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花开(网络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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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花开(网络版)-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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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嘴嘟的简直可以挂个小油壶了。
岑蓝被逗的有些想笑,刚想说什么,就看见钱非凡拿着条浴巾从大厅里走了过来。隔着长长的过道,她再一次见到这个记忆里的少年。比起个把月前,他消瘦了很多,双颊略微的凹陷进去,下巴削尖,原本一双清亮的眸子也像是裹了层灰,透出些消沉的味道。
钱非凡面无表情的上前,用浴巾裹了小小的孩子,将他拢进自己怀里,声音带了几分疲倦,说道:“顾朝夕,你长大了,别动不动就要人抱。”孩子被他这么一教训,嘟着的小嘴瞬间瘪了下来,眼睛中含了晶晶亮的水珠子,不乐意道:“妈妈喜欢抱。”
“你来啦。”他目光扫过岑蓝,侧了侧身,波澜不惊道:“进来坐吧。”
岑蓝有些不适应他这样的转变,进了大厅坐到沙发上之后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些什么。钱非凡叫嬷嬷上了茶水,一言不发的抱着孩子帮他擦着头发。
“非凡……你怎么了?”岑蓝担忧的问了一声,原先心中编排好的那些问题一个个的消失殆尽,这样颓靡沮丧的钱非凡,让她觉得愧疚,觉得自责,更觉得之前那些怀疑简直抹黑了他所有的好。
“没怎么了,只不过东西都是会变的。就像小时候吧,鸡只是一种家禽,不像现在还会卖淫。”他硬邦邦的回了一句,岑蓝听出他的语中带刺,心里憋的慌,半张着嘴,却说不出旁的话来。
半响,岑蓝端着手里的一杯红茶,热气上腾,她的眼圈有些泛红。小家伙不断在钱非凡的怀里扭捏着,嚷嚷着“妈妈……妈妈……”他抬头看了岑蓝一眼,心头一动,始终是硬不起心肠。“今晚你住这儿吧,要商量事也等明天,今天陪陪……陪陪朝朝吧。”他想说‘陪陪我吧’,可是话到了嘴边,却还是被死死的压了下去。
岑蓝看着娇憨可爱的孩子,又看了看脸色青白的钱非凡,找不到理由推脱,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下来。钱非凡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放下了手脚扑腾着的孩子,站起了身子,语气里仍旧带着一股执拗,“我饿了,今天做饭的嬷嬷不在,你给做饭吃去。”
岑蓝心中悬着的大石总算落了地,他还肯使唤自己,那么就说明两人之间还有周旋的余地。她脸上的笑意浮现,连同着说话的神色也带了几分欣喜:“你想吃什么,我去厨房做。”
钱非凡抓着直向往岑蓝身上粘的小家伙,假意漠然道:“随便。”
岑蓝随着领路的嬷嬷走进了厨房,挂上围裙,卷了袖子之后就开始翻着冰箱找食材。比起板着一张脸在公司里听人汇报工作,自己更喜欢在厨房里洗手作羹汤。她利索的切着案板上的圆白菜,神情淡雅温柔。
钱非凡将孩子丢给了嬷嬷,慢慢踱步走进了厨房。绾着长发的温良女人正在有条不紊的做着晚餐,空气里逐渐升腾起食物炖煮的甜香。昏黄的灯盏下,她的眉眼染上了自己渴求的光华,这般梦境一般的场景,却是让他心中钝痛,苦意上泛。
