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君故之君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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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为君故之君归-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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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的。」君笑却是摇了摇头,左手伸出,搭在步吟肩上,「步吟,我并非抗拒你,你不要多想。」

    「那你为什么——」步吟眼光落在君笑左手上,小指软软地垂下,似是在诉说。他忽然什么都明白了,当初在那地牢中,自己是怎么对待手脚被打折、身上伤痕处处的笑的?

    自己把他双脚系在铁链上,大大分开悬在空中,然后——

    步吟忽觉气血翻腾,甚至有种吐血的冲动。

    那样对这爱逾性命的爱人的,竟然就是自己,自己还有什么资格碰他,有什么资格得到他身体,有什么资格爱他甚至让他爱自己?

    自己总说一定要补偿他,一定要他把所有苦楚都忘掉,可做过的事情总是做过了,就算把笑捧在手心里,也不能抹煞那些残忍的对待。

    他脸色惨白,离开这具让自己沉迷不已的身体,拿起长衫胡乱往身上一披,转身开门离去。

    君笑慌忙起身,然而他的里衣都被撕破,外衫却又被放得极远,待他找到衫子并套上之后,再追出门,哪里还见步吟踪迹。

    他向外追去,和一人撞了个正着,抬眼一看却是影子,两人对视皆是大惊:「你没和步吟(王爷)在一起?」

    话一出口,两人都道糟糕。

    影子追出府去,君笑找来刘希墨交代几句,回房换了衣服,也追了出去。然而找了几日,甚至惊动永彦帝下了圣旨寻找靖王,人却始终不见。

    君笑心内无比懊悔,暗暗怪自己为何在那种情况下,还那般煞风景地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往事。

    事情已经过去了,步吟对自己那么好,他又是真心爱自己,为自己也没少受苦,难道自己还真非要用往日逼死他不可?

    既已决定与他相守,为何还要摆出一副受害模样,难道自己心中还是不平衡甚至拿乔?

    难道自己竟然是在以曾经的痛苦来伤害步吟,甚至以过去受的亏欠换取补偿?

    苦笑,楚君笑,难道你是那般卑鄙的人?

    找不到步吟,君笑几乎钻了牛角尖,一有片刻闲暇,心头便涌上对自己的指责,心痛强烈得让他几日中竟消瘦了一大圈。

    毕竟是当真喜欢那男子的,或者说是极爱的吧,否则怎会这般焦急。每晚闭上眼尽是梦到他,只是总梦到他遇了危险,梦到他受伤甚至死亡,每每凌晨都是一身冷汗,身边却没了那问冷问暖的男子。

    到得一月末,君笑已渐渐平复了自怨和自责,脑子清醒起来,于是才想到他定是找药去了。

    记得他还是林悠然的时候,曾经说过什么补天草洗髓录的,年前入宫时,永彦帝也说二月里摘补天草,那么步吟是去找那个洗髓录吧?只是那是什么呢?

    君笑忍不住骂自己愚蠢,找来刘希墨询问。刘希墨马上明白过来,皱眉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前些日子云五传讯回来,洗髓录可能是有下落了。但那信我并没看到,也不知王爷是去了哪里。」

    君笑低下头去,心中暗道: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依你。



    洗髓录是一本薄薄册子,册子里记录的是一种无甚意义的武功,便是洗髓功。

    这门武功着实非常无意义,它唯一的用处就是易筋洗髓,然而只能由一人练成了用在另一人身上,且主要功效是接碎骨续断筋,与其说它是武功秘笈,不如说是一本接骨医书。

    这武功练成速度极快,但也极伤身体。将这武功练到最深层之人,全身脉络都将受反噬而损伤,别说是动武,只要平时动作稍大些都会疼痛万分。

    洗髓之意,是以我之身,洗你之髓,因此这册子可说百无一用,偏偏武林中不知怎么着,口耳相传竟将此书传为不世而出的秘笈,练了便可称霸武林云云。

    这本书藏在一把剑之中,剑名画影,本消失了百余年,却在十余年前出现。步吟派云五去寻,结果引来一众贪心愚昧的武林人士抢夺,云五武功虽高,毕竟难敌人多,洗髓录被人抢去。

    那人抢去秘笈之后逃向一座高山,云五和其它武林人苦寻了数日皆不见人,正当焦急之时,却看到自家王爷到来。

    步吟听得此事,马上窜上山,他细心查看地势,竟然被他找到那人隐蔽的山洞,杀将进去。但在场只步吟一人,他又武功平平,反被那人逼到悬崖边。

    步吟站在悬崖边,已是算好了那人步子,拼着受他一掌也要把他引上这里,只要他踩到自己布下的毒针,事情就能有转机。果然那人追上来,发掌想要将步吟击落山崖,步吟闭眼凝息,准备承受这一掌。

