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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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倾天下-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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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藤展开密折,细细阅读,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是惊讶,半晌,方恭敬递上密折道:“宁王年龄虽不大,心智手段却都十分成熟,真乃我朝幸事!”

凌丰涯又与陆藤随意交流了几句感想,才淡淡道:“鹤城那边有人私贩兵器,老陆是否听到过什么风声?”

陆藤心中一凛,恭敬道:“半年前,微臣便已查知此事!微臣一直遣人暗中调查,现在,线索已极为清晰,很快就可以收网。微臣正准备寿筵过后便向皇上禀报。”

凌丰涯见他神色平静,心中惊异。今日一早,他收到鹤城传来的密折,呈报陆义测私贩兵器、畏罪自杀。他接到消息便压了下来,没有公诸于众。眼见陆藤神态从容,他闪过一丝惊讶的表情,停了片刻,才开口道:“老陆啊!你我相交半生,对你,寡人是深知也深信的!但是,你对家人孩子还是不该过分放纵,理当严加管束才是!”

陆藤心中“咯噔”一下,背心冒汗,跪下道:“是否微臣的家人犯了什么过错?”

凌丰涯心中越发惊讶,看陆藤的表情又不似作伪,叹了口气,拉起陆藤道:“此事明日再议!今日是喜庆之日,你就放宽心陪寡人好好庆祝一番吧!”

陆藤焦急万分,却又不便再出声询问,躬身道:“自然一切以皇上的寿筵为重。”

两人又随意聊了一些朝中大事,便见瓦良进来,躬身道:“皇上,时辰已到,该到‘景仪’宫接受百官朝贺了。”

凌丰涯微笑点头,竟携了陆藤的手,一起前往景仪宫。

陆藤见皇上待自己如此亲厚,想来即便家人当真犯了什么过错,也有回旋的余地,渐渐放下了心事。

行至半道,就见到寿王凌钍迎面走来,见皇上携着陆藤的手,闪过一丝惊讶之色,随即恭敬道:“儿臣正要前往寝宫请父王移驾。”

凌丰涯含笑道:“这次寿筵,钍儿诸般物事无不处理得妥妥贴贴,令寡人十分宽心,功劳不小啊!”

凌钍恭敬道:“都是各部官员配合得好,儿臣不敢居功。”顿了一下,又接着道:“若父皇从西廊那边过去,到达景仪宫的时,想必时辰刚刚好,最为吉利。”

凌丰涯微笑点头,掩不住赞赏之意,果然转身往西廊那边走去。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寿筵(四)
这景仪宫是天硕王朝专门举办筵席的宫殿。通过花园,首先到达一个小型的议事厅。议事厅背后则是一个规模宏大的殿堂,可以同时容纳数百人进餐。

来到“景仪宫”外,随着礼官高声唱喏:“皇上驾到!”殿内立即鼓乐之声大作。殿内等候多时的官员纷纷跪迎皇上。陆藤跟在皇上身后,一走进“景仪宫”,也立即跪倒,跟着众人一起三呼万岁。

待凌丰涯走到御座上坐好,示意众人起身,陆藤也才跟着众人一起站了起来。只见右侧都是朝中同僚依序肃立;左侧则是难得露面的后宫皇妃和年幼的皇子公主。站在皇妃身后的则是一众诰命夫人。

陆藤悄无声息地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便用眼睛在一众诰命夫人中搜索,很快便见到了田氏。恰好田氏也正抬头看他,两人对望一眼,微微一笑,便转过了眼光,各自静立不语。

皇上的御书官刘亭代表百官,高声宣读了敬祝词,然后,又宣读了各国、各草原民族以及朝中百官敬呈的礼物。好不容易一切说毕,凌丰涯微笑开口道:“十一皇弟何在?”

凌丰驰立即出列道:“臣弟叩见皇上!”

凌丰涯微笑道:“你坚持要当着百官的面敬呈贺礼,现在便拿出来吧!”

