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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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风流- 第3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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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一清起身来告退,临行前意味深长的看了张永一眼,正德命宫女扶了进寝宫休息去,张永想了想跟了进去,正德卧在床上朦胧中见到张永直挺挺跪在床前,惊讶道:“你怎么还没走?”

张永跪行几步来到正德床边,连连叩首道:“皇上,奴婢心里又一桩事情想跟皇上说,但是又不敢乱说,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但奴婢若是不说的话,便是对皇上的不忠,说出来的话,又怕……”

正德皱眉道:“你啰嗦些什么?有事便说,在朕面前难道还要欺瞒不成?”

张永咽了口吐沫道:“皇上,奴婢对皇上的忠心天日可表,奴婢说第五四六章成王败寇

出来的话若是皇上不信,也请皇上恕罪,奴婢只是一心为了皇上。”

“你到底说不说?”正德伸手在床上抓了一只暖壶扬手欲砸。

张永忙道:“奴婢这便说,皇上息怒。”

正德这才放下暖壶,他也被张永这般吞吞吐吐作势勾起了兴趣。

“奴婢得到一个重大的消息,这次逆王朱寘鐇作乱,原是朝中有人跟他勾结所致,而且是皇上身边的一个人……”

“什么?”正德酒醒了大半,欠起身子瞪着张永道:“你说什么?”

“奴婢不敢瞎说,这消息是奴婢在查抄庆王府的时候得到的,皇上请看,这是查抄到朱寘鐇的密室的一份账簿和一些反叛官员的效忠书,里边有几个京城官员,皇上应该认识。”

张永从怀中掏出账簿和一叠效忠书来递上去,正德快速的翻动着,忽然身子一僵道:“张彩?这狗东西竟然是朱寘鐇的同党?”

张永点头道:“白纸黑字,那是不会错的。还有兵部武备司的主事,五军都督府的人也有涉及。”

正德猛地坐起身来,瞪视张永道:“这些都是证据,你为何不交予内阁三衙抓人定罪?”

张永低声道:“奴婢刚才说了,这些人都是小喽啰,奴婢怀疑皇上身边另有他人跟朱寘鐇勾结谋反,所以奴婢才不交出这些证据,否则恐会打草惊蛇。”

正德厉声道:“你怀疑朕身边的谁?”

张永道:“奴婢没有证据,不敢瞎猜。”

“说,朕让你说。”

“奴婢怀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刘瑾。”张永深吸一口气,静静道。

第五四七章混沌

第五四七章混沌

正德一惊,狠狠瞪着张永道:“小永子,你和刘瑾之间有些矛盾朕是知道的,但你怎可将朱寘鐇谋反之事硬同刘瑾联系起来,朕最恨你们相互间制造不合,互相无中生有的攻讦,你们都是朕身边的人,相互间往死里整,朕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张永噗通跪倒,磕头如捣蒜:“皇上息怒,奴婢并非无中生有,奴婢是为了皇上安危着想,若皇上身边真的有人是谋反的主谋,那岂不是一桩极为危险之事。”

正德怒道:“你还犟嘴,你若说朝中其他人和朱寘鐇有所勾连,朕或许还会信上三分,但刘瑾却决计不会。你们几个都是从东宫中便跟着朕的,又非一日两日,十几年过去了,你们是什么人朕难道还不明白么?刘瑾绝不可能跟朱寘鐇勾结谋反,你莫要再说,否则朕将重重责罚于你。”

张永磕头磕的额前见血,连声道:“皇上……皇上……听奴婢一言。”

“闭嘴,滚出去。”正德真的恼了,抄起暖壶啪的砸了过来,张永不敢躲避,瓷壶砸到张永额头上撞得粉碎,里边的热水泼洒了张永一头一脸,张永的额头脸上顿时起了水泡。

张永浑然不顾,依旧跪在地上叫道:“皇上,今日皇上要杀了奴婢,奴婢也要将话说出来,就算是死了,奴婢也是尽忠,请皇上容奴婢说两句。”

正德见张永脸上被烫的一塌糊涂,又满头鲜血,心中略有些后悔,哼了一声道:“你可别逼着朕砍了你的头,你这段日子立下了不少功劳,朕会好好赏赐你,但你恃功自傲想陷害他人,朕是不会手软的。”

张永兀自道:“奴婢不怕死,但奴婢不能看着皇上有危险却装糊涂。”

正德正色道:“小永子,你一意纠缠此事,若你说不出道理来,朕可要不讲私情了。”

张永道:“若奴婢的猜测没有道理,任凭皇上处置便是。”

正德叹了口气,回身靠在床头闭目半晌,低低的道:“你说吧。”

张永伸袖子抹去脸上的血水,烫的发红的皮肤碰到衣袖上疼的钻心,整张脸都麻木了起来,他也知道,今日既然开了口,那便没有退路了,只求宋楠真的有什么办法能扳倒刘瑾,否则这件事必不会干休,想到刘瑾的狠辣手段,张永心头不寒而栗。

