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烟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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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烟华-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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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各位大人放心。
这章么,当成怪梦来看好了。
就酱。叶裳容甚至还没有睁开眼睛,就抚上额头呻吟了一声。
脑子里一片乱哄哄的,好像一锅沸腾的热粥。长时间的睡眠并没能带给她神清气爽的感觉,恢复意识的刹那她甚至觉得自己比连夜不睡还要疲倦。
她倒不觉得饿,只是喉咙干得发痛。
“来人……”她低低地喊了声,然后才努力睁开眼睛。
房间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却也全然的陌生。她扫视一眼,然后极轻地叹了口气。
她是谁?
叶裳容随母亲叶诚于回京途中遇险,一家四口死剩她一个。张贵救了她的命,却也背叛了她。而后她因缘际遇爱上艳伎将离。在得知他利用自己后,又转而恋慕上清淡若风的刘启文。至于受伤卧床则完全起于刘府恶奴,完全是一场无妄之灾。
而她,也不仅仅是叶裳容。
她曾经只是个生活在千余年后的普通人,一个有着疼爱她的父母,有着知己好友,有工作的普通女人。
好像……有什么不对?
叶裳容呆滞了一瞬,总觉得无法忽略心底下那丝格格不入的感觉。她摇摇头,将之归于睡过之后还没有清醒。
“小姐,您醒了?”小丫头几乎跳进来。
绿芷声音嘶哑眼圈发红,却还是掩盖不住话里的惊喜。
叶裳容坐起来,“水。”一说话,喉咙更难受。
绿芷如梦初醒地猛扑过去倒水,力气大得几乎撞翻桌子。叶裳容不由一笑,只是心下却不由得泛起些微疑惑。
这丫头是不够细致,可是有这么毛躁吗?
“小姐,您穿什么衣裳?”绿芷将水送到叶裳容手里后,就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衣裳?又不出门,想那个做什么。
叶裳容一口饮尽茶水,“跟平时一样就行了。”
小丫头手上一顿,回头瞪圆了眼睛看着她,“小姐果然忘了,殷大人今天就该到了!”
殷……
殷碧涵?她要来吗?
叶裳容模模糊糊地想起,似乎真有那么回事。
“听说殷大人带着夫君一起来,”绿芷继续翻找衣裳,一边说,“不知他会不会比三公子好看?”
叶裳容一呆。
她僵硬地转过脖子,愣愣地看着绿芷的背影,“绿芷,你刚才说什么?”
绿芷回过头见她脸色不好,才一缩脖子。她低声嗫嚅了句,“背后说说有什么要紧……”
但叶裳容却真的不是在意绿芷在她面前说这些闲话。
“夫君”!
好像一道雷劈下来,彻底驱散了她眼前的迷雾,她终于明白不对的到底是哪里了。
殷碧涵是男人……吧?
也不是。
叶裳容搜寻起自己的记忆,殷碧涵的确是个地地道道的女人。她甚至还清楚得记得,她有着一双颜色很浅的眼珠子。那人微微笑起来的样子别说是男人,就是叶裳容看着也会有那么一瞬的愣神。
但是……唐代只出过武则天一个女皇吧,为什么女人也可以做官?
不对,现在好像不是唐代。京师也不是长安。
对了,殷碧涵是她母亲的继任,就是说叶诚也是朝廷命官。
这……
一切似乎都合情合理又都极端诡异,叶裳容开始混乱了。

