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明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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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火明夷- 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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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铁道:“不急不行,这船要沉了,哈哈!”说完,却听得那大船中发出咚一声闷响,船身一下侧过来,船中已有浓烟冒出,上面传来一阵哭叫。郑司楚吃了一惊,喝道:“你把船炸了!”

沉铁道:“是啊……”将这船炸个洞,让它慢慢下沉,傅雁书就急着去救邓小姐,根本来不及追赶自己了。他自觉这是好计,但郑司楚脸一白,人猛地一跃而起,双手抓住了大船的船舷。也亏得这时船身侧向他们这一边,不然郑司楚哪里抓得到船舷。他手一搭上,身子一缩,翻身上了船。沉铁见他竟然又回去了,急道:“公子……”但郑司楚理都不理他,一个箭步冲向邓小姐的座舱。

现在还来得及。他一下拉开了门闩,里面已传来一片哭喊,却是邓小姐的那两个侍女。那声闷响发出,船一下侧倒,邓小姐的脸也有点发白,待见门一下开了,门口站了个人,她又惊又喜,叫道:“哥哥……”

现在来救自己的,定然是傅雁书了。她是这么想的,但门口出现的却是郑司楚。郑司楚见舱中之人尚且无恙,轻声道:“快出去,船要沉了!”

邓小姐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郑司楚,实在想不通这个名叫施正的海贼汉子为什么会这么做。船定是他们炸沉的,可他们炸船是为了争取时间逃生,怎么又会上船来?这时却听得傅雁书的声音响了起来:“阿容!阿容!你怎么样?”听他的声音已是急得快要哭出来了。郑司楚也没想到傅雁书登船竟会如此之快,不由一怔,却听邓小姐低低道:“还不快走!”又放声道:“哥哥,我在这儿!快来救我!”

郑司楚听她连着叫了傅雁书两声“哥哥”,心里不知怎么有点酸溜溜的,心道:你连师哥的“师”字都省了。也不说话,转身便走。沉铁炸船却不是真个为了将船炸沉,只是炸了个洞,但浓烟却是不少,他借着浓烟已闪到船身另一侧,见沉铁正站在小船上焦急万分。一见他出来,沉铁马上招手道:“公子!”郑司楚将身一纵,已跳下了船。沉铁也不说话,马上奋力划桨。郑司楚本待狠狠揍沉铁一拳,骂他不该如此,但看他划得满头大汗,也不说什么,拿起另一把桨划起来。此时王真川也在划桨,他力量不大,但沉铁和郑司楚都是臂力过人之辈,沉铁划起桨来更是熟练之极,小船竟不下于翼舟。

傅雁书一见船上声出烟起,心便如被刀扎了一般,暗自不住痛骂,心道:这些王八蛋海贼!他不顾一切,带着人冲上了船,生怕邓小姐仍关在舱中,被火势波及,或者来不及逃出来船就沉了。但这船虽在下沉,沉得却慢,进了舱中,正是邓小姐和侍女都在,几个人全都安然无恙,他这才放了心。这时水军来报,说船底被炸了个洞,但洞不大,已应急补上。他恨极了那施正,正待下令要追击,邓小姐忽然又晕了过去。这一下把他也吓了个半死,折腾了半天,邓小姐才苏醒过来,只是这般一来那艘小船去得已远,再追不上了。

这一回他不敢再大意了,亲自送邓小姐回家。说起此事,被师母好一顿数落,说军令虽然重要,也不该把阿容扔到一边的道理。被师母说了一顿,傅雁书半个字都不敢吭,心中只是对那施正恨得咬牙切齿。

总有一日,要将这无耻海贼碎尸万段!

傅雁书还有军务在身,告辞走了后,可娜夫人看了看女儿道:“阿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邓小姐先前还晕过去,此时却精神十足,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极是明亮。她低低将前前后后的事说了,说到那施正自告奋勇要带王真川走,可娜夫人诧道:“这人到底是什么人?”

邓小姐道:“我也怀疑,所以故意问了他句罗国的事。他先前还滴水不漏,但说到妙真阁时,却说妙真阁的铁板是回字形的,我才看破了他。”

可娜夫人皱了皱眉道:“你这丫头,真是大胆。”

句罗妙真阁,乃是句罗最有名的菜馆,烤肉更是菜馆中名点。但句罗以前也不产铁器,铁器都是中原运来,因此他们烤肉用的乃是当地特产的一种石板,妙真阁那块石板足有一丈见方,称五十人围坐而食那是夸张了。到雾云城开分店后,因为石板不好携带,用的都是铁板。邓沧澜当年曾领军去过句罗,尝过那石板烤肉,后来与妻女同去雾云城时也曾去雾云城的妙真阁尝鲜,说起石板铁板之分,邓沧澜说其实铁板受热均匀,但石板烤的别有风味,各有千秋,将来有暇带他们去句罗尝尝。这话邓小姐听得仔细,拿来一试,郑司楚却说什么句罗妙真阁铁板回字形云云,分明是雾云城那分馆的形制,这才看出破绽。

待说到最后那施正炸了船后居然又冒险返回来救自己,可娜夫人更是诧异,喃喃道:“奇怪,这到底是什么人?他有多大年纪?后来真是往南边走了?”

