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骨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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剔骨匠-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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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双大手扣住他的脖颈,身上压着成年男人的重量。
    阿华呼吸受制,睁大眼睛,占堆瞪着一双疯狂的充满黄色血丝的眼,狰狞地舔去嘴角的血迹。
    阿华头皮一阵发麻,汹涌的杀意扑面而来,他毫不怀疑这个男人想要杀他。
    为什么!
    光线透进来,旋即而来是女人的尖叫声,原来是大巴桑布赤冲进来想要拉开占堆,用土语极速劝说,掰开占堆的手无果,甚至将他的皮肤抠破。
    “%&……*&……” 大巴桑布赤哭泣着劝说,捶打占堆,推挤他,无奈一个女人的力量真是太过渺小。
    眼前阵阵发黑,阿华耳边充斥着大巴桑布赤绝望的哭喊。危急时刻他终于想起自己是骨床,呼吸不是必须。镇定心绪切断自己的呼吸,眼前的黑暗迅速被驱散,他又看见占堆那双疯狂失去意识的眼。
    聚力飞起一脚踢在占堆背上,将他踢飞,阿华揉揉脖子,暗叹好大的力道,差一点连颈骨都快被他拧断了。
    “你快走,快出去不要留在这里。”来不及查看丈夫的情况,大巴桑布赤哭着把他往门外推。
    阿华看她泪眼婆娑,断然拒绝:“难道要我把你留下来,代替我被这个疯子杀死吗?我不走。”
    大巴桑布赤头摇成了拨浪鼓,一头黑白参半的发凌乱:“不会的,他只是一时失控,过会儿就好。有生人在他控制不住自己,我来照顾他很快就能恢复的,你不要打扰他好不好,先出去,啊?”
    阿华指着阴影中的占堆,厉声问大巴桑布赤:“我以为他只会打老婆,你看看我,这根本就是谋杀。刚才差一点我就没命了!他究竟是什么毛病,你给我说清楚。”
    “不要问了,求你不要问了。他也是身不由己,每次外头打猎回来都会出点状况,我们都知道。如果不是你这个生人在,他不至于失控。求你给我们一点时间,我来照顾他,很快就会好的,真的。”
    阿华铁青着脸,喝道:“我不会放你一个人在这里,跟我一起出去,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发疯。”拉着大巴桑布赤往外走。
    大巴桑布赤还在企图劝说,这时,占堆跳起来冲着他们怒骂,似乎没有受伤,把眼前所有能看到的东西摔到地上,甚至往他们头上扔。
    阿华赶紧护着大巴桑布赤从帐篷里退出来。占堆在里面一边摔东西一边叫骂,声响惊动了许多人,都逃也似地跑开了。
    扶着大巴桑布赤来到河边,阿华借着水面查看脖子里的淤青,果然都黑紫了。不会处理,阿华干脆放任不管,只要不伤及骨头,某人不会暴跳如雷。
    退回岸边仰头望天,微风吹拂惬意舒适,阿华深吸一口气平息了自己的怒气。
    但见蓝天白云游动于天际,青山倒影在如镜的水面上,如此宁静祥和的景色原本能让人忘却一切烦恼,此刻却被身边的哭泣声破坏。
    望着面前清澈的河水隐射的柔弱身影,阿华叹气,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大巴桑布赤。他来到村子3天,已不知见她哭过多少次,恐怕她的眼泪都能凝成一条河。如果村子里的女人都是过着这样的生活,他几乎要诗意地以为,这条河就是她们的泪汇成的。
    “夫人……”犹豫半天,阿华开口安慰:“哭无济于事啊。你心里委屈可以跟我说,我想要知道实情。你说他因为压力大打你,我相信。可是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如果换做是你,哪里还有命在。一个男人,究竟是什么让他失控到这个地步?”
    看着面前团起身体抖动抽泣的女人,阿华心中不忍:“我受到你的帮助来到村子,我很感激,也很庆幸今天是我……,可是,我终有一天会离开,到那个时候你怎么办,我不能放着你留在那个男人身边。”
    见她哭肿的眼诧异地看着自己,阿华说:“我想帮你,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帮,希望你告诉我,怎么才能帮到你,让他不再打你。”
    大巴桑布赤转过头去,阿华语塞,糟糕,逾礼了!