凌丰驰微微点头,走到一角,片刻就捧回了一个红色缎面的锦盒。只见他走到皇上身前,躬身道:“皇兄不是嫌木质的麻将容易被风吹倒吗?臣弟专门遣人到洀韶郡寻得了象牙,用象牙精致了一副麻将。皇兄用来娱乐,定然十分称手。”

凌丰涯大笑道:“难为你想得周到!今晚就到寝宫中陪寡人玩两局吧!”

听到这句话,朝中重臣面面相觑,才知道不知何时,皇上已经被凌丰驰灌上了“麻将瘾”。几个御史对望一眼,都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

这段时间,很多官员迷恋“扑克”和“麻将”,不但频繁光顾镜岑茶庄,连朝议空挡都会聊到各人的游戏心得。更可虑者,随着这些游戏的推广,渐渐就有人开始在游戏的输赢中加入了筹码,俨然成为一种最容易推广的新型“赌博”方式。天硕王朝虽不禁止赌博,却也不希望出现一个“全民赌博”的局面。几个御史早已多次上折要求皇上下令禁止这些游戏,皇上却迟迟没有反应。看了凌丰驰这一番”表演”,众人方知,原来皇上也早已经沉醉其间了。

御史*反应极快,立即出列道:“王爷果然送的好礼。我府中的几个小妾也嫌麻将太轻,我想破脑袋,也只想出用石头做一副,远不及王爷心思灵巧。”

其余官员也纷纷凑趣,各自说了一些心得,堂上的气氛十分轻松。

听*说出这番话,其余几个御史无不在心中咬牙切齿,偏又毫无办法。原来,首先动议要请皇上查封这些游戏的正是*,但后来,当所有御史都已经上折之后,他却迟迟没有递出折子。直到现在,其余几个御史才知道这*行的是“投石问路”之策。眼见他如此善于逢迎,几人心中既感不耻、更觉嫉妒。
寿筵(五)
待众人又说了一些恭维之话,凌丰涯向礼官微微示意,礼官便高呼:“开宴!”

在一阵礼乐声中,凌丰涯当先走进了后殿。

殿中早已经摆好了数百席。因为今日寿筵,允许百官带诰命夫人随同,所有席面便都设成两人一席的小席面。正面高台上的第一席是皇帝与皇后席面。皇帝身后的数排席面则是为有“妃”号的七位皇妃和有“嫔”号的二十余位皇妃所设。皇子已成年的皇妃,便单独一席;皇子尚年幼的,则可以同母亲一席。正对皇帝的数百席面则是为朝中三品以上官员以及他们的诰命夫人所设。

走进后殿,陆藤便被礼官引致右首的一个席位坐好,片刻之后,又有礼官引着夫人田氏过来与他共桌。好不容易大家都坐了下来,众多的内侍便来回穿梭、严谨有序地为每席呈上了酒水膳食。

端起酒杯,凌丰涯先敬了天地祖宗,才从容坐下。

待皇帝坐定,皇后罗玉珍便带领众嫔妃向皇上举杯敬酒祝寿;接下来是寿王凌钍带领诸多的皇子向皇上敬酒;紧接着,又是丞相胡时谭带领百官向皇上敬酒。众人此起彼伏地一番敬酒完毕,凌丰涯看着众人,缓缓道:“诸位爱卿都是我天朝的栋梁之才,平日难得一聚。我天朝能有今日的繁荣局面,各位功不可没。今日,借着寡人的五十寿辰,寡人也敬诸位爱卿一杯。”说着,起身举起了酒杯。

殿中众人赶紧齐齐起身,一起举杯道:“皇上治国有方,臣等不敢居功!”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待再次落座,皇上夹起一块菜,向各人扫了一眼,淡淡道:“诸位爱卿随意!”便低头吃饭,不再说话。

