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风之夏- 第12部分

　　

　　自虐

　　柏君一直等到天黑也不见大酱和茂回来，便依次打电话给他们，大酱告诉他说没事，让他不用担心，但他没见到茂，便知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他赶到大酱家时，见伯父伯母和纤羽的脸上都带着笑容，唯独大酱没有一丝喜悦，像个木头人一样杵在他们之间。
　　柏君向两位长辈问好后刻意坐到大酱身旁。
　　“柏君来得正好，慕风和纤羽后天就要举行婚礼了，你和慕风是好朋友，一定要来啊。”斯琴凌筠笑着对柏君说。
　　“噢，好。”柏君一楞，然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我想请柏君做我的伴郎，婚礼当天的一些事宜要跟他说一下，那么，我们先失陪了。”大酱向父母示意后，便起身回自己的房间，柏君跟了进去。纤羽看了大酱一眼后，迅速藏起那份不满。
　　“到底怎么回事？”柏君关上门后便急切的追问大酱。
　　“茂在她手上，我只能答应和她结婚。”大酱一拳手砸在墙上。
　　“你打算怎么办？”
　　“她可能知道我不会乖乖就范，刚刚说服了父母把婚礼定到后天，一切从简。”
　　“看来她是真的很想嫁给你啊，要不，你就从了她吧。”柏君竟开起了玩笑。
　　“说什么呢你，还想挨揍是吗？”大酱坐了下来。
　　“所以，我只有一天的时间把茂找出来。”
　　“恐怕你现在是寸步难行吧，她一定死死的盯着你的。”
　　“所以，需要你帮忙啊。”
　　“我能帮什么忙？”柏君正托着下巴思考就被大酱狠狠的揍了一拳。
　　和上次那拳打在同一个位置，力度也刚刚好，血也流了下来。
　　“大酱，你发什么神经？”柏君捂脸着冲他吼道。
　　“生气了吧，你也给我一拳吧。”大酱挑动着眉毛。
　　柏君握起拳手傻傻的盯着，想不明白大酱的用意，突然，他灵机一动，用力打回一拳给大酱，并大声的吼了一句：“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绝交。”后摔门而出，愤愤的离开了大酱家。
　　正在楼下聊天的纤羽和伯父伯母见此状况便迅速上楼，斯琴凌筠见儿子嘴角流血，心疼的不得了，只急着给儿子擦血上药，也顾不得追问原因了。纤羽似乎看出了二人是故意作戏给他看，所以派人监视了柏君，大酱唯一的希望也断了。
　　茂被纤羽的手下软禁在酒店里，没有电话，没有手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酱被迫结婚。大酱现在在做什么，在想什么，是什么样的心情？他都好想知道；孤单、无助，绝望同时向他袭来，想着大酱即将成为别人的丈夫，自己将永远无法再靠近他的身边，大酱身边的那个位置也将被别人所取代，他瞬间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失去了意义。对他来说，大酱就是他的一切，他或许无法想象男女之间的爱情会是什么样，但他清楚的知道，他对大酱的爱早就深入骨髓，若是没有他，自己就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难道这就是我和大酱之间的结局吗，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他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问到自己拼命逃避，不敢面对。情有独钟、刻骨铭心、天荒地老，谁说这些词语只能用在男女之间，很多时候，男人之间的爱情更来得干净、纯真和浓烈。他们只是用一份真心去深爱着对方，并且希望可以牵着对方的手一起老去，他们的愿意就这么简单，仅此而已。若是每一份凄美的爱情都要受到种种考验，倘若结局美好，倒也无妨，最怕就是受尽煎熬、身心俱疲之后仍然无法相守，相爱之人只能遥遥相望，孤独终老。
　　大酱和茂各自受着就要失去彼此的煎熬撑到了婚礼当天。茂站在窗前，空洞的望着远方；大酱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永恒之星，这是茂跟他之间的承诺，他发誓要好好守护。逃婚？不行，茂还在她上手；外援？没有，伯君的行动也在她监视当中；装病？自己可是专业的演员啊，这当然不在话下。什么绅士品格，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统统都抛到一边，守住自己的爱情，守护对茂的承诺才是最重要的。但，直接来真实的不是更容易打动观众？看来昨晚坚持在浴室冲了一个小时的凉水是对的，大酱现在感觉自己头昏眼花，浑身无力，什么咳嗽，发烧，胸闷，气喘，感冒该有的症状统统都有了。
