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为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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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为聘-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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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云欢提着裙子就跑了出去,赵锦绣又挥退了几名奉茶的丫鬟。
那童子正在桌前收拾医具药箱,王云则是对着赵锦绣一拜,道:
“王妃当真不需臣下为您施针么?”
赵锦绣略一点头,一边往那童子跟前走,一边回答:“无须劳烦王御医。不过,既然王御医说,我这病症需要养,那倒是请王御医不要急着走,跟本王妃聊一下养生之道,如何?”
赵锦绣走到童子跟前,却是没有看他,反而是一脸询问地看着王御医。
王御医略一点头,道:“臣下一定竭尽所能。”
“那倒不必拘礼,只是家长里短罢了。我这身子骨也不争气,怕得是以后无法伺候殿下。”赵锦绣一边说,一边瞧了瞧那医药囊,牛皮质地,做得倒是精细。
“王妃只需放宽心,多走走,不必思虑过甚,即可。”王云不卑不亢。
赵锦绣却没有直接接话,而是一笑,道:“听王先生的口音,应该是容州人士吧?”
王云一怔,点头,道:“回禀王妃,臣下祖籍容州。”
赵锦绣抬眉扫那童子一眼,肤色与脸型都看不出成年人,仿若十三四的少年,那眉目垂着,许是看到赵锦绣打量他,头一埋,更低了。
看不到眼晴,便是有许多不确定。如果对方有古怪,来这里,必然会有所行动。
赵锦绣也并不着急,对方肯定会有所行动,于是施施然走回主位上坐下来,示意王云也坐。这才悠悠地说:“昔年,养在家中,不幸也是身染重病,家兄遍寻名医,却也是去过容州,寻得一位名医。方才见到王先生,倒是让我一惊,王先生与那位名医长得十分相似。”
王云也是很懂分寸,立马站起身,拱手道:“回禀王妃,那并不是臣下,想必是臣下的胞兄王诀。”
原来是双胞脸兄弟,怪不得如此相像。只是这桑国只闻王诀,不闻王云。倒是着实奇怪。赵锦绣故作惊讶:“呀,原来那是第一神医,这我倒是有些印象,像是听家兄讲起,这王诀生意可是祖传,且善于用毒治病,但最擅长的,却是易容之术吧。”
赵锦绣将“易容之术”几个字咬得很慢,脸上全是淡淡的笑,漫不经心地扫过王云,又看看那童子。
王云头略动,道:“正是。”
看不出任何的不妥,那童子还是提着医囊站在原地,并没有一点的异动。
赵锦绣这下却像是来了兴致,面上饶有兴趣,立马问:“那易容之术可是神奇的技艺,我自小养在深闺,也只是偶尔听家兄与一般客人说起。也曾听闻,这容州王家的易容术,可是独步天下,有‘遗忘前世’
或‘替换来生’的说法,当时名便觉得神奇了,不曾想,今日,倒能遇见王家传人。”
王云一笑,垂首回答:“王妃过誊了。这‘遗忘前世’或‘替换来生’只是外界给的虚名,本没有如此神奇,只是给长相丑陋的人一张美的脸,削去多余的骨,修正损害美的地方,实则只是一种医者的手段罢了。给了别人一张不一样的脸,自然是给了面目丑陋者以不一样的人生遭遇,所以,算是重生了。”
赵锦绣一惊,这王御医说的哪里还是易容术,分明就是美容整形嘛。
这个时空太诡异了。看起来科技一点都不发达,医学也不发达,CT造影、核磁共振没出现,对于伤口感染的认识都不够到位,可偏偏有各种药理层出不穷。现在这医学世家的王家说出的所谓易容术,竟是美容整形。
赵锦绣以前的思想意识里,无论是从电视剧里,武侠小说里抑或是之前在凤楼研究过的易容术,都不是这个概念。
那几年,赵锦绣觉得穿越到古代,武功防身,易容躲避,金钱好办事,这三样居家旅行必备。可惜,这身子不行,武功就算废了,勉强可找到草木灰抵挡一阵;金钱的话,楚江南给的分红不菲,不差钱;就是这易容术,却始终没个突破,那时,赵锦绣对易容术研究抱着狂热的兴趣,可是又不敢明目张胆,找到的导师也是些不入流的人,一张人皮扑脸上,连自己对着镜子都能看出破绽来。还有几次在小楼上寻,自己颇为满意,换了衣衫决定出去晃两圈试试效果。结果一出门,绿玉端着水过来,远远地就喊“三公子,午饭想吃些什么”,打击得赵锦绣立马回屋去。
后来,游走在帝都与令州之间,也曾刻意取道容州,想去拜访一下容州王家。可惜去几次,都是久叩朱门皆不开,看那门环都锈迹斑斑了,有知情人说王神医云游四海,难得回来一趟,这王家府邸早就是荒园了。
如今听王云说起,这易容术的概念还真让赵锦绣震撼。略略敛起惊讶,赵锦绣惊讶地赞叹:“容州王家不愧是医学世家,没想到医术如此精湛。以前,我对这易容术的理解,可不是这般。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王云也是一笑,道:“哪里是王妃孤陋寡闻话,门闺秀皆在深闺,对江湖鲜少涉足。臣下想,王妃理解的定是一般的易容术。那种只需依形修饰,可改了容貌,换衣衫,拿捏声音即可掩饰身份。江湖人士行走,多用此项。”
赵锦绣站起身,对王云一拜,道:“今日,多谢先生赐教。他日,若有机会,必得跟先生好好学习,我倒是羡慕起这位小哥了,能跟着先生您耳濡目染。不知小哥,可知这落葵可否入药,有何功效?”