不过无论她如何混乱,总算脸上没怎么显出来。至于绿芷每回唤她都要过一会才能有回话,也被当做伤后体虚当然的反应。
该来的果然就来了。过午的时候,绿芷引了两个人过来。
一位自然是殷碧涵。叶裳容虽然觉得她与自己的印象毫无二致,却总有些第一回看见她的感觉。她旁边站的一位年轻夫郎生了一双极妩媚的凤眼,顾盼间神情温柔若水。
“灼然,不想我们倒成难姐难妹了。”殷碧涵笑道,然后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拙荆荼蘼。”她虽然脸色苍白声音无力,话里倒是带着三分亲昵,怎么听着都觉得她与叶裳容关系匪浅。
殷碧涵在边关时被叛军抓去,几乎连命都丢在那片茫茫荒漠里。相比之下,她的伤倒真是小菜一碟了。
“姐姐、姐夫快请坐。”叶裳容打蛇随棍上,连忙笑道。
殷碧涵回身想要扶着荼蘼坐下,他却摇头,低低说道:“不想坐了。”
“船坐得太久,腻烦了?”殷碧涵说,“我陪你出去走走……”
“哪有你这么做客的。”荼蘼嗔了她一眼,“与叶小姐一句话都没说完,就往人家院子里走。”
“我与灼然妹妹,自然是不用见外。”殷碧涵说着这话时,倒是回头看了叶裳容一眼。
“姐夫如果想出去走走,这府里静园的景色尚可入目。”叶裳容想了想,扫过荼蘼明显凸出来的腰身,“绿芷陪着一起过去,小心侍候着。”
“劳烦叶姑娘了。”荼蘼侧身一礼,对着殷碧涵道,“我一会回来,你别跟过来了。”然后才随着候在门口的绿芷去了。
于是,屋子里只剩下殷碧涵和叶裳容两个。
荼蘼未见与殷碧涵贴得有多近,只是眼神举止里都透着一股关切和亲厚。弥漫在两人之间的气氛,只能让人找到相濡以沫之类的形容词。
“瞧妹妹满眼羡慕,”殷碧涵似乎明白叶裳容心底所想,“不如也快点成亲如何?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实在是好过孤身飘零太多了。”殷碧涵话里透出来的明白和理解,显然也不是个没经历的人。
只是叶裳容注意的却是另外一些,“谈何容易……”
她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将离与刘启文,让她如何选?
一颗心分成两半,注定就要顾此失彼。她实在是放不下任何一个,也不想伤了哪一个。
“刘家三公子不肯嫁吗?”殷碧涵错会了叶裳容的意思,有些意外了,“妹妹如此品貌,竟还有看不上的?”
叶裳容一怔,苦笑着摇摇头,“不止是他……”
然后,却不知道何以为继。
叫她如何说,她喜欢上了两个人?
但是殷碧涵却是明白了。她唇角勾起,比平时的微笑略多上那么一分,“妹妹竟然深情至此。另一位是哪个,也是官家的公子吗?”
“将离。”叶裳容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轻易地就说了出来。虽然她其实与殷碧涵并不算亲近,也知道她不是个纯良的人。
“这不是更好?”殷碧涵却露出一副,不明白她还烦恼什么的样子。
叶裳容不解地看向她。
“我当两位都是官家公子,所以有人不肯屈就。”殷碧涵说道,“如今一个既是青楼伎子,我赤月朝律法里明明白白地写着良贱不婚,他也只能是那么个侧室身份了。”
叶裳容一呆。
“姐姐的意思是让我……”突然间后面的话有些难以为继,“同时娶他们两个?”
对啊。这世上,女娶男嫁。
谁都没说过她只能娶一个不是吗?
为什么要放弃其中一个,都娶回来就好。
那么她烦闷困扰了那么久的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
殷碧涵的话彷佛扑面而来的凉风,瞬间带走了她心底所有的烦热燥闷。刹那间心里突然一松,整个人都轻盈畅快起来。
“若是妹妹担心三公子的身体,”殷碧涵显然也听说过一些传闻,“不若就先把将离纳成外室,待两下里都知道明白了,心里有个准备再接进来也好。”
“这样子……”叶裳容迟疑起来。
似乎有些逼两人低头的意思。且不说刘启文,便是将离大概也不会有这么好性,能让她享这种齐人艳福。
“这个法子也不过一说。”殷碧涵道,“只是妹妹如果能放下他们当中的一个,也不用烦恼至今了不是吗?”
叶裳容只能点头。
“其实荼蘼,”殷碧涵下意识地看了眼门口,声音不自觉地就温柔下来,“他也出身青楼,甚至还与人定下过婚约。”
叶裳容极是意外。
看荼蘼那温柔的样子,谁都只当他是好人家的儿子。出身青楼?如果不是出自于殷碧涵之口,她一定不肯信的。
“我喜欢他,所以对他用心,把他的心一点一点地侵占过来,然后再也不会放他走。”殷碧涵抬眼,“灼然,用你自己去说服他们。就算最后不成功,至少你也努力过了不是吗?”
如果努力过,至少会没有遗憾。
而如果成功,那么她的生活将幸福得没有缺憾。
她爱君宁。
她也爱将离。
“多谢姐姐指点。”叶裳容嫣然浅笑,低头道谢。

   

