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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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香-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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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是他,江东哪个人不爱周瑜的?

甘宁闷着声哭着,将头埋入自己的袖子里。

她说:“要哭就大声哭出来吧,你这样,自己不好受,别人看了也不好受。”

甘宁忍不住大哭起来。

军营里尽是哭声。

阿香咬着唇,擦干泪。

心虽然很痛,可是事还是要做的。

她将周瑜的一些衣服放入装着兰花的棺木里,弄成衣冠冢的样子。

一切都安排好,她穿上白色孝布,令人连夜修书给孙权,说是周瑜走了。

军营中处处都是白色孝布,人人身着白衣,个个脸上都是泪水。

听着这哭声,她一个坐在瞭望台上,望着世佐远去的那个方向。

她闭上眼睛,默默祈祷着。

夜凉如水,夜色如玉在放着光,漆黑一片。

她的心情一片孤寂。

也许,周瑜不会再回来了。

也许,世佐是为了让她不伤心,才将周瑜带走,给了她一个美丽的梦,去过接下来的生活。

也许,世佐说的是真的,周瑜会被他救活,周瑜会活着回来,他们会过着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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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孤独回宫

可是,这一切,都如夜空一般,充满了未知。

不管如何,既然选择了相信世佐,阿香就一定会等着他将周瑜送回来。

只是三年而已,不长的。

三年后,就可以见到周瑜了。

想到这里,她聊以自*地松了口气。

几天后,一轮银光宝气的马车开来了,车帘飞动之下,孙权下来了。

他一身白色孝服,发上的扣子也换成了肃穆的黑色,一脸痛苦地走了进来。

军营里的白,灰了他的眼瞳中的绿色。他缓缓穿过风沙满地的营地,来到了周瑜的灵位前。

他看到静静跪在周瑜灵位前的阿香,目光犀利地闪了一下,说:“孤竟然见不到公瑾最末一面。”

阿香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这是周瑜怕自己会走,提前写好了要阿香代他交给孙权的。

孙权接过,打开一看,信里言辞诚恳,说了刘备不可小看,养刘备如同养虎在侧等等。

想到周瑜一直对孙氏忠心耿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哪怕临死之前也念念不忘的是国家大事,孙权大业,可是这样一个得力助手,竟然不在了,孙权心口一阵阵发痛。

他有些站立不住,扶住边上的柱子才站稳了。脸上是一片痛苦。

“孤失去了最好的兄弟,江东失去了擎天之柱哪”他的脸上,也挂下两行泪水来。

“哥哥,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阿香缓缓起身,看也不看孙权一眼,凝视着周瑜灵位,说,“如若当初你不逼我嫁给刘备,也不会有那么多事,周郎也不会中了诸葛亮的奸计,以至于——”

孙权双手抱头,大哭起来

他对周瑜并不是没有感情的,虽然,他从未真正对人动过感情。

可是周瑜却是他唯一可以相信和依靠的人,现在却也走了。

就像哥哥孙策一样,走得那么快,留下他一个人面对着江东大业。

而那宛如明月般高高在上的兄长孙策,以及远在天边的周瑜,自然连孙权这犹如蝼蚁般偷生的心上人儿的踪影都寻之不到。

一只蝼蚁,混在蚁群里是寻不出来的。

满天的星星看待身处俗世的芸芸众生,一如这人类看待这满地的蝼蚁一般无二一直蝼蚁纵使变得极其强大,喝令蚁群,尚不能引起人的重视除非它牙尖嘴利,能够叮人皮肤,咬出脓肿,或能引得人怒由此可见,他其实是多么无助

他望着苍苍星辰,目光如炬般闪耀着,想着身如吴侯,掌管一方之霸业,却也如蚂蚁般无助,渺小,便心如刀割般地痛。

她则软软跪坐,烛火闪烁,萤火虫扑火,近焰而落。地上堆满了萤火虫的尸体。

一夜无话。

周瑜的灵位安葬好了后,没有一个人怀疑这木棺里面没有人,只是一台衣冠冢。孙权明日便要班师回去了。

这夜,月明星稀,古代的天空月亮总是亮的像银盘一般。

阿香立在瞭望台上,冷风猎猎,军旗翻动,青松如柱立。

“香儿。”

沉沉的脚步声伴着丝微的风声,孙权来了。

阿香回过头看了孙权一眼,又回转头望着茫茫苍苍的原野,说:“哥哥,你要走了么?”