那童子略一抬头,赵锦锈这下看到他的眼晴,很深邃的眸子,决计不是十三四岁的少年人该有的。
赵锦绣不动声色,眸光微敛,似笑非笑地看着这男子。
他立马垂了目,低声说:“回禀王妃,这落葵,小童还没有学到。”
赵锦鼻摇摇头,瞟一眼王云,他也面有忧色。赵锦绣呵呵一笑,道:“先生这童子,还需调教啊。这落葵入药,可是这几年医者们的大事,有散热、凉血、解毒之功效。作为想要踏足医界之人,怎可对近年来的医界大事毫不是情呢?”
王云神色有异,讪讪一笑,道:“王妃教训得是,心儿,还不多谢王妃?”
那小童依言上前,深深鞠躬,作揖道:“多谢王妃提点,陈心定然用功学习。”
赵锦绣心下已探个七八分,对于对方的动向,也是清测了两种可能:一,这是桑骏安插的人,监视王云;二,这小童是别人的人,来此,瞧自己的情况,或者要告知自己什么。
这时,恰巧明云欢托着点心进来,便也对王云二人挥手道:“如今宫中形势微妙,听殿下说,王先生是御医首席,怕不得在此多留,本王妃就不留二位在王府用饭了。欢欢送客吧。”
明云欢应了一声,放下托盘,送了二人出去。
赵锦绣气定神闲,拈起一块豆糕,看了看,扔至一旁,唇边露出一抹笑。若那人不是桑骏的人,那么……
第二卷 第二十九章 桑骏的棋局
果然,赵锦绣刚一闭目,就听得门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尔后,那小童的声音响起,比先前清脆些:“王妃,小的可以进来吗?”
赵锦绣徐徐睁开眼,轻点头示意他进来。
他走进来,在离赵锦绣一米的地方站定,双手捧着一个锦盒,道:
“这是王御医适才忘了给王妃的东西。”
赵锦绣接过来,随手打开看看,里面是几粒棕褐色的药丸,略一闻,不过是普通的清热药丸。赵锦绣当下就判定其中必有古怪,便将锦盒关起来,随手放到一旁的案几上,狐疑地问:“这是啥?”
“回禀王妃,这是王御医配的平心丸,说:若是王妃心烦意燥,可剖开一粒,吃一半,两个时辰后,再吃另一半。”小童垂首站在原地。
赵锦绣眉目含笑,对一旁的明云欢说:“欢欢,将这个好东西收到我房间的抽屉里。”
这算是屏退左右,赵锦绣缓缓站起身,道:“阁下,去而复返,不知有何赐教?”
那小童没有答话,倏然站直身子,这下却是不躲闪,抬起头瞧着赵锦绣,眸光虽冷冷的,却也充满赞赏,然后,他低低地说:“凤楼三公子,果然名不虚传,观察入微。”
赵锦绣踱了两步,理着罗袖,轻笑道:“哪里。只是阁下忘了,易容一技,不只是徒有外在,且该观形察神,听声辨气。其坐立行止,心志谈吐,皆要加强。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需心要达到。阁下,徒有其形,不具其神,又不注重细节,明眼人稍一看,便可看出。居然敢在如今的令州行走,且至今能跟本王妃说话,也不知是阁下运气好,还是已成别人的棋子。”
赵锦绣语气淡淡的,像在叙述无关紧要的事,那小童却是如意料中般变了脸色,压低声音问:“你如何知晓?”
赵锦绣施施然往旁边继续踱步,看着韶光残照落在木质地板上,纹理清晰,猛然回头,对着这人奸诈一笑,道:“欲取之,必先予之。
阁下,应该懂得礼尚往来,何况,这可是关系到你的安危,还有你背后的人安危,或者是你们的布局。至于我,我不着急,因为我的退步,比任何多。”
这人眸光一凌,尔后站直身子,冷哼一声,道:“赵三公子不愧是这几年生意场上的才俊,任何时刻都需利益至上。”
赵锦绣更是笑得花枝乱颤,不紧不慢地说:“阁下既知,那就速速决定,这世间的机会可都是稍纵即逝,唉,看这韶光残照的,不知不觉也快到晚膳时间。”
暗语提醒,对方自然知晓赵锦绣在说“时间不待人”,他也是冷笑一声,道:“三公子的算盘向来响亮,在下佩服。我这次是来看看你的处境与身体状况,我家公子也让我带话:希望你在此静养身子,保护好自己,时机一到,定会救你出去,让你无须担心。”
原来是所谓的救护者。赵锦绣扫面无表情地扫他一眼,暗自分析:从他话语中可排除他是江慕白的人,那么,他家公子到底是谁?
