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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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药香-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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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太医令竟然发出如此不雅的声音。

柴素锦诧异看他。

“长得像?你也太抬举自己了,你虽有几分姿色,同她确是不能比的。”太医令冷眼说道,“我可以拿你同她比,你却不能。你怎配?”

“你不觉得自己是个很矛盾的人么?”柴素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既希望我能成为她。又希望保持她无可取代的位置。那你为何不能接受她已经死了的事实,为何还要执意来弥补什么遗憾呢?”

太医令脸面一僵,怔怔的看着柴素锦,似乎他自己并没有深想过这个问题。

“还有。你说要叫我拜你为师,让我跟从你的姓氏?”柴素锦顿了顿,“那太医令您究竟姓甚名谁?”

这是前世一直困扰她的问题。

记得她不止一次的追在师父身后问,“师父。您究竟姓什么?我都拜您为师了,却还不知道您的姓氏,旁人问我师出何门,我连说都没得说?旁人只怕会笑我。”

师父却总是摇摇头。“为师无名氏,无名无氏也。”

不管她如何纠缠,如何追问,师父总是用“无名氏”将她打发。

太医令抬眼看着她。呵呵一笑,“如今,还不是告诉你这些的时候。”

“何时才是时候?”柴素锦问道。

“待我觉得时候到了,你该知道了,你自然就知道了。”太医令冷笑了笑,“纠缠于你不该知道的问题,只会害了你自己。”

柴素锦眯了眯眼睛,什么人才会对自己的姓氏名字如此避及?或者说如此看重?

当初师父刚到京城。刚开始行医之时,便只留“无名氏”之名。

直到后来,有了国医圣手之称,再后来做了太医令。

旁人对他的称呼,从来都是未带姓氏的。只当这是医术高明之人的古怪风格做派。

她前世也并未多想过,因为师父的性格原本也就有些奇怪。

可此时此刻,她却莫名觉得,师父的姓氏之中,一定是藏了什么他不想叫人知道的秘密……

不知太医令是格外悠闲,还是特意留在家中。

竟十分有闲情逸致的带着她缓行于游廊之中,一面慢慢地走着,一面低声的告诉她如何辨识草药。

还指着游廊两旁种植的各种植物,告诉她它们的名字,有何药用价值。

无意间提到了什么病症,还会继续对她深讲如何辩症,如何确诊治疗,以及治病过程中会出现何种的意外情况,如何增减药方以应对。

就像当初他在公主府教习她的时候一样。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同门异户

太医令好似已经深深陶醉在这个过程之中,并不看她的脸,只留心听着她的反应,如同真的已经将她当成了他当初最最喜欢的徒弟,最最得意的门生。

柴素锦却难以回到当初的感受中去。

当年他说的一切,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曾经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叫他甘心收一位公主为徒。

她做出了太多太多的努力,她将他的字字句句都倒背如流。

后来又看了柴家爷爷的药典,对他未讲到的有所补充,也有和他意见相左之处。融会贯通,太医令此时再讲的东西。对她来说,已经太过简单太基础了。

她反应不够热切,不够求知若渴,似乎叫太医令略有些不满。

“年轻人,最忌讳自满,不论何时都要戒骄戒躁。”他沉声说道,“你告诉我,适才我都讲了什么?”

柴素锦微微一愣。

太医令笑看向她。“说不出,我可要罚的。”

“若是说得出,是不是也该有奖?”柴素锦忽而问道。

她语气略有些轻松玩笑的意味,配合着她如今尚幼的年纪,便十分俏皮,叫人无端心生喜欢。

“好,你若说的不错,自然也有奖。”太医令点头。

柴素锦垂眸,将适才他讲的草药知识皆复述出来,一字不差。

太医令神情有些恍惚,片刻才叹道:“我怎么忘了,你到底是柴毅荣的孙女儿,他被人称之为药王,他的孙女又怎么可能差得了。”

说完,他背着手加快了步速。

柴素锦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头,“太医令,说好的奖励呢?”

太医令却并不理会她,好似耍赖一般。

柴素锦不紧不慢的追问着,十分有耐心。

直到她问道了第三遍,太医令才在一间茶舍外头停下了脚步。

“茶舍”两个大字,写的龙飞凤舞,颇有灵韵。

柴素锦眯眼看着那两个字,心下怅然。

这是自己的字第一次得到父皇认可的时候,她心下激动。写来送给师父做匾额的。

师父看了一眼,便收了起来,再没看过。

不曾想,师父竟真的将这幅字刻了匾额,挂在这里。

“我教你茶艺。”太医令看了她一眼,“这就是奖励。”

柴素锦垂眸,“字真丑。”

太医令闻言一愣,也举目望去。竟点了点头,“是很丑,挂在这里,用来提醒我自己,不要太过眷恋表面的恩情。不过是身居高位之人,自以为是恩赐的一点淡泊情谊。”

“什么?”柴素锦全然愣住,和她想的一点都不一样呢?