见皇上开始用膳,殿中立即变得鸦雀无声。谁都知道这位皇上吃饭时,向来不喜欢别人打扰。百官和诰命夫人们各自低头用膳。众人都不敢放肆,连吃菜喝汤都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吃得压抑无比。正沉闷间,忽然听到一阵琴声传来,却是宫廷的首席乐师谪清开始弹琴了。

琴韵平和舒缓,隐有山泉鸟语之声,让人仿佛置身于青山空谷中。渐渐地,琴韵中便出现了人声。应当是有人以此山谷为居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十分逍遥。整个琴韵中都充满了一种对平凡生活的向往和咏叹。

这支曲子作得极好,因为每个听曲的人都大致感受到了曲子想要传达的主题。只是这样一支曲子,骤然出现在皇上的寿辰筵席上,却显得有些文不对题、不伦不类。听着此曲,众人的心情都有几分怪异。陆藤则早已听得呆住了。因为,旋律刚一开始,他便立即认出,这支曲子是雅矜自己作的曲子《云淡风轻》。

他的思绪陡然就回到了二十年前,雅矜入宫那天。

那天,是皇上的三十岁寿辰。

见到雅矜,皇帝很是高兴,说道:“今日真是双喜临门,雅矜可愿为寡人弹支曲子?”

雅矜一言不发,便弹了这支《云淡风轻》。

皇上听后,也没有生气,微笑道:“你向往平凡的生活吗?朕又何尝不是?只不过,有人天生就注定了逃不开富贵牢笼,朕如此,你也一样。”

听到这句话,雅矜突然露出一个忧伤的表情道:“原来,有时候,富贵荣华也是一副沉重的枷锁。

皇上道:“你说得没错,这枷锁实在沉重,常常压得寡人喘不过气来。雅矜可愿替我分担一点重量?”

雅矜点头道:“就让我帮皇上抗住这枷锁好了。”

皇上扶着她的肩膀笑道:“就凭卿这瘦弱的肩膀吗?朕真怕有一日会压垮了它!”

沉浸在琴声中,沉浸在回忆里,陆藤突然觉得十分伤痛。因为,到最后,雅矜果然被这富贵枷锁给压垮了。今日,皇上命人弹奏此曲,想必也是想起了当日的一番光景吧?陆藤抬头看着皇上,果然也在皇上淡定的表情中读出了一丝苦涩之意。

弹完曲子,凌丰涯微笑起身道:“有朕在,众位卿家总是不能尽兴。朕先回寝宫去了。钍儿代替朕好好招待各位卿家。”凌钍赶紧起身应承。见凌丰涯起身,一众嫔妃和年幼的皇子公主也赶紧跟着皇上离开了寿筵。 。。  。。 
寿筵(六)
待凌丰涯走后,整个堂上的气氛突然一松,变得热闹非凡,真正有了喜庆的味道。大小百官来回穿梭,各自敬酒,攀交情,说笑话,一个个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今日一天,陆藤始终有些心神不定,待听了雅矜的曲子,又十分沉郁,不想多耽误,随意应酬了片刻,便带着田氏走到凌钍面前,客套了一番,就准备告辞了。

凌钍含笑看着陆藤,待陆藤说完告辞之词,突然露出一个无比惋惜的表情道:“凌钍与陆义测陆将军曾有一面之缘,实在想不到陆将军竟然会贩卖兵器、私通敌国,当真令人扼腕痛惜!”

陆藤听得一阵晕眩,紧盯着凌钍道:“寿王说什么?老夫没有听清楚。”

凌钍惊讶道:“大人难道还不知道吗?陆将军假借大人的名义,在兵部擅自下发命令,私造兵器,卖与展族,在出货时被一举包围,人赃并获。若不是证据确凿,本王真不敢相信陆将军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田氏颤声问道:“这是真的吗?那测儿怎么样了?”

