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归来(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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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归来(清穿)-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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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蹙眉跪坐在他身旁,一直看着他,无言尽是心伤。
仍然不知许久,只知道天已经发黑,夜幕正在垂落,他突然起身,跌跌撞撞的朝外走去。我忙起身去追,却在起身的一刹那,感受到腿上起了强烈的剧痛,几近一天的跪坐,早就让我的腿麻痹不堪。
忍着疼痛追上去,他已经走出宫外,几近要被甬道看不到尽头的黑幕吞噬。
“胤祯!”我忙叫住他,他歪斜的背影,又一次成功的催出了我强忍的泪水。
他没有回头,仍是跌跌撞撞的走着,“胤祯!”我追了几步,又喊。
他终于停下步子,许久回头:“若是叫我,我叫允禵'注1'。”
夜色吞没了他的脸,看不清他的面色,只是那一句“允禵”在我心头生生的打了闷棍,泪水磅礴而出,再也不受控制。
“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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祯……”我喃喃出声,下意识的朝他挪动步子。
“都说了我叫允禵!”他突然怒吼道,“我不叫胤祯!”他转过来瞪着我,借着轻薄的月辉,我才发现他早已泪流满面。
“胤……”下意识的开口,却兀然停住了音节,他这样憎恨吗?是憎恨胤禛?还是憎恨自己的名字?
“曦云……”他一下拉过我,紧紧的抱在怀里,脖颈一烫,我感受到一滴炙热滴落。耳边是胤祯痛苦难抑的低泣,我纵然知道此刻我们的状态早已经犯了宫禁,然而我实在是无法推开他,抬头看向苍茫的夜色,长长叹一声:“会好的……”
“我不喜欢胤祯这个名字,它给了我什么?皇位?还是心爱的女人?”他兀然放开我,跌跌撞撞的往后退了两步,似是要摔倒的样子,我忙要去扶他,他却自己扶住了甬道边还未点亮的宫灯。
“它什么也没给我,甚至,我都没有见到皇阿玛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额娘最后一面!你说他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他又抑制不住情绪的爆发,怒吼着。
我蹙眉看着他,满心的哀伤,胤祯,为什么呢?这便是命运啊,任谁也无法阻碍的命运!然而却什么也无法说出口,只能看着他渐渐的,渐渐的,消失在黑暗的甬道深处……
毫无意识的回了西暖阁,正看到胤禛背着手站在窗口看向窗外黑茫茫的一片,听到声音,他转头来看,眸子带着无尽的忧伤,面色清冷,旷远的孤寂。
“为什么?”我问胤禛,“为什么你一定要送他去汤池?”
他嘴角扯起自嘲的笑意,“这些你该是不知道的,原不该你为朝事费心,他是我亲弟,我自是为他考虑的。”
“为他考虑?既是如此,为何一定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为先帝守灵,只是借口吗?”泪如雨下,我丝毫压抑不住内心奔涌的情绪。
胤禛蹙眉哀伤的看着我,许久长长叹口气。他慢慢踱回桌边,端起茶盏浅浅的抿着,随后也是垂着眼,看着手里的茶杯,仿佛能看出故事来似的。
许久,“他在西宁带兵,大清的十万精锐部队都跟着他,他本该一心放在前线才是,却日日快马传书,同八弟几个互通消息,你自是知道,这是什么用意,圣明如先皇,自然是早就发觉的。皇阿玛最恨暗中结党,更何况他手中握着十万精锐,三十万雄兵!先皇从前想传位给谁我自不关心,却知皇阿玛先前召他回京已言明厉害,而他仍不自清,先皇当日除了留下传位的遗旨,还有另一道!”
他骤然抬眸,正对上我惊诧不已的表情,他蹙眉阖眼,又摇摇头,长长叹气:“罢了,我只知,若我今日不如此待他,他日那遗旨便会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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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命!若是能早日找到,我也……”他又顿住话头,长长叹气,满面的疲惫。
他起身双手摁住我双肩,“云儿,胤祯是我亲弟,我只会为他做最好的打算,我不在意他是不是懂得我的用心,只希望,你不要跟十三弟一样,离我远去……”
我想到胤祥,心里落寞几分,胤祥自封了怡亲王后,虽然兢兢业业,勤勉克勤,为胤禛分担去不少重担,和我说笑也还正常,只是对胤禛,总是保持了恰到好处的礼数,我能感觉到,明明是两颗相近相亲的心,却因着‘皇位’生了隔膜。
胤禛又长长的叹气,黑眸中满是孤寂,似乎那世界里,除了一片荒原,只有他一个人。“朝事你自是知道的愈少愈好,我今日解释,是不想离了你的心,你且记得,我只会……做最好的安排。”
随后他放开我,大步朝外走去,背影带了丝决绝。我心下一紧,忙跟上去,静静的在他身后跟着。
如墨黑夜,一丝明黄。他的背影看起来是如此寂寥,萧索。我怔怔的跟着,却看他进了东暖阁,尾随进去,看到他又埋首在那堆得像山一样的奏折。叹气,旋即转身离开。
抬头望向天空,为何不见繁星?沉重的无力感压的我呼吸沉重,胤禛方才说的话,难道是康熙仍有一道秘密遗旨,是要惩办胤祯?为何?因为他认为胤祯在结党,妄图夺权?若是果真如此,那却是康熙最为痛恨之事。
记得康熙六十年的十一月,康熙曾召胤祯回京述职,那些辉煌的赏赐,让我以为……康熙是有意为他颂德,为将他推上皇位做铺垫,暗中竟然是……
想到这里,却兀然明了。从我对康熙的了解,得赏的,永远未必是做对了事儿的,奖赏也是警告,就如同康熙四十一年在德州的临时行宫,康熙对废太子胤礽的赏赐一样罢了。
那么康熙还留下了密诏?胤禛也没有找到?那么遗诏在谁哪儿?康熙驾崩的时候,我远在别苑,并未及时接到消息,如果是凭着我可怜的历史记忆来猜,难道,是隆科多?可是隆科多不是胤禛的得力助手吗?他为何要如此?难道?他是知道胤禛对十四的兄弟感情,为自己攥个保命符?
