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归之百合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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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花归之百合陵-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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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君默地站起,脸色忽转阴狠,接著冷笑,「不知道,可能把她送去大漠和亲也说不定。」
  「……你为甚麽要做到这步?」怎会有兄长如此狠心?她有点气。
  「只要想到自己只是挂名皇帝,就会恨著身边有能动摇皇位的人。不单是爷爷,父皇也曾告诉我要是能力不够,他会无视满朝文武传位给彩云,因为她最得人心,又俐落地使用帝皇之术。幸好,母后极力阻挠,否则彩云将会成为史上第一位女帝。」他冷眼凝视瞪向他的秋月,「我不是圣人,嫉妒和怨恨我是有的。若然换作是你,你会怎样?」
  秋月仰望渐远的背影,直到消失,她无言叹气,这是她首次听到皇上的真心话,与此同时,也知道彩云的生活永不安宁。
  良久,密集的脚步和说话声传入秋月耳门,她随即透过窗棂瞥见李将军送行,皇上和他低喃几句便领著兵马快速离开,在他转身跨越门槛的瞬间,彩云的身影从旁边的大树窜出。
  「谢谢您替我把皇兄送走。」她搔头腼腆道。
  身体稍好的她本想给秋月和兄长一个惊喜,岂料踏入偏厅门口便已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雀跃的心情霎时冷却,她沉著听毕所有,复杂的心情令她不想看到兄长的脸,最後,她惟有拜托李将军帮忙。
  「用不著道谢,举手之劳。」李将军仰头瞟了眼天色,认真道:「这回我该要走了,边关传来急报,外族又要来犯。」
  「走吧!多多保重,祝凯旋而归。」李将军微微点头却挂著凝重的表情,彩云见他迟缓片刻才开步,不禁开口问了句。
  顷刻,他还是告诉彩云,语毕,他只见彩云脸露难色,最後以嗤笑作结。
  没有任务缠身,没有突发事件,没有挂心的人与事,每个人都睡得安心,除了霜……
  她想好好的睡,可是每次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便惊醒,醒来原因别无其他,就只有一个。
  坐在地上背靠床沿,不时回头留意任雅的气息,生怕她突然消逝。
  从懂事开始,直到成为彩云四侍卫之前,她和几名师姐随师父当康王的食客,一直接受暗杀者的训练。死在她刀下的人已有十数,师父早已认定她的能力,所以她委派她暗杀彩云的父皇,也是康王的弟弟。
  当时彩云的父上不过是名亲王,住於宫外,霜很容易便潜入府中,她一下子接近寝室,准备适时下手。在屋檐呆了半个时辰,目标总算在她眼前,可是有不相关的人物出现,她未能顺利下手。
  良久,她看著彩云离去,烛光熄灭,她静悄悄窜进房中,准备完成任务。
  利刃使力往下刺,中途却被一股力量阻止,接著听到几声吃痛的叫声,房中的灯光倏地亮起,一名女子站於烛台隔壁。
  霜吃惊地回望明明走出房间的少女,竟然出现在她眼前还空手捉住匕首,她下意识向後跳开,却被少女扑倒在地。
  「谁是你的主人?」彩云没有理会流血的手掌笑问。
  霜保持缄默,还摆出一副要杀要剐悉随专便的模样作为回答,彩云的爹和三娘走到她们身旁,彩云徐缓站著,也把霜从地上拉起。
  「你不说也罢,我大概想到是谁。」
  「别说废话,既然被你抓住,你把我怎样处理都行。」霜冷漠道。
  「我没现在没有『抓』著你啊……」彩云挥挥手,然後边止血边嘻皮笑脸说,「有兴趣当我的侍卫吗?」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霜不懂反应,若干时间,霜带著不屑地笑。
  「你们可是我的目标,留著我没甚麽好处。」
  「呵呵,有好处的……」她朝霜狡黠地挑眉,接著说出心中想法,「姑娘,事败回府没好结果,想保命的话请配合我演一场戏。」
  的确,任务失败的她不能回府,而她既已成俎上肉,她只好答应彩云的提议,看看少女耍甚麽花样。彩云把一面属於爹爹的令牌交到霜手上,其後上演著纳闷的装死戏码,她当然照演无误。但最令霜惊讶的是康王完全相信弟弟撒手人寰,师父兴高采烈称赞她技高一筹,她忽地感到无聊,彩云的说话在她脑海萦回。
  不久,康王因野心太大而连番犯错,彩云因势成便代替父亲向爷爷告密,霜像个旁观者观赏这出闹剧,更耻笑王爷终归自招灭亡。
  康王被剿当天,霜已被视为背叛者,在生死存亡的情况下,她被迫与府内高手对决。衣服上的血分不清是谁,她没留意究竟杀了多少人,身中多少刀,只是摆出冷漠的神色应付凶悍的昔日的同行。
  双拳难敌十数掌,基本上她没胜算可言,不过她眸中毫无畏惧,孤僻的身影不断努力维持伫立的姿态,直到被自己的师父连人带剑一拚砍下,胸前洒血,她最终倒在地上。
  死亡的意识涌现,模糊的视线却令她感到开怀。她从没有挣扎求存的冲动,或许,选择离去是个不错的决定。
  了无牵挂,只身走过黄泉路不过是种解脱,何需惊惧?
