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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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女-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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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礼仪?王璩的眉微微一皱,阿蛮已经开口,话里带着撒娇:“舅母,姐姐不能去,姐姐去了谁陪我玩?”皇后轻轻地拍了拍阿蛮的手,话里透着亲热:“并不是要王姑娘长住在那里,等完了自然就回来了。”阿蛮还是摇头:“舅母,我平日有多无聊您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好容易来了个姐姐陪我,您还要她去陪曼陀罗,舅母是一点也不心疼我。”

话说到这份上,皇后要再让王璩去,就有些不近人情了,王璩唇微微往上扬,虽然没有起身但侧身贴耳道:“娘娘的吩咐,妾自然不敢不遵,但阿蛮又这样说,妾一时不知该怎么处置。”

皇后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很快就消失不见,手往阿蛮身上拍了拍:“好了,你要你姐姐陪着你就陪着你吧,曼陀罗就让她继续莽撞。”阿蛮只是嘻嘻一笑,往皇后身上腻去:“舅母果然也是心疼我的。”

皇后的笑容在王璩看来有点勉强,没达到目的的她也带了些微的失神,很快宫女就来请皇后往前面去,今日要和皇帝一起接见各国使臣。皇后又让宫女们好好服侍阿蛮她们回去,这才往里面更衣。

阿蛮和王璩出了皇后的宫殿,阿蛮这才开口:“姐姐,舅母今日好奇怪,怎么会让你去教曼陀罗礼仪呢?宫里又不是没有专门的女官。”王璩斟酌了一下,决定不和阿蛮说实话,况且那些都是自己在心里猜测的,只是微微一笑:“或者,娘娘觉得我的礼仪十分出色吧。”

这样的回答并没让阿蛮满意,她的眉微微扬起:“是吗?”王璩刚要再解释,就听到身后传来曼陀罗的声音:“哼,阿蛮,我在这等了你很久,你终于出来了。”阿蛮转身看着曼陀罗,眉高高扬起:“怎么,你刚才像个小孩子要糖吃一样,现在又有什么事情?”

听到阿蛮说自己像个小孩子要糖吃一样,曼陀罗的脸顿时比身上穿的红衣服还要红那么几分,手里的鞭子就往阿蛮身上招呼:“我们来打一场,看看谁才是只知道躲在别人裙子后面的小孩子。”

阿蛮的性子也被惹了上来,手一抓已经抓住鞭子,嘴里也不饶人:“打就打,谁怕谁?”两边的宫女面面相觑,这两人要吵起来,她们都不敢拦的,可是帝后刚刚去接见使臣,这要出了什么事,谁担当的起?

看阿蛮和曼陀罗虎视眈眈的样子,还有宫女们那紧张慌乱又不敢劝说的神色,王璩上前拉一下阿蛮:“阿蛮,难道你们要在这宫里动手?”阿蛮看一眼周围,宫女们的神色她当然能看的出来,知道真要在这打起来这些宫女也会受到牵连,把手里抓住的鞭子放开:“走,我们到城外打去。”曼陀罗没料到阿蛮会突然放开鞭子,身子晃了晃差点没摔倒,头还是高高扬起:“走就走,别以为换了个地方我就会怕你。”

两人双双转身往外面走,王璩对宫女们做个手势,示意让她们快些去给人报信,至于要给谁报信,那只有看老天的意思了。见宫女中有跑开打算去报信的,王璩这才松了口气跟上阿蛮的脚步。

青唐皇宫不大,很快就来到宫门口,看见阿蛮过来,守门的侍卫先抱拳行礼然后才道:“出宫要有腰牌。”这难不住阿蛮,她已经从腰带上解下腰牌,验明了腰牌,侍卫示意放行。

看见阿蛮拿出的腰牌,曼陀罗的嘴又撅起,神色里不由带上了一丝嫉妒。不过这出了城打一架,没有了白龙卫的保护,一定能把阿蛮揍个落花流水,曼陀罗得意地想。刚要走出宫门就听到后面传来声音:“曼陀罗,你怎么这么胡闹?”

这个声音让曼陀罗停下脚步,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中年妇人,曼陀罗的脸上露出惊惧之色,接着很快就道:“阿娘,我们去打一场这不是常事吗?”原来这就是托德的夫人?王璩虽猜到几分,但听到曼陀罗的说话才敢肯定,宰相夫人已经走上前,她是个小部族的公主,没出嫁前性子火爆,别人就起个外号称她为火凤凰。

嫁了快二十年,这火凤凰的名头早没人提起,曼陀罗渐渐长大,知道自己娘当年的英姿,一直想做火凤凰第二。可惜前面有个出身容貌样样都比她好的阿蛮,曼陀罗自然处处看阿蛮不顺眼,再加上阿蛮竟然拒绝了自己哥哥朝鲁的求爱,那更让曼陀罗心里对阿蛮恨不得千刀万剐,处处都想盖过她一头。

宰相夫人听到曼陀罗那句话就冷哼一声:“你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吗?处处都要用拳头来争高低,再过几个月你就该出嫁了,从现在到出嫁前,不许你出府门一步。”这怎么行?曼陀罗又要嚷出来,宰相夫人已经让自己的从人把曼陀罗带回去,自己笑着对阿蛮道:“阿蛮,曼陀罗她像个小孩子,吃不到糖就要嚷。你们现在都不是孩子了,有些事是不能做的。”

宰相夫人都这样说,阿蛮双手叉在胸前对她行礼:“伯母的话我记住了。”宰相夫人这才满意地点头,带着从人离去。从头至尾都看在眼里的王璩上前拉着怔在那里的阿蛮:“我们现在去哪?”