“奴婢怀疑的第一个理由是,奴婢得知,去年八月里,朱寘鐇曾偷偷来到京城,在刘瑾的香山别院中拜见刘公公,并请求刘公公替他在皇上面前美言,增加庆王府卫士兵额至五千人。这件事皇上该不会忘了吧。”

正德点头道:“朕当然记得,但刘瑾已第五四七章混沌

经在朕的面前磕头认错,当初是朱寘鐇以庆王府地处边陲,有戍边之责为由,并称庆王府愿为朝廷养活几千兵马,一旦边镇有需,王府卫士任凭边镇将领调遣御敌。朕当时答应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谁能想到是朱寘鐇这逆贼的花言巧语?刘瑾也是被他所蒙蔽,这也并非完全是他的过失。”

张永叹了口气道:“皇上仁厚,自不虞其中有它;但奴婢知道的却不是这样,奴婢知道的是另一个说法。”

正德道:“什么说法?”

张永指着那账簿道:“皇上看看那朱寘鐇的金银来往账簿,在倒数十三页上有一条记录。”

正德伸手翻开账簿,翻到那一页看了片刻,皱眉道:“这说明了什么?”

张永道:“那页面上的日期正是去年八月,那是朱寘鐇偷偷来京的日子,记载上花销了两万两银子,奴婢斗胆揣度这两万两银子的去处?虽然账簿上没有刘公公的名字,但朱寘鐇来京城前后三日,压根没进京城,只匿于香山之中,这两万两银子是送给谁了呢?”

正德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虽不能肯定这两万两银子是朱寘鐇送给了刘瑾求他办事,但时间上如此巧合,刘瑾完全不能排除这个嫌疑。

“皇上,此事其实不难办,只消派人查查清楚便知道端倪。”

正德缓缓道:“即便是刘瑾收了银子,离勾结同谋还差点远,只能说刘瑾这是财迷心窍,中了朱寘鐇的诡计。”

张永忙道:“皇上说的是,奴婢只是说疑点,并非说一定便是勾结。第二件令人怀疑之事便是,这账簿效忠书中有吏部左侍郎张彩的名字,而此人正是刘瑾竭力推荐入吏部,分管的正是西北主要官员的考选之职;这次从逆叛乱的部分官员都是张彩上任之后提拔的官员,这二者之间难道仅仅是巧合?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的安排,让西北发生的一切不显于世?难道不值得怀疑么?”

正德脸色郑重起来,搓了搓手道:“说下去。”

“朱寘鐇数年前便开始准备谋反,他的王府中囤积军粮兵器盔甲,甚至还有火铳;这些物资都是朝廷专司制造运输发放的军备物资,朱寘鐇若是少量的获取还可解释为是从宁夏镇的那般叛将手中攫取,但显然宁夏镇的边军是不可能有这么多物资偷偷送给朱寘鐇的。这效忠书和账簿上还涉及兵部武备司主事,五军都督府总司库,还有户部管着粮食的一些官员,这些人如何跟远在宁夏镇,并不常来京城的朱寘鐇搭上关系的,这一点耐人寻味。如果有人在京中为朱寘鐇的代理之人,而这个人又必须能压制住这些各个衙门的第五四七章混沌

官员,让他们能为同一个人效力并写下效忠文书。那这个代理人在京中的权力可谓是极大的,大到这些各个衙门中的关键人物都不敢反抗,或者说是甘心服从。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继续说。”

“奴婢还在宁夏镇听说了一件事,这件事跟宋楠有关,上元之夜,宋楠在宁夏镇承恩花灯街上遭到不明身份之人的刺杀,损失了不少手下,宋楠也差点丢了性命。事前事后的疑点都指向宁夏镇镇军太监李增的头上;李增本是刘公公身边的贴身太监,这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奉了什么人的命令去刺杀宋楠。”

正德知道这件事,但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件事和刘瑾有关,惊讶道:“竟有此事?是宋楠亲口跟你说怀疑是李增下的手?”

张永摇头道:“不是,这件事宋大人根本没跟奴婢提一个字,还是杨一清在回来的路上无意中谈起,本来奴婢就在怀疑刘瑾跟朱寘鐇有瓜葛,这件事绝对是个疑点。皇上您想,宋楠早就看出了朱寘鐇想要造反的苗头,所以他才在宁夏镇恋栈不去,便是想多搜集证据。而这个时候如果真的是李增设局刺杀宋楠,摆明了想替朱寘鐇杀人灭口;李增是刘公公的故人,岂非间接说明刘公公和朱寘鐇之间是有了默契的。”

正德嘴巴发干,舔了舔嘴唇,张永起身去案上斟了一杯茶来递给正德,正德咕咚咚一口气喝了下去,放下茶盅后轻声道:“朕……朕有些绕糊涂了,刘瑾……刘瑾不太可能做这些事情,这当中,也许会有什么误会之处。”

张永轻声道:“皇上,奴婢也不信这些,但若能查清楚这些事情,一来可以让皇上释怀,如果真的跟刘公公无干,也等于是证明了他的忠心。但如果刘公公果真是在皇上身边的逆臣,早些挖出来对皇上对朝廷都是极为有利的,皇上的安危乃是天大的事情,奴婢不敢冒这个险,所以今日必须要将事情说出来。”

正德沉默半晌问道:“你说的这些事宋楠都知道么?”

