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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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女-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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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数啊,邵思翰刻意忽略掉方才看见她膝盖一软差点摔倒时,伸手出去扶住她的时候心里曾泛起的一丝涟漪,也忽视掉当手碰到她胳膊时,心里竟会涌上的一丝心疼,走上公主府的台阶,今日是来为淮阳公主吊唁的。

王璩回到驿馆时候,看见如热锅上的蚂蚁等在那里的侍卫,看见王璩从马车上下来,侍卫明显松了口气:“姑娘你回来了,燕王知道您被太后接进宫去,久久没有回来,差点没冲进皇宫里面去。”如果真冲了进去,那就是大事了,大雍皇宫比不得青唐皇宫。

王璩这才想起这马车是宫里派的,摸了一下,袖子里面没有常打赏的荷包,自从去了青唐,这种事就做的少了,索性也不打赏,也不怕再多一条小气的罪名,故意没有去看车夫失望的脸,跟着侍卫走进驿馆

刚进驿馆就看见阿连怀德迎面走了过来,看见王璩除了有些疲惫外还是完好无损,阿连怀德拍了拍她的肩:“好,回来就好,那个太后要真有什么异动,我拼着打光了人也要把你救出来。”看见舅舅,王璩勉强露出笑容:“我没有事,太后毕竟不是那种无知妇人,怎会由着性子做事,我只是去了趟公主府。” 

阿连怀德哦了一声,接着就道:“那个公主要去做质子,我答应了。”王璩深吸一口气:“她去不了了,她,死在我的面前。”说完这几句,王璩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毕竟不是那种能够笑看人命还神色不动的人,王璩,只是个比普通姑娘坚强些的女子。 

阿连怀德眉皱起,已经能察觉王璩的疲惫从何而来,伸手习惯地拍一拍她的肩:“没事,你去歇着吧,有我呢。”王璩嗯了一声,勉强走进房里,躺在床上,浓浓的疲惫弥漫全身,眼皮已经累的耷拉下来,可是怎么也睡不着。

耳边还有珠姐儿凄厉的哭声,下人们的惊叫,那仿佛要流到自己脚边的鲜血。感到脸上有泪,王璩拿起被子胡乱擦了一下,你现在心疼这个女儿,顾念你的母亲,当年你怎么不顾念我的母亲,心疼我这个女儿,她,是你的结发妻子啊。

王璩咬着牙,让哭声不发出来,用被子紧紧蒙住了头,你,每次都说自己无奈,可是你究竟做了什么,就连死,你都没有勇气。双手握成拳,王璩捶打着床板,只有这样才能让心中的怒火发泄出来,你,还有何脸面说你是我父亲,说我娘是你亡妻。 

威远侯府里一片静寂,不是平日那种不许下人们发出声音的静寂,而是没有人的静寂,苏太君坐在屋里,身边服侍的人一个都没有,听着府里到处传来的寂静,只会让人感到害怕。 

苏太君闭上眼,手握住一串佛珠,每次遇到大事,都要转动佛珠轻声念佛,让佛祖保佑。可是这次苏太君知道,再念佛也没用了。

外面有脚步声,进来的是威远侯夫人,这些时日下人们也是各自去寻路子,早约束不到他们了,威远侯夫人不过就带了个小丫鬟,见屋里黑漆漆的,威远侯夫人哎了一声:“怎么没见点灯。” 

苏太君在黑暗中发出叹息:“不用点了,也没什么事,你有事就说吧。”虽然不让点灯,威远侯夫人还是摸到蜡烛,让小丫鬟把烛点起来:“婆婆,淮阳公主没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苏太君的手停了下,接着啪的一声,佛珠掉在了地上,蜜蜡串成的珠子散了一地,小丫鬟忙蹲身去捡。苏太君也没阻止,只是看着威远侯夫人:“好好的,怎么就没了?”