太医令哂笑一声,迈步进了茶舍。

柴素锦也跟了进去。

有丫鬟奉水。叫他们洗手。

太医令从敲茶叶,撵茶叶的手法开始教习。一步一步,有何注意事项,有何技巧。讲的无比细致。

柴素锦听得很认真,看的很认真。纵然她很早就学过。

她学茶艺,还是因为无意中听闻,师父喝茶十分讲究。为了讨师父喜欢而学。

只是她自以为还未学成,不好意思在师父面前卖弄,一次都未曾亲手为师父泡茶,就一命呜呼了。

原以为是个遗憾,如今到连这小小遗憾都有机会弥补了。上天还真是厚待她。

“你教我这些,也是身居高位之人,自以为是恩赐的淡泊情谊么?”柴素锦忍不住问道。

太医令闻言,诧异的看她一眼。“你怎么会这么想?”

柴素锦回望他。

“当然不是!”太医令摇头,“我同你有什么情谊?我知道我那小徒儿曾为我学茶艺,不过是叫你更像她而已,你莫自作多情了。”

柴素锦皱眉。他怎么知道的?

为他学茶艺的事情,她分明从未对他提及,她身边的奴才有人多嘴?

“又开始不专心,”太医令抬手扔了茶则。“你怎的这般不用心?你以为我对你的耐心是无限的?”

太医令有些愠怒之色。

柴素锦默不作声的捡起茶则,从头开始,敲茶饼,碾茶。煮茶……

一步一步,做的无比认真,动作行云流水,让人看来赏心悦目。

所谓茶艺。不单单是指烹出的茶汤味道香浓适口,整个烹茶的过程都要美如画卷一般,一举一动更要有美好姿态。

如此方能堪称“艺”。

点茶和茶百戏,她都专门请了人教习。只是手艺还未学到家。

她只展示了点茶。

太医令的表情已然震惊道说不出话来,他瞪眼看着她。

“你会茶艺?”

“我娘出身纪家,太医令大人不会不知道吧?”柴素锦垂眸缓声说道。

太医令哦了一声,“是,我怎会不知,纪刺史的喘鸣都被你治好了,叫我不得不动手则损了一员长史,我怎能忘了?”

柴素锦抬头看着太医令,“李长史是你的人?”

“也不能说是我的人,不过是想从我这里谋求到好处,彼此互利互惠罢了。”太医令笑着说道。

“你为何要害纪家?”柴素锦冷声问道。

太医令摊了摊手,“原因不是很明白么?因为纪家是你柴家的亲家呀。”

柴素锦皱紧了眉头,心中对这昔日敬仰的师父更多了几分恼怒和厌恶。

越是亲近崇敬之人,当他露出丑恶嘴脸之时,越叫人无法接受。因为一片敬仰之后,换来的却尽都是隐瞒和欺骗。

“你真叫人恶心。”柴素锦缓缓说道。

太医令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是害怕。你应当说,我真叫人害怕。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我早就为他准备好了对付的手段。只待时机来到。”

他笑着端起杯盏,浅浅饮了一口茶汤。

柴素锦暗暗压下一口气来。

他却点头赞叹,“不错,很不错。”

次日他又教柴素锦下棋,却发现柴素锦的棋艺很是不俗,简直可以与他旗鼓相当。

许久没有人陪他如此酣畅淋漓的对弈了。

柴素锦恍如投入他生活中的一粒石头,给他带来无数惊喜的涟漪。

“倒还真是捡了宝了,柴家究竟是怎么教出你这般女儿的?”太医令捏着棋子,笑着说道,“幸而当初没有杀了你,不然今日岂不少了一大乐趣?”

柴素锦在他面前故意藏了几分,叫他于她对弈之时,更有机会指点教导。

许是男人或是像太医令这般的男人,颇好为人师。这般指教的过程,让他很是高兴。

越发喜欢带她在身边,不论何事,但凡有机会。就要指点一番。

柴妧妧在太医令府上住了几日之后,俨然成为太医令身边第一人。

不是她烹的茶,他不喝。

不是她抄撰的药方,他不看。

不是托她转述的求告,他几乎不听。

甚至后来,一日三餐,皆要她一同用膳,否则便合府上下不准开饭。

“太医令大人,你这般,我们哪里像是仇人?您就不怕我在饭食中下毒,将您给毒死报仇?”柴素锦放下筷子,侧脸问到。

太医令笑了笑,“不会,你爷爷的《药典》还在我手中,你舍不得柴老头儿的半生心血。而我死了,你就永远不可能得到这本书了,你会舍得我死?”

