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相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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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相手札-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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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知道你们在一起不会只看书,易慎暗道。
  “你们都说些什么?”易慎继续套话。
  “说宁相小时候跟他两个哥哥的事啊,还有先帝,还有宁相的爹,还有宁相在外头遇见的事,好多好多……”
  就是不说我跟宁相讲你坏话,我也不告诉你宁相夸你好来着。易暄在心里偷笑。
  “朕都没听过这些,你说来听听。”易慎饶有兴趣道。
  易暄朝天翻了翻眼,在记忆里搜寻了一阵,道:“宁相说,小时候他跟两个哥哥一起读书。一次,他们拿学堂的先生开玩笑,结果回家被宁相的爹罚抄书,后来是宁相给代抄的。”
  易慎明白了,原来当年让先帝罚自己抄书,是宁怀宣的报复……
  “宁相他爹没发现?”易慎问道。
  “发现了啊,所以宁相那会儿模仿的功夫没到家,被发现了,也被罚抄书了。”易暄越说越起劲,整个人都快爬上易慎肩头了,乐呵呵道,“宁相说,就打那时候起,他就告诉自己不能再被罚了,要抄也是他看着别人抄。”
  所以,姜还是老的辣,小易暄再机灵,这几句话下来,也就让易慎明白了当年宁怀宣的意图,昭王爷说是宁怀宣帮他不假,但也有那时候孩子赤|裸|裸的看好戏的心理……其实宁怀宣也非善类。
  “宁相说父皇小时候总被罚抄书,一抄就是……”话到一半,易暄赶紧收住,干笑着看了看易慎,见帝王嘴角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便蹙着眉毛低下头,又开始咬嘴唇。
  “嘴唇有那么好咬?”易慎问,但其实,有人的嘴唇确实……滋味不错……
  易暄闻言即刻正色,惶惶地看着易慎,最后觉得受不住了,便讨饶地叫了一声“父皇”。
  “嗯。”父子之战胜负已分,易慎眉开眼笑,继续抱着小易暄在御花园信步而走。
  
  有了第一回还算不错的独处,往后再跟易慎见面,易暄就不若过去那样拘谨了,并且渐渐有了下学后就去御书房请安的习惯。
  小福就在书房外头候着,见易暄过来,他即刻迎上去,打千儿道:“奴才给大殿下请安。”
  “小福总管快起来。”易暄见小福起了身,才问道,“父皇还在看奏折?”
  “回大殿下的话,是。”
  “那个……”易暄吞吞吐吐了半晌才问出来,“宁相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易暄知道宁怀宣会不时从江南传递书信回来,之前他也在过来给易慎请安的时候见过几回,有一次,他还是坐在易慎怀里看的呢。
  那天也是这样天朗气清,易暄过来给易慎请安顺便汇报今日课业,由小福引着进入御书房时,他瞧见易慎脸上满满的笑意。
  “易暄啊。”易慎这一声高兴得都仿佛能掐出水来。
  “儿臣参见父皇。”小孩子有样学样,心里想着宁怀宣平日给易慎行礼的样子,也就这样做了动作。
  易暄看得出易慎很高兴,多半是收到了宁怀宣送回帝都的书信。
  果然,座椅上的帝王对他道:“宁相传消息回来了。”
  易暄听得心头一阵惊喜,接口道:“真的?”
  易慎便将他招到身边,直接将孩子小小的身影抱到腿上,双臂环着,拿着手中的书信与易暄一同看。
  好些都是公文的内容,写了视察的情况,有些枯燥。
  刚才还欣喜的心情,忽然有些失落,易暄只好期待着后面的内容。
  看到快要结束,也没见宁怀宣说些好玩的事,却是有张字条夹在里头。易暄好奇就要去拿,但易慎手更快,刷地一下就把字条抽走了,不教易暄看见上头究竟写了什么。
  “父皇,我想看。”易暄可怜巴巴地望着易慎,一手扶在书案边沿,一手试图去抢那张字条。
  易慎将字条藏得好,笑意都爬去了眉梢了,道:“朕先看。”
  然后小皇子就这么被赶了下去,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到一边,咬牙忿忿地盯着正看得高兴的易慎,心想着回来一定要在宁怀宣面前好好数落一遍易慎才能解了这口气。
  易慎那双眼越笑越弯,最后终于看完了,抬头时,他却没有要把字条给易暄的意思。清了清嗓子,一国之君道:“宁相要你好好读书,回来考你功课。”
  当初是谁说不让宁相做自己老师的,这会儿居然同意让宁相回来考他功课?说话前后不搭,易暄真的很想在易慎身上挠上几百下。
  小皇子一双眼睛还盯着易慎,想要知道更多。但易慎将那字条收进袖子里,就问道:“今日师傅跟你说了什么?”
  