脑中一团混乱,长长叹气,他们的事,我终是……
不消几日,胤祯又被遣送回了汤池,为康熙守灵。我得了胤禛的准儿去送他,看到他简陋的行装,哪里是个亲王的驾派呢?然而却什么也不能说,出口的只有那句在此刻更显无力苍白的:“胤祯,会好的……”
他却忽而笑了,说:“你相信会好的?那你且告诉我,究竟是我的哪个处境会好的?权力,还是心人?若是我问你,你可愿意跟了我去?”
他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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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看我一脸哀伤,道:“罢了,不过是我的执念罢了,今生如此,我能奈何?”说罢提步上了马车。
我看着马车渐行渐远,胤祯……你们兄弟的误会,不是我能插手的,而我的心,早已经不在我这里,我又能奈何?
注1:好吧,我承认,其实文章里胤祯的名字早就该改成允禵了,但是我实在是不乐意,我讨厌称呼胤祯为允禵,十四在我心里,永远都是胤祯。所以……原谅我,让我固执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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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变换之快,我早已经有所体会,然而胤禛登上皇位,于我而言,他并未有太大的变化。
除了繁忙的公务,若是不用熬夜,胤禛仍是夜夜和我同床共枕,他会圈着我,蹙着眉头睡着,我便轻轻为他抚平眉心,偶尔不小心弄醒了他,他会浅笑着,在我额上轻啄一口,复又进入梦乡。
他再也没有在梦里一脸哭泣的喊:“皇阿玛,不要!”偶尔提起此事说笑打趣,他笑着对我说,我终于能够保护你不收任何伤害,总算可以放心。
他会对我浅笑,用漆黑晶亮的眸子含着笑意听我给他讲冷笑话。那些现代无厘头的冷笑话,常常是让人冷到无语,然而他总是噙着笑说:“果然逗乐子。”
而我却希望能看到他如现代人般一脸无语的对我说,真冷~撇着嘴看他,他看我撇嘴委屈的表情,蹙了眉说:“笑话不是该笑么?”
我却‘噗嗤’一下笑出来,这样温柔细致的,果然才是胤禛。
偶尔看到大臣们行色匆匆,面色为难的来寻胤禛,我便知道是朝堂上有事,自是自觉请安告退。但也时时能捕捉到一些信息。
雍正二年十月,十阿哥允礻我被革职圈禁,我听到,自是伤怀,我还欠胤礻我一支曲子,十二月,废太子允礽病故,追为理密亲王。
旁的人在葬礼上哭嚎,我去讥笑,笑的溢出眼泪,命运到底是残忍的,还是公平的?对胤禛,胤祯,胤祥,胤禩,胤礻我那样残忍,却也公平的,不论人这一生有过什么样的权势,最终的归宿,都只是一座坟茔。
雍正三年四月,将年羹尧发往杭州,降为杭州将军。年婉柔入宫后便不得圣宠,而她在潜邸时生下的皇子也不知为何,都早早夭折,最后一胎,也因着怀孕期间正赶上康熙大丧,整日三跪九叩,身子极为虚弱,诞下来的,居然是个死胎。
加上胤禛对她哥哥年羹尧的处罚,盛极一时的年家,便这样没落了,年婉柔得此噩耗,身子也渐渐更加虚弱。
雍正三年十一月,她病重不久人世的消息传到胤禛耳里,我和他正在御花园的湖边喝茶看书,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吩咐册封年婉柔为皇贵妃,再无它话。
我沉默的看胤禛,他垂了眸,复抬起的时候,面色全是轻松。
“这么多年了,我终于不用再受年氏左右,云儿,这里,永远都只有你一个。”
他笑着用手摁着心口,我笑看他,心底一片柔软。原来,他娶年婉柔,竟然真的是因着康熙的皇命?康熙当年到底如何做想?是真的自己想用年羹尧?还是为了胤禛,而用年羹尧呢?年婉柔这些年诞下的子嗣,是自然夭折,还是……?