柴素锦眯了眯眼。

“且用毒,无人能出我右者,你还没有傻到在我面前班门弄斧吧?”太医令笑了笑,“我能叫你死的无声无息,便是仵作都验不出你的死因,你却休想在我面前动半分心思。”

他指着茶盏饭菜笑了笑。

柴素锦心头一动,“你能让人死的无声无息,连仵作都验不出死因?”

太医令笑看向她,“你不信?”

柴素锦垂下眼眸来,唯恐他从自己的眼中看出情绪。

前世的自己死的那般急,连师父都没能挽救。可如今她却只觉彻骨的寒意,师父究竟是没能挽救?还是不想挽救?亦或是根本就是师父一手所为?

可他却说,她死于情……

赵元甄究竟在她的死上,知道多少?参与多少?

太医令如今对柴妧妧的态度上,有多少是出于对徒儿的思念,多少出于遗憾?

对柴妧妧的宽待背后,是不是有着对害死徒儿的一丝丝愧疚和弥补之情呢?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配相比

“你在想什么?想你爷爷的药方?”太医令忽而靠近她问道。

柴素锦猛的一惊。

“主子,安国侯登门拜访。”家仆忽而在门外说道。

太医令站直了身子,点点头,“请他到花厅,我这就去。”

见他离开自己,缓步走远,柴素锦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走到门口却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似笑非笑道:“你随我来。”

柴素锦愕然,“什么?”

太医令却已经笑着转身出门。

柴素锦被丫鬟搀扶着,不紧不慢的跟着太医令后头。

她心头一时间充满了各种叫嚣的声响。

太医令叫她一起去,一起见赵元甄么?

此情此景之下?

赵元甄会作何想法?她是柴妧妧。她也是柴万。太医令竟胆敢将她这么光明正大的带到赵元甄面前……

他们早就是沆瀣一气的?

一个接一个的念头冒出来,填满了她的头脑。

她一时间觉得自己所有的想法都淤积起来,反而思考艰难,没有一点头绪。

“安国侯爷!”太医令拱手道。

赵元甄也立即起身,正欲还礼,却恰恰看见太医令身后,被丫鬟搀扶着走进来到的柴素锦。

他眸中尽是错愕,脸上却毫无表情。平淡道叫人觉得他太过镇定太过有城府。

“见过安国侯爷。”柴素锦垂眸福身。

花厅之中,却是片刻的宁静,静的落针可闻。

立着的几人,彼此凝望,气氛僵滞,谁都没有说话。

“太医令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柴太医怎么会在你的府上?”赵元甄率先开口。

他话音一出,好似才有空气在花厅之中流转起来。

太医令呵呵一笑,抬手指了指柴素锦,“你瞧,她像谁?”

赵元甄却别过脸去,根本没有看她,“圣上督促太医令大人寻柴太医,一旦找到就交由圣上发落。太医令竟将柴太医私藏家中?”

“这怎么是私藏呢?不过是寻到了还未来及禀报于圣上。”太医令笑着说道,“安国侯知道,圣上龙体欠安,要操心的国事太多,我等身为臣子的,理当为圣上分忧。何况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

“是不是大事,乃是要圣上定夺的。”赵元甄沉声说道,“医师一职乃是负责宫中主子,及圣上龙体安危之人,看似细枝末节,却是关乎重大。怎么能说不是大事呢?”

太医令目光深深的看着赵元甄,又扭过头来看了看柴素锦,“你瞧,安国侯爷就是太认真。有些事可以认真,有些事却不然。”

“敢问太医令大人,有些,是哪些呢?”柴素锦终于开口问道。

太医令笑着摇了摇头,“这不能一概而论。就你这件事来说。本是件坏事,是你藏了私心的事,但遇见了我,也许就成了好事。”

柴素锦和赵元甄都看着他。

他清了清嗓子,“我会带你去见圣上,将我的打算告诉圣上,你说,这是不是件好事?”

赵元甄不明前因后果。所以面无表情也可理解。

柴素锦此时面无表情,乃是因为她心底太过震惊。以至于她不知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师父。

倘若师父告诉父皇,他能再造一个锦儿出来……

父皇一定会更加信任倚重太医令的吧?

难怪他要教自己草药,教自己茶艺。教自己对弈……甚至连每餐饭食都模仿她公主府的规制……

原来他是真的希望自己肖似公主。

“锦儿是谁?为何告诉了圣上,就是好事?”柴素锦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锦儿两字一出口。

却见赵元甄浑身一震,他转过脸来,目光如裹着寒霜一般望向她,“你说谁?”

“锦儿呀,你瞧她神态举止,那种由内而外的气质,像不像锦儿?”太医令指着柴素锦说道。

赵元甄僵着脸。目光定定的落在柴素锦脸上,紧抿着薄唇,半晌,一言未发。

“只是这张脸无一肖似之处。可惜可惜,”太医令摇了摇头,看向赵元甄,“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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