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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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女-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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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王璩就径自进了厅,邵思翰跟在后面,丫鬟已把茶放在桌上,王璩示意她离开,丫鬟不由抬头看了眼邵思翰,眼里带有极大的好奇,接着行礼退下,等出了厅不远就飞快地跑走,打算和同伴们说方才自己看见的事。

端了茶在手,王璩喝了一口才觉得满面的红晕全都散去,抬头见邵思翰还是和原先一样,顺手拿起个橄榄往他扔去,嘴里的话不自觉带上娇嗔:“还笑,方才在外面差点出那么大的丑,传出去,我怎么做人?”这样的嗔怪已经许久没听到了,邵思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王璩笑,王璩面上又开始有了红色,过了会儿憋不住也笑了。

太阳早就落山,花厅虽敞亮还是渐渐暗下来,王璩没有让人点灯,只是看着面前的人,仿佛永远也看不够一样,邵思翰慢慢起身坐到王璩身边,伸出手握住她的手,王璩靠上他的肩头,感觉到他的心在跳,这种时候说话已经变成了多余。

有桂花的香味传来,这是今年最后的一茬桂花,再过几天就该下雪了。邵思翰突然开口:“我们去我庄子上成亲吧,那里冬天比京里暖和。”为什么?王璩从他肩上抬起头,邵思翰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官小俸薄,京里太贵。” 

王璩噗哧一声笑出来,头又回到他的肩上,话里带上几分慵懒:“没事,我可以养你。”邵思翰拍一拍她:“这里人太多了,庄子里面可以就我们两个人,除了有一房看屋子的下人再没别人,那时候我们可也煮酒赏雪,还可以去池塘钓鱼,我和你说,冬天把上面的冰一砸,不用放鱼饵那鱼都能自己到手上,还可以……” 

邵思翰兴致勃勃地说,王璩唇边含笑地听,仿佛已经是坐在火边,看他把冰砸开,去池塘里钓鱼,还可以看见他在雪上撒一把谷子,引麻雀来啄。雍京人常说的枯燥乏味的乡居生活在他嘴里竟是这样多姿多彩,胜过去应酬访友,也多过料理家务听人埋怨。

厅外有烛光闪现,王璩直起身子,走进来的是朱妈妈,她身后还有两个提着食盒的丫鬟。朱妈妈点亮厅里的烛,接着行礼道:“郡主,郑姑娘的晚饭已经用过了,这是给郡主预备的,怕郡主饿了,这就送过来,还望郡主莫怪。” 

主人家有客时候,照例不得传唤下人们是不能来打扰的,但朱妈妈在这府里多少年,主人家的那点心思怎么会不明白?邵思翰明摆着和王璩关系不凡,等了这一下午只怕早就又累又饿,再说一会儿话忘记了时候,饿到了他只怕王璩会更心疼,见这天色已经很晚,索性让厨房把饭菜预备好了送过来。 

果然朱妈妈这样一说王璩也觉得自己饿的很,想起邵思翰也在这里等了一下午,忙让丫鬟们把饭菜摆出来,这饭菜的香味一钻进鼻子,更觉饿的慌,王璩给邵思翰把筷子递过去,含笑道:“没预备宴席,这样的粗茶淡饭可别嫌弃。” 

四菜一汤,菜是干煸鳝片、清蒸桂鱼、素炒白菜、韭黄炒蛋,汤是鸡汤豆腐,郡主府的厨子手艺不错,邵思翰夹一筷桂鱼放在嘴里,鱼肉入口即化,不由对王璩笑道:“这样的饭菜叫粗茶淡饭的话,那我平日吃的就不是给人吃的。” 

朱妈妈上前给邵思翰打一碗汤放着,又给王璩盛一小碗饭,笑着道:“这些都是家常菜,这府里的厨子比起宫里的也不差,邵大人若喜欢,天天过来吃,厨子最欢喜的不就是自己做的饭菜被人吃的干净?” 

天天过来吃,王璩的脸上又现出红晕,邵思翰瞧王璩一眼,唇边也只有笑没有旁的。朱妈妈松一口气,看来自己是做对了,做下人的,不管换了多少个主人,自己的命可是握在现在主人的手里,不把现在的主人讨好了,那可怎么成?

一时饭毕漱了口,外面传来梆子声,已经二更鼓了,邵思翰就算再舍不得走也要告辞,王璩送他到门口,趁着从人还远,邵思翰悄悄地把一张帖子递给她,这张帖子就是请期之贴了,虽然从人们离的还远,但王璩还是觉得面上有一层层的热气涌上来。

守门的在那里打着灯笼,看着邵思翰上马而去,王璩这才转身回去,朱妈妈扶着她,瞧王璩一眼,大有深意地道:“邵主簿还真是不错,长的好,为人和气……”不等朱妈妈把话说完,王璩已经打断她:“夜了,该歇着了,妈妈你也家去吧。” 

朱妈妈应是,把灯笼交给丫鬟,自己就告辞回去,就算是个府里掌事的下人也有自己的家,可是自己虽然是这府里的主人却不觉得这是自己的家。回头看了一眼,大门已经紧闭,邵思翰正在回去的路上,等成亲了,那个庄子就是自己的家了,他和她的家,过几年或者会多几个小娃娃,到时,就是舅舅说的安宁平顺的生活了吧。