眸子里闪过悲凉的神色,他低着头,不敢多看岑蓝纤细的背影。成年后他有过许多长风流旖旎的艳遇,那些个妩媚妖娆的女子在夜夜欢爱后始终面容模糊。是她,也只有她,在自己漫长的记忆长河里明明不灭,以至于她现在任何一个转瞬低眉间的回首,都能叫自己再次心如绞痛。
“你说,我们这样,有没有一点像是夫妻?”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温柔,带着迷茫。岑蓝回过头看了看倚靠在橱柜边上的男人。是的,男人,现在的钱非凡身量挺拔,眉目温和却不失防范,远远的看着,已然是一个成熟男人的模样。
岑蓝心中有些尴尬,尽量找了个欢快的话题说着:“别愣着了,饭都好了,赶紧去洗洗手准备吃饭吧。”大厅里传来孩子欢呼雀跃的声音,窗外声声的蛙鸣更是此起彼伏,钱非凡看了一眼岑蓝,一言不发的转身走到了餐厅。
餐桌上多了个孩子闹腾,两人间的尴尬的气氛也缓和了许多,岑蓝端着碗浇了鸡汤的米饭,哄着孩子慢慢的吃着。钱非凡坐在餐桌一角,一下下的拨动着盘里的蔬菜。
“要是时间真的倒流,那就回到上次你给我做饭的时候好了。”他没头没脑的这么说了一句,心思不知道是飘到了哪里。岑蓝不敢看他,手里紧紧捏着青瓷的方碗。
好不容易一顿饭吃完,又陪着孩子玩耍了一会,岑蓝已经累的腰都挺不直了。钱非凡看在眼里,适时的叫了嬷嬷带着孩子回房睡觉。终于得了个喘息的时间,她松了口气,坐在沙发上端着杯红茶慢慢的喝着。
可这样宁静的状态没持续多久,岑蓝就觉得肚子开始隐隐约约的胀痛,身下一片潮湿温热的感觉,她脸一红,知道是好朋友来了。自从喝着中药调理以来,每月的信事反而变得不大准时,来量也比从前大了许多,为此她专门去问了医师,得到的回答是内分泌调和,排出身体淤血。
岑蓝有些忸怩的站起了身,开口问道:“非凡,卫生间在哪里?”钱非凡看着她染了红晕的脸颊,心里猜到了几分,手指往大厅右侧一指,答道:“在哪边。”
等她好不容易将突发状况完毕,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在大厅里看着报纸的人早换好了衣服,手里拿着车钥匙正准备出门。她有些奇怪,问道:“大晚上了,你要去哪里?”钱非凡的脸红了红,闷声闷气的说道:“家里没你要用的东西,我出去买。”
枫山别墅离市区足足有个把小时的路程,现在又是晚上,来回更是不便,岑蓝心里一暖,眼里泛出一丝温柔神采:“我随身带着,你别出去了。”
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眼前的男人像是泄了气一般的沮丧,钱非凡自嘲的笑了笑:“呵,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我都没机会为你做?”他将车钥匙丢到了一边,神色颓唐:“你总是嫌我小,嫌我不能被倚靠,可是你呢,你有没有给我过这样的机会,就算一分一毫也好。”
“电视剧上不都这么演吗?男主角半夜里跑出去给他的女人买吃的买喝的,一个大男人就算拎着一大袋卫生棉也不觉得丢脸。等到他傻兮兮的回来之后,女主角一定会被感动的一塌糊涂,之后便爱的死去活来,恨不得立马以身相许。”钱非凡的口气戏谑,眸子里却沉沉浮浮的飘着散不开的水雾,“你看你从来不给我这个机会,怎么就确定我做的一定没有顾卿恒好。”
岑蓝呆在了原地,一时之间找不到话来搪塞。两人就这样对视了良久,半响后,钱非凡撇了撇嘴,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随手翻出本杂志,说道:“我看会书,你先上楼休息吧,楼梯转角第二间房。”
她如获大赦,朝着沙发上翻着杂志的男人道了声谢,径直的上了楼。
