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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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武夫- 第5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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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路上冷清的很,只有这骑马汉子和推车人,可官道本就狭窄破旧,两侧又都是坑挖沟渠,想要过去就只能下马,不然就要和独轮车冲撞,人马都要掀翻。

可那骑马汉子没有下马的意思,也不管不远处那手足无措的车夫,只在那里嘶喊说道:“仙狐送香,老母下凡!”

那手足无措的车夫一愣,扬声喊道:“门朝东,几柱香?”

“四根香,没门没窗!”这骑马汉子吆喝完,就不耐烦的大喊道:“快把东西撤了,十万火急,十万火急!”

那车夫已经反应过来,唿哨了声,原本无人的路边却蹿出几个人来,一起动手把那独轮车推了下去。

骑马的人可是明白,如果不报切口,又被认为是可疑的外路角色,根本进不了城,直接在城外就被了账埋了,折在这上面的官差都不止一个,这可是闻香教的暗桩防护。

“什么事这么急?”重新躲在路边的一干人看着马匹呼啸过去,都在议论不停,他们的任务就是看到可疑的骑马人物过来,就将道路拦住,进行第一轮的盘查。

还没等猜测,却看到那刚过去的骑马人猛地摔了下来,那坐骑瘫在路上就动不得了,也不知是脱力还是被绊倒,那人也是摔得不轻。

众人都是一惊,还没想好是不是要上去扶一把,就看到那骑马人撑着站起,跌跌撞撞的向城内跑去。

“这真是有十万火急的要紧事了,快去帮把手!”

“……孟先汉在家准备,却走漏了风声,被他小老婆的哥哥去官府出首,那县令是个新任的,关节还没打通,县里刑房捕房这块与孟先汉又有积怨,所以没有人通风报信,直接派人来抓,猝不及防把人抓走……”

报信的汉子脸上还有伤痕,说话声音很是虚弱,但还是在禀报,徐鸿儒和谢明弦仔细倾听,脸色都是难看的很。

“……管事的将人都带出了城,躲在孟家城外的庄子里,他让小的给教尊来报信,说孟先汉这人怕是顶不住拷打……”

“没有带银子去活动吗?”

“没来得及,那出首告状的混账把财货盯得紧,衙门上下都打点到了,拿不出足够银子来,派了两个人过去都被扣住出不来了。”

“没有派人过去灭口吗?”谢明弦连问了两个问题。

“人已经派过去了,可小的出发前,县里也有人骑马出城,不知道是报灾还是报案。”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这人声音都变得很小,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徐鸿儒闷声说道:“安排他下去休息,派人去宁阳那边,消息要打探明白,该杀的也不要放过,先去安排,然后回来见我!”

谢明弦躬身答应,没过一会就是回转,徐鸿儒脸色丝毫不见明朗,谢明弦表情有些焦躁,上前说道:“教尊,大事务求万全,若是走漏了一点风声,都会有天大的麻烦,如今大灾还没有过去,官府对这个盯得很紧,现在就怕宁阳那边扯出别处,孟先汉平日里就是个招摇性子,做事不怎么谨慎,手尾只怕不少。”

徐鸿儒没有出声,沉默片刻之后,重重的拍了下桌面说道:“这次若是不动,恐怕就没有再动的机会,先等宁阳那边的消息,集齐快马,省城府城都要盯着,然后随时准备给下面各处发信!”

※※※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宁阳县令在心里反复念叨这句话,当初读书时候下的功夫足些,会试时候字写的好些,殿试时候运气强些,那就能考个高名次,能留京办差,不用外放出来做这个知县了。

山东地面实在太穷,刁民又多,士绅豪强眼里从没有官府,教门信众、绿林响马整日里在闹,今年又有地震这样的大灾,连城墙都被震塌了,自己堂堂县令,只能住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

这些还不算,居然还有本地大户想要趁机谋反作乱,消息才送出去,人才抓回来,原本以为这是件功劳,可以在考绩上得一个优等,早日离开这该死的地方,却没想到没过几天,夜里居然被人拿了。

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把朝廷放在眼里,居然敢这么对待朝廷命官!只是这呐喊,这位宁阳县令只能憋在心里,这伙蒙面的凶徒实在太肆无忌惮了,自己亲随才喊了一句,直接被抹了脖子,血迸溅的到处都是,直接把女眷们吓昏了。

“孟先汉谋反作乱的案子报到那里去了?”

“已经报到府城那边……。”宁阳县令慌不迭的回答,他到这个时候还不怎么担心,对方虽然凶悍,却未必敢对朝廷命官下手,自己可是堂堂七品县令,这么多年,民乱不少,可没几个殉国殉难的知县。

问出这个结果后,一个蒙面人向前走了步,还没等动作就被身后的同伴拽住,低声说道:“杀了这官,事情就大了。”

“事情已经大了,这等案子报到府城那边,还要继续向省城那边报,这事情一发,不知道多少人会跟着动,宰了这官,让那些不知好歹的明白后果。”

这回答让拦阻的人松了手,那蒙面人大步走向前去,到这时候,那宁阳知县终于反应过来对方要做什么,结巴着嘶声说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你们这是要杀官造反吗?”