凌钍淡淡一笑,紧盯着陆藤,一字一字道:“畏、罪、自、杀、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咕咚”一声响,田氏昏倒在地上。

陆藤知道中了凌钍的圈套,心中悲愤,想去扶起田氏,但胸中突然一阵堵塞。他抬手指着凌钍,想要说话,但一个字还没有出口,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凌钍露出一丝冷笑,嘴里却高呼道:“快来人哪!快看看陆大人怎么了?”一边说着,凌钍伏身地上,使尽摇晃着陆藤。

几个内侍飞奔而来,把陆藤和田氏抬到一边躺下。

片刻之后,御医赶来了。那御医伏身对陆藤检查了一番,便抬起头来,向凌钍微微摇了摇头。

凌钍松了一口气,突然伏身跪在陆藤身边,放声大哭道:“大人,今日是父皇的大喜之日,你这一走,该让父皇如何伤心啊!”殿中的百官早已围拢四周、惊得呆住了,见凌钍哭得如此伤心,都是心下恻然。

几个内侍走上前去,想要拉起凌钍,凌钍却怎么也不肯起身,直哭道:“钍儿从小就身受大人指导关照,大人怎能这样一言不发就去了呢?大人啊!你这一走,对我朝来说是多么巨大的损失啊!”

见他哭得情词感人、声泪俱下,旁边的一众朝臣都暗暗点头,均觉凌钍心地仁厚,不愧为当代皇子中出类拔萃的佼佼者。
雨思(一)
“今天下午,就可以抵达大宁了吧?”凌钲抬头看了一下方向,随意问道。

“是的,王爷,最多申时就可以到达。”一个亲卫立即在背后躬身回答。

凌钲点点头,策马飞奔,没有再说话,只是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

此次出使,历时两个多月,他圆满完成了出使任务,还没有回京,就已经接到了皇上褒奖的圣旨。

经过近月的舟车劳顿,他们终于顺利地返回了大宁,但是,凌钲的心情却轻松不起来。因为,在大宁等着他的是一连串的坏消息:陆藤大人去世了;陆义测将军还背着“私贩兵器”的叛国罪名,连陆藤大人的清白都广泛受人置疑;兵部军器监副监彭锦龙和仓库总管任枚全家被杀,成为悬案;新任的兵部尚书柳启原是福王凌镢的娘舅。柳启原上任后,以查案为名,大刀阔斧地在兵部进行了一系列人事调动,原本“陆系”的人调的调,黜的黜,几乎被清洗一空。

除了朝中的一系列坏消息之外,更令凌钲担心难受的是:陆府的四夫人,他最心爱的芯儿变成了——寡妇!那个还不满十七岁的姑娘变成了——寡妇! 

天硕王朝民风保守,对女子的贞操看得极重。寡妇再嫁,不但要丧失所有的财产,还要视为丈夫守孝时间的长短受到严厉的刑罚处罚;迎娶寡妇的人也会受到社会舆论的普遍鄙视。因此,无论丧夫时有多么年轻,天硕王朝也鲜有寡妇再嫁的例子。

何芯嫁给陆藤大人,凌钲尽管极度伤心,也知道陆大人非常宠爱她,甚至不惜担着巨大的风险支持她经商。但是,现在,陆藤大人也去世了,留在她身边唯一的温暖也消失了。这个可怜的姑娘啊,又变成了孤单一人。为什么,留在她身边的就总是孤单呢?她还那么年轻啊,未来那漫漫的人生,她该如何度过?想到这里,凌钲心中伤痛异常。

同一时间,陆府花园内,何芯正陪着陆府大夫人田氏散心。

陆藤突然去世,就仿佛抽掉了陆府的主心骨,陆府的一切事务就突然陷入了混乱,整个气氛一片愁云惨淡。尤其是大夫人田氏,数日之间,连续丧子丧夫,几乎没有勇气再活下去,更恍论管理陆府的事务了。尽管陆大人已经去世一月了,田氏却还是终日以泪洗面。

自从陆藤去世后,萧氏和吴氏便没有再上门向田氏请安。十日前,由陆氏宗族新任的族长,陆藤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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