  每回都是这样的问题,能不能换一个,哪怕换种问法也可以。
  譬如宁相今天问“师傅今天教到哪里了”,明天就会问“大殿下有哪里不明白的吗”,听着也新鲜,回答得心里也舒坦。
  易暄暗中腹诽,看着易慎总是有些沉沉的表情,真希望宁怀宣可以快些回来,即使他们父子两人的关系已经改善了不少,但总是宁怀宣更教人喜欢一些——宁相出了名的好脾气,不喜欢的才奇怪呢。
  “问你话呢。”易慎叫了一声。
  易暄这才回过神,依依呀呀了半晌没答上来,见着易慎的目光越来越……诡异……他就更加不敢回话,低头又想去咬嘴唇。
  “你这样,等宁相回来了,怎么办?”易慎叹道,其实也像在开玩笑。
  宁怀宣回来一定会说他督导不力,看看易暄这会儿连话都不会说了。
  “宁相要回来了?”易暄兴奋地将方才的局促抛去了九霄云外,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朝着书案后的易慎问道。
  “该是快了吧,也没几天了。”宁怀宣这样同他在书信中说的,所以他得加紧了把易暄调|教好……
  易暄觉得已经看见了曙光,因为,易慎的眼里有跟自己一样的高兴,显然,那不是骗人的。




34

34、一切的开始是否真心(一) 。。。 
 
 
  宁怀宣回到帝都的第一刻便直接入了宫。
  小福得了消息就先迎了出来,见到风尘仆仆的宁怀宣,他即刻上前道:“宁相辛苦了。”
  宁怀宣笑色相对,问道:“小福总管,皇上可在书房?”
  “宁相随奴才来。”小福引着宁怀宣去的却是御花园。
  