  可,现在变得不同,她臣服在名为死亡的主宰之下,因为她有了挂心的人。
  人一旦有了寄托,所有意识自然集中於一点,她平生首次感到锥心刺骨的痛,心脏因惶恐而剧动。至此,她终於明了彩云和雷的那份执著,那份未能压抑的感情。
  「霜……」
  听到自己的名字,霜下意识回头,一副满足的脸容映照瞳中,本来木无表情的她即报以微笑。
  脸已没先前般苍白,霜安心地看著奢华装扮尽数消失後的任雅,打扮简约的她始终最能吸引她的视线。
  「身体怎样?」她紧张地问。
  任雅点头回应,她本想抬手贴上霜的脸,可惜视差令她迟疑。
  「为甚麽不趁我昏倒的时候离开?你现在没有躲避我的机会。」她抿嘴说。
  「不逃了……」她捉紧凌空的手道。「因为我是一只甘愿跳进陷阱的愚蠢兔子,逃不掉。」
  「好像说成被我逼迫的!」拨开任雅左眼上的乌发,霜的脸色稍为收歛,「没这回事。」
  因为眼前人的视线落在失去的眼睛,任雅勉强扯起嘴角,「霜……我不要你同情,不要你施舍,不要你内疚。假若你因为这些而感到罪垢,选择永远陪著我,我倒不如现在放你离去,那麽大家都不会痛苦。」
  「你确定我会这样想?」
  她笑了,笑的诡异。 
  「我、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虫子,我怎会知道!」被反问的任雅有些不知所措。
  知道她口不对心,霜特意捉弄。
  「早知道被你讨厌,我就用不著违逆彩云的命令而与她翻脸,更用不著为你担惊受怕,一切都是我自己多心。既然如此,我还是回宫向彩云请罪好了,若再留在你身边,只会自讨没趣。」
  任雅生怕霜离去,忍痛撑起上身,急忙开口,「我没说要你走,你可以为我而抗命,我亦可为你而死,霜呃……」当她想连名带姓吵嚷时,她惊觉原来自己不知道霜的本名。
  「总之我不准你离开我,我真的没有强迫你!」
  盯著任雅额上的水珠,心底不其然抽痛。
  果然,她开不起这种玩笑,现在痛在己心,真是自作孽!
  「霜溟,是我的名字,好好记著。」
  听到霜的话儿,任雅倏地露出呆憨样子,过後脸颊绯红点头。
  「没有人可以强逼我,只要是我想要的,我必定用尽方法得到。」她小心翼翼搂抱任雅,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你这辈子别想逃离我的掌心!十多年来,从没有人可以令我情绪如此波动,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後一个。」
  「但,我只是个累赘。」任雅低头检视霜带伤的手道。
  霜收紧双臂没有说话,不一会,轻喃:「待你情况好转,随我回都城好不好?」
  「把爹和冬儿都带上行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该要考虑你爹是否愿意同行!」
  「接下来有想过去哪?」露撇头盯向旁边的彩云,顺便为她斟了茶。
  李将军离去後,她打算缠上秋月一整天,可惜她若有所思,即使找到秋月又生怕自己的情绪影响气氛,所以她只好拉著露陪自己到菜馆用早点。
  「要走也走不远,况且我不会再选择在这里逗留……或者,往南走也说不定!」
  「那乘船往南下吧!既快捷又不怕颠簸,而且南方里州天气暖和,适合你这个虚弱身子。」吃了口粥,露补充句,「霜要求留在东木城,所以不与我们同行,雷则说要看看情况。」
  「我早已猜到,霜想待在任雅身边多久都行,我不便打扰她们。至於雷,我听说丽娘无条件让青烟踏出梦回楼,不过青烟还没回覆。」
  「姐妹俩的事恐怕没那麽简单,我们这些外人还是当个旁观者好了。」
  「嗯……」她点头认同,「距离中秋还有一段日子,你和霞有甚麽打算?」
  「我们商讨过了,她说小仙要跟著你,所以她若要黏住小仙惟有与你同行,而我亦不喜欢独自上路。」
  彩云知道她们替自己担心,有点过意不去,「抱歉把你们的时间也夺走。」
  露拍著彩云的肩膀道:「你再不走,令我减少游山玩水的时间,我真的会有怨言!」
  三天後的金轮乍现,雷和霜把彩云等人送到渡头,渡头上人影疏落,乘船南下的人只有彩云几个,所以她们对主子的安全没太大担忧。
  上船前,彩云告知她们八月十三在东木城集合後便挥手道别,二人目送大船,没多久船消失在石壁之间。
  沿祯江顺水南行,花了一天时日,木船停泊在繁忙的渡头。