赵锦绣不会傻得主动问“你是某某某的人么”,万一这厮并不是真的救护者,而是桑骏派来试探自己的,自己那么一问,岂不是落入陷阱。
赵锦绣不会做傻瓜,所以,眸光微敛,冷笑道:“笑话。我为何要出去?在这里,殿下对我极好,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男人眉头一蹙,却是急了,低声道:“你不相信我?”
赵锦绣坐到主位上,道:“阁下是谁?凭什么让我相信?”
男人上前一步,又看了看四周,用唇语吐出四个字:来仪客栈。
赵锦绣一怔,眉头一蹙,这‘来仪客栈’有一半的股份是凤楼的,而这个事情只有凤楼里几个高层知道,难道来的竟是凤楼的高层么?
话说楚江南坠入锦河之后,赵锦绣被桑木森带在风陵渡,那半月也偶尔听来往的客商说起凤楼在楚江南失踪后,一片混乱,几乎陷入瘫痪。具体情况如何,自己一概不知。
那么,来人是凤楼的人。可到底是高层里的哪一个?或者说来到令州的到底是凤楼的什么人?
赵锦绣一蹙眉,越发担心,之前楚江南因自己坠入锦河,而今,如果凤楼的其他兄弟再因为自己的事搭上性命,自己的罪孽可就更深重了。
于是一方面怕是桑骏派来试探自己,另一方面,又怕真是凤楼的兄弟们。所以,赵锦绣这下倒不敢问了,反而神色淡然地说:“我在这里很好,阁下费心了。如今令州比较乱,阁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那人眉头一蹙,问:“你真打算嫁给桑骏?”
赵锦绣一笑,道:“自然,殿下待我极好,我如何可能负他?”
对方不在说话,只是脸色越发黑。赵锦绣看到门口鹅黄的衣衫一晃,仿若是明云欢,赵锦绣立马站起身,走到那人旁边,悄声说:“我就来告知阁下,你何以被我看穿。阁下易容天衣无缝,只是身形气势少了谦卑,不像一个小童;其次,阁下的手不是一双小童的手;第三,阁下的熏衣香忘了祛除了,这种香,恰恰不是来自令州盆地,反而是连国深山里一种香木的叶子所研磨而成,极少极珍贵,凤楼帝都分号才有卖。”
那人一下子愣在那里,赵锦绣却是云淡风轻地说:“替本王妃多谢你家先生,先生是人才,你以后做事机灵些,谨慎些,将来也好为国效力。”
那人立马回神,鞠躬道:“小的谨记。”尔后,退了出去。
赵锦绣暗自琢磨:这人怕真是凤楼的人。先前,桑骏要以自己为棋子布局引人来,自己也曾算计过,若真有人来,怕只得有萧元辉,再加上一个江慕白。
而其他国家的人来令州,也不过是作壁上观,趁乱分一杯羹罢了。
那么,如果今日来的人是凤楼的人,到底又是谁告知凤楼的人,早就在凤楼商船的熊熊大火中葬身的凤楼三公子还活着,且就是桑国摄政王的准王妃呢?
赵锦绣不由得蹙眉,如果是凤楼自己的人知道的消息,那就意味着楚江南在来赶死之前,先做了安排;如果不是凤楼,那么桑骏的野心竟不只是国家,还包括凤楼这时空的第一大财团。
第二卷 第三十章 原来是他
形势越发复杂,桑骏这局棋,不知要引来多少人来共同对弈。
难不成这男人想借这次一决高下,彻底将这七国的局面给告一个段落?若是如此,倒真是疯狂。
须知,他是布局者,是赌博者,是这局赌局的庄家,但同样也得要面对各路踢馆者。而每一个都来者不善。纵使是他的地盘,纵使是他布局,那又如何?
这男人这样做,如同走钢丝,走过去,他就是赢家,桑国会更加强盛,其余几国怕再也无力回天,若是走不过,桑国与桑骏都将败落。
桑骏不可能不知这些道理,可还是选择这样做。这男人真是太疯狂。
赵锦绣一边挑着碗里的菜,一边思索。
一旁的明云欢低声问:“小姐,是不是不合胃口?要不,您说说想吃什么,让厨房另做?”
赵锦绣摇摇头,夹了一小块鸡肉,放到嘴里嚼。这些菜又怎么不合胃口呢,全是自己最爱吃的。
到底是谁打听到的自己的喜好呢。来到这西苑大半日的光景,点心、菜式,连茶水都是自已喜欢的,甚至那些窗帘的色彩质地。
当然,这些年,赵锦绣作为凤楼三公子,是决计不会让人瞧出喜好的。若说泄露了喜好,便也是最近的事。
赵锦绣喝了一口鱼汤,是那种熟悉的味道,桑木森惯用的手法。
赵锦诱一下子怔住,又试着喝了一口,有略略的不同,但是该是同一种做法。
不知怎的,鼻子有些酸。抬头喊道:“云娘。”
站在帘外的云娘应声进来,问:“王妃可有吩咐?”
赵锦绣眉头一蹙,问:“这些菜谁做的?”
云娘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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