醒来

  刘启文坐在桌边看着床上的叶裳容。
连上头尾,她至少有三十多个时辰没睁开眼睛了。连请了几位大夫均说她脉象平稳,不像昏迷倒更像沉睡,只是关于她迟迟不肯醒来的理由,却谁也说不清。
刘启文束手无策,也只能等了。
正在这时,床上传来一声轻轻的呜咽。刘启文起先还道自己听错了,待他走近床边,却见一直表情平稳安详的叶裳容不知怎么的满头是汗。她皱紧眉头呼吸急促,似乎极不舒服的样子。
“灼然?”倒像是做了恶梦的样子,刘启文俯身下去隔着被子轻轻拍她。
而一直对他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的叶裳容,毫无征兆地猛然睁开了眼睛。她的双眼毫无焦距地看着前方,眼里竟是无尽的悲伤与哀痛。
“灼然,”不知她到底梦见了什么的刘启文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的脸,“怎么了?”
叶裳容似乎这才意识到身边有人。
她的眼珠慢慢地转过来,似乎有点不敢相信似的看着眼前的人。过了好长时间,她才伸出轻颤的手,只是指尖迟疑着不敢碰他。
那样的眼神,甚至让刘启文觉得,自己不是个真实的人一样。于是他握住她的手,贴上了自己的脸。
她的手心贴上他皮肤的刹那,她眼里的泪水终于滴落下来。
“君宁……”彷佛狂喜的声音响起,叶裳容猛地坐起身,突然伸手抱住他。
她太过用力,甚至伤口一下子就迸裂开来,殷红的血迅速染红了包着伤口的布。
刘启文被她扑倒进床里。他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只能轻拍着她的背,企图安抚她的情绪。
“君宁,君宁,你还在。”她埋头在他胸口,声音满是欣喜,“你还在,君宁。”
随着一股湿意在他胸前弥漫开来,他想他应该明白她在梦里到底看见了什么。
与“还在”相对的,自然是“不在”。
刘启文心下黯然。
换了旁人,大约就能轻轻松松地说那不过是个梦,说醒了就过去了。
唯独他不能。
而在不久的将来,叶裳容必然将会再经历一次失去他。
而那个时候,就不是梦了。
刘启文收紧手臂,将她紧紧环住。
只是……
原来失去他,对她竟是如此哀伤痛苦的事。
意识到这一点的刘启文,在满心的酸涩里突然就泛起一丝清甜。
再多的承诺,或许都比不上此时她的反应,虽然如此悲伤,却也如此真实。
叶裳容压在刘启文身上,她抱着他,他搂着她,一时间竟然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好半晌,她才慢慢抬起头。哭红了眼睛清澈透亮,灼灼地看着他,却没半点不好意思。
刘启文看着她的左肩,不由就皱起眉,“下去,我替你看看伤口。”
倒是叶裳容自己,混不在意地瞥了眼,动也不肯动。
“灼然……”鼻尖甚至闻到淡淡血腥味的刘启文自然不放心,只是他才要继续说下去,却被她伸手捂住了嘴。
“再陪我一会。”她的声音里,还残存着细弱的轻颤。
于是刘启文只能投降。
他想要与刚才一样,继续轻抚她的背。只是他手掌才贴上去的时候,突然一顿。
要知道,叶裳容为了方便换药,身上可是寸缕无着。刚才为了安抚她根本没有多想,而此时他只觉得手掌的肌肤简直滑腻柔软得……
一时间,他想抚下去又不能,抬起手掌又不舍得,竟然就呆在那里。
叶裳容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唇角一勾。
刘启文知道这个时候她绝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于是连忙转开话题,“梦到什么了?”
叶裳容一怔,突然低垂下眼睛。
“很多。”她的语调突然悠长起来,带着无穷的感叹,“起初是我与你成亲,然后把将离金屋藏娇。”
刘启文想要皱眉的,却忍住了。
“随后你接受了将离的存在,把他接进府里。”叶裳容闭上眼睛,“虽然你和他之间,总是没办法真正心平气和,但那段日子却是我最幸福最快乐的日子。”
这一次,刘启文终于皱起眉。
“但是,好景不长。”叶裳容说,声音里的温暖消失殆尽,萧瑟随之而起,“你的病越来越严重,却为了让我不要担心连药都不肯吃。”
叶裳容蹭了蹭,将耳朵贴在他心口的位置,听着他的心跳。刘启文轻轻地叹了口气。
“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叶裳容的声音终于染上了哀色,“我花光了刘府的家业,而碧涵姐姐甚至为你求来了御医,但是……”
她难以为继,而刘启文皱起了眉。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叶裳容大约时时刻刻都在担心他的身体,所以刘启文不奇怪她会有这样的梦,但是他却发觉了其他的什么。
碧涵……“姐姐”?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叶裳容的确认识一个名叫殷碧涵的京官。只是这殷碧涵是……女人?
叶裳容说完,见刘启文半晌没应声,抬头却见他满眼疑惑。她眼珠一转,也就明白过来,顿时勾起一抹轻笑。
而那笑,怎么看都带着一股子猾黠的味道。
“君宁,”她突然轻声道,“在梦里,是我娶的你。”
刘启文一怔,“你是男……”
不对。
碧涵“姐姐”。
也就是说女娶……男嫁?
怪不得说什么金屋藏娇,说什么“接”进府里。
饶是一向淡然的刘启文,也不由呆滞了一瞬。他转眼看她,却见她满眼期待,不由得一指戳上她的额头,“你平时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既然梦到他的过世并非无因,那么梦见如此荒唐诡异的事情,至少也能证明她心里有过类似的想法。
如此悖常的念头……
“君宁。”她呼吸的热气喷在他耳朵边。
不知什么时候,她突然从他身上下来。刘启文才觉得身上一凉,突然觉得自己的耳垂被她含进了嘴里。
那湿滑柔腻的舌覆卷上来,缠住他的耳垂。然后她竟当他是什么美味的食物一样,不停地吮吻舔咬。
“灼——”想要阻止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竟然说都说不出来。
酥麻的感觉在身体里流窜,然后渐渐地汇集向了一个地方。
她放开他时,他的呼吸也急促了几分,“至少有些地方,你和梦里是一样的。”

   

宣战

  养伤,很多时候都是一件相当无趣的事。
忌口、限制行动、保暖,还有理所当然的苦口良药。叶裳容虽然不至于为这些闹脾气,却也着实有些厌烦起来。所以当绿芷匆匆忙忙过来禀告说,府外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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