邓小姐道:“三四十岁吧。长得可不怎么样,但眼睛长得不错,很亮。”

这人真会是个海贼?可娜暗自叹了口气,不再多问了。邓小姐见母亲正在出神,娇声道:“妈,你记起什么来了?”

可娜夫人道:“我担心的,是他们往北边去了。”

邓小姐诧道:“北边?他说他去过句罗那是假的,怎会还去北边?”

可娜夫人叹道:“我怕他将王真川带去了雾云城。如果真去了北边,我担心我给你爹惹了一场祸事上身。”

邓小姐呆了呆,忽道:“大统制?”

可娜夫人点了点头。当她和丈夫接到大统制的秘令,说顾清随密谋行刺不遂,要他们将顾清随在东平城的亲属统统抓捕起来送京,可娜夫人心中实是极不赞成。这连坐之法太过无理,完全违背了共和国“以人为尚,以民为本”的信条。因此当她听得女儿要去赴的林先生宴席上,王真川也会出席,便让她偷偷放王真川一马。本来这也是没要紧的事,自己或丈夫明着将王真川放走的话,大统制会极为不满,但女儿无心之失,谅大统制也不会如何。结果竟会杀出一个施正来,让她始料未及。

如果这施正真是海贼还好。假如不是海贼,而是大哥的影忍的话……想到这儿,可娜夫人已暗暗心惊。大哥的能力,她自然比谁都清楚。但大哥到底还是相信自己的,当初共和初立,大杀前朝宗室,因为小王子做过自己的学生,她求大哥放了小王子。本来以为会有点麻烦,但大哥还是同意了,这些年小王子也平静地生活着。如果这一次大哥真是派了影忍来出马抓走王真川,那说明……

说明大哥对自己夫妇已不再信任了!

可娜夫人一时间只觉身上寒意凛凛,说不出的惶惑。

第08章军中哗变

代理国务卿,吏部司长顾清随密谋刺杀大统制未遂的消息虽然严密封锁,但还是很快就传开了。郑司楚与沉铁和半路赶来汇合的断土两人带着王真川进入五羊城时,听得周围的人都在传说着这件事。王真川到了五羊城,又见郑司楚换了一张脸,他的脸色亦阴晴不定。郑司楚知道他想的定是舅父之事,低声道:“王先生,不必多想了,也许顾司长尚无性命之忧。”

王真川的脸色很是难看。他向来是铁杆的大统制追随者,平时听得有人说一句对大统制的微词他都要争个脸红脖子粗,做梦也想不到转瞬间自己也已成了叛逆。他道:“施先生……”

沉铁在一边道:“王先生,这位是郑公子,不姓施。”

他们一路南来,王真川哪里还会不知他们的真面目。但听得“郑公子”三字,他仍是一怔,道:“郑公子?郑……国务卿是郑公子的什么人?”郑昭成了再造共和的首脑,他对郑昭向来是以“反贼郑昭”相称。但现在已到了五羊城,当然不能再这么说了。

郑司楚道:“便是家父。”

王真川在马上身子一晃,惊道:“你……你便是击败了邓帅的郑司楚?”

沉铁笑道:“不错。郑公子亲自来救你,你的面子可不小。”虽然郑司楚最初的打算是把他绑来,但事态有变,反而成了救他,沉铁自然也就卖个好给他。王真川的脸色更是难看,心道:他来救我?他为什么要救我?

郑司楚道:“王先生,以后再对你细说吧,现在我们先去见申太守。”这次虽然也有点波折,但总的来说却是出乎意料之外的顺利,他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现在王真川已经走投无路,也只有待在五羊城才能确保安全,不怕他不肯帮忙。

一行四人赶到太守府,申士图已听得郑司楚平安回来,王真川也已带到了,喜出望外地出来迎接。沉铁和断土两人缴了令,各回本部,王真川也被带到工部特别司安排了个住处。这些事都了结了,申士图拍拍郑司楚的肩道:“司楚,真不愧令尊大人教导之功,真是智勇双全,唉。”

他说着,眼里多少有点为女儿没有选郑司楚而遗憾。宣鸣雷固然也是一时俊彦,但在申士图眼里毕竟还较郑司楚有所不如。本来他与郑昭两人交情莫逆,又同为再造共和的大业奔走,本来成为儿女亲家后能更加亲密无间,可这个愿望最终仍然落空了。

他的想法郑司楚也已猜到,他不好多说这事,只是道:“申伯伯,家父呢?”

这一次行动,他已隐隐发觉大统制和邓沧澜夫妇之间并不是预料中的铁板一块,也似有矛盾,否则邓小姐也不可能要放王真川一条生路了,说不定,策反邓沧澜夫妇也非不可想象,他急着要和父亲说说。

申士图却淡淡一笑道:“令尊大人在你走的第二天也出发了。”

郑司楚一怔,“出发了?去哪里?”

“符敦城。”

郑司楚更是一愣,“要策反金生色?”