“是要杀官造反!”上前的那蒙面人冷声说了句,手起刀落,血光飞溅。

第931章星火处处

“宁阳县那边的手尾已经料理干净,孟先汉在牢里自尽,凡是牵扯到的没有一个活口,也和宁阳地方上打了招呼,再过几天向上报一个乱民啸聚,杀伤官吏后散去。”谢明弦对徐鸿儒沉声说道。

徐鸿儒已经从郓城县城内搬到了曾家庄,这边现在已经繁忙喧闹,足有几千号人拥在这边。

第一次地震、第二次地震,山东的灾民难民们还和往常一样,觉得在郓城县这边会得到纠集,这边的徐真人会慈悲为怀,可来到这边之后,精壮男丁被留下,年轻的女人和少男少女被抓走卖掉,其余的人只能得到些许的粮食,然后被告知在济宁州一带有人赈济,他们无路可去,也只能去那边。

在这个时候,郓城县内的百姓也有错觉,以为徐真人重新开始赈济百姓,救济难民了,可赶过去之后才发现不是,聚集在曾家庄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难民灾民,而是一群群精壮汉子,甚至还能看到几百上千匹马,壮牛和驴子也是不少。

如此灾荒,如此难为,牲口早就被宰杀吃肉,没有饲料,牲口也撑不下去,怎么这里会有这么多,这么多人,这么多大牲口,哪来的那么多粮食,哪来的那么多草料,郓城县内已经有人快要饿死了,这边怎么还能喂饱牲口。

可没有人理会他们的疑问,也没有人在乎他们的疑问,也不必担心这些疑问散布出去,郓城县内的百姓甚至没办法走出太远,就会饿死在半路上。

“府城那边已经开出了价码,那案卷文书压十天是三千两,压二十天是八千两,三十天是一万四千两。”说完一件事,谢明弦又是说第二桩。

徐鸿儒沉默片刻,缓声开口说道:“银子再多我们也能出得起,那边可以不报吗?”

“难,这些银子是知府身边的两位师爷,刑房和兵房的两个书办,还有驿站那边一起收的,上下都要打点到,但这等牵扯到谋反的大案,不能不报,再怎么搪塞,一个半月内也得送到省城并有答复回来,他们也只能压到这个时候了。”谢明弦沉声回答说道。

在担任地方官之前,文士们只知道苦读书经,那上面没有一点实务政务可言,地方上的政务都要依靠师爷和下面的吏目们办理,银子花到了,这些人上下其手的空间很大,多么匪夷所思的勾当都能做成。

不过大家做了这么多年,也知道有几根线是碰不得的,能缓,能拖,却不能不办,这个大家也都是明白。

“一个半月……”徐鸿儒沉吟着说道。

“教尊,为求万全,咱们还是当成二十天来做,那些人现在敢要银子,真要是事发了,他们不但不会办事,还会把咱们卖个干净。”谢明弦恳切无比的说道。

说得恳切,谢明弦却知道徐鸿儒早就有了定计,不然在这样要紧关键的时候,徐鸿举、夏仲进和候五几个掌管武力的亲信却不见踪影,这岂不是荒唐。

以闻香教教主徐鸿儒的城府,在这个当口也掩饰不住神情变幻,谢明弦恭敬的站在一边等待。

没过多久,徐鸿儒在面前的茶几上拍了下,闷声说道:“做,大会上说是八月,那孟先汉漏出去的消息也是八月,若还有千刀杀的奸细叛徒,对外说也是八月,咱们这时候发动做起来,各方定然措手不及!”

“教尊高见,这五六月间正是青黄不接的要紧时候,官库民间都是紧张,此时发动,他们抵御不住!”谢明弦附和说道。

徐鸿儒从座位上站起,开口说道:“现在就传信各方,按照商议的动起来!”

谢明弦躬身听令,起身向外快步走去,他知道传给各方的消息并不仅仅是从自己这边出去,沈智那边,张柬白那边,各有许多联系的。

※※※

在这次地震中,山东兖州府巨野县受创极重,城内房屋坍塌都是小事,连城墙都有两边垮掉把护城河都压住了。

这边本来就被苛捐杂税和辽饷逼得民不聊生,再来了两次地震,更是濒临绝境,连中小地主都撑不下去,伙同百姓们一起闹将起来,在一开始闹的时候,大家也有计较,别看官仓大户都是空的,可鲁王府和衍圣公府的田庄却全是粮食,大家打破了这两处,怎么也能维持到秋收时候。

谁能想到地震后七天,难民们也就是刚刚聚集起来,还没有准备干什么的时候,鲁王府和衍圣公府的田庄却突然起火了,没有人去救火,大家都是四散而逃,连这两家的庄户本身都成了流民难民,粮食更是没有着落。