    出乎意料,大巴桑布赤扑哧一声笑了。
    粗糙却温暖的手轻轻拨动河水,她低声说着:“我儿子,从小就很听我的话。只是到了上学的年纪他却不肯去学校,说要做个男子汉练武,明明不是那块料。被我打得头破血流,他还是瞒着我偷偷报名参军,已经走了快3年了。”
    阿华静静聆听,大巴桑布赤说起他儿子时的神情如此温柔。
    “那天,我一晚没睡连爬了两座山,才赶到火车站送他,一群参军的孩子里面就他长得又瘦又小,我当时就哭了,我怕他在军队里被人欺负,这个孩子宁愿抛下我也要去当军人,我不理解,完全无法理解。” 大巴桑布赤泪水又流下来,哽咽道:“可就在上车前,那孩子非常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说,他要成为一个男子汉,要保护我,做最好的猎手,让我抬起头来做人不再被人笑话,不再丢他阿爸的脸。”
    阿华唏嘘,大巴桑布赤养育出来的孩子就是有骨气。
    大巴桑布赤抹去眼泪,看着阿华微笑:“对不起,刚才我忽然觉得你俩很像……”
    阿华握着她的手,劝说:“兵役3年就能退役复员,你的儿子就快回来了。如果他回来见到你这个样子,他会多伤心。布赤夫人,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传染病导致占堆村长性情大变?”
    “你……”大巴桑布赤猛地抽回手,扭头过去,说:“不是的,跟生病没有关系。”
    她站起来,忧心地望向村子方向,而后定睛咬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将阿华拉起来,对他说:“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我有话跟你说。这三天都没有找到你的伙伴,他们应该已经离开林子了,你还是早一些回去吧,看到河对面的山吗,向着反方向走就能出林子。我给你准备粮食和水,今天就走吧。”
    “布赤夫人!”
    大巴桑布赤从怀里掏出一块圆润的石头塞到阿华手里,说:“这是桑珠小时候玩游戏时候留下的,说上头的花纹和我脸上的皱纹很像,这孩子。”她宠溺地摩挲光洁如新的石头:“还把我的名字也刻上去了,现在送给你,留个纪念吧。”
    “布赤夫人,不……”
    “好了不要说了,你要走的路还很长,务必在太阳下山前出林子。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准备些东西。”完全不给阿华说不的机会,扭头就跑。留阿华一个人站在河边握着手里的石头。
    跟传染病没关系?如果之前只是阿华的猜测,现在就完全确定了。大巴桑布赤心地善良瞒不住心事,居然心慌得赶起人来,反而坐实了他的猜测。
    他不想就此离开,但是仔细想想,他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或许就该答应她快些出去寻求支援?望着前方若隐若现的村子,阿华陷入了矛盾中。
    沿着河边缓缓走着,阿华在等待大巴桑布赤的同时也在做最后的心理斗争。手中的石头留有余温,上头歪歪扭扭的字符看起来如此青涩……
    “%&¥&&”前方有小孩子的吵闹声,听声音似乎是多吉。阿华闲来无聊,走过去,果然见到几个男孩子聚在一起。中间的两个小孩子貌似正在摔角。但是情形很快就不对了,矮个的孩子把高个的按倒在地上拳头伺候!打人的正是多吉。
    阿华赶紧拨开孩子群,将多吉拉开。
    “发生什么事情,多吉为什么打人?”
    多吉瘪着嘴拧着眉毛,不甘愿地又推了那孩子一下,才把胳膊上手表指给阿华看。
    “说好只是摸摸,他把它弄坏了!”多吉控诉。
    原来是表盖碎了,大概是小孩玩闹下手没轻重吧,幸好里头的表盘和指针还算完好。于是安慰多吉:“手表本来就坏了,现在只不过少了盖子而已,没差多少。”
    多吉手臂乱挥:“不管不管,要他赔,他弄坏了我的宝贝。”
    见来了帮手,一群孩子忽的散开,那个弄坏手表的孩子对多吉做怪脸得意万分。多吉见了要追,被阿华手快拉住。
    “算了,等我下次来的时候给你再带一块好的。”
    “不要不要,就要这个。”多吉脾气不小,眼看追不上那个孩子就对着阿华拳打脚踢,小胳膊小腿打人挺疼。
    阿华由着他捶打两下,原以为发泄过就算了,没想到小孩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没完没了了,阿华脚腕子被他踢得生疼。火气上来了,捉住他的双臂吼道:“够了,你再闹我就生气了。”
    多吉哇地哭起来,大声嚷嚷:“我不管我不管,就要这个,就要这个!”继续无理取闹。
    阿华抚抚阵痛的额头,说:“好好,就要这个,等我出去给你买个一摸一样的赔给你行了吧。”
    “你要出去?”
    阿华回头,占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面有不善。
    点头:“叨扰多日,我差不多该走了,正准备去向你辞行。”阿华心想,好聚好散,刚才的不愉快就当作是他的病发作了,不再多计较。
    “想走?休想!”占堆狰狞地笑了。
    阿华突感后脑剧痛,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24、腌骨 。。。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有血腥场景,请慎入
    再次醒来,阿华阵阵头晕,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黑屋子里,凭着超凡的视力大约看出屋子里头堆满了物件。
    摸摸后脑勺,一手的粘腻,被砸出个窟窿,于是脱下外衣随意包扎一下。
    占堆已经疯了!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又打了他还把他关起来,孰可忍孰不可忍,出去后定要狠狠揍他一顿,阿华反复在心里念叨着要报仇,管他生病有多严重,难道能把病生到理智全无的程度?还是根本就是神经病。
    沿着屋子四壁摸索,去寻找门窗,没想到屋子里堆积的东西太多,严重阻碍他行动。阿华弯腰意图搬动一下,触手柔软,居然是“人”。
    难道有其他人像他一样被关起来了?