想起手上拿着的帖子,王璩打开,就着廊下的灯笼能够看见上面的日期,腊月十六。万事皆宜,成亲更佳。

“今日初几?”身后的丫鬟没料到王璩会这么问,微愣了下就道:“今日二十九,后日是冬月初一,还有两个月就过年了。”王璩没听到最后一句,只是屈指算了起来,今日十月二十九,那还有四十八天,四十八天后自己就要嫁给他了。

这次出嫁定没有上次出嫁时那么盛大热闹,可是这次是嫁给自己心爱的人,即便只有很少的人参加,没有那些耀人眼的嫁妆又如何呢,只要自己嫁的人是自己心爱的人就是了。

脚步轻快地走进房里,迎上的是淑媛那大大的眼睛,王璩捏一下她的脸:“都快三更了,怎么还不睡?”淑媛已经换掉外面的衣衫,只穿着白色里衣,上面的红色丝绦结成一朵蝴蝶,添上几分俏皮。 

淑媛却不像平日一样叽叽喳喳和王璩说话,只是低下头看着脚尖,王璩抬起她的头:“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淑媛只是摇头,过了会儿才像鼓足勇气一样:“王姨,你帮我找舅舅吧,找到舅舅了我就跟着他去。”

这又怎么了,王璩敏感地觉出这里面有不对劲,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淑媛,淑媛紧紧咬着下唇,半天才小声地说:“王姨,这一年跟着你,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可是我知道,就算我再喜欢这些东西,这些都不是属于我的。” 

王璩的眉皱起,看着面前的孩子说出大人的话,把她拉了过来,轻声问道:“这些是谁教你的?”淑媛拼命摇头:“这些话不是谁教我的,我一老早就知道,虽然我也喜欢这些,可是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娘说过,不是自己的东西再喜欢也不能要,我怕在你身边久了,就会生出些别的念头,不,这些日子我已经生出别的念头了,所以王姨,你送走我吧。”

淑媛的大眼睛里面已经有了泪,王璩又怎么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呢?这个孩子从来到她身边的第一天起,王璩就觉出她身上的天真很少,没了娘的孩子又在那样的继母手下,不飞快学着长大又有什么办法?而她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天真,更多的是讨好自己。

八岁的孩子,本该是在娘怀里享受娘的疼爱,而不是用装出的天真来讨好别人,王璩觉得眼角也有了泪,摸着淑媛的脸:“你不要怕,我知道的。”知道?淑媛的泪在眼眶里转了但没有落下来,惊讶地看着王璩,王璩把她脸上的泪水擦一下,努力笑一笑:“知道你在讨好我,知道你故意装出这样天真的样子,还知道你很害怕我不要你。”

这些话说中淑媛的心事,她低头搓着衣角,王璩这次没有抬起她的头:“可我们相遇就是有缘,当日我既遇到了你,这样的事又怎能不管?既管了,难道就要因为你这样那样不管到底?”

作者有话要说:总有读者嫌淑媛的天真是装出来的,可是经历过那些,母亲被气死、继母很坏、自己的爹要把自己卖到青楼,再保持孩童的真正天真基本是不可能的。 


第113章 传召

王璩的声音很温柔,淑媛抬起头看着她,眼里有不相信的光:“可是王姨,我并不是像你想的那么好,那么懂事,那么……”王璩拉住她的手,淑媛停在那里,不晓得该做什么,只有继续搓着衣角。王璩缓缓地道:“淑媛,你今日随我去了那个地方,听说了什么,他们又说了些什么?”

淑媛皱着眉头,王璩在外面的时候,淑媛几个是在屋里和孩子们在一起,孩子们的议论还是传进了她的耳朵,他们说的那个人真的是王姨吗?为什么他们说的和自己看的不一样?淑媛放下手,抬头去看王璩:“王姨,他们说的不对。”王璩笑了:“他们说的对,在他们看来我确实是这样的人。” 

淑媛啊了一声,不明白王璩为什么这样说,王璩看着她:“淑媛,做人本就不一样,一件事,从这个人看是错的,可从另一个人看来又是对的,遇到这种事情,你说这人是做错了还是做对了呢?”淑媛的眉头皱起,困惑地摇摇头,王璩继续往下说:“所以,我们做事要听从自己的心。” 

听从自己的心?淑媛感觉自己快懂了,可是还是有些迷糊:“但是王姨,那样不是任性吗?”依从自己的心那是任性,即便是小小的淑媛也知道这点。王璩没有看她,只是拍着她的背:“依从自己的心,是要分的,如果是爹娘让你去死,你说这个时候还要不要顺从?”

淑媛的眼瞪大,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话,王璩看着她:“淑媛,事是有轻重缓急的,依从自己的本心也该如此,若是你不顾家里情形,要好吃好穿,不给就要满地打滚逼迫,这样的任性自然是要不得的,如果危在旦夕之时,那就要依从自己的本心,命都没了时还想别的什么呢?” 