　　“大酱，你把自己弄生病好歹也悠着点啊，就你现在这状况，不送医院是不行了。”柏君用手摸着大酱滚烫的额头。
　　“不，不要，要是去医院，我很快就会好的。”大酱用仅剩的一点力气拽住柏君。
　　“要是把你烧坏了，茂会杀了我的。”
　　“抽屉里有退烧贴，你给我用这个就好。”大酱整张脸烧得通红，嘴唇干烈，眼睛也失去了神采，要是茂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心疼得死掉的。
　　“还有，告诉我父母，说我病了，婚礼延期。”
　　柏君一边抱怨一边替大酱把退烧贴贴上。
　　上官司恒和斯琴凌筠听说儿子病了，迅速去房间看望。
　　斯琴凌筠一见到大酱那个样子，便立刻吩咐了下人请医生，大酱借故说想休息便打发父母走，斯琴凌筠担心儿子不肯离开，柏君说会好好看着大酱，她才不舍的离开。上官司恒见儿子真的病得不轻，亲自打电话给纤羽和她的母亲致歉，随后，夫妻二人也向家里的一席宾客一一道谢和致歉。纤羽自然是知道大酱生病的原因，但作为慕风未过门的妻子，她还是去家里看望了他。
　　天色渐晚，待所有宾客包括纤羽及父母都离去后，上官司恒决定和儿子好好聊一聊。在大酱心里，一直是很尊敬和爱戴父亲的，跟他一向都是相敬如宾；正因为这样，和父亲相处时，总觉得缺少了一种亲切和随意。上官司恒知道儿子一旦遇上自己喜欢做的事，便会不顾一切的去追求和坚持，所以，他才同意儿子进演艺圈，虽然如此，但他还是希望将来有一天，慕风可以接替家族的事业。
　　“好些了吗？”面对自己的儿子时，虽然不善言辞，但眼神里却充满了关切。
　　“爸我没事，只是感冒而已。”在母亲的监督下吃了药的大酱现在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
　　“跟纤羽结婚是你心甘情愿的吗？父子之间不需要隐瞒什么。”他好像知道儿子是故意让自己生病的。
　　当然不是自愿的，大酱多想告诉父亲，可如果说了，那他该如何解释自己被迫结婚的理由呢。
　　“这不是你和母亲的心愿吗？咳——咳——”大酱说着便咳了起来。上官司恒赶紧将儿子扶起来，然后递给他一怀温开水。就在大酱起身那一刻，他清楚的看到了挂在儿子脖子上的永恒之星。
　　“这，这项链怎么会在你身上？”上官司恒诧异万分，出神的盯着项链，激动使得他的声音都有点颤抖。
　　大酱用手抚着项链，看着父亲激动的神情，不解的问了一句：“你见过这条项链？”
　　“先不要管这个，你只管告诉我，你怎么会有这项链的。”
　　“是茂送给我的。”
　　“你的朋友南风茂？”上官司恒更加激动了。
　　“嗯。”
　　上官司恒这才把目光从项链身上移开，他的眼神开始游离，仿佛是回忆起了什么往事。
　　“对了，今天怎么没看到茂呢，你们不是一向交好的吗？”
　　“他，他有很重要的事，来不了。”
　　“儿子啊，你看下茂什么时候能来家里，我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他。”
　　为什么父亲看到这条项链会那么的激动，这项链不是茂的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吗？难道，这条项链是父亲送给茂的母亲的，他们？大酱回想起了茂之间跟他说过的话。倘若真是如此，倘若茂的母亲真的是父亲最爱的女人，那他一定不会对茂不管不顾的，不如就请父亲来帮这个忙吧。
　　“其实，茂他，不是有事来不了，他——”
　　“他怎么了，你快说啊。”上官司恒流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担心，这神情是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我已经好几天联系不上他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好几天，家里有找过吗，朋友，亲戚那边呢？”
　　“都没有消息。”大酱低下头。
　　“我这些年，在黑道白道上都有不少朋友，找个人应该不难。”上官司恒说完便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如果找到茂了，请父亲第一时间通知我。”大酱请求道。
　　“好好休息吧，我现在比你更想见到他。”上官司恒拍拍儿子的肩膀，深吸一口气后走出房间。
　　