房间很大,床铺早就整理的妥当,岑蓝累了一天,洗漱之后就直接瘫在了床上。在此之前她从不觉得同钱非凡的相处也会变得这样微妙,就仿佛前日他明明还是回忆里那个少年的模样,可是转瞬到了今日,他就长成了一副成熟男人的风骨。岑蓝心里叹了气,对于他,只能是亏欠了。
这么翻来覆去的想了好半天,原先的睡意也消磨了大半,正当她想起身去厨房倒杯温水喝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开锁的声音。岑蓝心下一紧,慌忙闭了眼睛佯装出一幅熟睡的模样。
钱非凡推开了门,黑暗里的他,神情朦胧,面容模糊。站在了门口许久,酝酿了一次又一次的勇气,终于,他慢慢的走向了床头。
岑蓝不敢睁开眼睛,怕面对,怕言语,怕他凄清的目光,更怕他颓唐落寞的失望。就这样忐忑的等着来人靠近,她的呼吸绵长安定,竭力克制着自己颤动的心神。隔了良久,身边没了动静,岑蓝小心翼翼的眯着眼睛查探了一番,原以为他早已离去,谁知眼风掠过床头,却发现他仍是静静的伫立着,像一尊雕像一般,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守着,护着。
静谧的房里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她半睁着眼,看着钱非凡眸子里有星光闪烁,或明或暗间,一大滴的水珠落在她的手背上。
“为什么旁人都可以,偏偏你是特例真希望你也能和其他人一样,早早的学会退而求其次。”他的声音低沉,不知是说给他自己听,还是在絮絮的念给她听,“那么我可以在你身边扮演你需要的任何角色。即便是,那个候补。”
余音一转,岑蓝的眼泪几乎要倾泻而出,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却始终不能站起身,给眼前的人一个拥抱。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是我先遇见你,可是你却和他走到了一起?”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仿佛是面对着世间最为稀罕的珍宝,湿热的唇瓣小心翼翼的来回厮磨,岑蓝能感觉到一滴滴的水珠沿着他的脸颊不断的滚落,落在了她的眉头上,也落在了她的心头上。
那一夜,一夜无眠。等到钱非凡离开之后,她坐起了身,脸上冰凉一片,分不清到底是他的泪,还是自己的泪。
第二天,岑蓝早早的起了床,到了厨房熬上了稀饭,等到屋里的人都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将早餐都摆到了餐桌上。
“吃早餐吧。”她刻意避开了钱非凡的目光,将一碗粘稠浓香的白粥推到他面前。
“待会我还有事……吃完……就先走了……”岑蓝艰难的开口,仿佛在讲述一件十分难堪的事情,“朝朝等以后再来接……你也……好好照顾自己……”钱非凡低着头吃着眼前的白粥,听了她的话也没旁的表示,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就顾自翻弄起桌上的报纸。
直到她真的走了,钱非凡绷着的一张脸才彻底的萧索起来。外面的太阳焦灼,花草都偃旗息鼓的收敛起娇艳的模样。他端着一杯温水,坐在了靠窗的软榻上,‘呵’唇边勾起一丝笑意,笑谁呢,笑自己的颓败?笑时间的差强人意?还是笑命运的机会弄人?
这般好的光景啊,自己曾那么多次,那么多次的幻想,她在,阳光在,那就是自己最为渴求的未来。
可是而今。
钱非凡伸手抚弄了一下璀璨斑驳的光影,笑意渐浓。
而今山在,树在,柔风在,大地在,日月星辰都在!可偏偏!偏偏只有她不在!
