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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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女-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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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有惊呼声传来,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王璩感到自己撞上了什么人,急忙后退一步,被撞到的是一个中年妇人,她衣着虽朴素,发上的首饰也不多,可从她身边那个丫鬟打扮的少女和她的气派来看,这人的地位不低。 

那丫鬟已经开口:“你这女子怎么走路都不带眼睛的,撞倒了我们太太你赔得起吗?”妇人有些嗔怪地开口:“素馨,这里本人来人往,我瞧这位也是有心事,不然也不会撞上,你怎这样说?”素馨有些哀怨地道:“太太,您要是撞到了,大奶奶一定怪奴婢没有照顾好您,到时奴婢受罚,太太您也不会帮奴婢说话。” 
妇人轻轻一拍素馨的手:“好了好了,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王璩见过的大家主母也不少,可像眼前这位透着和蔼的倒不多,双手握在腰间福下去:“方才有心事,倒没看见夫人过来,冲撞了夫人,夫人莫怪。”妇人伸手虚扶一把,仔细打量起王璩来,眼里突然露出一丝惊讶,接着后退一步行礼道:“方才没认出是郡主,还请郡主恕罪。”这下轮到王璩奇怪了,知道自己被封为郡主的人不少,但见过自己的人并不多,怎么这位一口就道破自己的来历? 
素馨吐下舌头,没想到竟呵斥了一位郡主,不过自己家太太也不是什么地位低下的人,见王璩满面惊讶,素馨已经开口:“我家太太是定安侯夫人。” 
定安侯夫人,赵夫人的亲娘,听说这位夫人治家有方,御夫有术,三十年来,定安侯除了她房里再无别的女子,在雍京也算是头一份。而她的另一个身份,就是珠姐儿的婆婆。
王璩又行礼下去:“原来是定安侯夫人。”这行的是子侄礼,婉潞上前一步扶起她:“郡主快些起来,今日不过是为我那小孙子来做一做道场,没想到会遇到郡主,还请到里面喝茶叙话。” 
小孙子?那就是珠姐儿生下后就夭折的孩子,王璩再硬的心也要软了一下,话里已带有叹息:“我还有事,先告辞。”王璩礼节没有半点纰漏,婉潞叹了一声,这个女子,面貌柔弱,礼仪娴熟,外表和大雍任何一个世家侯门里的少女没有任何不同,可是就是这个女子,做出的事可称惊世骇俗。 
世间恨自己父族的女子不少,可是没有一个女子敢像她一样,把本该是自己依仗的父族一把推翻。听见婉潞的叹息,王璩的眼微微眨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开口:“夫人可是为了珠姐儿而怪我?”珠姐儿肚里的孩子是这位夫人的孙子,王璩并没忘记。要说怨,面前这位夫人怨自己也是应当的。
婉潞一愣,接着就道:“这场人伦惨祸,说起来也是各有因果,我又何曾怪你。”这样的话语王璩从回到雍京再没听过,不由微微怔住,接着婉潞已经轻柔地道:“只是你和她,毕竟也是同父所出,世间没有化不开的冤仇,又是姐妹,何不让事情过去?”换了别人,王璩已经反唇相讥,可是刚和静慧说过话,婉潞的话说的又很柔软,王璩的唇张了张,竟没有像平日一样出言相讽。 
婉潞眼里抹上一丝柔和,伸手握住王璩的手:“罢了,我不过多说一句,你既要走,我送你一程。”婉潞的手十分柔软,身上有一股香味,这股香味是大雍世家女子常爱用的熏衣香,自从段氏死后,已再没一个身上有这样香味的女子这样温柔地牵起她,经过多少事,王璩觉得自己已经心硬如铁,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小举动,让王璩登时泪已满眶。 
婉潞的步子不快,王璩小心翼翼地跟着她,她身上有娘曾经有过的香味,声音又这样温柔,这样牵着自己就像娘牵着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就让自己沉醉一会,让这难得的温柔延续一会儿。 
就算走的再慢,也到了山门跟前,侍卫牵着马走过来,婉潞轻轻叹了一声,拍一下王璩的手臂:“我知道这些话不该是我这个陌生人可以讲的,又仗了比你大那么几十岁,孩子,该放下的就放下吧。”孩子,有多久,没有人这样温柔地叫起自己孩子?王璩不由鼻一酸,泪差点落了下来,她急忙低头以掩饰那眼圈的微红。 
为什么一个几乎陌生的人可以对自己这样说,而自己的血亲只会抱怨,只会辱骂?王璩的难受婉潞察觉出来,轻轻拍一下她的背以示安慰:“当年的事,我一直在想,若是我当日肯站出来,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一些事了?” 