阿蛮叹了口气:“白龙卫这次有人受伤,阿娘又说现在东阳王没被抓到不许我出宫,本来还想跟着曼陀罗出去的,现在看来也不能出去了。”的确不能了,德安公主已经来到宫门口,阿蛮没想到这种事情会惊动这么多人,刚要撒娇地叫阿娘,德安公主已经让宫女把阿蛮带下去,看着王璩道:“这些日子都忙,一直没和你好好说过话,你陪我走走吧。”

看着前面走着的德安公主,王璩的眉头微微皱起,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太多,多的让王璩没有时间去想。而现在王璩面对这位舅母,发现自己对这位舅母近乎一无所知,除了别人告诉自己的,这位舅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是杀伐决断的摄政公主,还是为了一己之利就让舅舅背上叛国罪名的人?想到后一点,王璩觉得自己的心开始发紧,这样算起来,这位舅母也是杀了自己母亲的人,毕竟如果没有当初的叛国传言,侯府又怎会逼死自己的母亲呢?

一个有叛国哥哥的人和一个能带来荣华富贵的公主,这样的两个人让侯府轻而易举地做出了选择。王璩的手紧紧握起,手心又传来疼痛感,所谓因果,究竟是什么人造成的?

德安公主停下脚步,宫女离她们还有一段距离,王璩这才意识到她们已经来到一座山顶。这座山并不是假山,而是当年青唐建皇宫时顺势围住的,站在这山顶能看到整个京城。

德安公主极目远眺,过了会儿才突然开口:“你来了这么久,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过我告诉你,不管你是恨我也好,不恨我也罢,这些我都不在乎。”这样的话实在太突然,王璩的眉跳了跳,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德安公主坐在一块山石上,眼并没有看向王璩:“我知道你们大雍人从小就被教导要忠君爱国,绝不能有叛国之举,崇德刚知道实情的时候差点杀了我。”王璩不知道她讲这些是什么意思,只是在一边听着。

德安公主眼里有柔情闪过,不过王璩看不到,她的声音还是那么低:“我只想告诉,你舅舅没有有意做过这些事情,当他想回去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你母亲的死说起来也是因我而起的,那么,”

德安公主这才看向王璩,王璩屏心静气,知道她现在要说的才是重点,果然德安公主眼里闪过狂热:“那么我就告诉你,你在大雍的仇我给你报,至于之后,你想再杀了我为母报仇,只要你能做到,随你。”

作者有话要说:德安公主实在太强悍了。 



过往
此时天高云淡,有微风吹过,这风如同婴儿稚嫩的手抚在脸上。德安公主说出的话却让这空气中陡然带了炽热,王璩竭力想镇静,却怎么也镇静不下来,看着面前的德安公主,王璩的唇张了又张,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过了会儿王璩才道:“你,可以不和我讲这些的。”王璩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孤女,纵有舅舅的保证这未来的路也不知道通向何方,而德安公主,一根手指就可以把自己碾死。毕竟那过去的十八年,和舅舅朝夕相处的是她而不是自己。

耳边好像有笑声传来,仔细一听就没有了,德安公主看向王璩,话语还是那么平静:“你是他在大雍唯一的亲人了。”王璩后退半步,喃喃地道:“可是在青唐,他还有你,有阿蛮,有图鲁。”

德安公主站起身,走到王璩面前。德安公主比王璩要高一些,这样低头看着王璩让王璩下意识地又退了一步,德安公主伸出手,拿掉不知什么时候王璩肩上飞落的一根草叶,动作轻柔。

王璩觉得自己实在看不懂面前这个女人,她的所思所想包括所做,都和王璩接受到的教育完全不一样,面前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样的?王璩的脑子在飞快地转,面上的表情还是维持住和平日一样的淡然,德安公主的话语很轻柔:“你说,你舅舅究竟是大雍人还是青唐人?”

这个问题,王璩不知道怎么回答,按了王璩的想法,舅舅自然是大雍人,段家男儿们都是为国抛头颅洒热血的。可舅舅在青唐有了家,甚至背了个叛国的罪名,已经和王璩一向接受的要忠君爱国的教育完全不同。

究竟是哪里人?王璩不由喃喃出声,德安公主笑了:“你不知道,他自然也不知道,所以,我要让他断了在大雍的最后牵挂。”王璩觉得身上一阵寒冷,无端端地,脑子里面多出很多以前在大雍时听过的关于青唐人的种种传言。王璩嗓子发紧,看着面前的德安公主:“难道,你要攻打大雍?”

