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贼- 第75部分

“是，大哥！”罗惯晃着大光头，一声答应。

“宋文，你留守山寨，居中策应。注意着各方得事项。”

“是，大哥！”这个宋文是一个书生样的人物，读过几年书，可屡试不第，连个秀才的功名都没考上，一怒之下上山投了杆子，到现在已经混到了三当家的位置，是黑云寨的智囊。刚才争论的时候，和李龙一样，都是不主张攻击凌家军的一方。

“那大哥你……”二当家的罗惯本来是奇怪这么重大的一个计划，貌似掌盘子的自己没有什么事情做。可他刚说到一半，就突然意识到，这么说出来的话，就好像是自己不满老大太清闲一样，赶紧闭了嘴。

“呵呵，你是说，我做什么吧？”葛奚自然听出了罗惯的意思。

“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罗惯大手掌摩挲着光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知道。”葛奚挥挥手打断他的解释，“我当然有更重要的事情，如果不提前打个招呼，跟凌家军起了误会，那才是最大的麻烦。”

“这……大哥！这会不会有危险？不如让小弟代大哥前去。小弟相信，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一定不会辜负大哥的信任。”宋文上前拱手说道。

“大哥，不如让小弟去吧！”

“掌盘子的，让小的去吧！小的这条命贱，为了山寨，死也值！可大哥尊贵，山寨一天也离不得您啊！”

宋文开了个头，这么关键的时刻，谁又敢落后？纷纷表着忠心。

“不用！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们是去给凌家军送好书，他们断没有反害我的可能。再说了，我已经打探清楚，那凌家军大帅也不是嗜杀的人，没点把握，我又岂敢轻易置身险地？”

能混到山寨老大，并且将黑云寨经营地风生水起，葛奚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不但将任务安排的井井有条，更是有魄力敢亲身前往凌家军。

乱世之中，从来都不乏英雄！

…………

作为白云山二号山寨的掌盘子，“病虎”王力最近的日子非常难熬。

牛得水纠集五千兵马进攻凌家军，他是最主要的推动者之一。没想到，原本以为稳赢的一场仗，竟然输了个彻底。

五千兵马，最后逃回去的不足四成，剩下的不是被杀死，就是被俘虏；还有人干脆就趁机逃走了。

幸好王力的兵马一直在队伍的最后，更是因为在路上趁机洗劫一个村庄耽误了时间，还没赶到战场的时候，就接到了联军惨败的消息。连凌家军的影子还没有见到，就又撤回了山寨。

因而，“病虎”的人马，可以说是几十支队伍的联军中唯一一个全军而回的。

可王力并没有因此感到高兴，凌家军的大帅可不是有仇不报的软蛋。想当年阎王寨进攻早盛塬失败，回头就被凌家军把寨子给拔了；现在自己可是联军进攻凌家军的最主要推动者之一；而且，联军给凌家军造成的损失，比大阎王造成的要大得多。

大阎王现在已经死了，阎王寨也不存在了！想想这些，王力就坐卧不宁。凌家军没有立刻来攻山，他并没有因此就存在什么侥幸心理。明眼人都知道，凌家军的注意力现在是在米脂县方向，一旦等那边的事了，这边的报复就该开始了吧？

就在“病虎”最纠结的时候，大地主孙家乾登门了。

正文第一百五十五章狼和狈想翻身（３／１０

杆子要想生存的好，背后都会有一个支持者。

这些支持者们或者是官府中人，比如葭州千总牛得水，原本就是支持阎王寨的；或者是地方上的豪强士绅，比如大地主孙家乾，就是支持白云山二号山寨“病虎”王力的。

官员老爷们不方便做的事情，就由杆子们来动手，事后这些大老爷们还会站出来绥靖地方，落得个美名；杆子们缺少兵器、钱粮，则是由地主老爷们提供，甚至官府将有什么动作的时候，杆子们也能提前知道。

一心种地的地主不是好地主；只闷头在山上打劫的杆子，也不是好杆子。

黑白勾结，才是最佳生存模式。

但谁也没想到，葭州一带几乎所有的杆子、地主甚至官兵都勾结起来，竟然还是败在了凌家军的手中，这下，就有很多人坐不住了。

孙家乾家大业大，自然也是最害怕凌家军的报复，因而，在兵败退回寨子倒是老实了几天。可看到凌家军没有过来，这家伙就又蠢蠢欲动了。

他第一个找上的，自然是自己支持的杆子“病虎”王力。

“你听说消息了吧？这凌家军竟然把碎金镇给攻破了，将全城的粮食金银掳掠一空。”孙家乾抿了一口茶，两眼放着阴鹜的光芒，说道。

“这么大的事情，我要是在没听说，那也就不用再在道上混了。没想到凌家军竟然这么厉害，看看他们攻破碎金镇的时间，跟打败咱们联军的时间差不了几天，这也就是说，他们是两线作战啊！”王力苦笑着说道。