当年的事?王璩惊讶抬头,婉潞微微点头:“当年我也在那巷中,只是没有出来,此后我也试图化解这层怨气,可是怎么都化不了,孩子,有些事,既然已经做了,就把那些事给放下吧。”这才有了求亲之举吧?如果自己嫁进定安侯府,有这么一位婆婆温柔对待,是不是对威远侯府的怨气就少了很多呢?可是没有如果,一切已成定局,连叹一句造化弄人都不成,瞬息之间,王璩已经收敛好了自己心神,脸上努力露出笑容:“多谢夫人,我会的。” 
再说其它的话已经没有意义,王璩翻身上马,轻轻一踢马腹,马欢快地跑了起来,在马上王璩也忍不住回头,看见婉潞依旧站在那里,对一个儿媳也这么用心,珠姐儿真是好福气,不过这些都和自己无关,过去了就过去吧,放或不放,本来就在一念之间。 
马儿已经远走,婉潞还是没有回转,素馨不敢催促,过了很久才听到婉潞轻叹一声,这人伦惨祸,究竟是从何时为因,何时为果,谁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上部写完了,我是休息两天继续写下部呢,还是直接开始写下部?


第70章 遇袭

道路两边的青草青翠欲滴,间或开着或红或白的小花,越往北走,树木越来越少,只有到处都能见到的杂草在春风吹拂下一夜变绿,昭示春的到来。
再往前走,就是大雍边关了,出了这里,就彻底离开大雍,进入青唐了。队伍里发出欢呼声,去年离开青唐,到现在已经半年多了,谁不想家呢?即便大雍繁华富丽胜过青唐千百倍,可只有青唐才是家。 
欢呼声传进王璩耳里,引起的却不是同样的欢喜而是一丝不怎么明白的愁绪,离开大雍,以后再不回来。掀开窗边的纱帘,王璩的眼神里带有不舍,这里,是曾养育了她二十来年的故国。 
哭泣声不知从哪里发出,夹杂在欢呼声中,显得格外刺耳,王璩仔细听了听,知道这是陪同五皇子去青唐的宫女们发出的哭声。 
五皇子虽说是去做质子,皇帝还是派了两位翰林去做他的老师,又从宫里选拔了八名内侍、十六名宫女前去服侍,还带了一百来名侍卫去保护他。送别之时,听说皇帝当众哭了,至于皇后已经伤心的起不来床,五皇子虽不是她生的,也养了八年。 
这些宫女想必是不愿意离开大雍,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吧,虽说在皇宫里也看不到家人,可怎么也比去青唐那传说中的蛮荒之地好。哭声渐渐大了起来,接着传来呼喝声,那些哭声渐渐停下来,接着猛然又大起来,这些宫女大都才十三四岁,本在那里思乡思亲人的,这样呼喝又怎能止住? 
这哭声听起来无比凄凉,触动王璩内心,人人都说五皇子命苦,被派去青唐做质子,过的日子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以后编写史书的人只怕还要叹息几句,可是谁又记得这些跟随五皇子前去青唐的人呢?后世史书上只会记录到跟随五皇子去往青唐的有多少人,至于他们的名字,他们的来历,没有人知道。 
牺牲吗?想起太后曾说过,皇家的人也不是不能做牺牲的,可是皇家要牺牲一个人,是要再用几百个普通人的命来填的,这样的牺牲庶不可笑?太后和苏太君想的也是一样的,为了家族、为了社稷,牺牲那么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而被牺牲的人,该含笑九泉,觉得自己死得其所才是。 
王璩轻声叹气,难怪苏太君认为,让自己活着就是天大地大的恩德,太后也会认为,淮阳公主死去就还的干干净净,再不欠自己的了。可是世间哪是这样算的,她们的命贵如珍宝,难道自己母亲和自己的命就轻如草芥吗?况且就算是牺牲,也是要心甘情愿的,而不是这样含着满腹怨气,如此怎能不反噬呢? 