张永摇头道:“宋大人一无所知,这账簿和效忠书也是奴婢赶在宋楠的锦衣卫之前搜查到手的,连看都没给宋大人看。”

正德盯着张永道:“你为何不让他知晓?”

张永轻声道:“奴婢也是自作主张,奴婢心想,宋大人和刘公公之间素有嫌隙,如果这些东西落入宋大人之手,也许宋大人会出于私人恩怨失去公允,闹得满城风雨,这样一来反而不好收拾。”

正德点头道:“你做的很对,宋楠若知道了这些,必会炸了锅,小永子,你行事越来越老练,朕很高兴。依你之见,这第五四七章混沌

件事该怎么办?”

张永想了想道:“奴婢建议自然是暗中查清楚为好,但奴婢却没什么办法,皇上说怎么办?”

正德脑子里也一片空白,一方面他不信刘瑾真的和朱寘鐇勾结谋反,另一方面,针对诸多疑点,他也想知道真相,想来想去,此事不适宜张扬,朝中的朝臣过了一遍,也没人能让他放心的托付此事。

“宋楠何时回京?”

“宋大人恐已在路上了,他留下是要安定城中秩序,协助城外关隘换防等事宜,这些事也就是三两天的事情,三天之内他必率神枢营回京。”

“好吧,便等他回京,朕将此事托付给他。”

“皇上,您不怕宋楠他假公济私么?”

“朕相信他在如此大事上不至于那么糊涂,再说朕是那么好糊弄的么?没有十足的证据,他想糊弄朕却是休想,他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皇上明鉴,宋大人若尽心查办此事定会很快有个水落石出。”

“你去吧,脸上的伤去太医院看看,朕一时手重了,明儿你休息一日。”正德不忍看张永肿的像猪头一般的脸,安慰了几句。

“奴婢……谢恩。”张永哽咽着去了。

第五四八章百万脏银

第五四八章百万脏银

神枢营兵马浩浩荡荡行进在回京的大道上,宋楠骑着一匹大黑马走在队伍中间,天上骄阳高照,二月里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春天将至的气息。但其实山野间的冬雪依然醒目,只是半消半融露出下边黑色的土地来,看上去斑斑驳驳,近看下隐隐透着些嫩黄之色,那是草根在开始发芽了。

宋楠半眯着眼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闲时光,脑海里全是那夜西楼之上的缠绵难离,平安郡主的肌肤如锦缎般的柔滑,又不曾像未经世事的少女般的不懂风情,让宋楠深深迷恋。

对于平安郡主终究没有献身于自己之事,宋楠其实也并不觉得奇怪,若是平安郡主是那种勾勾手指便能上床的女子,宋楠也不会有此刻这般怀着遗憾和尊重的心理了。

宋楠身边的人都知道宋楠和平安郡主之间的不清不楚,他们大多不以为然。

江彬和许泰的看法基本一致,在这个节骨眼上,摆明了庆王府会受到朱寘鐇叛乱的牵连,而宋大人跟庆王府郡主不清不白,实为不智。况且这可是庆王府的郡主,若是普通女子,玩玩也就罢了,但庆王府郡主宋大人难道想玩玩便扔了?怕是没那么容易。

当事人若无其事,身边的人急了个半死,实际上宋楠和平安郡主心里比谁都清楚,两人之间怕是很难走不到一起的,因为有着诸多因素的制约;那夜过后,其实两人都有些后悔过于理智,如果无法走到一起,为何不能放浪一夜,留下珍贵的回忆呢?。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一度春风半生回忆,那也是件美好的事情,只是事后两人都生恐唐突,而不愿再续这段佳话了。

“大人,王佥事他们回来了。”亲卫赵百户的叫声打算了宋楠的思绪,宋楠抬眼看去,只见后方尘土飞扬,百余骑滚滚而来,正是王勇赶了上来。

宋楠勒马等候,王勇径自飞驰到宋楠身边,拱手行礼:“大人,卑职回来了。”

宋楠低声道:“进展如何?”

王勇挤挤眼道:“果然如大人所料,肥的流油,全部在大车里,大人要不要去瞧瞧?”

宋楠道:“好,待我去看看。”

两人拨转马头来到队伍的后方,押后的江彬正带着人围着几辆囚车指指点点,几辆囚车上,几十名男女衣着华贵却面如白纸缩在车上,囚车旁的江彬等人盯着车里的七八名美貌的女子咽着吐沫。

“这是庆阳安化郡王府中逆王朱寘鐇的家眷,加上在庆王府中擒获的十几人,尽数在这里了。”王勇道。

宋楠看着囚车中惊慌失措的这群人,暗第五四八章百万脏银

中叹了口气,这些人可能都是无辜的,但因朱寘鐇牵累,恐怕是个个要受罚了,一人获罪,祸及全家,这便是现实。

“好生的待他们,不准骚扰他们,若有人敢乱来,军法从事。”宋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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