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我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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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为王- 第1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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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到这儿,赵无恤却是想起了一件事情:子路这次劝降了阳关,立下的功劳不可不赏。足够从行人署区区还人一路升到邑宰、邑司马的级别了!

阳虎倒台后,他的党羽也树倒猢狲散,不知有多少邑职位空缺,想孔子和少正卯这样提前洗白的聪明人实在太少。不过无恤猜测,若是让子路自己选,他一定会在孔子请辞后担当中都宰一职位,鲁城里的孟氏、季氏肯定不会反对。

若是那样,就会跟赵无恤倾向的人选宰予发生冲突。

面对这件新冒出来的麻烦事,赵无恤立刻便有了个好主意,他说道:“子路的功勋不可不赏,我身为小司寇虽然不参与任免官职,但却可以举荐。鲁国有这么一处地方,它是千室之邑,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内外交困之下,急需一个人去主持军务,重振旗鼓,子路可愿意为之?”

子路有志向,而且志向还不小,他想要执政千乘之国,使其富强。但在听了赵无恤“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说法后,加上孔子的教诲,他也懂得路要一步一步走的道理,邑司马,便是通往这一理想的第一步。

“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他竟然也不问是哪,直接就拍着胸脯允诺了。

“得子路一诺,胜过百镒黄金!那这事就说定了,战事结束后,我便举荐你做阳关司马!”

“阳关?”子路恍然大悟,原来是那地方。

在季氏的妥协下,阳关目前可以由邑宰控制,保持原本的秩序不变。但考虑到的它是鲁国的北方重镇,所以必须安插一个能让叛军和鲁城势力都能接受的邑司马。

子路为人中正,不党不阿,十分忠于职守,他与子服何相熟悉,对季氏有搭救之恩,又是阳关叛军信任的人。有他在阳关,既能督促阳关人顶住齐国的招降和进攻,又不会平白让季孙氏收回捡了便宜,简直是个完美的人选。

赵无恤心里暗暗计算,如今孔子的众多门徒里,子贡、公西华、冉求,加上即将升职的子路、宰予,倒是有五六个因为他的缘故得到了不错的职守,明面上,他赵无恤的确是儒家最好的朋友。

但儒家的核心鼻祖孔子,赵无恤却不大想让他继续历史上的进程,无论是他上台后与齐国议和休战,还是试图增强鲁侯君权,都与无恤想要坐大、立功归晋的道路相冲突。

所以,若能让孔丘提前二十年从政治上退下来,做个在野的教书先生和博学顾问倒是挺好。赵无恤的这个心思从未有人察觉,因为这时代的人自然无法理解后世对孔子此人的复杂情绪……

……

子路深恨盗跖在中都辩论里侮辱孔子本人,污蔑孔子之政,更恨群盗伤了老师,便请求跟赵无恤一同南下剿寇。

虽然子路的加入会为军队增加一员猛将,但赵无恤并未答应他,且不提子路从离了阳关开始已经不休不眠两天两夜,拉车的马换了三次,只想早一步赶到孔子身边。就说中都作为赵无恤此次南下进剿的大后方,有子路主军,宰予主政,他也能放心一些。

被赵无恤拒绝后子路有些闷闷不乐,中都之战的事情,他也听几个师弟叙说过了。听到武卒以少击中,只花了半个时辰便将四千盗寇打的追亡逐北时,他顿时兴奋不已,起了战心。

所以尽管无法随行,子路却依旧对这次战事极其关心,乘着武卒尚未完全集结完毕的当口,便虚心向赵无恤讨教打算如何作战。

国内国外的尔虞我诈劳累了,赵无恤倒是喜欢和子路这种直来直去的人打交道,他也不藏私,说道:“用兵贵持重,今我军少而贼众,足足是吾等的两三倍。且我部有一半新征召的国人,大多未曾经历过战阵,急恐失利。这几日,我与众军吏也仔细商议过了,我与子有都认为,与其急击,不如持重!”

子路问:“所以司寇才在击溃中都盗寇后没有立刻南下,而是等了两天?”

“正是,从中都出发到阚城只有七十余里,急行军一天可到,走得慢也只需要两天,凡帅师之法,当先发远候,去敌二十里,神知敌人所在。我的斥候已经南下侦测,所以阚城的情况也略有所知,虽然看似危急,但因为墙垣坚固,主力犹存,盗寇又没有太多的攻城器械,所以攻势不猛,暂无陷落之虞。”

“有我这两千多人在中都,对盗跖而言就是如芒在背,可以料想,他肯定不会对随时南下的我不管不顾。很有可能会分兵继续攻城,主力北上,寻找机会伏击吾等,如此一来,我虽然按兵不动,却已经减轻了阚城的压力。”

在给鲁侯和三桓的回信上,赵无恤便是以此为理由的,实际上,他只是不愿意和盗跖硬碰硬,徒让季氏孟氏得利罢了。

子路拊掌而赞:“若是只有一千武卒,说不定还会着了他的道,但司寇如今有一师之众,盗跖再分兵,想要一口吃下何其难也?武卒的战力我甚是了解,若是盗跖敢与司寇决战于野外,则必败无疑!”