然而事情已然过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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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再提,也不想触及到胤禛黑暗的一面,只是笑着对他点头。他终是放心了似的,长吁一口气,释怀的笑了。
不知是年婉柔放不下胤禛,还是放不下年家,亦或许,二者都有,胤禛还是拗不过她的苦苦哀求,去了趟圆明园瞧她。
回来一直冷着脸,对年婉柔的儿子福惠也没了往日的疼爱似的,但是却暂缓了对年羹尧的惩罚。我在想,不论年婉柔是何想法,她也终归是可怜人一个。十一月未完,年婉柔的加封礼还未准备妥当,然而她人已仙去。胤禛给了她谥号‘敦肃’。
我不知胤禛是何想法,然而敦肃二字,却实在是个与年婉柔性格不合的谥号,她是一个柔软娇媚的女子,敦肃二字显得十分厚重。
我知道年婉柔已去的消息,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是高兴,也不是难过,只是闷闷的,想起她从前的所作所为,倒也不再厌恶,想来想去,这种感觉,大抵叫做‘怜悯’罢了。十二月,胤禛以九十二条罪名令年羹尧自裁。
我不知道年羹尧到底做了什么,让胤禛厌恶至此,也知朝局发展,并非胤禛所能极力控制。
本以为这一世看来,胤禛与胤禩关系不算恶劣,还在暗自揣测,历史上关于胤禩的事情,是不是不会发生,然而就在我暗松口气的时候,命运拿起鞭子一抽,便让我不得不注意到,它的存在……
雍正四年,我本一直觉得是轻松美好的日子,胤禛看起来也一直精神不错,时而有说有笑的,时光飞梭而至眼看已经八月末了。
进了八月,我就发现玉蕊总是心神不在的样子,当差时时当的除了纰漏,胤禛看了都蹙了眉,看似不满的样子,我忙打了圆场说玉蕊最近些个日子,她身子不受用,是我用了旁人不顺手,非要指着她用,所以才会这样。
胤禛只是看似知情却瞒着没告诉我的样子,欲言又止,沉吟半晌才说:“既是爱用,用着也无妨,只是人心,你看透了么?”
看透人心?胤禛是想说什么?是问我有没有看透玉蕊的心?为何如此问?玉蕊自四十三年我大婚,便一直跟在我身边照顾,如今已是雍正四年,她已然在我身边陪伴二十二年,我又怎能不知道她的心呢?可胤禛从不会做无谓的担心,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正想开口问,他却顾自摆摆手,道:“罢了,有我在,也不会捅了多大娄子,你自个儿好生歇会儿,我回去看折子,上午大臣们递了牌子,等会子还要召见。”说着起身径自去了。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堆疑问。再回头,看玉蕊正心神不在的端了点心来,没有看到小径上嶙峋的石块,一下子绊倒跌在地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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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要去扶她,看她奇怪的表情,这到底是怎么了?
屏退跟上来的宫女太监,我一个人朝她去,扶起她的时候她骤然回魂儿似的,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认错儿,我只得打消询问她的念头,笑着宽言相慰,嘱咐她好好回去歇着,着两个宫女送她回去。
目送她们远去的背影,心底却在疑惑,这到底是,怎么了?
到了九月,秋老虎厉害得紧,北京城整个儿跟个火炉似的,我在屋里闷得坐不住,只得日日去了御花园的凉亭,寻了树枝茂盛,阴凉有风的地儿看看风景,看看书。
突然玉蕊神色悲怆的过来,到我跟前便一个劲儿的磕头,我扶她起来,她却怎么也不肯。我只好沉声道:“玉蕊,抬起头,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儿了?”
她终于抬起了头,却让我心底骤然一惊,如此绝望的神色,眼神空洞仿若无物,泪水却是止不住的满面流淌,“格格,格格……”她泣不成声的开口,我心更是一惊,‘格格’这个称呼,自从雍正元年封妃后,再也没有人叫过,就是玉蕊自己,也再没如此唤过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玉蕊……”我蹙眉盯着眼前抽泣的快要昏倒的她,转头屏退了身旁伺候的宫女太监们。“玉蕊,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知道一定是有事情发生了,告诉我,何事?可是你家里人……”
她摇摇头,悲泣道:“格格,玉蕊从第一天跟你起,便知你就是我的主子,玉蕊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护格格周全,也是如此……玉蕊才肯听八阿哥的话,替他在格格身边周全格格。”
八阿哥?胤禩?玉蕊和胤禩?他们……什么时候……?我脑中嗡然一乱,怎么回事?
“玉蕊,你且慢慢儿说,我不责罚你。”我忙说。
玉蕊拼命摇头,又在地上没命的叩首,“格格,玉蕊不是怕格格责罚,玉蕊只知从前在凌柱大人府邸,格格便对下人分外友好,格格大婚前两月,八贝勒负责筹办格格和雍贝勒大婚事宜,便暗中寻了玉蕊去,玉蕊只当八贝勒要对格格不利,宁死拒绝,可后来发现,八贝勒其实是对进入雍贝勒府后的生活并不放心,怕格格受人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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