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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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女-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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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子快要气死,指着哈娘子说不出话,哈娘子毫不畏惧地看回去,从此后,母女恩情就彻底了断。老婆子恨了又恨,只得握紧拳头离开,哈娘子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一滴泪落了下来。 
 
周围的邻居各自散开去做生意,那滴泪看在王璩眼里,不由微微叹息,哈娘子已经抬头对王璩笑道:“今日多亏郡主出的主意,只是从此,我就真的只有他一人了。”哈娘子看向的是哈掌柜,王璩微微抚一下她的肩:“父慈母爱,是人所共想的,可毕竟有些人,难称之为父母。” 
 
哈娘子嗯了一声,看向哈掌柜的神色更加温柔:“说来我也不算孤单,还有相公陪伴。”自己又会有谁陪伴呢?王璩感觉到有人温柔地看向自己,不需要回头就知道是邵思翰。可是该不该信他,王璩不知道,遇到的事情太多,连本该无条件信任的父亲祖母都是那样,王璩不敢担保邵思翰现在的面容之下又没有藏了别的心思。 
 
回到驿馆里,哈娘子的香料已经送了来,那瓶香料也在里面,王璩拿起闻了闻,那种熟悉的味道又让她想起以前,若不是那次发现这个香味,进而看见那几个香囊,也不会决定从此再不受人摆布。不愿很多年后有人来整理自己的东西,发现同样绣着那说不出口恨意的香囊。 
 
有脚步声传来,王璩放下香料,转身看见的不是送茶水的娜兰,而是邵思翰,王璩微微一愣就道:“邵主簿还有什么事吗?”邵思翰看着她的面容,停顿一会儿才道:“方才下官给泉州知府打了招呼,若那老婆子前去公堂就撵了出去,用了郡主的名义,还望郡主海涵。” 
 
王璩的眉扬起,接着唇边多了俏皮的笑容:“邵主簿如今不要忠义仁孝了吗?”邵思翰顿时脸红,接着有些口吃地道:“居下官瞧来,那婆子先是卖女,又多有不慈,况且做男子的,该自己养家糊口,哪有纳妾还要出嫁姐姐出钱的道理,这样的娘和弟弟,不认也没什么稀奇。” 
 
王璩轻轻一叹:“今日你有这样的话,那你可知道当日你在城门边如此指责,是有多么诛心?”邵思翰上前一步:“当日确是下官不明内情,郡主见谅。”王璩却侧过身子不受他的礼:“天色已晚,还请邵主簿离开。” 
 
邵思翰看着瞬间变化的王璩,不说一个字就离开了王璩的房间,端起茶喝了一口,原来自己还是受伤了。 
 
在泉州又待了数日,每日往街上闲逛,哈娘子感激王璩,常招呼王璩到她铺子里面去,渐渐也变的极熟。 
 
哈掌柜是少年时候跟随父亲从家乡来到大雍的,来到泉州后不久,哈掌柜的父亲就去世。货物都换成了钱办丧事,哈掌柜仗了自己的鼻子极灵,分辨得出不同香料味道,调香的能力也是天生的,就在香料铺里当伙计。 
 
老掌柜的也和哈掌柜是从一个地方来的,十五年前离开泉州回家乡时就把这铺子全交给了他。原本哈掌柜还念着回家乡,可是几番风雨下来,每次船只出海都不顺利,也就慢慢熄了这个念头,等和哈娘子结识成亲后,回家乡的念头就再没有了。 
 
哈掌柜嘴里的家乡和大雍是全不一样的,连树木草果都不相同。也有国王和贵族,并不像大雍的富有人家多把女儿们关在房里,她们要自在的多,可以在节日里出来跳舞唱歌。如果没有儿子的话,女儿也可以继承爵位,这些对王璩极其新鲜,书上可从来没有记过这些东西。 
 
哈掌柜听说过青唐,当然也知道罗刹,笑着说从青唐那边还有条路,要翻过数座雪山,走过荒芜的沙漠,经过天竺各部,才会到达波斯人的地方,从波斯人的地方一路再往西,也能到达哈掌柜的家乡。 
 
可是波斯人和哈掌柜的家乡人曾经连年大战,对哈掌柜他们来说,宁愿走海路绕过波斯人的地方,也不愿意走陆路经过波斯人的地方,在那里,他们被视为异教徒,遇到狂热的信徒,或许连命都保不住。这样的事王璩听的很新鲜,原来除了佛祖道尊,还有哈掌柜和波斯人各自不同信奉的教。 
 
可和尚和道士不会互相杀戮,那为何波斯人和哈掌柜那个地方来的人因为信的不一样而要互相杀了对方?这个哈掌柜也不知道,他是做生意的不是传教的,只是叽叽咕咕地说这已经延续很多年了,不过战争已经结束很多年,或许有一天不会互相敌视,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那些是太过长远的事情,王璩不用去想,她现在想的是有没有那么一天可以坐船或者从陆路往哈掌柜的家乡走,去见识那不同的风情。可是这样的念头也就是想想而已,一个单身女子,在大雍行走已经足够惊世骇俗,更何况想要坐船离开大雍,前往那些很少有人听过的地方? 
 