    “喂喂,你还好吗?”试探鼻息还有,人也是温热的却没有动静,应该是晕过去了。阿华推推他:“喂,醒醒。”
    可随便他怎么晃动,这人就是醒不过来,瘫软在地。阿华一路摸过去,又发现好几个人。整间屋子起码关了二十来个昏迷不醒的人。
    “搞什么……”现在阿华才发觉事情不简单。如果这些人都是占堆抓来的,他有何企图?
    没有找到窗户,只摸索到一扇门,透过插着木栓的细小孔眼向外看,依稀能见到微弱的星光。难怪这间屋子不透光,外头已是深夜。
    现在出去正好,不会惹人注意。阿华摸索着身上的衣物,想找出一两件细巧的物件从门上的空洞插入移开木栓。
    “%*……*&”
    不好,有人过来了。阿华急忙跳入人堆隐蔽。
    门被打开,两个当地男人握着铁棒进来,环顾满屋的人体,不知为何,他们突然亢奋得有些手舞足蹈。
    高个子欢呼着拖过地上躺着的人体,举起手里的铁棒狠狠砸下去,顿时,脑浆四溢!
    阿华浑身一哆嗦,张嘴欲喊,却被后头黑暗中伸过来的一只大手堵上,宽厚大手的主人在他耳边轻语:“嘘,别说话。”压下了他脱口而出的惊呼。
    高个子狂笑着再落下一棒,被身边的人制止,他垂涎地看着地上的“尸体”,移开眼睛皱眉对那个下手的男人说着什么,推开他,又拖了另外一具昏迷的人体出去。高个子当地人搓着双手兴奋得浑身发抖,学着将尸体也拖出去,留下一地的红白之物。
    又进来多次,将屋内的人拖出去起码一半有余,两人重新锁上门,恢复了屋子的幽暗原貌,除了少了十来个昏迷的男人和地上多出的人类脑部残留物。
    阿华粗重的呼吸喷在后头那人手背上,他指指嘴上的手掌,示意可以放手了。
    那人松开手,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神智清醒?”
    这话问得奇怪,阿华没有回答。在黑暗中他依稀见到这男人身型魁梧,站起身来起码185公分高。
    “怎么不说话?你不是汉族人听不懂吗?%&%&……%”这人又用少数民族语言问了一遍。
    “行了,我是汉人,听得懂。”阿华回答,阿华揉揉僵硬的膝盖站起来,刚才惊悚的一幕震得他身体紧绷,现在还略感四肢僵硬。
    那人又说:“看样子异类不只我一个。”
    “什么意思?”
    那人蹲下身子从鞋中抽出什么,说:“你没瞧见吗,这屋子里除了你我,都神智不清,变成了植物人。”
    “什么!”阿华连忙蹲下来摇晃身边的人体,没有动静,扇他两个耳光,依旧呼吸如常没有醒转。
    “别白费力了,你就是剁了他们的手也醒不过来。”那人贴到门上对着门洞动作,动作娴熟小心,旋即传来木栓被轻移的响声。
    “……这里究竟发生什么事,这个村子里的人为什么要囚禁我们,刚才那些人被带到哪里去了?”阿华满腹疑问。
    门打开一条缝,月光照射进来,映射出他体型健壮猿臂蜂腰,身穿迷彩服手持匕首,浓眉大眼五官硬朗。他没有急于解答阿华,藏于门内查看周遭,确认门外没有人,匕首插回靴帮,向阿华示意。
    “你这么多问题,不如自己去看看?”猫着腰闪出门去。
    阿华借终于借月光看清楚屋内情形。横七竖八躺满了年轻男人,其中一半的人与那人一样身穿迷彩服,但无一例外目光呆滞,意识全无。
    “喂,快点出来。”壮汉在门外催促。
    阿华最后瞧了屋子一眼,贴着门边闪出来。
    银河挂于天际,给照明带来便利,却难以隐藏他们的行踪。阿华跟着壮汉小心翼翼在林木间穿梭,偶然回头,见那木屋位于半山腰的凹陷处,上头不远处就是占堆的村子。平日就算有心向下寻找,也被植被遮挡视线,难以发现木屋。
    “你带我去哪里?”阿华轻声问。
    壮汉做噤声状,轻挪步伐藏身树干后,向后手势,阿华清楚明白他是要自己也藏好。又是手指向前,意图清晰,这是要阿华向前看。
    阿华定睛远眺,前头似有一块空地,中央架着篝火,火光在林木缝隙间若隐若现。
    林间,壮汉双目如同豹眼,犀利警觉,视线所到之处,似有令敌人无所遁形之压力感,确认他们安全无虞,喉间发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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