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局一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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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局一华年-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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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地离了木九,拉着乳母的手自己走了去。
  逸王府小王爷是一对孪生兄弟,两个襁褓裹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婴孩,俱是玉雪可爱。逸王言道青色襁褓里的是哥哥,早生了一盏茶时分,兄弟俩分别取名叫南涵南容。
  木九当时毕竟也不过十七八岁,瞧着婴儿可爱,便上前去,伸出手指轻轻点点婴儿的小脸。逸王认得他是木家的小儿子,便笑笑,将手中还抱着的孪生弟弟递去给他道:“叫木家九郎抱抱,说不准沾了些聪明气。”
  
  木九赧然,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小小的南容闭着眼睡得呼呼的,跟他哥哥一模一样的脸粉妆玉琢一般。小婴儿显得如此脆弱而惹人怜爱,木九也不敢多抱,轻轻晃着逗了一会儿,便交还到逸王手中去。
  刚放开了南容,便觉得自己的衣袍下摆被不停地拽,低头一看,却是南临挣脱了乳母,不住地拿小手拉他的下摆,仰起头,满眼委屈地看着他,清澈的眼睛泪珠盈然,简直像立刻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木九蓦地心一软,俯下身将他抱起来,小南临的小手立刻扒住了他的脖颈,死死贴住不肯放开。
  他轻轻拍着小小软软的背低声哄着,却是再没看见皇上放下手中的酒杯,眼皮耷拉下来,烛光微晃,使得眼神不明。
  
  '为防误会还是说一下吧orz。小南临的这种反应绝不是说2岁小孩就会吃醋了orz,只是对于依恋的人不管自己去管别人的一种嫉妒——就像小孩子看到妈妈抱别的孩子会嫉妒一样。老皇帝此时萌生的忌讳之意也不是说现在就能看出这俩有JQ,只是觉得自家孩子对那谁太过依恋,有了危机感。'
  orz我也不想做这么白痴的解释的乃们就当没看见吧抱头鼠窜……
  
                  第三十九章 看日出
  云晨看似不拘小节,做事却甚为细心,临近傍晚时沐明拎着食盒到南容风莲的房里,道:“今日云伯伯留生意朋友吃晚饭,晨哥哥担心你们一同去得尴尬,便叫人直接把晚饭送过来了。”
  南容笑道:“怎么是你亲自送?”
  沐明毫不尴尬避讳,理所当然地道:“我恰好有事要问你。”
  说着便从怀里拿了一张纸出来递上去,道:“我仔细想了想,定下这几条,你说还有什么可补充的没有?”
  风莲夹手拿过来,摊开,纸上的字并不好看,歪歪扭扭的,但看得出是认真写的,一笔一划都算得工整,扫了一眼,读道:“一,一旦听了我的话,就不得再行哄抢过路客的钱物,违者不要再认我做大哥;二,若接到生意不可以有这样那样的借口,给我好好做完;三,我不在时由(此处为奇异文字,想是某个沐族孩子的名字)接管,不听他的话就像不听我的话。有违如上三条,赶出去。”
  写的都是大白话,沐明想来就是想照着这个去跟那群孩子讲,怕忘了便记了下来,又想向南容请教,就特地写成了南朝文字。
  
  风莲读罢,不禁微微一笑,把纸还给他,道:“你义父和这里的伯伯都是生意好手,为何不去请教他们?”
  沐明眼睛一翻,道:“若是去请教他们,定然得问我要做什么,我既不想说是用来安置我的族人的,又不想骗他们,自然就省了。”
  风莲一想,倒也有几分道理。这孩子虽然在南朝人家生活数年,哥哥又是温文尔雅,却仍是倔强到有些偏执,沐族服饰不改,故土口音不忘,故族旧人不弃,确是有些骨气。或者他如此执着,也是陆引宣拿他无可奈何的原因。
  
  南容拿扇子敲了敲桌子,道:“我没有……”他原来想说“我没有做过生意”,脱口时猛然想起了在他们兄弟俩面前扯过的自家经商的谎,只得临时改口,“管过人,家中雇用的帮手都是我父亲安排,也不能教你什么。不过听着你这三条,想来已能约束他们一二了,其余的,只怕要你开始正式做起这事才能想到如何修正。”
  沐明眼中微微闪过一丝失望,却也不气馁,将那张纸放回怀中,忽听南容又问道:“你们的父母,都是在战乱中亡了吗?”沐明说话从来直来直去,南容便也不跟他绕弯,直接问了。
  沐明眨了眨眼,道:“我们自然都是孤儿了。我好命一些有人收养,当然要好好照顾他们。”他挺直了脊背,道,“等我了结了这里的一些事,我要带他们回沐族的。”他说起“回沐族”这件事忽地眼神发亮了,“我还要带他们看金黄色沙漠上火红滚圆的落日!”
  他说得十分向往,南容不由得起了点捉弄之心,笑道:“很好看么?”
  沐明显然不容此事被人质疑,瞪眼道:“当然好看!”
  “哦?”南容摇了摇扇子,“你跟他们差不多年纪,他们没见过的,你多半也没见过,只是听人说了罢?”
  沐明一下涨红了脸,气哼哼道:“反正我见过。总不像你永远都见不到!”说着跺跺脚,转身就跑了出去。
  