淮阳公主虽然没有伸出援手,但有她在,威远侯府就算被夺爵抄家流放,总还是可以把几个小孩子送到她那里求的庇护的,可现在,一下子没了,这条唯一的后路也就断了。 

威远侯夫人也一样伤心:“哎,听说是陛下要送公主去做质子,公主不愿意,就自杀了。”苏太君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从来都坚持的她啊了一声,险些倒了下去。

坏消息既然已经说出来,也不在乎再多一个,威远侯夫人意思意思扶一下婆婆,继续道:“原本还想着,定安侯府那里也可以托一下,可是今日也不知道是谁露的信,偏偏就在公主要自杀的时候,珠姑奶奶跑去了,结果动了胎气,七个月的孩子就要出来,现在太医和稳婆还在公主府,在给珠姑奶奶接生呢。” 

珠姐儿嫁过去也有四年了,这一胎也是盼了好久的,现在要是就这样没了,定安侯府不知道怎么迁怒这边呢?苏太君用手扶住额头,声音都有些嘶哑:“谁,是谁这么大胆透的风声,难道不怕死?” 

威远侯夫人想冷笑,但毕竟苏太君积威尚在,只是跟着叹气:“今儿陛□边的内侍去给珠姑奶奶送东西,也不知道怎么话锋里就露出来,珠姑奶奶一听公主要没了,也不管什么就往外跑,下人们虽然想拦,却被珠姑奶奶说谁要不让她出去她就一头碰死在这里,这样谁还敢拦?” 

内侍到的怎么这么恰巧?苏太君活了一辈子怎么不明白里面的机关?那种挫败感又消失了,只是不停念着:“孽障啊,孽障。”威远侯夫人也叹了两声才道:“婆婆,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求婆婆开个恩,去见见三姑娘吧,说几句软话,难道婆婆就不怕自己孤零零无人送终吗?” 

说几句软话,有用吗?苏太君开始举棋不定,见苏太君没有像平时一样斥责自己,威远侯夫人又道:“婆婆,媳妇知道您拉不下这个脸,到了这个时候,能保住几个就保几个,可怜淑儿才刚两岁,难道就因为她姑姑的怒火,以后去别的人家为奴吗?” 

说着威远侯夫人慢慢滑了跪到地上,满眼都是泪,嘴里只是喊着婆婆。淑儿是威远侯夫人最喜欢的一个孙女,虽然才两岁大,可一张小嘴十分甜,阿爹阿娘祖祖祖母,从来不会叫错,长的又好,粉嘟嘟的小脸,花瓣样的小嘴,人人都夸她有福气。 

苏太君也很喜欢这个重孙,常带在身边逗弄,听了儿媳这话,苏太君只是叹气不说话,威远侯夫人抬头看着她,眼里满是期盼。苏太君有些动摇:“我去,那个孽障会听吗?老二是她父亲,当着众人的面都被她斥责,更何况我这个祖母?” 

威远侯夫人是病急乱投医,也顾不上许多就道:“会的,婆婆,二叔毕竟是男人,可是您对三姑娘,也是有养育之恩的,生恩虽大,侯府这几十年的养育之恩难道就白费了吗?”苏太君叹气:“容我再想一想。”这就是有些松动了,威远侯夫人又说了几句,从屋外叫进苏太君的丫鬟服侍她睡下,希望明儿一早苏太君就能去驿馆见王璩,这样也能保住几个人。 

威远侯夫人睡不踏实,一大早就来侯苏太君,苏太君看起来也很疲惫,昨夜睡不踏实的一定不止威远侯夫人。梳洗好了,厨房端上早饭,一大碗粳米粥再配了两样小菜,平时的精致点心一样也没有。威远侯夫人给苏太君打了碗粥,又夹了一筷肉松,安静地服侍苏太君吃早饭。

苏太君喝了一口,脸上有些怪色,接着一吐,粥里竟有老大一块石头。看着苏太君的脸色,威远侯夫人心里暗叫不好,苏太君却重新拿起筷子吃起来,只怕再过一些时日,连这样的粥都不能吃了。