泉州知府非常尽心,十天后就命人来通知船已经准备好了,这艘船比普通的船只要大一些,舱房宽阔,泉州知府还特意派了二十名衙役随船护送王璩。 
 
船上高挑了旗帜,让人一眼就能望出这是官船,打点好了行装,和哈娘子夫妇告别,王璩重新踏上行程。缓缓驶出码头,闻着这些日子已经闻惯的微咸的味道。空气中的水气也越来越重,这一切都提示船上的人们,这是真的进入了大海。 
 
淑媛的性子本就极活泼,船上的地方又比马车里大的多,上船后就这里窜窜那里瞧瞧,和娜若两人一会儿跑到船头一会又趴在船舷,看着船下的浪花翻滚,帆上还有海鸟不时停留歇脚。 
 
王璩坐在窗边,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人头并在那里叽叽咕咕说个不停,娜兰手里拿着针线,笑着道:“郡主也真是放纵娜若,由她带着阿媛到处乱跑,这地方虽说大,但万一不小心掉下去那可不是好玩的。”这个?王璩又看了看,觉得她们趴的离船舷太近了,喊了一声让娜若小心些。娜若应了,淑媛站起身蹬蹬跑了回来,乖乖坐在王璩身边拿起笔练起字来。 
 
娜若在那看的高兴,回头对淑媛说了一句,话音还没落,一个大浪打来,若不是娜若身手敏捷又抓的牢,那大浪就把娜若卷了下去。娜若用手拍拍胸口,嘴里说了句就乖乖跑了回来。 
 
海浪越来越大,船也更加颠簸,娜兰已经吐了出来,看娜若也不好受,王璩让她们俩下去休息,刚要把窗关上,就看见船头多了一个人,青衫玉簪,脸上有落寞神情,不就是邵思翰?淑媛打了个哈欠,脑袋从窗子里面探出去,看见邵思翰就道:“王姨,也不知道怎么了,邵叔最近总是提不起精神。” 
 
 
作者有话要说:邵兄啊,我家初二是爱记仇的,哼哼。  

96 月下   
 
王璩的手停在窗上,这时邵思翰正好转头过来,他的眼里依旧深情,王璩面上不由有微微的红色泛起。低头,轻轻把窗关上,淑媛已在一边笑了起来,王璩拍她脑袋一下:“小孩子家,管这样的事做什么?还不快些写字?” 
 
淑媛轻轻叹了一声,接着就凑到王璩跟前:“王姨,我还在家的时候就常听隔壁的大婶们讲,做了姑娘家,总是要嫁人的,要嫁了人不好,那就苦了一世,所以一定要在没嫁人的时候好好挑一挑,邵叔这个人的确是……” 
 
王璩一巴掌拍在淑媛脑门上:“你才多大,就听别人讲这些话,也不害臊?”淑媛生长于市井之中,市井妇人说起话来可不管小孩子在不在跟前,那是一个百无禁忌。还时常对小孩子们耳提面命,要她们记得挑男人的时候可不能随便乱挑,千万不能因为男人长的好看就丢了定盘星。 
 
淑媛初来的时候还有些畏惧王璩,渐渐混的熟了,娜若她们又是青唐女子,比不得大雍那些调|教出来的侍女们绝不多说一句不该说的话,这样几个人在一起,成天聒噪不止,说出的话王璩要还在威远侯府里面,只怕一辈子都不能听到。 
 
初时王璩还说她们几句,后来想着大家也都是在外面,就由她们去。淑媛眨一眨眼,老气横秋地叹一口气:“王姨,我在家的时候听说,这女人嫁人不着就是苦了一世,像我娘那样,多好的人,结果还不是被人气死。”一提起娘,淑媛的神色就变了,王璩伸手把她抱了过来,轻轻摸一下她的头发,淑媛已经抬头:“所以,王姨你要嫁人的话,一定要好好地挑一挑,我看来看去,这么多的人里面,就只有邵叔是最好的。” 
 
看着淑媛那一脸担心,担心自己嫁人不着就真的苦了一世,王璩笑了:“淑媛,我嫁过人的,这辈子,不想再嫁了。” 
 
这是淑媛不知道的,她的眼睛瞪的很大:“王姨,您嫁过人,是不是因为那个人太好,你才不想嫁呢?”大雍不禁女子再嫁,淑媛见到再嫁的女子就更多,也有些因夫妻恩爱不肯再嫁的,这些淑媛都听过见过,听到王璩不肯再嫁,淑媛当王璩也是因感情太好不肯再嫁。 
 
提起自己曾嫁过的那个男人,王璩脸上神色变化莫测,那个男人,真是提起来都觉得是一种玷污。一提起来,王璩心里的恨意就更重。呼气吸气几次,让心里那种恨意慢慢消失,王璩低头看着淑媛:“我不想嫁,不是因为他太好,而是因为他不好。” 
 
淑媛的眼睛睁的很大,王璩拍拍她的脸:“你还小,等你再大些就明白了,明白我在世人眼里,并不是那么好。”淑媛咬一下唇,笑着开口:“我不用知道世人眼里王姨是什么样的,只要知道我眼里的王姨是那么的好就可以了,再说是我和王姨在一起,不是世人和王姨在一起。” 
 
这串有些拗口的话让王璩微微愣住,接着她就笑了,拨一下淑媛的头发,看着她那只写着信任没有写着旁的东西的眸子,王璩觉得心中有个地方被这种信任慢慢填上,不再那么空虚。 
 
即便是这种小小的支持,也让王璩满足。试着去信任,重新去接纳,如同从没被辜负,从没被背叛一样,可以吗? 
 