“嗯，在咱们联军兵临城下的前提下，还敢兵分两路，并且两路都打赢了，这凌家军，果然不简单。”

“是啊！他们原本就有这么强大的兵力，现在又得到碎金镇的钱粮，真不知道实力会膨胀到什么地步了。悔不当初啊……”王力叹了口气，摇摇头。

“王大当家的是为当初的决定后悔了？”孙家乾见势问道。

“孙老爷难道不后悔？本来咱们跟他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顶多交些钱粮买个平安罢了。现在倒好，平白无故惹上这么一个大敌，以后可就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后悔？有什么好后悔的？俗话说的话，一山不容二虎。就算当时咱们不联合起来进攻凌家军，他们也会主动进攻咱们的；趁他们没站稳脚跟的时候，将他们连根拔起，这绝对是最明智的决定。我现在只是恨官兵和各家队伍都太废物，五千人，竟然被人家一千多人给打败了。耻辱啊！”孙家乾用手拍着椅子的扶手，恨恨地说道。

“哼！”王力冷哼了一声，“当时我连凌家军的影子都没有见着就跑回来了。不过，据其它败军说了，凌家军个个铁盔铁甲，手擎精钢长矛，战斗力是相当彪悍的。跟这样的军队打仗，那才是十分不明智的。”

王力说到自己的逃跑，脸上一点羞愧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有种见机早的庆幸。

“凌家军个个披甲是不错，可他们的战斗力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夸张。当时老爷我亲眼看到的，他们第一批冲锋的人马，在官兵弓箭营面前不堪一击。而且，他们的战士明显都是新兵，稍微见血，就溃作一团，跟咱们的弟兄比起来，还是有不少差距的。”孙家乾说道。

“那咱们的五千人马，怎么就被人家给打败了？”王力反问道。

“这个，王大大家的心里应该也很清楚吧？比如大当家的你，你出发的时候可是带了七八百弟兄的，在联军溃败的时候完全有机会力挽狂澜，你为什么不带人冲上去，挡住凌家军的追兵？是没有把握吗？”

“要挡住凌家军的追兵，我倒是有几分把握。不过，真要是那么做的话，我的老本也就折进去了，没有了弟兄，以后我还怎么在这白云山混？”

“呵呵，这就对了！咱们联军失败，不是因为凌家军强大，而失败在一个‘自保’上。你想要保存实力，其他人又何尝不是？所以才让凌家军打了个胜仗，士气大振。后来更是打下碎金镇，王大当家的有没有想过，以凌家军现在的实力，再得到碎金镇的钱粮的话，会膨胀到什么地步？到那时候，恐怕才真的是不可遏制了。”

“那孙老爷您的意思是？”

“呵呵，碎金镇是朝廷治下的城池，凌家军占得一时，占不了一世。他们洗劫的钱粮物资，迟早是要运回早盛塬的，而我们要做的，就是阻止他们。能把钱粮抢到手那固然是好，即使抢不到手，也要在路上一把火烧掉，反正不能便宜了凌家军。”孙家乾恶狠狠地说道。

“这个……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王力犹豫着说道，“孙老爷，如果咱们这么做的话，可就彻底把凌家军得罪狠了。等他们腾出手来，一定会疯狂地报复咱们的。那可是不死不休啊！”

“哼！那不成王大当家的还留着一丝念想，以为凌家军会跟咱们和谈不成？”孙家乾冷哼一声，“自从联军出动的那一刻，咱们跟凌家军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你现在手软，等人家缓过劲儿来，可就不会对咱们手软了啊！”

“这个……”王力闻言，搓着手在地上来回走，显然内心很是难以决断。

“他们现在还要攻打米脂县城，野心不小啊！跟一个有实力攻打县城的敌人死磕，嘶……”王力嘴里抽着冷气。

“是有野心，只不过这只能证明他们的愚蠢！米脂县城，那是县治所在，一旦被攻破，连皇上都会被震动，瞒都瞒不了！看看王二和王嘉胤就知道攻打县城会是什么下场了。想王嘉胤当初是多么风光啊，可现在被刘应遇大人追赶的好似丧家之犬一般。朝廷正牌军队的战斗力，又岂是咱们能够想象得了的？凌家军攻打米脂县城，那简直就是找死。我断言，他们肯定会久攻不陷，进退不得，最后被朝廷增援的大军给剿灭了。如果他们不进攻米脂县的话，我还不一定会打他们钱粮的主意；可他们现在不自量力的进攻米脂县，这就是上天赐给咱们翻身的机会啊！”孙家乾侃侃而谈，满是褶子的老脸，都因兴奋而放着红光。

“翻身的机会？对！干他娘的了！孙老爷您家大业大的都不怕，我一个杆子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王力被说动，一拍胸脯吼道。

