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定江山》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一曲定江山- 第5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阮梅心站在没有灯光的黑影中静静地看着千樱尾随王麻子而去,目光随雨滴的落下而激起丝丝涟漪。

“主子,看来曲妃对王麻子还是很怀疑。否则不会派身边的人跟着他,只是她为什么不和主子您说?”阮敬昭眼里带着深深地不解。

阮梅心轻笑着仰头不语,任由冰凉的雨珠打在脸上:“你不明白吗?我却是明白呢,曲妃她眼下如惊弓之鸟,谁都不信,连我亦不例外,也许她以为今天的事是我刻意安排的呢!”

阮敬昭大吃一惊,脱口道:“曲妃怎么会这么想呢。今天要不是您,她可就……”

“她要这么想我又有什么办法,敬昭,人心往往就是这么难测,你帮她,她未必会领情,而你害她。她也未必会明白。”阮梅心淡淡地说着。她抬手拭去落在脸上地雨水忽又笑道:“不过也好,经此一事。她应该会明白自己到底该信谁!”

“把伞打开,咱们走罢!”随着阮梅心的话,阮敬昭撑开了从风华阁拿来的伞,为她挡住从天而降地秋雨。

阮梅心轻移步履刚走了几步,忽又想起什么,转头道:“敬昭,记得好生打赏那个报信的人,以后还有许多用得着他的地方!”

“是,奴才会的。”阮敬昭点头记下,跟在阮梅心后面徐徐往明心院走着,忽然,在雨滴中,又一道响雷轰隆直下,在他们的头顶盘旋炸响……

再说千樱那边,果如阿妩所料,王麻子出风华阁后并没有回厨房或他自己的居所,而是在左右觑视无人后,偷偷摸摸地穿门过堂,直往灯火通明的点翠堂而去,在那里逗留许久才出来。

当千樱将所见告之阿妩后,脸色阴晴不定的阿妩竟是长长出了一口气,一直悬在心里,一直担心地事,终于可以放下了,是含妃的计,与阮梅心无关,她确实只是凑巧遇到而已。

适才她一直强迫自己去怀疑阮梅心,怀疑这位自入府始就一直对她诸多关怀的王妃,心中的难受可想而知,而今可算是真相大白,尽管依然有人要谋害她的孩子,但是含妃,从来……从来就不是她相信的人,与她为敌,与她对抗,并不会太过为难,只是自己该如何去做呢?

阿妩自沉思中醒来,见千樱被雨淋得透湿,衣服紧裹在身上,衣发之间不断有水滴下,尽是没入冬,但深秋的夜雨也凉得让人发颤,千樱冻得嘴唇发紫,站在那里不住发抖。

阿妩暗怪自己粗心,忙让千樱下去换身衣服,另让画儿去厨房煮碗浓浓地姜汤来,好让她驱驱寒。

千樱很快便换好一身干爽地衣服回来,喝过姜汤身子暖和之后,见阿妩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便小声道:“主子,今日之事,咱们是不是应该告诉殿下?”

“告诉殿下?”阿妩嗤笑一声,眼眸里是说不出地凄凉:“我们有真凭实据吗?还是准备抓了王麻子回来严刑逼供?没有用的,千樱,含妃既然会走这步棋就表示她彻底掌握了王麻子,咱们现在去告诉殿下,不仅扳不倒含妃,甚至可能让殿下以为是我们有意污陷,最终只会落得一个于已不利的局面。==”

千樱承认阿妩说得在理,可是就这样忍气吞声,始终是有些不甘:“主子,话虽如此,可奴婢担心有这一次便会有第二第三次,难道您真准备这样一直处在提心吊胆中度日吗?”

“不这样又能如何?”阿妩低低一叹,拔下头上的雕花象牙流苏掷在桌上,起身走至门外,站在滴水檐下怔望着重重雨幕,尽是身在阶上,亦不断有激溅起的雨水打在暗红色的绣鞋上,鞋缎面上湿润的痕迹不断扩大……

“主子,外面凉还是快进去吧。”千樱的劝说并未令阿妩移步,反是又往前跨了一步,抬头望着既黑且沉的黑夜,怔仲间,有一滴雨水自檐沿落下,恰好滴入阿妩的眼眸中。

那一瞬间,原本清晰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如泪在眼,什么都看不清瞧不见,阿妩忽而笑了起来,可不是吗,她本就是个糊涂人,枉生着一双眼睛,却什么都看不透,还不如瞎子来得明白。

害人之心固然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却是万万少不得了,在这王府里,她必然要学会自保,如此才能真正平安的生下腹中孩儿!

想到这儿她慢慢闭上了眼,眼中不知是雨还是泪的水湿润了睫毛,纤长的手指在眼下徐徐划过,将那湿润尽数抿去,再睁眼时,世界一如往常的清晰,不,应该说更清晰才对!