心中有个地方终于变轻了一些,当日淮阳公主死在王璩面前带来的冲击慢慢消失,这一切已经结束,该回到青唐,把心中对大雍的不舍放下,从此后,慢慢忘掉过去。 
欢呼声越来越大,已经能看见大雍的边关,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该是青唐的人和大雍的人进行交涉,然后放青唐的人过关了吧。 
王璩猜的没错,赵元帅依旧一身戎装骑在马上,看着面前的阿连怀德,他只是一抱拳道:“燕王威风八面,所为连这边远地方的人都能听到,愿燕王回青唐后,马蹄再不过大雍。”话里的含义阿连怀德怎么能听不出来,只是一笑:“诚如斯言。” 
赵元帅的眉一皱,没想到阿连怀德竟这样回答,他再没说多余的话,拨过马头,让出一条道来,旁边大雍送青唐使团的官员已经等的额头上有了汗,却不敢去打扰赵元帅。面前这位不光是手握重兵,性子也不是那种温文儒雅,惹怒了他,一刀把自己劈了也是有可能的,毕竟是从战场里实打实得来的功劳,而不是依靠家族得到的地位。 
大雍官员上前说了几句场面话,在路边恭敬施礼送青唐使团离开,马车又开始行走,哭泣声已经听不到了,王璩看着马车一步步离开大雍,从此后,就永别了。那一张张熟悉的脸依次在王璩眼前浮现,不管是好是歹,是恨还是别的什么,都和自己无关了,以后的大雍,再没有了那个叫王璩的孤女。 
进入青唐之后,道路开始崎岖起来,行进的速度更快,快要到家的人哪里还顾得上在大雍时候照顾一下年幼的五皇子,更别提那些娇滴滴的宫女,都是能赶多快赶多快,一日起码要行两百里,这样算下来的话,本来该走十五天的路,最多七天就能走完。 

马车虽然布置的很舒服,但在里面实在太颠簸了,到第二日王璩就干脆不坐在马车里,而是要了匹马跟随大家前进,让王璩惊讶的是,本该在马车里享受众人服侍的五皇子也骑在一匹马上,薄薄的唇抿的很紧,一双眼里满是倔强。
看见王璩看向自己,五皇子哼了一声,下巴往上扬起,仿佛极端不喜欢王璩注视。跟随他骑马的是一个文士打扮的人,看见五皇子这样就对王璩拱手:“郡主,五皇子他年纪小,您多担待。” 
文士还没说完,五皇子已经气鼓鼓开口:“褚先生,您不是平时教导弟子,要忠孝仁义俱全,为何要理这样没有忠孝仁义的人?”没想到这年幼的皇子还能说出这样一番道理,王璩的眼微微一弯,褚先生饱读诗书,却不是迂腐之人,不然也不会做了皇子的老师,听了这样的话在肚子里搜索着,想要找出几句先贤的话来让自己弟子明白,做人要懂得变通,而不是一味只知道读死书。 
王璩却已经打着马儿上前,没有搭理五皇子,褚先生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才对五皇子道:“做人要能屈能伸,等待时机,而不是一味地和人讲道理。”能屈能伸?五皇子的嘴微微往上撅,褚先生又叹气:“你要知道,这是离开了宫里,再没有人能护住你了,在青唐,你就代表了大雍,不能让人轻看的同时,也不能得罪了人,和青唐上层交好,对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方才那位女子,并不是平常人。” 
五皇子的头低了下去,伸手拍一下马脖子没有说话,脸上明白写着委屈,这是个才八岁的孩子,远离故土来到异国做质子,虽然看似什么都不缺,可对他心里冲击也很大。这样娇生惯养的孩子,怎能接受得了自己被依赖着的父皇和母后的抛弃? 
听到褚先生的叹气,看到褚先生眼里的怜惜,五皇子抬起头,如同发誓一样:“先生,弟子记住了,弟子一定会当好这个质子,让青唐没有任何借口说话。” 
褚先生笑了,脸上的笑容带有欣慰:“殿下既有这等心愿,在下既当尽力辅佐,对殿下不离不弃。”五皇子的眼弯成月牙,此时才有了几分孩童模样,而不是方才那种小大人的样子。 
青唐没有沿路的驿站,休息都是睡在帐篷里,洗漱用的是山泉水,吃的不是自己带的干粮就是去打的野味。还有两天就能到燕京,这日依旧在水边扎营,士兵们除了各自警戒,也有去打猎来补充食物的。行走了这么多天,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阿连怀德不由有些心痒,操起一把刀就对王璩道:“等我去打头鹿来,新鲜的鹿肉烤了吃最好吃。” 
王璩正在照顾火上的一锅清水,预备等水开了好冲茶,听了阿连怀德的话笑了:“舅舅可是手痒了?还有两日就到燕京,等回到那里去猎场打猎多好,现在这个地方,就算有猎物只怕也不多。” 
阿连怀德已经束好盔甲:“猎场的猎物虽说是野的,可也有人经常去投食物,哪比得上这种野味来的凶猛,你等着,我去去就来。”王璩看着阿连怀德上了侍卫牵过来的马,身后还有两个侍卫跟随,低头看一下火,可惜自己弓箭不熟,不然也可以去打猎。 
火上的水已经烧开,王璩泡好一壶茶,这些茶具包括茶叶都是从大雍来的,王璩怎么也不习惯喝成饼的茶,还是这股味道最喜欢。喝了一口茶,感觉到茶的清香在口里散开,就等着舅舅打回来猎物,剥洗干在火上烤。 
外面突然传来惊慌失措的叫声,接着有人奔了过来,嘴里开始呼喊,本在火堆旁安闲地烤肉喝酒的士兵们立即站了起来,有几个火堆都被踩熄,王璩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那声音听的清楚明白,燕王遇袭。 
只停了片刻,王璩就要站起身往外去,已经被人拦住,拦住她的是两个侍卫:“姑娘请不要焦躁,这里的事情一定有人主持,况且来人既然敢袭击燕王,对姑娘只怕也不利。”心神狂乱之中,王璩总算找到一丝清明,外面的呼喊声已经消失,方才还安详的营地此时已经有一股萧杀之气弥漫,使团里的官员和大雍的人都被请进各自的帐篷,已以有人过来请王璩进帐篷。 
王璩并没有看见来人是谁,只是伸出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说出的话颤抖无比:“舅舅怎么了?舅舅怎么了?”王璩如同被什么东西附了体,一直重复的只有这两句,来人的眉头皱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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