淑媛已经睡着,四周一片安静,伸手给她盖了盖被子,王璩坐起身,轻轻推开窗的一角,今日是满月,刚推开窗就有清辉洒了进来。外面月色正好,船头一角,还有个人影站在那里,不晓得他站了多久。 
 
听到开窗的声音,那人转过头来,月光之下,能看到他的眼神和平日一样。王璩想关上窗,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太过欲盖弥彰,四目对视,没有说一个字却觉得已有千言万语在这其中。 
 
别过头去,王璩打算把窗关上,邵思翰已经走了过来,手拿着窗框,看着王璩轻声地道:“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肯见我?才肯听我说说心里的话?”王璩抬头,想把窗重新关上,又怕这样使力夹到他的手,两人就这样在窗前僵持,一个要关窗,另一个不肯。 
 
床上的淑媛翻了个身,说了几句梦话,这动静吓到了邵思翰,他的手从窗框上放开,王璩趁机关上窗,关上窗的时候说了一句:“你的心里话,那日在城门前不是说了吗?”这句话让邵思翰伸过来的手停在那里,窗已经重新关上,好似再也不能打开。 
 
邵思翰有些挫败地站在那里,原来她一直记得自己当日说的话,轻轻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重新见到她?窗内又传来王璩的声音,和平日一样平静:“夜已深,邵主簿请回去歇息,不然你若病了,这船上可难寻到医生,就算寻到了,也没药治你。” 
 
邵思翰并没回答,就在王璩以为他已经走了时候,耳边又传来问话:“我想知道一事,郡主那日为何不肯服药?是不是吃药吃的太多,怕了?”王璩把窗打开一丝缝隙,邵思翰的眼又瞟了过来,王璩的声音很低:“人人都说威远侯府的三姑娘身子不好,每日都要用药养着,却没人知道她没有病,药都被倒了进去,不敢病、不敢服药,怕的就是某一日不防备被人暗算了去。” 
 
邵思翰愣在那里,这个内情没人知道,王璩觉得眼眶有些湿了:“方才淑媛问我,为何不愿再嫁,你曾问过我,可愿信你,我曾嫁过那样的人,也曾被最亲的人背叛,那种日子,那种滋味,我不愿再回想,所以我,不愿再嫁,也不肯再相信。你明白吗?” 
 
月光之下,邵思翰的眼里也有亮晶晶的东西,他握住了王璩的手:“我知道,我明白,只要你肯让我陪在你身边,我可以慢慢让你信任。”相信他吗?谁知道他对自己的好是不是因为自己是大雍的郡主,而不是因为别的呢? 
 
邵思翰的手很温暖,那种温暖让王璩舍不得离开他的手,可王璩还是咬牙把手慢慢地从他手里抽出来,后退一步,看着邵思翰:“邵主簿是因为什么而对我好,是因为我是顺安郡主,还是因为我是王璩?” 
 
尽管王璩的话依旧是质问,可邵思翰的脸上却露出笑容,仿佛看着一扇门在为自己慢慢打开:“我初见你的时候,你是被威远侯府放逐的三姑娘,那时因了一点同病相怜,我对你有些关切。再后来听到你的死讯,也曾觉得你就此解脱是件好事,” 
 
王璩打断了他:“初见?我不记得在京里我见过你。”邵思翰又笑了:“那时你自己不记得我,我是陪赵夫人去送你的。”那时的王璩满心都是愤怒和伤悲,怎么会记得王府的一个从人呢? 
 
邵思翰继续往下讲:“后来在青唐遇到你,你软弱而又坚强,那夜过后,我就明白,你的影子再也抹不掉了。可是,可是我该唾弃你的。”说到这里,邵思翰脸上有一丝尴尬。王璩已经了然是该唾弃的,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符合世人的标准,更不合乎邵思翰自小受到的教育。 
 
邵思翰的声音又响起:“可你的影子怎么也抹不掉,直到你回到京城,在周遭人的议论里面,越发清晰,更加明白。”邵思翰脸上有挣扎,让一个从小受如此教育的男子承认喜欢上了自己,那种挣扎王璩是能想到的。于是才有了城门口的那一幕吗?王璩笑了,这丝笑容看在邵思翰眼里十分美丽,美丽的无法用言语形容,他有些呆地站在那里,该继续说下去,这是多好的机会,这个机会一消失就再没有了,可在这样的笑容面前,他除了呆怔发愣,竟没有别的话要说。 
 
窗被重新关上,那丝笑容消失不见,王璩的声音从窗内传出:“邵主簿,风寒露重,小心着凉。”邵思翰哎呀一声,想再开口说话,让王璩再次开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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