婉约的笑一直挂在脸上,只是感受不到什么温度,她头也不回地吩咐道:“千樱,明日就是七日之期,太医会来府中为我诊脉,你想办法将今日之事传到太医耳中,不要明白的涉及到含妃,尽量说得含糊一些。”

无惜在朝廷之中刚刚有所起色,她不能拿内院之事去烦他,何况含妃在他心目中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无凭无据,如何能扳倒她?既是如此,她必须另外寻一条路来保护自己,通过太医将此事传到皇帝耳中,那便是最好的一条路!

向来温婉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算计的痕迹,秀美的容颜亦第一次带上了清冷的气息……

滂沱大雨彻夜未停,直到第二日才放霁,宫中的太医如期而至,而千樱亦照阿妩的话在送太医出府的时候,不经意间将昨夜的事透露与他知晓。

在太医走后没多久,昨日刚来过的无惜又一次来到风华阁,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棵枝繁叶茂,看似刚从土里拔出的枫树。

迎着阿妩不解的目光,无惜笑言:“我记得,今日是你的生辰,亦记得柳逸所说的话,枫叶是你最爱的东西,然被摘下的枫叶终有一日会枯去,放不了永远,但这棵枫树却不同,种在风华阁中,每年的秋天它都会开出比二月花更红的枫叶,让你每年都可以看到。”修长温暖的手抚上阿妩盈满感动的脸庞:“定璇,我要你记住,不是只有柳逸会记住你的生辰,我也会,以后的每一年我都会牢牢记在心里,每年的这一天我都会来这里与你一起种下一棵枫树!”

“殿下……”阿妩感动的几欲落泪,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拼命点着头,原以为他根本没放在心里,没想到他不仅放了还为她准备了这么一份礼物。

“以后在这府里,除了我的晚枫居外,便只有你的风华阁种有枫树。”随着无惜流淌着浅浅情意的话语,抬树的下人已经将树栽在刚挖好的坑中,在埋上差不多的土后,将工具交给了无惜与阿妩,两人一起为这棵新移过来的枫树填上最后一捧土!

枫叶似火,即使已经到了秋末,依然盛开不休,至臻至美!

除了枫树之外,无惜还特意命厨房做了一碗长寿面,亲自喂阿妩吃下!

这一天是建德四十六年的十一月十一,阿妩十六岁的生辰……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梅林之危(1)

更新时间:2009…4…3 17:50:25 本章字数:3949

十一月十六,原先七日来诊一次脉的卫太医奉建德帝口谕,在阿妩分娩之前专职留在淳郡王府,负责照料其腹中胎儿。

又过了半月多,前往西山劳军的太子还朝,太子在得知无惜在朝堂上为四皇子辜无伤求情的事后,对无惜多有不满,无惜几次前往毓庆宫想解释,都被他不咸不淡地挡了回来,根本没能说上什么话。

严世在听了这事后,连连摇头,给了一个一针见血的评价:器小,量窄,不是为人=

而老四和自己已经是死对头,与他一起谋事是绝对不可能的,老七又是他一党的。看来看去竟是哪个都不行,只有老八与自己走得还算近,可以倚靠一二,看来只能见机行事,不能一条道走到黑!

其实,严世还有一句话没说,所有皇子皆是龙子凤孙,个个论起资格来都有,既然二皇子四皇子都有夺嫡之心,那辜无惜为何就不可以……

话虽如此,但是无惜生母辛贵嫔之事,却始终是横在他面前的一道坎,光是封个郡王已如此困难,更甭说登上那最高的位置了。==

与他相比。二皇子生母乃是正一品德妃。又是实际上地皇长子,四皇子就更不用说了,皇后嫡子地身份令他比之太子也不为逊色!

不论情况如何,这一年的冬天依然如期来临,十二月十七的这一天,下起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晶莹无瑕的雪花从空中飘飘扬扬的落下,覆盖了整个京城。将所有一切皆裹在一片银装素裹里,纯净而无瑕,那么人心呢?亦复如是吗?

这日一早起来,几个小厮顶着寒风皑雪将院中落了一夜的积雪扫到两边,留出一条道来供人行走,只这一会儿功夫已是冻得手脸通红,躲在廊檐下搓手跺脚,三三两两说着话,唯有其中一人特别静默。神色呆滞而带着一丝惶恐。

这一异常无意间被在屋内让卫太医诊脉的阿妩瞧在眼,她略皱了眉问流意:“他叫什么名字?”

流意顺着阿妩地目光望去禀道:“他姓陈小,是新拨来的小厮。”

阿妩想了想道:“把他叫进来吧。我问问他。”

流意不解主子怎么会对一个小厮感兴趣,然更令她不解的是当陈小听得阿妩召唤他时,那表情当真跟见了鬼似的,只差没掉头就跑,这般异常莫说是阿妩便是流意也觉得不对劲。

陈小磨磨蹭蹭地进了屋,照理来说屋内燃了炭盆应该比外面暖和许多才是,他一进来却是打了个冷战,低着头伏身行礼。他刚一低身,便见一抹金光从他衣襟中滑落,“叮”的一声掉在地上。

陈小大惊失色,连忙抓起掉落的东西往身上藏,却被眼尖的流意抓住了手,流意仔细一瞧他手中的东西,不由得大惊失色。==朝阿妩道:“主子。这不是奴婢早上给您梳妆时找不到的素金簪子吗?”说到这儿她露出恍然之色,转过头逼视着陈小:“好啊。难怪我找不到,原来是被你给偷了去,你好大地胆子,连主子的东西都敢偷!”