申士图点了点头。天水省首府符敦城里的两大首脑,太守名叫金生色,而天水军区的主将本来是上将军方若水,方若水远征失败,被革职后,替补上来的是下将军乔员朗。乔员朗尚不好说,金生色却是郑昭一手提拔上来的,现在大统制定然对他不信任了,金生色也一定在惴惴不安。而且天水省因为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向来利于割据,金生色很有可能被郑昭说动,乔员朗也有可能被争取。如果能让天水省易帜,那么大江以前就只剩一个东平军区了,南北对峙之势已然告成。但要策反天水省,谈何容易,郑司楚不禁沉吟起来。

辞别了申士图,郑司楚牵着三匹飞羽出了门,准备去特别司看望一下母亲,顺便再去看看王真川。刚走出太守府大门,劈头便见宣鸣雷走了过来。宣鸣雷一见他便拉住他的手臂道:“郑兄,你真回来了!”

郑司楚笑道:“什么话,你难道觉得我回不来?”

宣鸣雷嘿嘿一笑道:“真有点担心。那王真川带回来了?”

郑司楚道:“带回来了。怕他见到你又闹别扭,所以没让他见你。”

宣鸣雷笑道:“你还真说中了,这家伙见到我,一准不服。不过郑兄你运气真好,若撞上傅驴子,只怕凶多吉少。”

海上伏击一战,宣鸣雷与纪岑、崔王祥三人彻底失败,他对傅雁书本来是不服,现在不服仍然,无形中却也多了一分惧意。郑司楚却有点不服气,道:“我还真碰上他了。”

宣鸣雷吃了一惊,道:“碰上他了?”他见郑司楚点点头,更是吃惊,道:“怎么逃出来的?快跟我说说。”

郑司楚将前后的事说了,宣鸣雷听得仔细,待听他说到邓小姐,长吁一口气道:“原来你碰到了小师妹。她还好吗?”

郑司楚心里突然有点酸溜溜的,道:“挺好。她倒是帮了王真川一回,不然我没这么顺利。”不知为什么,想到邓小姐叫傅雁书叫得那么亲热,而傅雁书为救她,居然无暇来追自己,郑司楚就有点自己不愿承认的妒忌。宣鸣雷见他神色有异,诡笑道:“郑兄,老实说,你是不是看上我小师妹了?”

郑司楚道:“我差点栽在她手上,哪敢看上她。是你原先看上她了吧?”

宣鸣雷叹道:“师母和邓帅倒真是这意思,不过小师妹虽然和我玩得好,可她不喜欢我这张脸。”

郑司楚啐道:“你倒有自知之明。她要看上的,也准是那傅驴子,怎么会看上你?”

宣鸣雷张大了嘴,半晌才道:“怪不得你叫她邓小姐!”

郑司楚心头一动,道:“怎么?她跟可娜夫人姓吗?”

“什么呀!师母不曾生产,小师妹本来姓傅。”

郑司楚心头忽地一动,“那她和傅雁书……”

“小师妹和傅驴子的母亲早已过世,父亲叫傅英臣,做过闽榕归泉县县令。当初邓帅路过归泉县时,傅英臣突发暴病去世。邓帅因为与傅英臣的哥哥有旧,就把她和傅驴子收养了。那时傅驴子虽然小,脾气真叫驴,不肯拜义父,结果只当了弟子。傅驴子他是小师妹的亲哥哥!”

郑司楚道:“是这样啊。”他装作轻描淡写的样子,可眼中却不由自主地露出喜色,心道:该死!其实我早该猜到。听说邓帅和可娜夫人是共和六年年底成的婚,今年共和二十三年二月,如果是亲生的,她顶多也就十六岁。可看她样子,应该有十八了。其实少女十六岁或十八岁也差不了太多,郑司楚又不曾问过邓小姐今年几岁,何况他先入为主,根本不曾想过。只是他向来自认足智多谋,回想起来居然这老大一个破绽不曾看出来,不觉后悔。但他更后悔的是若知道邓小姐是傅雁书的亲妹妹,实在该把真面目让她看看的。

他的眼神变化全落在宣鸣雷眼里,宣鸣雷心头暗笑,叫道:“哈哈!你还赖!一准看上我小师妹了!”

郑司楚骂道:“少胡扯,我见她时一直戴着人皮面具,她只道我是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宣鸣雷道:“当然。若你不戴面具,小师妹准会对你一见倾心,不顾一切跟你南来。唉,英雄美人,相得益彰,真叫人羡煞!”他说到这儿,一边摇头晃脑,嘴里还不住啧啧有声地道:“小师妹叫雁容,今年十八。嘿嘿,要下手,可要趁早!”

郑司楚直到此时才知道邓小姐为什么要称傅雁书为“哥哥”了,干笑道:“得了,少胡扯。”心里却是既甜又苦,心道:邓小姐看到的是个三十多岁、长相猥琐的施正,顶多见我不愿对她动粗而有几分感激。若见到我的真面目,说不定真的……可真的什么?他也想不出来,就算见到自己的真面目,邓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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