    半晌,却不见掌打下来,步吟惊而睁眼,只见那人中毒倒地,眼前却站着一名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步吟瞬间明白定是这人帮自己挡了一掌,让自己挨过毒发前那一剎那,但不知这人有什么目的,是敌是友。

    步吟心下防备,对中年男子行了一礼:「谢大侠相救。」

    男子挥挥手:「没事没事,这柯子微四处作恶,我追着宰他追了半月。可恨这家伙精滑似鬼,要不是你这小子机灵找到他,恐怕又让他逃过了,倒是我要谢谢你才是。」

    步吟见男子神情坦荡,方才放下心来,走到那柯子微身边,找出洗髓录来,珍而重之地放入怀里。

    他取书之时,男子不经意扫了一眼,忽地提高声音喊道:「小子,这书有害无益,你快把它扔了吧!」

    「我便是来寻它的,怎能扔掉?」

    步吟知男子是好意,他定以为自己是受了洗髓录是武功秘笈这种说法蒙骗,但自己本就知道这书是用来作什么的。

    「前辈,在下妻……呃,友人筋断骨折,在下寻这本书,是想练成上面武功,为他易筋接骨。」

    男子上下打量步吟:「你知道练这洗髓功要受怎样的痛苦吗?」

    「无非便是经脉虚弱,用力稍大,骨头便像万针钻刺一般。」步吟微微笑道,「前辈可知怎样的疼痛才算是最痛吗?」

    男子看着步吟。

    「痛在身上,再痛也可以忍;痛在心上,方是无药可医。」步吟道,「若我无法医治我那友人,方是最痛。」

    「那友人恐怕不是一般朋友吧?心上人?」男子笑道,「近年倒少见这般痴情的了,给你点好处也无妨。你有补天草吧?这样,你先练一三五七章,为你那友人续一次筋骨,然后再练二四六八,再续一次。虽说即使如此你日后也不能再动武,不过平时还是没问题的,即使用力大些也不至于承受钻刺的痛苦。」

    步吟知眼前这男子实是奇人,一揖到地:「谢前辈指点,在下受教。」

    「其实我看你身分非凡,想必能找到心甘情愿练这功夫的手下吧,又何必自己受苦?」男子问道,「让别人练了这功夫给你心上人医治不就好了?」

    「他的伤因我起,当然要由我医治。」步吟摇头道,「况且依笑那性子,定然不会容许因自己的缘故害别人受苦,若我这么做,他定会生气——呀!我出来这么久都没有给他消息,糟了,我得快回去……」

    他说完便转身,男子微微笑着,心道这小子虽带着些肃杀之气,但说及恋人,倒是彻骨温柔,听他话语,他恋人性子颇为正直,难怪这看起来十分自私的小子宁可自己受苦也不要恋人生气呢。

    「笑是你心上人的名字?这名字的女子倒少见。」男子顺口一句,「祝你二人白头到老。」

    「谢谢,不过他不是女子。」步吟已经走远,声音远远传来,「他叫楚君笑,前辈您可以记住他的名字,他会是天下最厉害的捕快。」

    男子站在崖边,怔住了。



    步吟到当地官府要了数匹快马,三日便赶回京城。他虽焦急,但晚上也不能纵马奔腾,于是抓紧晚上时间练那洗髓功。

    这门功夫极好上手,步吟很快便入了门,也很快就尝到了苦头:每运起真气时,全身脉络转折连接处便传来针刺一般的痛,初次发作时他险些痛得晕过去,方知这功夫是当真厉害,然而只要想到君笑如常人般走动的样子,多大的痛都忍过去了。

    想那补天草虽然生长在天崖,但皇上派了那人,定然手到拿来,再过月余君笑就能好了吧,到时……呃,到时他就是再怨,是不是也能让自己亲近了呢?

    步吟暗啐自己真是禽兽,心下却是火热无比。

    他纵马入了京城,刚刚进城门,就见自己手下池二和宋七迎了上来,他一皱眉,心道他们不待在靖王府,跑到城门口来做什么,却见他们脸上带着愁色,却又有几分轻松,步吟心下一凛,当即感觉不妙。

    待两人走得近了,步吟连忙问道:「你们守在城门做什么?府上出了事吗?」

    两人对视一眼,池二道:「禀王爷,我们是出来寻找王爷的,王爷离府半月,府上众人都担忧不已……」

    「我这次太急躁,忘了交代一声。」步吟道,马上把话题转到自己关心的那人身上,「君笑呢?他在府里吗?」

    二人又是对视一眼,步吟见他们吞吞吐吐,心下发慌:「笑在哪里,你们倒是说啊!」

    「王爷,那个……这十几天间,楚公子一直到处去找您……」宋七勉强开了口,说话有几分犹豫,「嗯……三日前他出城寻您,然后……就没回来。我们沿路去找,都未找到楚公子留下的记号……」