陈小吓得魂飞魄散,一句话也说不出,尚未老成的脸青白交加,不敢狡辩,哭丧着脸磕头求饶:“奴才错了,不该趁昨日进屋打扫地时候偷了主子的簪子,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娘娘饶命!饶命!”

阿妩原只是见其神色不对,所以想招来问问,没想到会扯出这么一桩事来,下人偷窃主子的东西,这个罪名可不小,他何至于如此大胆?而且她有一点不明,自己妆奁中比这素金簪子贵重的东西多着,他既要偷,为何要单偷这一枝。

面对阿妩的询问,陈小只得讲出了实情,他家中老父患了重病,无钱医治买药,光凭他每月一两的月钱根本不够看病,所以走投无路之下,他就萌生了偷盗的念头,他只求够付药费便可,所以在妆奁中挑了一枝最普通的金簪,昨夜因要值夜所以不能将簪子拿去典当,今日一直心神不宁,没想到居然会漏了底,让阿妩发现。

陈小说完爬到阿妩地裙边涕泪俱下地哀求道:“主子,奴才知道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求您别报官别将奴才赶出府去,重病的老父还要靠奴才来养活呢!”说话间头在地上磕地砰砰做响。

“靠你那每月一两的例钱你怎么能你爹看病,又或者说你准备继续偷?”阿妩沉着脸问陈小,问得他不知所措,半晌才哑声道:“奴才……虽然穷但从来没偷过别人东西,这次是迫不得已,但偷完后奴才心里一直难安,奴才以后再也不敢偷了,至于奴才的爹……只能……只能……”后面“听天由命”四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那毕竟是亲生父亲,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啊,想到老爹命不长久,陈小悲从中来,也不管这是在主子面前,咧开了嘴就嚎啕大哭。==

卫太医已经为阿妩诊完了脉,在一边不住摇头,这就是穷人的命啊,千万不能生病,一生病就只能硬熬,熬不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想请大夫看病?口袋里有这个钱吗?

原先气愤陈小偷窃的流意等人听到他这发自内心的悲嚎,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正欲上前替他求情,只听得阿妩正一正发上地珠钗轻声道:“罢了,起来吧,此事你虽做地不对,但亦是出于一片孝心,我不追究了。”

陈小没想到主子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愣了半晌才记起要叩头谢恩,激动地道:“谢主子大恩大德,奴才一定牢记在心,以后做牛做马任由主子差遣。”

阿妩淡淡一笑道:“你也别谢的太早,我话还没说完呢。”

这话令得陈小地心又提了起来,以为阿妩是要责罚自己,没想到她的话却是:“拿十两银子去,给你父亲请大夫看病,该吃什么药就吃什么药,要是不够就再问我拿,另外那支簪子就算是我赏你的,拿着吧!”

陈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这样的主子,不仅不怪罪还赏钱赏东西让自己去请大夫给爹看病,原先已经止住的泪立时又汹涌的落了下来:“主子,奴才和奴才的爹都只是贱命一条,何敢劳主子如此挂怀,这份恩情,奴才一辈子都还不起!”

“胡说什么,我给你的你就拿着,你好歹也是一个男儿郎,别动不动就哭,瞧着多难看啊!”阿妩轻斥道。

陈小闻言赶紧抹了一把泪:“是,奴才不哭,奴才没读过书不会说好听的话,但是从今以后,奴才的命就是主子的了,主子就算让奴才上刀山下火海,奴才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阿妩被他说得微微一笑:“好端端的我让你上什么刀山下什么火海,你好好在院里做事就行了,好了,快去请大夫吧,别耽误了你爹的病!”

陈小应了声接过流意递来的银子正要出去,卫太医叫住他,对阿妩道:“这下雪天的大夫恐怕也不好请,不如就由微臣走一趟吧?”他的目光中带着对阿妩的钦佩与赞赏。

这话可是把阿妩给吓了一跳,太医是专门负责照料皇帝及宫中嫔妃娘娘的,自己能得卫太医照料已是建德帝格外恩典,又怎么敢劳动他一个年近半百的人冒雪为下人的家人去看病:“卫太医这……”

不待阿妩推辞,卫太医已是拈须道:“不碍事,卫某虽上了年纪,但还没老迈到走不动的地步。”

“那好吧,就有劳卫太医了。”见卫太医说得恳切,阿妩亦不再反对,叫人备了暖轿送卫太医去陈小家。

陈小做梦也没想到,居然能劳动太医给自己爹看病,高兴的都快疯了,还是旁边流意见不得他傻样将他叫回了神,让他赶紧给抬轿的人引路去。

阿妩笑看着陈小像只猴儿一样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