  沐明这一句“永远都见不到”多半应该是指南容不是沐族人,因此永远看不到,可南容本就看不见,这句话便似乎有些刻薄。
  风莲想了半天没想出该说什么,南容一拍桌子道:“这小子还要等多少多少年回了沐族才能看,我们现在就去看!”
  风莲默默地看了一下窗外,道:“……天已经黑了。”
  南容滞了一下,想了一想继续拍桌子:“那去看日出!”
  
  麓南离沐族之地还是有一段不短之距,大概真到了能看到金黄沙漠的时候也谈不上看日出了,何况晚上大张旗鼓地跑过去,总有些……匪夷所思。
  所幸这附近有一个算得上著名的沽澜湖,陆引宣介绍风土时曾提及湖上日出极美,南容起意要去的便是那里。风莲待两人用过晚饭,去牵了一匹马出来,简单收拾了些干粮衣物便出发了,总算如今夏末,麓南仍是炎热,倒不担心晚上着凉。
  南容提了个灯笼坐在前面,风莲双臂绕过他的腰握住缰绳,行得不疾不徐,时而停下马问问路人往沽澜湖的方向可有差错,一个时辰之后总算到达沽澜湖畔。
  
  风莲拿自己的外衣铺在地上,携着南容的手一同坐下了,南容摸摸他的头道:“小莲花你真听话,尽陪着我瞎胡闹。”
  风莲“嗯”了一声,道:“我来练习练习描述景色。”
  南容笑出声来,道:“这倒是个极好的考试机会,若是描述得我听着不美便绝对不过关。”
  他掰了掰手指,道:“陆大哥都介绍过这一带的风光了,我算一算,今天看日出,明天可以去瞧瞧那个芍药山,不过芍药花这季节该开败了罢。后天去游江,我要坐竹筏。大后天就可以去看沙漠了罢……然后……”
  “阿容。”风莲终于忍不住打断道,“麓南王世子……”
  “还早啊。”南容理所当然地道,“我都说过了,这一路我们不用走太快,慢慢来好了。我本来想等我们到这里怎么也得入秋了,没想到夏日还没过。我们走太快了,在这里歇一歇,我还没玩够。”
  风莲张了张口终是没有说话。他总觉得南容的这个理由有些不对劲,但是不对劲在哪里,似乎又不是那么分明。
  
  长夜仍是漫漫,南容跟风莲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有的没的,南容终是有些撑不住,说着说着便眼皮打架口齿含糊,又赶紧地抬起头来。风莲道:“你睡罢,天亮了叫你。”
  南容怔了怔,将头埋在他胸口,喃喃道:“你倒不觉得我一个瞎子吵着要看日出可笑。”
  风莲摸了摸他的头发,重复道:“先睡罢。”
  南容阖了眼睛缩进他怀里,夏夜炎炎,湖边却有湖风微凉。风莲将另行带来的一件外衣裹在他身上,便将人搂进怀里捂着,自己呼吸吐纳,心中渐渐清明,调息起来。
  睡到后半夜,他怀里的南容忽地有些不安分起来,身体微微颤抖,手脚如同溺水一般不住划动起来,口中支吾着叫着什么,却总是模糊不清。风莲一惊,知他多半是魇住了,不住轻轻拍着他的脸唤道:“阿容?阿容?”
  南容惊醒过来,惶恐地睁大了眼睛,眼前自然仍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使得他又挣扎了一会儿,直到风莲再次将他紧紧搂进怀里,感觉到温暖的体温,他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低低道:“小莲花,是你……”
  风莲道:“做什么噩梦了?”
  南容闭起眼道:“没有,已经不记得了。”其实是记得的。只是太过可怕了些,还是忘了算了。梦就是这一点好,即便是恐怖至极的梦,只要醒过来便能得到安慰,因为它永不会是真的。
  
                  第四十章 麓南王
  自此两人再无睡意,再过不久,东方终于微微发白。南容右眼尚能感知极微小的光,道:“天快亮了?”
  风莲道:“是啊。”握在掌中的手不知怎的有些发凉,他想了想便双手拢住,慢慢搓揉了一会儿,再换另一只手。眼看着广阔平静的湖面那边已有隐隐的金红,便将南容环在怀里,身体转过一点,将他的脸正对了东方,道:“现在那边的湖水看起来已经红了。太阳有一点点红边露了头。”
  南容听着他无比直白的描述,心想若是按这么个说法说下去,想必说到太阳高照也不见得会让自己觉得“日出很美”,然而若是风莲当真说起什么“日出江花红胜火”之类的,在脑中想像了一下这情景便觉得十分诡异。不由得笑了笑,道:“嗯,我用你的眼睛看。”
  风莲还在不停地说,正说到“现在太阳出来了半个”,被南容这轻轻一句打断,肩膀一矮便让南容倚得更下了一些,低下头看着他微微仰起的脸,墨黑的眼珠被初升太阳柔和的光线染得透亮,仿佛忽然有了神采一般,便垂下了头,极轻极慢地亲了亲他的眼睛。
  抬起头来半晌,才慢慢道:“看到了吗?”
  南容点点头道:“看到。不过口才描述考试,还是没过关。”
  