淑媛的眉头又皱起来,王璩轻轻拍一拍她:“好了,去睡吧,天晚了。”淑媛嗯了一声,转身时候突然回头对王璩道:“王姨,我喜欢你,不管怎么样都喜欢。”说完淑媛脸一红用手捂住脸跑走了。 

王璩笑了,笑的很甜,慢慢的,这种真心喜欢自己的人会越来越多吧,而不是像原来一样,围着自己的都不是喜欢自己的人。

以后几天就像回到了他们在外游历的日子,邵思翰每天都来,来了就一起吃晚饭,晚饭后或看着淑媛玩耍,或者和王璩一壶清茶慢慢说话,直到掌灯时候才回去。

王璩也没有忘让人去打听文棋的下落,只是离的时间太长,京里来往的客商那么多,他又是个没考中的举子,要打听就成了件艰难的事。除了郡主府里出人打听,邵思翰也托了同僚打听,怕文棋进了哪家府邸做先生,这样外面就不知道。 

至于寺庙僧院,那就更是没有一处不去找的,可惜就算是如此,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叫文棋的岭南学子究竟在何方,甚至连他有没有到过京都不知道。

这样的结果虽然在王璩的预料之中,却难免让淑媛心里不快,唯一可安慰的就是还没打听到所有的人,或者再过些日子就能打听出来。 

十一月的雪下了下来,雍京的雪和风不像燕京的那么大而猛烈,但还是生起了炉子,拥着裘衣坐在厅下温着酒,看淑媛在雪地里玩耍,娜若根本就不怕这么小的雪,连皮衣都没穿,只穿了薄棉袄就在那里和淑媛堆雪人。

淑媛还是第一次看见那么大的雪,边堆边在手上呵气取暖,看见娜若头上身上全是汗,不由问道:“娜若你不冷吗?”娜若抹一把额头上的汗,笑着说:“这算什么冷,要是在我们家乡,那种足有半人高的雪,那才叫冷呢。” 

半人高的雪?淑媛比划了一下,眉头不自觉皱紧:“那不是能把我埋起来,那人怎么活?”娜若仿佛能看到家乡,虽然家乡没有大雍那么繁华,冬日更是苦寒无比,可只有在家乡才能安心,刚要回答时娜若已经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娜兰端着酒走过来,把酒杯递到她唇边:“快喝一口暖暖身子,你还真以为自己不会病?” 

娜若一口饮干,娜兰已经把一件狐皮斗篷递了过来:“赶紧穿上吧,着了凉可不是好玩的,到时你病了是小事,郡主没人服侍才是大事。” 

娜若听到王璩被提起,抬头朝她一笑接着就对娜兰道:“本以为你是心疼我,谁知道还是心疼郡主。”娜兰捏她脸一下,淑媛已经跑进厅里去拉王璩:“王姨快来瞧,这雪人堆的多好看。” 

下雪时候堆雪人打雪仗的事王璩从没做过,既被淑媛拉起来也就走到院里去看,雪人堆的有淑媛高了,用果脯做了眼睛,芋头做了鼻子,娜若不知道从哪给它找了把破扫帚来,放在手的地方,虽然粗糙却也可爱。

王璩笑了:“这不错,就这样放在这院里,等再下几场雪,只怕能到明年春天呢。”正在说笑时候,朱妈妈走进院子,自从王璩住进含桂院,朱妈妈无形中也成了这府里的总管,别人有什么事都是先来寻她。看见王璩她们围着雪人。 

王璩并没瞧走进来的朱妈妈,只是拿着簪子往雪人脖子上轻轻划两下,这样就能让雪人更精致。朱妈妈又走前一步:“郡主,宫里太后传召。”太后传召?王璩顺手把簪子扔下,看着朱妈妈有些不可思议,虽说按了规矩,郡主离京回来,总要去宫里问安通报,顺便也要去各府里说一声。 

可是王璩这个郡主人人都知道是怎么来得,她不愿意去应酬那些人,那些人也乐得当做这个郡主依旧在外。回来也有半个月了,除了邵思翰上过门,旁人从没来过,怎么今儿就想起自己? 

朱妈妈还没回话就听到耳边响起一个宦官的声音:“郡主好兴致,这样雪天温酒堆雪人,只是老奴不免要打搅郡主的兴致了。”这个声音有些耳熟,王璩回头看去,见是上次带自己进宫的王宦官,微微福一福道:“王阿翁许久不见还是这样康健。” 

王宦官笑得像尊弥勒佛一样,双手微微一摆:“托福托福,老奴今儿是奉太后命来的,还请郡主随老奴进宫。”既还要在这京里住一些日子,这些应酬就是免不了的,王璩让朱妈妈留王宦官喝茶,自己带着娜若两人进去换衣衫。 

王宦官瞧着站在那边的淑媛,笑着问朱妈妈:“这就是郡主带回来的女孩儿?瞧着是个机灵人,也是个有福气的。”虽说都是下人,可王宦官的身份地位远高于朱妈妈,朱妈妈只是赔笑而已,方从屋里出来的王璩正好听见王宦官的话,眉头一挑就道:“没想到我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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