不过他想了想后又咬牙切齿地说道:“盗跖这贼子虽然可恶,但在做盗寇前我就认识他,知道此人身手矫健,剽悍过人,用兵如风火之侵,尤其是胆子极大。若是他这几日来不管司寇,一意强攻阚城呢?”

“如果他不管我部,那么明日吾等便可在阚城郊外衔尾而击之、扰之。邑中的守陵兵士也可里应外合,来场内外夹击!足以一举将盗寇主力剿灭于城下!”

那是最理想的形势,若盗跖真二到那种地步,赵无恤也只能顺手把他打残了。

……

午后,在几声激励士气的鼓响后,在孔子、子路、宰予等人的送别下,武卒全军向南开拔。

虞喜一向胆大心细,在上一次中都之战里也表现优异,赵无恤便以他这一满编的骑兵卒为前锋先行,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回报。田贲的掷矛兵继之,凶悍的他们能击溃小股敌人。无恤亲领长矛兵、苏寿余带温县弩手随从中军,冉求、项佗带领杂牌的近千鲁人押送辎重在其后,穆夏的剑盾手殿后,两千五百人络绎南下。

看上去浩浩荡荡,纵队拉了足足半里的道路,这是赵无恤掌兵以来数量最多的一次,也是除却留守三邑的千五百人外,目前能拉出手的全部战力了。

忆往昔,赵无恤不由感慨万千。从最初下宫校场上羊舌戎、田贲、伍井那区区二十五名下宫赵兵,到今天的一师之众。两年时间里赵无恤势力的军事力量足足涨了一百倍,而且离开晋国后多半是靠自己打拼的,说起来真是有些骇人听闻。

和赵无恤预料的差不多,当日的行军里,前锋的虞喜和田贲等人便遭遇了数支盗寇的埋伏队伍,有的甚至还悍勇到主动发起袭击,但都被击退了回去。看得出,这些人是在拖延他们的行军速度。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盗跖是想在天黑前将吾等拖延在某个地方,好在他预定的战场谋划些什么……”

无恤也不焦虑,就这么以平常速度,当天行到了离阚城只有三十里的地方扎营休息,到了后半夜时,果然遭到了一场夜间突袭……

第344章 夜袭

鲁国到了十月中旬,已经是入冬时节。是夜,无雨无风,天空黝黑,只有薄薄的几朵云,月光透过它们洒下,像是给漆黑的大地披上了一层白纱布。

这个地方多为平地,临近大野泽,偶尔有几座小丘陵夹杂其间,不利于防守,却利于进攻。

就着月光,有无数个黑漆漆的影子紧贴着地面弯腰走了出来,他们没有走立起了简易楼哨,明火执杖的涂道。而是从侧面的小丘上、稀疏的林木中、冰冷柔软的草泽里钻了出来,仿佛是从黑暗里浮出的水鬼。数百人手里提着剑、矛等格杀武器,还有燧石等点火工具,口中含枯树枝。

这些人正是盗跖手下的精兵,夜袭难处很多,夜色里行军容易走散,敌我不分,不容易指挥,通信也不便。总计六七千群盗里,也只有盗跖的亲兵们才能做到这一点。

他们趁着夜色直向数里外的武卒兵营赶去,那儿到处是林立的皮、布制作的帐篷,在月光下像是这片原野上长出了数百个白蘑菇。

“将军说了,若是防备不甚森严,可以放火烧一把,信号一起,将军就会带着众人掩杀过来,将此僚一举灭之!”

在盗跖十年的厮杀经验想来,武卒从开往鲁城时起,直到中都之战,十多天里连续赶路,还经历了数场恶战,一定极其疲惫。现在又混入了太多的临时征召兵和其他邑的杂兵,营垒应该扎得极不严整才对。

这就是春秋时代扎营的常态,虽然司马法等兵书里有专门讲述扎营要法,但实行起来却不那么容易。否则,当年华元也不会那么轻易就一溜烟跑进楚军大营,直接站到司马子反床边了。

然而在凑近后,带头的盗寇“旅帅”却看得目瞪口呆,因为眼前的营寨已经不能称之为营地,而是一座木头城墙了!

武卒的营垒扎得极其稳固,整个线条不规则的营盘用一人多高的木桩围了起来,有缺口处则以车舆为墙。为了防止可能的敌人前来突袭,几个棱角突出部位设立高耸的瞭望塔,帐篷与围栏也相隔约数十步,留出集结的空间,其内才是林立的帐篷。

远远看去,不时有打着火把的哨兵在营地内侧与外侧巡逻,让盗寇们避之不及,连忙伏低了身体。

“扎营如此紧密,寻不到机会偷营啊……”

前来夜袭窥探的旅帅愣了半晌后,只能招呼众人撤离,谁料离开时却刚好撞上了另一支巡逻过来的武卒。

“嗖!”黑夜中,一柄锋利的短矛不知是运气好,还是掷矛者技艺惊人,居然隔着二三十步一击命中,将一个年轻的盗寇钉翻在地,点燃了这场夜战的开端!