两家寺庙,一家道观,甚至尼姑庵都被打破,里面仅有的存粮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不够大家分润,可四处道路断绝,想要逃荒都无处去,有些年纪大的已经觉得不好,心想难不成要闹到吃人饿死的地步,很多人甚至提前了断自家。

这时候,唯一还有些粮食赈济的就是烧香的教众了,只要入教烧香,每天多少有点吃的,别想着吃饱,勉强不被饿死顶天了,可这好歹是一条活路,虔诚的人一下子就变多了。

每日里过去听讲烧香,听那传经的法师讲什么末法,讲什么大劫将至,不说那些原本信教的香众听得如痴如醉,新来的人也是信服无比,这日子就是快要到头了,快要到绝境了,什么大劫将至,这一次次的旱灾、蝗灾,难道不是大劫吗?这两次地震难道不是大劫吗?那流民过境难道不是大劫吗?这就是末世光景!

想想那缴纳不完的苛捐杂税,想想没什么灌溉,也没什么收成的田地,想想这天崩地裂一般的地震,再想想身边饿死病死的家人,很多人突然发现,从自家出生时到现在,似乎就没过过什么舒心太平的日子,每年每月每日都在煎熬,都在想着怎么活下去,前几年那大旱,多少人死掉,多少人流亡,去了南边就再也没有回来,偶尔跑回来几个,却很快又不见了踪影,大旱之后,想要喘口气,以为年景合适,老老实实种地总能过上日子,谁能想到又来了一个抽筋扒皮的辽饷,这辽饷的祸害甚至还超过那旱灾蝗灾,不光让人饿死,还让人卖儿卖女卖地,背上几辈子还不干净的高利贷……

这样的世道,不是末世是什么,不是大劫是什么,越听就越觉得对,越听就越是虔信!

人在这种迷惘下,完全看不到一丝生机和希望,突然有人讲,你只要烧香虔信,拜祭弥勒佛祖,无生老母,敬奉现世真人徐鸿儒,就能够得救,死后可以入极乐家乡,来世可以做富贵人等,不用再被这等苦难折磨,甚至还有可能现世得救,现世登入西天神国,有了生机有了希望,立刻都是迷信了下去。

绝望之人就好像是溺水濒死,这时候就算一根稻草丢下去他们都要抓住,何况这闻香教的确有粮食在赈济,官府都没有一颗粮拿出来,在这个时候,不信他们信谁?

文人士子敬鬼神而远之,不说没有,而是讲究个敬和不谈,可明里暗里,烧香拜佛,祭神求仙,这等事人人做过,他们这还是有知识有见识的,那些平民百姓,每日里为了自家生计忙碌,那里有什么分辨的能力,被人一讲一劝,身边的人一鼓动,立刻就是信了,在这样苦难绝望的时候,更是要找到寄托,或者他们自以为找到了出路。

每天一早,百姓们就蜂拥到烧香讲经的所在,原本这是一处晒场,地震之后,这边倒成了难得的宽敞地方,大家在这边听讲拜祭之后,会按照人头领到一点点粮食。

原本大家过来听讲,只不过是为了那粮食,可慢慢的,大家过来听讲,就是为了听人讲述这一世的苦难,说那真空极乐的所在,说西天仙国里面的享用,在众人念经吟诵的气氛中可以暂时忘却绝望和煎熬。

天还没亮的时候,这边就已经挤满了人,一天吃那么点东西,早睡也会被很早饿醒,大家都没什么遮盖,还不如早点过来,大家互相挤挤也暖和。

而且那传经香主说,现在仓库里面已经没有存粮了,他明天要找人扫扫凑凑,多加麸皮干草进去,让大家好歹吃上一点,既然不多,早来没准就能分到,存着这个念想,大家这次来的更早。

谁家的粮食也不是无穷无尽,这传经香头给下来的粮食也是一天比一天少,大家一天比一天饿,也有人隐约想到吃完那一天,越来越是绝望。

眼看着天光微亮,往日这个时候,讲经人就该带着粮食出现了,开始闹灾的时候,谁还有心思听什么讲经,直接就是动手硬抢,可那讲经传香的身边有十几个会把式的壮汉,第一天还动了铁器,他们也不怕杀死人,大伙还以为官府回有救济,也舍不得豁出性命去拼,等到了一口粮食一条命的现在,大家也没力气去拼了。

第932章去西天仙国

突然间人群中有一阵骚动,每个人都下意识的朝一个方向看过去,咕噜咕噜的腹鸣声四处响起,大家都闻到了香气,这是粮食和油盐的香气,自从那一夜天崩地裂以来,除了偶尔在官府和大户人家周围闻到,再也没有遇到过,不是没米了吗?这是什么?

“让开,让开!”有人吆喝着喊道,香气愈发浓烈。

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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