　　回忆

　　上官司恒不愧是老江湖，他一放话，手下的人在几个时辰之内就找到了茂并把他安全护送到上官司恒面前。茂见到他的那一刻，自然是充满了疑惑，随后又转变为担心；从他进门的那一刻，上官司恒就一直盯着他仔细打量；难道是伯父知道了自己和大酱的关系，他害怕的一直低着头等着被审问。
　　“茂，你抬起头，看着我，你在害怕什么，难道我看起来很吓人吗？”上官司恒说着便笑了起来。茂听到这笑声后，立刻放松了许多，他猜想伯父应该不是说自己和大酱之间的事。
　　“没，没有，伯父是一个很慈详的人。”
　　“额，是吗？”
　　“嗯。”
　　“告诉我，那些人为什么要将你禁足在酒店？”
　　当然不能告诉伯父真实的原因，该怎么跟他说才好呢，撒谎我最不在行了，要是大酱在就好了。茂愣在那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不好开口就不用说了，反正你人没事。”上官司恒见他很为难的样子，便不再追问。
　　“别站着啦，坐吧，别把我当外人。”上官司恒亲自走到茂面前，抚他坐下，然后自己在他旁边坐下。
　　“今天把你叫来这里，是有一些问题想问你。”他温暖的看着茂。
　　“伯父，想问什么？”
　　“风儿说他脖子上的项链是你送给他的，是吗？”
　　“嗯。”
　　“那，那条项链？”
　　“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一提到母亲，茂的脸色一下子黯淡下来。
　　“你说什么，遗物，水星她，她？”上官司恒脸上立刻布满忧伤，他表情沉重，湿了眼眶。
　　“伯父怎么知道我母亲的名字，您认识我母亲？”茂看到伯父的样子，心里充满了疑惑。
　　“水星她，是我辜负了她，是我是我辜负了她。”上官怀恒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两行老泪纵横。
　　“看你这张疑惑的脸，你母亲应该从来没有跟你提起过我吧；也是，她应该很恨我吧？”
　　“茂，你愿意听我说吗？”
　　“嗯。”茂点头，他现在已经一肚子的疑问了。
　　“我认识你母亲那年，她刚刚大学毕业；当时，三十岁的我已经接替了父亲的位置，任公司总经理一职；那天，她来公司应聘设计助理。或许是上天的安排吧，我无意中拣到你母亲遗失的设计手稿，画的正是她留给你的那条项链；我对你母亲一见钟情，我们很快便成为了恋人。我命人打造了稿子上的那条土星项链送给她当作生日礼物，你母亲给它取名“永恒之星”，里面蕴藏了我和她的名字，她说这条项链是有魔法的，戴上它的人可以拥有一份永恒不变的爱情。”上官司恒说这些的时候，眼神一直是飘缈虚无的，他诉说的同时就好像回到了当年。
　　“那伯父和母亲最后为什么没在一起呢？”
　　“这个，唉——”上官司恒长叹一口气，本来落寞的脸上又增添了一丝自责和愧疚。
　　“我和你母亲在一起的事，遭到了我父母的强烈反对，为了把我们分开，我的母亲甚至对水星用了多种手段，但她都一一咬牙坚持着；最后，我实在不忍心他再因为我而受到伤害，便骗她说我不爱她了，你母亲听完后没有责骂，没有眼泪，他甚至不愿意跟我再多说一句话，我知道，那是一种多么彻底的绝望，从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她就那样从我的世界里彻底的消失了。”
　　“那您后悔了吗？”
　　“当然，对她说出那句违心的话以后我就后悔了。”上官司恒痛苦的抬不起头。
　　“从我记事开始，就很少看到母亲笑，她常常一个人站在窗前握着项链发呆；明明父亲是那么的爱她，可母亲为什么总是不开心呢，这个问题一直困惑着我，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
　　“曾经我怨恨过我的父母，为什么她们要那样对我和水星，但现在我才明白，真正伤害她的人不是我的父母，而是我，是她一直深爱着的我啊。”后悔万分的锥心之痛成了上官司恒心里一辈子的疤，他恨自己当初的不勇敢，不坚持，他恨自己把最深的伤痛留给了自己最爱的人，可，这一切都晚了，他永远也无法回到当初重新做决定。
　　待上官司恒的情绪恢复平静之后，他告诉茂大酱很担心他，让他去看望一下。永恒之星是他和水星之间见证爱情的信物，但茂却把他送给了慕风，他不敢再往下想；但如果真如自己所想，茂和儿子慕风真的不只是兄弟之情的话，那自己该什么做呢？他从抽屉的暗格里取出水星的照片，含着泪问一句：“水星，让我的儿子爱上你的儿子，是你对我的惩罚吗？”
　　吃完药的大酱安静的躺在床上，茂轻轻推门进去坐在床边心疼的看着一脸憔悴的他。都说相爱之人会有心灵感应，的确如此，茂刚坐到大酱旁边，他就醒了；他微微睁开双眼，茂只是温柔的叫一声“大酱”就让本来还平平静静的两个人瞬间就红了眼眶。大酱完全不管这是在家里，还有被家人看到的风险，就是那么任性的把茂拽进了怀里。
　　“她有伤害你吗？”大酱的手从茂的后背滑到脖子上端，那个之前被千尚伤过的地方。
　　“没有，我很好，大酱为什么那么傻，把自己弄生病。”茂说着，将大酱又抱紧了一些。
　　“和我在一起，茂总是受到伤害，我真是太差劲了。”
　　“没有，只要能和大酱在一起，我可以不顾一切。”不停掉下的眼泪湿透了肩上的衬衫，那温热的泪水不只是湿了衣服，更湿了大酱的心。
　　“别哭了。”大酱轻轻替他擦着眼泪。
　　此刻他们明明相拥着，紧贴着，但为何心里却总是那么不安呢，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