“嗯,孤要带你一起走。”他坚定地说。

她拢了拢自己的衣服,说:“我想再呆这里陪陪周郎。”

他缓缓走到她身边,与她并排站着,双手搭在冰冷的栏杆上。

“这一切,都是孤的错。”他说。

她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上的鸡蛋笳放在唇上,对着蛋上那些细小的孔,吹了起来。

苍凉的音乐吹了起来,丝丝扬扬随风飘散,笼在夜色之上。她的眼神迷离了。

“回去吧,今后,让孤照顾你。”他忽然转头深深地望着她,说。

她叹了口气,说:“我可以回去。但是,我只和周郎。”

“也好。”他目光中闪过一丝惊喜,只要她愿意跟他回去就好了。他会让她受伤的心,慢慢补上,他会用自己的一切来保护她,让她从此开心地过着日子。

想到这里,他为她披上了一件羊皮披风,嘴角一弯轻轻一笑,竟有些得意。

马车驶过重重山川,田野,沉沉的车轮声与马蹄声在风声里格外刺耳。

就这样一路由孙权保护着,阿香重回到了吴宫里。

她现在已是心静如水,只为了守着那三年之期,别无其他企图。

月如如今已是名副其实的国母,为孙权生下一双女儿,美丽如花,继承了孙权的雄才大略与月如的心机,小小年纪竟也很是任性,气焰十足。

周瑜离开后,鲁肃接替了东吴大都督之职,为了彻底实施孙刘联盟之计划,将周瑜用生命打下来的荆州南郡“借”给了刘备,让刘备正面去迎接曹操之势力。

刘备于是步入西蜀,为自己的大业去攻打去了。

东吴从此陷入了自保之局势。

可是阿香现在已经不再关心这些了。历史是无法改变的。

她现在只是一心煮茶,听着茶的沸腾声,她就会很开心,她每天都祈祷,过着平静的生活。

孙权常来看她,给她送这送那,可是她只是淡淡地接受着他对她的好。

她不再对任何事情有激情,他似乎早被她拒绝于千里之外了。

他的眼神很痛苦,总是在一个人阅读奏折时,忽然一阵孤独感袭来,他会狠狠一捶桌子。

“夫君。”月如这个时候会进来,她其实一直在守候着他。

她将一碗红参汤放在案上。

那清色的汤里红参浮动,映出他孤独的脸。

“你为何总是不经孤同意便来了?”他有些生气地说。

“夫君,妾不忍心见夫君这样。”月如说。

“你不是已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了么?”他的话里含着讽刺。

“夫君,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抬起眼睛,无辜地说。

“装得真像哪”他冷笑一声,“你接近孤,不就是为了今日这个位置么?既然你已得到了,为何还要天天来对孤费心神呢?”

她明白了。

这一切,她之前甩的一切心机,都没能逃开他的眼睛。

他是何等有眼力的人,能识人的人,她这些小技巧,又如何能瞒得过他呢?

“你错了,夫君。”她竟然落了泪。

他还是冷笑。

她迎着他冷冷的目光,说:“妾的确对谢兰用尽了心机,可是,妾对夫君,却是真心的。因为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夫君那样对妾那么好。”

空气凝固住了。

“你倒是很懂得感恩。”他笑着将手上的竹简扔在桌上,站了起来,“孤累了,要休息了,你可以走了。”

“夫君,你今夜仍是不愿意来月如那里么?”她几乎要大哭一场了。

他拂了拂衣裳,说:“你知道得很清楚,孤只爱过一个人,就是香儿。孤现在,只想与香儿在一起。你是不是也要设计将香儿也杀掉?”

说毕,他抽身进了内室。

她软软摊坐于地,心碎了。

她对于孙权,情大于心计,可是,现在他不会再相信她了。

谁又会相信一个一直在说慌的人呢?

寒夜凄恻,月如钩,花如月。

君已远去,独留下一纸悲伤。

当年你弹琴来我燃香,

当年一切都依稀,

可是而今,

只有一钩新月,

还唱旧时歌。

阿香轻轻吟唱着一首她自己写的诗,弹着古琴。

这是周瑜留下来的古琴。

她的指尖抚摸着琴弦上,琴弦不再那么生涩了,反而很听话地,随着她的心意传出优美的音乐。

原来什么都可以学的,什么都可以学会的。

原来她也是可以弹古琴的。

原来从不会弹琴的阿香,竟在周瑜走后,弹出了好多曲子来。

“唱得好”

帘子微拢,孙权一身白衣,俊逸的青丝被紫色发扣扣起,轻轻走进,笑容可掬地望着她。

“香儿,你现在的琴艺,可不比一般的人差呀”他边说边坐在她身边。

她淡淡一笑,说:“我想学好了,等周郎见了我,一定会很惊喜的。”

他那欢乐的眼睛一下子浸上了黄连一般的苦涩的灰,他叹口气说:“香,你思念周瑜,都思念成这样了。”

“我不是思念成疾,而是,我相信,周郎一定还会回来的。”她眼神坚定不移。

他见她这样执着,心里很难受。

忽然他转移开了话题,说:“香,你看,这是什么?”