威远侯夫人松一口气,服侍她吃完早饭就要更衣去驿馆,马车早早就准备好了,只等着苏太君这边安排。苏太君刚扶着丫鬟的手说了句:“我去,不过是为的威远侯府,不是……”已经有哭声传来,接着一个人跌跌撞撞来到苏太君跟前:“老太君,宫里来人传旨了。” 

作者有话要说:王璩,坚强的让我心疼。 


抄家

来人传旨,时候终于到了吗?苏太君缓缓站起身,威远侯夫人眼里一片空洞,完了,全都完了,所有的荣华都将成为过去,威远侯夫人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衣着,从没穿过的粗布衣服,以后难道就要成为自己的穿着吗?

苏太君的神色比儿媳要镇定一些,伸手整一下衣衫:“去接旨吧。”四个字已经耗尽了苏太君全部的力气,她站在那里,要依靠着丫鬟才能完全站住,等待,等待自家那无可逆转的命运,等待那皇家可能发的一点点慈悲。

耳边传来威远侯夫人的哭声,苏太君恼怒地看向儿媳:“不许哭。”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威远侯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婆婆,今儿就算您说媳妇忤逆媳妇也要说一句,要不是您对三姑娘做的太过分,三姑娘也不会那么恨侯府,也不至于有今天的祸?”

过分吗?苏太君只是冷笑:“侯府没缺她的吃穿,出嫁时也是送了厚厚一份嫁妆,她死讯传来,侯府也是让人去做了主,哪一点亏待她了?”威远侯夫人的泪一直忍不住往下流:“婆婆,到了今日,你还要骗我吗?”

苏太君定定看着儿媳:“好啊,到现在就说这样的话,当年你可从没有为段氏说过一个字,我过分,那也是你的妯娌,你的侄女。”威远侯夫人又抽噎起来,女人们已经陆续知道消息,人人怀里抱着小的,牵着大的,哭哭啼啼地往苏太君上房赶,上房里已经是哭声一片,听见威远侯夫人这样说,王大奶奶上前来劝说:“婆婆,当年的事再如何,三妹妹也不能那么做,怎么说她也是侯府女儿,您今儿又怎么怪起老太君呢?” 

威远侯夫人呜咽一声,对儿媳道:“你现在可会来做好人,上回是谁劝我要把三姑娘嫁到莫家去了,要不是这一桩一件的事,三姑娘也不会这么大的怨气。” 

三太太本是木呆呆地在那里,自己的丈夫没有两个伯哥那么成器,只晓得吃喝玩乐,自家孩子又小,侯府家产全被抄没,自己家要怎么过?听了这话也不无怨恨地道:“婆婆,大嫂,你们现在一个怪一个,这么些年你们也享用够了,我呢,年轻轻的嫁了个半老头子不说,进侯府也没有个几年,现在就要去吃苦,我的爹啊,你怎么能把我嫁到这种人家?”

说着三太太就坐在地上大哭起来,苏太君手里的拐杖狠狠跺了几下地,要众人都安静些,可是没有一个人肯听她的,有怪威远侯夫人的,有恨王璩的,还有恼怒当日王璩在侯府的时候没有和她多说几句话,现在遇到这种事,也不好恬着脸上门。

这种人竟沾了多数,苏太君越听越恼火,对着说的最厉害的那个人怒道:“你们怎么也是我侯府的人,哪里有一点骨气?”说话的是王九奶奶,嫁过来也就四五年,听了这话哎呀一声:“老太君,我嫁人不着,说几句闲话难道也不成吗?再说您年纪大了,受诰命日久,说不定那圣旨上就能把你额外免掉,我们这些,都是要去为侯府吃苦的,说几句抱怨的话也不成吗?”