    步吟呆住了,随即开口,声音不稳:「笑朝哪个方向去了?」

    「楚公子朝着户县方向去,有人看到他过了丰水,然后不知所踪。」池二回道,「刘三和齐四已分头去找……」

    他一句话没说完,只见自家王爷已是策马扬鞭,掉头向西方而去,池二宋七俱是大惊:「王爷,您至少带上影子啊!」

    然而哪里来得及,两人商量几句,池二去追步吟,而宋七回府召集诸人。间中也难免互相埋怨两句,怪对方没稳住王爷,应该先把他骗回府去,可自然两人心下皆知,想瞒过王爷,绝非那么容易的事。

    丰水离京城不过半时辰的路程,步吟骑的是好马,自是很快到达,池二、宋七二人武功极高,偏偏练的都是外家功夫,轻功只是一般好手的水平,步吟都上船到了对岸,池二方才到岸这边,待他渡河后,哪里还有步吟的影子。

    幸好步吟相貌着实太美,只要见过他的人没有能忘的,因此一路追下去,倒也都能找到人来问。

    户县在京畿,沾了京城的光,却也繁华热闹。然而入了户县,池二只知步吟是向东南方去,再也打探不出具体行踪,他只好在东南城兜来兜去,希望能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虽然他是步吟手下排名第二高手,但向来醉心武学,从不处理俗务,因此也缺乏应变之能。

    靖王府上下事务,大多都是刘三齐四处理,面对这种情况,他实在不知所措,只能希望宋七快点带人过来,同时希望自家王爷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啊,否则他们这帮护卫真是万死不能辞其咎。

    半个时辰后,影子、刘三、齐四、宋七他们都赶到了,他们可比池二有经验得多,四城搜查,很快便找到了步吟。

    「君笑体内有我放下的千里香,他肯定就在这里!」

    步吟在东南城一家客栈上上下下寻找着,丝毫不顾属下的劝说。

    「这附近香气格外明显,笑在这里停留过,而且……而且肯定在附近受过伤……我要找他出来,你们不要阻我!」

    「王爷,您是说楚公子受过伤?」刘希墨上前问道,「但凭楚公子武功,很少有人能制得住他不是吗?恐怕……楚公子是遇到了敌人。」

    「影门余孽?」步吟慌乱的心稍稍放缓了些,马上就想到此处,「对,我竟然忘了,上次行刺我的那人来得那么快,证明影门的人肯定在京城一带,难道是他们抓走了笑?」

    他很了解君笑,除非是出了什么意外,否则君笑绝不会不留讯息自己消失,笑的武功少有人能及,若出意外,便是大敌,而最有嫌疑的,自然便是影门。

    步吟想到此处,脸上表情变得有些骇人:「我们去户县县衙,若影门敢伤君笑,我定让他们死无全尸!」



    到得县衙,县太爷吓得魂魄俱飞,心道靖王爷来这小县做什么,难道是要摘自己这顶乌纱不成?步吟也不管他哆哆嗦嗦,开口问了他些问题,又把县上所有衙役捕快招来交代事情,然后拿着兵符,手却抖起来。

    刘希墨一直在步吟身边,此刻也明白了君笑所在:「东南城富贾虽不少,但听这县官言来,只宁府做生意缴税均规规矩矩,年节孝敬上下打点,偏偏从未生出过事。这样的商家倒也少见。」

    「来路不明,必有问题。户县又不是什么好地方,离京城那么近,按理来说就是户县人都该去京城做买卖,偏他们从外面到这里来。」步吟冷哼道,「做生意?他们生意不大,占的地方倒不小!」

    「王爷既然有了定论,为何不发兵围府?」刘希墨问道,「影门剩下的人虽然不多,却也绝不是好对付的。属下适才已经发令回京调兵,但仓促之间难以马上到达,万一曲宁远趁这时间跑了……」

    「……他应该不会跑。」步吟道,声音发着颤,「笑在他手里,他怎么会跑?他还等着用笑来威胁我呢,他知道只要笑在他手里,我就什么都不敢做……」

    「王爷?」

    刘希墨见他险上肃杀之气竟全都不见,还涌上无尽脆弱,不禁有些发慌。他深知楚君笑对王爷的重要性,但也知道在这关键时刻,若步吟乱了方寸,事情只能向最不利的方向发展。

    「王爷,您不要着慌,楚公子福大命大……」

    「我怎么能不慌!」步吟低下头去,声音却拔高,「我,要是我当时没那么心急就好了,要是我交代一声就好了……笑,被抓的是笑啊,我怎能不慌!」

    他握紧了手,只觉手心一片冰凉,冷汗不停沁出,口中念着,却连他自己都不知在念着什么。

    「我刚才就好怕,我记得牛首山有盗匪出没,以前有人报过,我没有在意也没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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