“呵呵呵，这就对了嘛！如果没有几分把握，我又岂敢随便出手？这次不光是咱们，还有一个大家伙也是要对凌家军出手的。”孙家乾目的达到，笑呵呵的说道。

“大家伙？”王力疑惑道。

“呵呵，王嘉胤快要到碎金镇了吧？我就不信，凌家军洗劫了碎金镇一个城池的财物，他会不心动？”

“哈哈哈……”孙家乾和王力一狼一狈，相视大笑。

…………

第三更到了，继续努力……

正文第一百五十六章县尊大人节义凛然（４／

陕北的冬天，缺水，寒冷。

土黄色是整片天地的主色调。

但就在漫漫黄色之中，一股黑色的洪流正从碎金镇冲向米脂县。

三万多流民，这就是李自成几天来赊粥所换来的成果。

流民们一个个蓬头垢面、破衣烂衫，但他们的精神看上去却还可以，并没有其他流民的萎靡不振。连续几天饱食，他们的力气都恢复了许多。

走在最前面的，是数百身披铁甲、精神昂扬的精锐战士。手中长近丈二的精钢长矛林立，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其中一百铁骑，人马都着简单的铁甲，看起来更是威风凛凛。

李自成横跨一匹枣红战马，马肚子上右侧挂着一支长矛、一副弓箭，左侧挂着一把大刀，脸孔坚毅，膀大腰圆，整个人看起来孔武有力。

现在，李自成的心里非常激动，散粮招兵买马，这一直都是他的梦想，现在，这个梦想终于实现了。虽然带这些人只是佯攻米脂县城，可也足够他扬眉吐气地了。

这可是米脂县城啊！

想当初他还是一个小小驿卒的时候，在这座城池之中勉强有个容身之地，却还要受尽上官的欺压，公文稍微迟些，就是一顿臭骂。更何况饷银欠的也是夸张，动辄半年没有任何钱粮入手。

现在，却是领着几万人来攻打城池，虽然只是佯攻，但李自成知道，只要他想的话，至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能够真的攻陷。

一个是生活在底层的驿卒，一个是反手之间就能让整个县城覆灭的大枭。这差别，简直比天和地还要大！

而这一切，都是从几个月前被大帅抓住之后，才开始的；这一切，都是大帅给予的！

李自成一路上心潮澎湃，对自己的前途充满了信心。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大帅交给的任务办得漂漂亮亮。

凌家军几大战兵营之间竞争激烈，要想出头可是非常的不容易。

大帅是一个有为的领袖，英明强干，这一点李自成在一开始就看出来了。

凌家军整个组织年轻而有活力，没有什么歪风邪气，大家都是卯足了劲上进。

只有在战功上压别人一头，才能赢得大帅的青睐，进一步换来在凌家军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要建功立业，要将健字营打造成凌家军第一大战兵营，让其战斗力甚至要在近卫营之上。这就是李自成现在的想法。

一路上想着，行军速度却是不慢，转眼之间米脂县城已经在望了。

十几米高的城墙耸立眼前，远远地看去气象俨然。蓝色的城墙砖做工精细，极为结实。

城墙之上，无数人正在忙忙碌碌，包括县太尊晏子宾和驻军千总毛文斌在内的官吏全都上了城头；城中各大富户也都毫不吝啬的动员所有家丁护院，自带武器协助守城；普通百姓家中的青壮更是被抽调一空。

作为县治所在，米脂县城比碎金镇的规模要大得多，光是人口就有一万多户，六七万人。城墙上集合的官兵民壮达到了近两万人。

各种战略物资也是储备丰富，桐油、热水、铁锅，这些守城最佳的利器早就运上了城墙。

城内各处同时展开拆砸，就近将各处房屋拆掉，符合要求的大梁和石头也被作为滚木雷石，直等流匪到来，就给他们迎头痛击。

城头之上，更是装着几门弗朗机炮，黑洞洞的炮口直对准下面，几个炮手忙忙碌碌地填装火药，预备发射。

虽然一切准备都很充足，可城内各富户们依然是心急如焚，忍不住从家里跑出来站到城头观望形势。

“流匪来了，你们看这铺天盖地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啊！”

俗话说，人一过万，无边无际。也就是说，人数只要达到上万，就能给人无边无际的感觉。李自成聚集的流民足足有三万以上，看上去自然是铺天盖地。

“怕不得有十几万吧？”

这些豪强士绅们对人数可没有什么概念，只能胡乱猜测。不知谁一句话出口，大家都是变了颜色。

“十几万人！这凌家军成了气候了！”

“是啊！碎金镇被攻破，那么多金银粮草，都被散光了用来招揽流民，就算是有十几万人也毫不夸张啊！”

“碎金镇被攻破，那些老爷们可都惨了，钱粮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