  当年易慎最喜欢爬的那棵树枝叶繁茂胜旧,老远就能望见绿荫如盖,葱茏一片,在阳光下郁郁青青,望之便减轻了几分将近初夏的热气。
  树上传来易暄的笑声。
  小福原本安闲的神色顿时变了,走在宁怀宣身边的脚步亦随之慢了许多,不出多远更是停了下来。
  “小福总管,怎么了?”宁怀宣回头问道。
  小福摇头,继续将宁怀宣朝前头引,结果自然渐渐就映入眼帘。
  易暄趴在树杈上……看书……
  易慎坐在树下的石凳子上,看着易暄……看书……
  小福暗道这两位主子最近行事越发奇怪,分明前一刻听见宁怀宣回来都表现得期待,这会儿却又如此镇定。
  小皇子执书而阅,背靠身后大树,一腿曲起踏在树干上,一腿荡在空中,跟衣摆一起晃来晃去——像极了易慎小时候调皮捣蛋的样子。
  至于那位九五之尊,斜靠着身旁的石桌,一派悠然地看着树上那小身影,将要入睡的样子。
  两人都没发现宁怀宣回来了。
  小福朝周围的侍者使了个颜色,便带着人退下。
  宁怀宣慢慢走近易慎身后,树上那孩子仍在专心致志地看书,全然没有察觉有人走来。易慎一手支着额头,昏昏欲睡,也没听见宁怀宣的脚步声。
  此时已有蝉鸣声声,响在如今御花园这角的安宁里,一旁的池子里池水潋滟,波光粼粼,正有夏色渐渐,明媚晴朗。
  多时不见,那人似乎有些瘦了,就这样站着看去,易慎侧脸的线条比以前又显刚毅,纵然是现今这样将睡未睡的模样。
  温汲原本要拉着宁怀宣在江南多留一些时候,但他着急着回来,除却朝中不可久日无相,也因为易慎传来的信件中,有催他回都之意,从最开始的隐晦到后来恨不得直接拿绳子将他捆回来,是以他便尽早动身。
  临上船车时,温汲问他,真的这么急?
  宁怀宣但笑不语,夕阳方才隐没,天光暧昧,他转身就踏上了回归帝都的船。起锚时,他站在船头看着还站在渡口的温汲,悄然点头。
  帝都有人在等他呢,虽然不是一日三催地要他回去,但信笺上写着的每一遍他的名字,都是易慎在分别时日里对他的想念,所以他就这样回来了。
  树上那个已经越发像猴崽子的孩子正用书本挡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正贼溜溜地盯着正在凝睇易慎的宁怀宣,压抑着心头的欢喜,独自躲在树上偷笑。
  “大殿下当心着别摔下来。”宁怀宣抬头,对上易暄惊讶的目光。长途归来的男子清润如旧。
  易暄被宁怀宣看得浑身不自在,羞愧之意顿起,又不想承认,便朝树下阖眼偷笑的易慎求助道:“父皇……”
  易慎打着哈欠伸着懒腰醒来,仿若无事道:“怎么了?”
  “宁相宁相,父皇根本没睡着,他骗你的。”情急了的孩子在树上揭发着易慎。
  易慎想冲上去将那根墙头草拽下来,然后可劲儿地教训一通,但眼□后睇来的目光,教他几乎僵硬着身子转过去,搜肠刮肚地想了好些话,最后却是一句:“宁怀宣。”
  好久没听易慎这样叫他了,那人言辞中的欣喜与期待就好像在说“你终于回来了”,有感慨与有些因为激动才有的不知所措。
  “皇上。”宁怀宣行礼道。
  易暄动作娴熟地从树上下来,一下子就蹿到宁怀宣身边,扯起那只竹青的袖管,讨好道:“宁相你可回来了。”
  宁怀宣淡笑着看看易暄,孩子又长高了,但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总没变,眨巴眨巴得仿佛能流出水来。
  易暄高兴得不知再说什么,一个劲儿地就只知道拽着宁怀宣的袖子不放,却是易慎道:“先坐吧。”
  于是三人坐下,小福适时上来奉茶,又即刻退下。
  易慎问了些江南的情况,多是民生之计。宁怀宣一一答了,条条明晰。
  这一番对话看似闲谈,却是君臣之间,问答如流。易暄在旁看着,目光在易慎与宁怀宣之间来来回回,看两人相对从容,也将那些内容听得仔细,默然记在心中。
  然后话题不知怎的就绕来了易暄身上,一帝一相同时将视线转移到正听得津津有味的小皇子身上,惊得坐在石凳子上的身影巴不得再蹿回那棵树去,躲进茂密的枝叶里,权当看不见这两人怪异的神色。
  “大殿下的技艺,突飞猛进。”宁怀宣笑道。
  说他爬树的本事,易暄心知肚明——没办法,有其父必有其子。
  那天不知易慎怎么就忽然心血来潮,说教易暄爬树。那时候小皇子照旧被抱在易慎怀里,两人就这么站在树下。易慎一抬头,就又将易暄举高了一些,道:“抱着树干往上就是。”
  那样的情境下,莫说易暄目瞪口呆,纵是小福在一边看着都心惊胆战,生怕平日看着性子和顺的易暄一个没抓紧就从树上摔下来。
  圣命难违,何况身为当初“为祸”后宫的罪魁祸首之子,易暄怎么能不会爬树——孩子就该有孩子的样子,成天读书,太容易变成书呆子了。
  父子感情就是在爬树训练中得到突飞猛进的发展的。
  易暄有时候坐在树上看书就会想,要是宁怀宣回来了看见这样的状况会是什么反应,宁相那样一个淡然镇静的人,会不会被吓到。
  小脑袋里飞速闪过一些之前的念头,但都不足以用来应对此时易慎与宁怀宣同时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是故小皇子灵机一动,与宁怀宣道:“是父皇亲自督导。”
  说罢,易暄站起身,朝易慎长揖,道:“父皇辛苦。”
  弯下腰的时候,易暄心里有那么点窃喜与忐忑,眼下先将责任推给易慎,过了宁怀宣这关,至于易慎日后是不是会寻了机会“报复”,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不是说回来之后要考易暄的功课吗?”易慎好整以暇地看向宁怀宣,那笑容总是带着些莫可名状的味道,“宁相请吧。”
  不好,小心眼的皇帝这会儿就开始报复了。易暄暗求宁怀宣手下留情。
  “离开帝都多时,臣已不大清楚大殿下学业进展到何处,不如皇上出题吧,臣听着。”宁怀宣笑道。
  易暄头一回觉得宁怀宣应该多在江南待些时候再回来帝都,这会儿要有面镜子,他势必能从中看见自己极其无助悲愤的表情。
  易慎出题,易暄仔细听着。在脑子里想了片刻之后,小皇子作出了回答,不应答如流,也没有丢面子得说得乱七八糟,无功无过,姑且能算是过关了。
  宁怀宣却有赞赏的意思,教易暄不由朝他那处靠了靠,放在桌子下头的手就这么又扯上了那只袖管。
  “我想起来了。”易暄忽然跳下石凳子,道,“上回师傅让写的一篇东西还没写完,这会儿儿臣知道要怎么继续了。”
  易慎此时的笑容很是欣慰,一挥手下,就看着那跟小猴儿似的孩子跑得没了影子。
  易暄到底是有颗玲珑心思的,知道眼下这两个大人多时不见,自己不便打扰,遂赶紧寻个理由先走,回头要易慎发了火,十个宁怀宣都不一定能帮自己开脱,就真要受罚了。
  
  宁怀宣还看着易暄离去的方向,忽然听见身边传来易慎的一声低唤:“宁怀宣……”
  还不待长途跋涉归来之人抬头,易慎就扣起宁怀宣手腕朝御书房而去,踹开书房门就将人拽了进去。
  宁怀宣还没站稳,就听见咣当一声,门被关了起来,还落了锁,视线里晃过一片之后,整个身子就都被压上了书案,肩头那只手按住自己,同时耳根处吹来一丝热意,暧昧地叫着自己的名字——宁怀宣。
  “易慎……”宁怀宣才要去推易慎的手被那人捉住,反手就扣到了身后,大半个身子被易慎压着动弹不得,他便不反抗,就任由那人将自己从头到脚盯了个遍。
  扶在宁怀宣肩头的手开始不安分,朝着衣襟处滑去,然后易慎听见一句“这是在御书房”。帝王嘴角的笑意丝丝狡黠,又贴上宁怀宣的耳根,压低了嗓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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