  接下来几日便当真如南容所说,什么芍药山游江竹筏一一玩了一遍,待到当真要去瞧瞧沙漠时终于是被陆引宣拦了下来,说道沙漠中变数实大,万一多得很,带再多人都不能保证来去平安,何况他们总共不过四人,如此轻率地进去,岂不儿戏。
  南容再如何执拗着想玩,终究是拗不过风莲的一句“不去”。陆引宣见他们当真打消了这个念头才松了口气,在他看来,因一时兴起便连夜赶去沽澜湖看日出已经足够不可思议了,何况是进大漠去“玩”?同云晨说起此事时云晨叹道:“想不到这位南公子还颇有几分狂士之气嘛。”陆引宣沉默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揉了揉眉心道:“不我觉得他只是爱玩。”
  在识人这点上,似乎还是陆引宣更胜一筹。
  
  将麓南附近的名景都转过一遍之后,南容终于往麓南王府递了拜帖。拜帖由门童接过去不久,麓南王爷便亲迎了出来。
  “皇侄怎地到了门口才告诉我,麓南之地不算太平,我本该派人前去迎接。”
  当年的废太子如今的麓南王算起来应比先帝还要大一岁,容貌看起来不算老,两鬓却多少有风霜之色,跟南容寒暄了几句,婢女也上了茶,南容道:“侄儿此次来是因生辰将到,皇上言道我们堂兄弟几个多年未聚,趁此良机凑个齐也好,便着我亲自来麓南接……”
  他话还没说完,麓南王突然举起茶杯道:“这是上好的普洱,除了麓南当地,其余地方都喝不到这么好的,皇侄且品上一品。”
  南容愣了一下,只得慢慢端起茶杯,浅浅抿上了一口,赞了句,刚要另行开口,麓南王又道:“这位小兄弟是……”
  南容道:“是侄儿的贴身侍卫,因此次来麓南乃是轻车简行,不过兄弟相聚,用不上太大的阵……”
  他一个“仗”字尚未出口,麓南王又道:“这位小兄弟气度不凡,绝不是池中之物,不知高姓大名?”
  风莲看了南容一眼,淡淡道:“风莲。莲……莲花的莲。”
  “好名字,人如其名,俱有君子风度。”麓南王又赞了一回,另行转向南容道,“听说京中这些年有一位木先生十分出名,不仅文才出众,难得还通晓数术医药,甚至精通弈道,可是当真?”
  
  南容无奈道:“确是如此。这位木先生侄儿有幸见过一次,可惜我们堂兄弟之中,似乎只有贤王伯父家的濯哥哥有幸与他对弈过,另……”
  “远儿亦痴于弈道,听说木先生其人之后,更是心向往之。”麓南王抚了抚茶杯,慢慢叹道,“此地产一种特别的围棋子,远儿还曾特地搜罗过一副上好的。小青,去将世子那副围棋子拿来让容小王爷品评。”
  侍立在旁的婢女答了一声,轻移莲步,不久之后又转回来,将一个棋盘两个棋奁,轻轻地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麓南王十分得意地道:“这个棋盘是用上了百年的楸木制成,不然便委屈了这一副棋子。”他如此盛情,南容只得上前去,随手拈了几颗棋子掂在手中,只觉触手生温,细腻光润,轻重都十分正好,随意将一颗拍在棋盘上,声音清脆,非玉非石,煞是好听。
  “这是玉石么?”
  “并不是。”麓南王道,“这种棋子制作极为费时,乃用玛瑙紫英研而成粉,加以红丹粉等物一同熔炼,再以铁钎蘸了熔炼而成的汁液,滴成棋子,以手工打磨成一般大小,因此坚而不脆。”
  他解释完毕,忽而笑道:“既然拿了这么好的棋子出来,不对弈一局岂不是对不住它?”
  
  至此,即便是风莲如此迟钝之人也已看出麓南王有意拖延,何况南容。不禁苦笑道:“伯父说笑了,侄儿目不能视,盲棋一事,象棋还能勉强,围棋实在太过为难了。”
  麓南王大叹着击了一下掌,十分惋惜地道:“皇侄怎的会目不视物?适才皇侄坐立行走都如常人,伯父竟然丝毫未曾留意皇侄的眼睛。无妨,麓南此地恰巧有一位极出名的神医,又极恰巧地正在王府之中做客,伯父这就请他来为皇侄看上一看。”
  说着便站了起来,道了声“皇侄少坐”,便匆匆转身离去。南容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不由得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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