  穿过人群,彩云瞧见远处的熟人和马车,之後她笑看身旁的秋月,秋月不徐不疾道:「我写信给爹爹说要南下,他告诉我冬林陪妻子探望长辈所以到里州一趟,他们待在这里已有好几天。」
  「似乎你打算为我安排行程。」
  「当然,我已经吩咐冬林为我打点一切,你只需乖乖坐等游玩。」
  约二刻,马车停於写上「金府」的大宅前方,冬林的妻子金翠琴已站於大门等候,众人转眼坐在大厅,一小婢端出茶水供大家解渴。
  里州中不乏小河与湖泊,它以百湖千河汇流而成名,更因四时之景不同,不少人喜於湖上泛舟,乘河中小船欢聚畅饮。
  城中水道纵横交错,没有尽头,湟潍城恰似建筑在水上的都城;在春季降临时,从远处眺望,彷佛是海市蜃楼。
  彩云众人身处游舫,一边享用午膳,一边观赏美景,秋月更兴致勃勃弹奏古琴,船上各人玩得不亦乐乎。
  傍晚,船家按照冬林的指示把游舫停泊小湖中,冬林叮嘱船家要到翌日辰时才把游舫撑回岸边,然後他带著妻子和船夫坐上系於舫尾的小船离开。
  不知情的人散去,霞立即扑到小仙身上,小仙挣扎数下便放弃,任由恶狼揽著自己走往舱外,四人见状咯咯大笑,露和玉儿也识相地退至另一个舱房,留下空间给彩云和秋月。
  右肩靠在窗框,仰视天上明月,彩云咬住酒杯,声音含糊地投诉。
  「明明开始好起来,喝点酒也不行……」
  木几上有两个酒壶,但其中一个装载的是清茶。
  瞟了眼对面抱怨的脸色,秋月摆明视而不见迳自喝酒,彩云气得牙痒痒。直到秋月把壶中酒喝完,才回应先前的话题。
  「你也懂得是开始好起来,那并不是真的痊愈。忍耐几个月,之後你爱怎样喝我也不理。」她为彩云倒出茶水,「你就把茶看作成酒吧,这茶还不错。」
  吐出长长的叹息,失落的彩云头颅晃了下没再说话,秋月轻笑几声,在彩云侧边坐下。
  彩云放下瓷杯抚弄秋月的乌发,没多久,秋月把彩云压在床板,她的脸庞烙在彩云眼眸,空中月光恰巧照遍秋月身躯,相映成趣。
  「回宫前,你可以如此主动吗?」彩云抱住一丝希望问。
  「更主动也可以……只怕你吃不消!」
  她压上彩云的唇,彩云想再说一句……只能留待明天。
  
  作家的话:
  其实很想写她们xxoo,可惜大家都有伤在身
  只好让她们平淡渡过,呜……
  好想写,呜……
    
    ☆、百合陵 … 第四十五章

  天色从清蓝慢慢变成鱼肚白,由於浮云不多,那白更加明显,彩云和秋月分别靠在窗框的两旁欣赏瑰丽的晨曦,秋月眺望同时,想著多年前的情景。
  「差不多快十年了……我俩好久没如此悠閒地看著旭日初升的景象。」
  眨眼间,就是十年……
  十年过去,得到抑或失去,似乎并没有想像中容易分辨。
  彩云先是感慨地舒了口气,然後若有所思地扯起嘴角。
  小时候,彩云总是偷偷溜出皇宫,接著在寒府借宿一宵,有时一玩就是几天。爷爷当然知道她时常离宫游玩,但他实在太疼爱这个佻皮的鬼灵精,他非但没有惩罚擅自出宫的彩云,还吩咐寒大人好好照顾他的好孙女,更特意送她令牌可以随时出宫。
  她仍记得和秋月在业山寺的七星塔顶观赏从云海中攀升的金玉……那天的情景历历在目,因为,真是冷得要命!
  清晨的气温本已不高,而且她们逗留在山的最高点,衣服是轻薄的夏装,两人冷得抱著身体等待日出。回想起来,她觉得根本是两个傻子在自作孽。
  脑海忽地闪过念头,彩云带著狡猾的笑容问:「既然还有时间,不如重演十年前的事?」
  朝彩云投注狐疑的目光,彩云随即单手撑著下巴,摆出一副「你要不要试试」的样子,秋月忍不住笑起来。「要是这样做,我们会很忙!」
  她不怕忙,但大前提是,她要记著不可以案件重演,不可以再出糗事,她不要在山上冻死!
  「那就忙吧!」
  「但至少要告诉露我们失踪几天,否则她会担心得要死。」凝视下属的睡颜许久,她们俩讨论该不该把露及玉儿叫醒,毕竟她们是来游玩,好好休息,安心睡觉是必要事项。
  俄顷,露终於忍不住张口,可她的眼皮仍旧紧闭。
  「好了,你们还要看多久?」
  「昨晚睡得可好?」彩云没接住露的说话。
  「还好,不过我喜欢睡在踏实的地方……」她转身侧卧,道:「你们别兜圈子,有话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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