苏太君怎么受得了孙媳妇的气,拿起拐杖就要打,王九奶奶接住苏太君的拐杖:“老太君,您还是省点力气,过会儿只怕要哭个不住。”说着王九奶奶就跺脚:“可恨我爹娘不在这里,没人帮我做主,不然我也该学二嫂一样,讨封休书离了这里。” 

哭声、议论声,传进耳里的多是忤逆的话,平日苏太君眼里的孝顺媳妇孙媳们,全都变的面目狰狞,一个个嘴里讲的都是忤逆至极的话,苏太君再支撑不住,想要坐下去,可椅子早不见了,腿一软竟倒了下去。旁边的威远侯夫人听见她倒下去,竟过了半响才去扶她,扶起来在椅子上坐好,也不像平日一样软语温存,只是在旁边哭个不停。

纷纷嚷嚷之中,终于听见有男人的声音:“老太君在哪里,请她出来吧。”说话的是威远侯,威远侯夫人看见丈夫,顾不上什么就扑到他面前:“老爷,老爷,事情有没有转机?”威远侯长叹一声:“哪有什么转机,夺去爵位,所有家产一概抄没入官,全家流放三千里。” 

虽然已经知道,威远侯夫人还是啊了一声,接着就哭起来:“这,陛下当真这么狠心?”威远侯已经顾不上妻子话里的不妥,只是催促道:“圣旨上还说;怜惜威远侯太夫人年已老迈,特留一房子孙在京侍奉,其余的,都一概流放,传旨官说既有这个旨意,就让我进来商量商量该留哪一房在京侍奉,不过也只有一刻,等会儿就要进来抄没家产了。” 

听到有这个旨意,女人们是跃跃欲试,再怎么艰难,也好过流放,苏太君坐在椅子上,面色已经苍白如纸,威远侯走上前,双膝跪地:“母亲在上,儿孙们不孝,把祖宗的爵位也丢了,现在既有留京的旨意,请母亲大人做个决断,留哪一房儿孙?” 

哪一房?哪一房都是自己的心头肉,怎么舍得割掉?苏太君老眼里涌出泪:“我的儿,难为你胡子一大把,还要去流放,可怜我王家世代尽忠,到头来也没逃过夺爵流放。天你怎么不睁开眼,打死那个孽障?”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威远侯只滴了几滴泪就道:“母亲,还请早做决断,你们该收拾的东西也收拾起来,贴身的东西,他们总不会来搜身上。” 

虽然天气还微有寒意,可威远侯夫人穿了总有七八件衣衫,头上插了一头的首饰,贴身处还用油纸包了一包首饰,听了威远侯这话忙道:“老爷,这您不要担心,这早准备好了。” 

威远侯看着满屋子的女人虽然神情悲戚,但个个穿戴的也和自己夫人差不多,想起刚才在外面听到的话,威远侯长叹一声:“事到临头,这家子早就离心,不败又如何呢?”苏太君刚缓过点气就听见自己儿子说这样的话,又要大怒。 

还是威远侯夫人机灵一些:“婆婆,现在您指一房留在你身边服侍吧。”苏太君叹气:“哎,就五奶奶吧,这孩子,我平日瞧着还好,也算忠厚。”五奶奶平日也得不到苏太君的欢喜,听到指了她家,威远侯夫人不由一愣,原本还想着让三奶奶留下呢,平日苏太君很是喜欢这个孙媳,又是淑儿的娘,不过到现在再计较也没什么用,威远侯夫人忙道:“老太君您说的是,那就五奶奶家留下。” 

既然已经定了,威远侯就出外去对传旨官讲,等会儿再进来就没这么整齐了,到时就是抄家了。威远侯一走,里面就炸开了锅,先是三奶奶哭泣:“就知道老太君您平日就是哄人的,一到关键时候,就把我们丢下,您这样无情无义,也难怪三妹妹会那样对你。”

九奶奶的话酸不溜丢:“五嫂子,你好福气,能够在这里侍奉老太君,不用去流放受苦,到时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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