嫌隙
就这样,从拂晓到日薄西山,一个晨昏醒来了又落下,夜幕逐渐笼罩了这个繁华喧嚣的城市。钱非凡仍旧一动不动,不吃不喝的坐在了沙发上,仿佛这个世界的一切已经全然与他无关。嬷嬷来叫了他好几次,可他仍旧无动于衷的坐着。老嬷嬷没了办法,只好打了电话通知钱家的老爷子。这样的戏码最近总是不断的上演,他折腾自己的身体,钱父再回过头来折腾他身边的人。
“舅舅,嬷嬷做了香糕……”小小的人儿踮着脚尖,手里举着块糕点,一蹭一蹭的往他嘴边送。一块香软的芸豆甜糕,被白嫩的小手紧捏的有点变形,这孩子偏偏这般执拗,一定要坐着的大人吃下了东西才算数。
“舅舅……”小家伙委屈的嚷了一声,眼眶中的水珠若隐若现,似乎下一秒就要滚落下来。老嬷嬷在一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哄着孩子进了房间。
到了七八点钟,钱老爷子还没回来,倒是陈医生带着护士先到了。陈医生一进门,就看见了雕像一般木讷的坐在沙发上的钱非凡,他打开了随身的医疗箱,随口问道:“非凡今天吃东西了没有?”老嬷嬷神色有些黯然,连同说话的语气沮丧了起来:“没呢,光是早上喝了岑小姐熬的粥,昨晚上也满打满的算是吃了小半碗的饭。”
陈医生看着那个好像丧失了生命力的青年,心里一阵苦涩。非凡是他看着长大的,和明珠的温润娴静比起来,这个孩子更加朝气蓬勃一些。都说商人重利轻离别,可是非凡没沾上一丝一毫这样的味道,虽说平时说话行事虽说茹莽了些,但是心地终归是善良的。
他还记得那年非凡才四五岁,跑到了他的诊所玩。私人的诊所,接待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结果那天不知怎么来了个求医的妇人,捂着肿的跟馒头似的半边脸,声声哀求着医生一定要给她看看。
行了这么多年的医,见多了生死离别,也看惯了所谓的人间疾苦,他硬着心肠不肯行这个方便。结果非凡见了,哭得跟个泪娃子一样,抱着他的脚一定要他治那女人。明明还是个半大的小子,可是下了决心之后却异常的认真执拗,最后他扛不住,亲自动刀给那妇人拔了几颗烂到了牙根里的智齿。非凡也不嫌病房里脏乱,捧着一钵清水跟前跟后的要给那妇人漱口,大眼睛晶晶亮,嘟了几下嘴,小心翼翼的问道:“阿姨,还疼吗?”
一声叹息悠悠飘来,陈医生戴上了一次性手套,拿起注射器,消毒过后走到钱非凡的面前,轻轻的说:“今天的量比起之前又要减少,晚上的药你也一定得接着吃。”坐着的人依旧无动于衷。陈医生有些心酸,这孩子,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三年前从瑞士被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头发枯黄的贴着头皮,原本白皙健康的皮肤一片紫青,青筋暴涨的细弱手臂上布满了一个个密密麻麻的针眼。
这都还算不了什么,最可怖的是毒瘾发作的时候。一张漠然的脸刹那间变得狰狞,五官挤到了一处,鼻涕眼泪不断的喷出来。双手缩在胸前,一阵一阵痉挛,脚踝处的毒疮被他蹭的惨不忍睹,一股黄绿色的脓水从伤口里流出。他一边跪着一边不断的磕头,额头撞到实木的地上,‘砰砰’作响,钱老爷子咬紧了口风,就是不给他一丁点的药。到了最后,钱非凡就像条街边摇尾乞怜的流浪狗,抱着自己父亲的大腿,一边哭一边哀嚎,“求你针管……针管……”
陈医生的眼角有些湿润,他抬头看了看窗外,心里不忍。那般艰难的岁月这孩子都挨过来了,当初就算是被绑在床上几天几夜,他还是能保持着一份生存的信念。正因为这样,又凭着还年轻,总算是扛过了这一劫。可是现在呢,鬓白如霜的医生忍不住叹气,非凡这个孩子,看着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可是心事比谁都多。而今他对治疗变得很消极,虽然不抵制,但是也从不主动配合,就好像是骆驼,别人抽一鞭,他才肯走一步。
“非凡,这个星期的剂量注射完后,接着就是药物控制了,你自己要知道坚持。”医生用酒精棉消毒之后小心的将针头戳进他的皮肤,在那一瞬间,钱非凡脸上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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