幽暗密林更黑，精灵们拉开弓警惕的张望四周，却发现他们熟悉的星辰光辉也消失了，包括他们自身散发的微光。
砂岩，地面上半兽人的尸体，战车残骸甚至连荒草都变得扭曲起来。
地面上像冒出无数黑烟，所有人都像忽然掉进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无论是人类还是精灵，都感到灵魂的战栗，从来没感受过这样可怕的恐怖，就像一切正在毁灭。这里没有声音，甚至没有光——不，是只剩下巨鹰背上的金发精灵。
白光竟然变得更加强烈，因为这光，所有人才有被恐惧彻底吞没。
戒灵融进黑暗中，他们刚刚感应到魔戒的存在，但很快就被这股恐怖气息彻底冲散。
费伊还没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茫然抬头时，他终于透过那层白光看到了那个持剑的金发精灵。
像坚硬的水晶一样明凿剔透的五官线条，英俊的容貌，锐利的目光，还有疑惑、震惊最后愤怒的表情。
“葛罗芬戴尔。”费伊不由自主的说。
对，就是这个名字——
在扭曲的黑暗里，满身是血（之前战斗里留下的）与荒原沙土的费伊，却没有被任何阴影遮蔽。黑色头发凌乱的散在肩上，眼睛像是真的燃烧起来一样，出现了恐怖的亮红色，同时荒原上的砂岩枯草盖上了一层白霜，寒风刺骨。
金发精灵忽然折断了手中的长剑，一团更耀眼的光亮上升到天空中，突然所有恐怖黑暗都被撕破了，只有精灵愤怒呐喊的声音：
“魔苟斯！！”
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夜空中只有一颗耀眼的星辰。
东方忽然出现曙光，速度快得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罗马尼安荒原已经迎来了又一个清晨：地上躺着半兽人、巨狼还有坐骑飞兽的尸体，漆黑的血液还没有完全凝固，荒草上的白霜已经融化，凝结成一颗颗诡异的黑色露珠。
巨鹰扇动了一下翅膀，落到了地面上。
葛罗芬戴尔握着半截断剑，走到那片砂岩前方。
那些荒原部族战士，因为距离恐怖黑暗的源头太近，全部晕迷着躺倒或者趴伏在那里。在荒草丛里，费伊原来站着的地方，只剩下一件破皮甲，一把全是血迹到处缺口的战刀，还有一个旧皮口袋。
�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