对方似乎早已发现了他们,夜色里,数不清的人手持小盾和短矛哇哇大叫地掩杀了过来,接触后顿时厮打在了一起。

盗寇们本欲夜袭,却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一边抵抗一边撤退,打了一会才发现对方人不多。

“对方不满一百,将他们围起来击溃再撤离!”

然而让“旅帅”想不通的是,这种没有阵型,没有章法的夜战,按理说本是他们盗寇擅长的,谁知对方似乎更加精通此道。

不论是打斗的技艺,还是拼命的狠辣程度,盗寇都远远不如!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整个营地都已经被惊动了,但却没有爆发盗跖期待的混乱,兵卒们在军吏招呼下有条不紊地钻出营帐,列队出营御敌。

“不能再打了,撤,快分散开撤离!”

这场深夜乱战的结果,自然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偷营者完败。等回到数里外,密密麻麻埋伏着的四千盗寇大军所在之处,一清点人数,才发现少了整整两百人,那旅帅心疼得要命,这可都是多年的老弟兄!

他哪里知道,方才正是在参与正规行伍训练,被赵无恤当场特种部队培养的田贲悍卒,要论群殴乱战,何人能敌?

……

“是我小觑了赵无恤,他不愧是善用兵者,司马法云,在山林旷野地区扎营,应用木材结成名叫虎落柴营的栅寨,虽然行军劳累,却都有规有矩的照做了,不愧是能击败廪丘齐人的强军……他防范做得很足,吾等根本无机可乘!”

站在小丘上远眺的盗跖得知结果后,遗憾地叹了口气。

按照盗跖的预测,此次鲁国内乱,阳虎与三桓多半会两败俱伤,没有半个月时间火并完不了,甚至会乱到明年,乘着这个时候放大胆子把周边城邑抢一圈才是正途。

但那个晋卿之子赵无恤,他在宋、曹的作为,在甄城、廪丘的冒险,以及入鲁后的一些举动,都让盗跖有些顾虑。

他打郓城本是为了声西而击败东,截断赵无恤势力东进的道路,打中都则是堵死北边的路,顺便让不服自己的邾娄去顶缸,做冤大头。而他真正的目标,一直是拥有鲁国九位先君庙宇和陵墓的阚城,这无异于一个巨大的宝库!

本以为计划万无一失,谁料武卒乱入鲁城内乱,造成的意外却让盗跖的算盘落空。这才围城几天,入城的坑道才挖了一半,赵无恤就击溃了中都群盗,在北边几十里外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了。

被这么一个对手盯上,盗跖顿时感觉如芒在背。

赵无恤在中都时,时刻都在密切地关注着盗跖在阚城的动向。盗跖也时刻都在关注着他的举动,他应对很快,甚至还有遣军北上、奇袭赵无恤的念头。

在带着四千人在必经之路上等了一天后,盗跖便感觉到不对劲,赵无恤竟然没有疾速南下,而是不急不缓地让士卒休整,等待援军,凑齐了一师之众才开拔。

随后更是谨慎地沿着涂道走,探哨放出了二三十里远,那些骑士极其敏感,披甲的数百徒卒紧随其后,沿途数个盗寇埋伏点都被发现全歼。

中规中矩,却又无从下口,这是让盗跖最为难受的打法了。他埋伏趋行之兵的打算再度落空,便想冒险率军夜袭。谁料却像咬到了一个浑身甲壳的乌龟似的,不但没吃到肉,还磕掉了满口好牙。

但他还有后手,若是现在赵无恤全军连夜追击,那盗跖或许还能凭借对道路地形的熟悉反扑一波,将对方分割打散,各个击破!

然而,看着对面有条不紊出营寻敌,但主力却又不肯走太远的架势,盗跖只能恨恨地咬牙,吩咐盗寇们速速撤离,取消这次失败的夜袭。

谁说赵无恤作战莽撞,爱冒险来着!?

“将军,吾等是否要加速快走?”

“不必,按一般脚程即可,吾等不少人夜里看不清东西,只能用绳子拴着走,若是前军行太快,到了天明时后军不知会失散多少。”

“但那边有一条火龙在追击……”

盗跖心中一喜,回头看了看,却发现那只是一支小部队,移动极快,大概是轻骑士,真是财大气粗,也不怕夜行折损良马。

他大失所望:“此乃赵无恤之计策,我之前以为他是喜欢冒险进取之辈,经过此次才明白,他是个善用形势之辈,喜欢正奇结合之道!让后军小心防备即可。”

事到如今,盗跖算是看出来了,赵无恤和他一样,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机会主义者!他心里倒是没惺惺相惜,只有一阵烦躁和无力感。

不管想不想承认,今天这一场初战,他算是败了。

……

赵无恤的营帐的确扎的十分严密,这可是他和邮无正、羊舌戎学来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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