德安公主脸上的笑意更浓,静慧师太当日的话突然就到了王璩耳边,君王之怒,血流成河,难道就应在今日?王璩觉得自己的腿再也撑不住身子,已经开始冷的抖了起来:“为什么?”

德安公主眉一挑,眼里带上一丝赞赏之色,能和自己这样谈话而没崩溃,王璩的胆量的确不小,不愧是自己丈夫的外甥女。德安公主的声音很低,但足以让王璩听清楚:“燕王为自己突然死去的妹妹讨公道这不是很正常吗?你们大雍不常有女子死了娘家去讨公道的事吗?”

王璩的双手紧紧握住,只有这样才能支持自己不倒下去,并不是没有想过舅舅要怎样讨公道,但并没想过因此血流成河。那日东阳王叛乱时的情形仿佛又在眼前,那些血腥和喊叫声,而真要攻打,将是比这些更残酷百倍的。

那些素没谋面的人就要因此而死吗?死前说不定还要经受各种折磨,王璩觉得嗓子发干,说出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我从没想过,因一己之利而陷天下于混乱。”

说完王璩觉得没有了力气,跌坐在一块山石上,什么仪态全都不讲了,只觉得面前的德安公主是个疯子,讨公道有两国动兵的讨法吗?

王璩的回答并没有出乎德安公主的意料,她低头看着王璩,声音还是那么轻柔:“你的继母是大雍的公主,而你一直认为是你的继母想嫁你的父亲,才授意你的祖母逼死了你娘,甚至编造了你已经随着你娘死去的话,对吗?”

王璩抬起头,一时没有察觉德安公主怎么会说这个?德安公主俯下|身:“要为你母亲讨公道,威远侯府的背后是大雍皇室,你认为和普通人家一样吗?”这,的确是王璩没有想过,或者说一直以来她拒绝想的问题。

皇室高高在上,岂会容人挑战他们的尊严,王璩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带有无尽的凄凉。从段妈妈告诉自己那日开始,自己的念头就是那样的幼稚可笑,为母伸冤,让皇家低头,凭一己之力怎能做到?生个孩子好好教育,等他长大后努力向上,然后为母洗冤,这种想法也不行,对淮阳公主来说,自己不过是个蝼蚁,动动手指就能捏死,让自己的孩子不入官场的方法多的是。

原来从一开始自己就走入死局,王璩的笑渐渐消失,眼里有泪水涌出,如果早意识到了这一点,自己会如何呢?是不是就茫然接受命运,和每个侯门女儿一样,嫁人、相夫教子过此一生?

德安公主的叹息传来:“你在公主府长大,每个服侍你的人都说过公主待你很好,你从小是锦衣玉食长大,所有侯门女子该有的你样样不缺,要按了大雍有些人的想法,你纵有恨这些年恨也该消磨完了。”

王璩咽掉眼中的泪,抬头去看德安公主:“是啊,我是锦衣玉食样样不缺,在外人瞧来,我这样的出身有这样的待遇就该叩谢天恩了。可是我怎会忘记我娘是怎么死的,连她最后留给我的东西也被人从我身边夺走,日复一日,那些人眼里露出的都是你是该感恩的,你是低贱的侍妾所出,公主能容留你就是天高地厚的恩德。他们说的越多,我这心里就越狠,我娘不是低贱的侍妾,公主对我也不是什么恩德。”

王璩觉得喉中一甜,咳嗽一声用帕子接住,看见帕子上沾的鲜血,王璩默默地把帕子扔掉,看向德安公主的眼已经恢复了平静:“你说,这样的日日提醒,我怎能忘?怎能不恨?”

德安公主的手按上了王璩的肩,王璩的身子在颤抖,这些话压在心里,对舅舅都不敢多说,是怕舅舅知道了更伤心,还是怕舅舅知道了不在乎,王璩理不清心里的感受。

她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如同困兽一般,德安公主叹气:“要不要寻太医过来。”王璩摇头:“不用了,我并没什么病。”从十五岁就开始病了,不,或者说从八岁那年段妈妈被活活打死的时候王璩就开始明白一些,病了躺在床上就能少让她们说些话。

十五岁的时候不过是病的更重而已,为了装的逼真,王璩没有少读医书,这样才能让自己病的恰到好处,也防止乱吃药让自己真的生病,那就得不偿失。想起过往,王璩闭上眼睛,自己是真的只有二十岁吗?为什么会觉得像活了两辈子一样漫长且累。

“没有病?”德安公主的眉微微一挑,随即就明白了,装病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可从自己得到的消息上来看,王璩几乎是从小就身体不好,一直缠绵病榻。德安公主原本还以为这是淮阳公主故意而为,毕竟要让一个从小深闺长大的少女病的起不来,这种事情就太简单了。

可怎么也没想到王璩是自己装病,王璩抬头,脸上的笑有几分无奈:“我的确没病,我读过的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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