阿香一看,她手上是一盒子兰花香料。

“这——”她不解地看着他。

“孤知道香儿喜欢兰花香,所以,叫人精心仿造周公瑾的兰花香料,你闻闻,这香味,像不像?”他边说,边将香料递到她鼻尖处。

这淡如君子的清香,这如轻烟一般弥漫着的清香,这熟悉的清香,竟然重新回来了。

“谢谢你,哥哥。”她触景生情,眼中含了泪水,接过这香料,抱在怀里,好像搂得不是香料,而是周瑜一般,搂得那样紧。

“只要你开心便好。”他深深地说,“要知道,香儿,你开心?,孤才会开心。”

她沉默了,微微抬起头,凝视着他。。。。

四十九为何偏相扰

阿香明白得很,孙权不是不知道这兰花香,是周瑜喜欢,所以阿香爱屋及屋喜欢的。孙权为了她开心,宁愿送周瑜的东西给她,这说明,孙权已爱她爱到,愿意为她做自己不开心的事了。

想到这里,她有些伤感,说:“哥,你不必对我这么好,香儿现在,只想静静地生活,哥——”

“孤明白。孤不会打扰你的,香儿。孤只是希望你更加开心。”他说,“过去的一切,都是孤害了你,就让孤为你做点事来弥补一下吧。”

她叹了口气,说:“哥哥,谢谢你。香儿现在只希望哥哥能好好管理好东吴。周郎有一天一定会回来的。”

他有些发傻地望着她,心疼地说:“香儿,你真的——发傻了么?周公瑾他——已经——”

“不周郎他没有死,他只是暂时离开我们。”她目光放着执着的光,坚定地说,“周郎一定还会回来的。”

他叹了口气,不再打扰她的美梦,便走了。

来到内室,说:“来人,给孤送两罐酒来”

大口大口地饮酒,眼前却是阿香平静而淡然的脸。

月如缓缓走进。

“孤没叫你来,为何你总是要过来?你给我走”他将手上的酒罐扔在地上,摔得粉碎。

月如吓了一跳,脚被碎片刺出了血,她抚摸着血,神情恍惚:“夫君,于你心里,月如真的一点地位都没有么?”

他目光低了下去,忽然一阵狂笑,说:“孤娶你进门,不是因为爱你,而是因为,你与孤,是一样的人。”

冷风吹得珠帘翻动,珠子掉下来,在地上滚着。

如她碎掉的心。

“孤明白,只有你,才能为孤分担这一切家内的事。因为,你与孤一样,够阴险,够有心计,够狠。孤娶你,是为了想用你。”他继续说道。

一切全明白了。

怪不得,他明知她的心计,明知她的阴毒,仍然帮她除掉了谢兰,扶她为正,一方面她们步家在江东算不上大族,根本对孙氏造成不了威胁,又可以好好利用。而谢兰的谢氏家族,为何最后遭遇满门抄斩,就是因为谢家是江东大族。

所以,他只是在利用她。

一直她以为是自己在利用他,没想到原来是被他所用。可是,她却是那样痴傻,心甘情愿为他利用。

想到这里,她也发出一阵轻笑。

“你笑什么?”他冷冷地说。

她上前走了几步,任凭地上的碎片割入她的双脚,嘴角浮上一丝自嘲地笑,说:“不管夫君如何看待月如,月如这一生,对夫君永远不悔。”

说完,她走了,血渗了出来,沿着她走过的地面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印。

他看着她的背影,又拿起酒喝下,来麻醉自己。

月如走到阿香房门前,阿香正静静地燃着孙权送来的兰花香料,听到静静的夜里,响起了敲门声。

这么晚了,还有谁?

“妹妹,是我。”

清冷的风中,这声音好像还夹杂着哽咽。

是月如

她打开了门。月如阴着脸,注视着她,好像一个白骨精。

“嫂嫂。”阿香唤了一声,有些不安地朝后退了退。

月如走进了门,看见那堆香料,冷笑道:“香儿,夫君对你可真的好。为了你开心,他宁愿自己一个人喝酒,喝得烂醉。”

阿香低下了头,说:“嫂嫂,你要好好照顾哥哥。”

月如冷笑道:“我好好照顾你哥哥?他会愿意让我照顾么?除了你,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是他利用的工具”

阿香扭开了头,看着窗外苍凉的夜色,说:“其实,香儿也曾经是哥哥的工具。”

“可是至少,他爱着你”月如激动极了,声音也响了三分。

“嫂嫂过来,就是来向香儿讲这些的么?”阿香冷冷地说,“想当初,这一切,嫂嫂都是知道的。嫂嫂为何不问问自己,曾经做过什么?曾经用多么肮脏的方法取得了今日的地位,就不要再去怪别人对你肮脏了吧。”

一席话说得她拼命摇头,指着阿香恨恨地说:“我斗得过天下所有的人,为何独独斗不过你为何天下所有对夫君痴恋的女人,夫君不爱,偏偏爱着一个从未爱过夫君的你”

阿香没有回答,背转过身说:“嫂嫂,天色已晚,香儿想休息了。”

月如哼了一声,狠狠甩门而去。

阿香神情未变,将门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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