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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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武夫- 第2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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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老六一直很有分寸,偶尔手下想要去打主意也被他严厉约束,因为他不想重蹈覆辙,可现在,郭老六意识到机会来了,以赵进的霸道和强势,以及今天感觉到的杀气,足可以打破这个体系,最起码自己可以赌一次。

想到这个,郭老六才想起从前的一些传闻,进爷说话算数,进爷从不亏待自己人。

说定归说定,还有好多的后续要做,一干人回城的时候也不是太心甘情愿,觉得大难临头时候唯恐答应的晚了,一旦答应了又觉得自己可以得到更多,这也是人之常情。

可到了晚上,更多的消息传过来,比如说“独角蛇。”死在相好的院子里,比如说邳州城外许多地方都在火并,正月还没过完,谁也没想到徐州人会突然动手,而且一下子投入这么多力量。

淮北普通人家冬天都是靠着火盆,郭老六这样的大户则是火夹墙,屋子里暖烘烘的,可郭老六只觉得浑身发冷,心想多亏自己答应了,不然就和这些“好汉。”一个下场。

怎么事先没有一点征兆,郭老六想不明白,腊月时候冯家追杀赵进,两方在双沟镇恶战,然后各自退去,按照郭老六的判断,接下来应该大家动关系,找靠山,划出道来谈谈。

双方都是大势力,一旦撕破脸动手就是伤筋动骨,都不会轻举妄动,怎么这赵进说开杀就开杀,算计着邳州境内死人的数目,尸山血海都算得上了,只能说年轻人沉不住气。

就在郭老六答应条件的第三天,淮安府邳州范围内人人俯首,都是噤若寒蝉,已经有十几家势力被彻底除名,很多响马杆子之流,本就没有官府庇佑,直接被杀了个干净,几家庄子也被彻底灭掉,有的反应很快,急忙托人去徐州求饶,总算险而又险的保住一条性命。

但这些人死罪饶过,活罪却难免,一些根深蒂固的土豪突然说要“搬家”,全家搬到徐州那边居住,这边的田地产业交给“朋友。”打理。

短短几天时间,邳州上下好像经历了一场狂风骤雨,所有人都俯首低头不敢出声,当初跟着追击赵进,很多参与的人还当成炫耀的资本,正月里不断拿来吹嘘。

可现在,没参与的那些人都是暗自庆幸,多亏没赶上,不然这次都被扫掉了。

莫说城外各处村庄,就连邳州城内死人都不少,街头巷尾的突然就有人命案子,死的都是些平日横着走的人物。

第453章官对官

对各处的案子,邳州知州衙门上上下下都缩头了,这样大规模的火并厮杀,他们根本管不了,主管办案的典史,刑房书办小吏,捕快差役,各个沉默,他们可是经验丰富得很,知道这样的大事最好旁观,如果贸然伸手,搞不好火烧到自家身上。

相关的风声也一层层的传到了知州那边,大家心照不宣的把各处的报案压了下来,实际上,响马杆子被灭杀根本没人理会,街面上的很多凶案也无声无息的了结掉。

这些事肯定不会善了,扬州冯家必然要有动作,可冯家现在还没动作,大家就不急着掺合了。

正月二十三这天,十几支队伍从徐州进入邳州,这些队伍最少百人,最多二百人,每一队看似单独行动,实际上彼此距离不远,每队里都有装满货物的大车,在车上插着旗杆,旗杆上挂着一面四方的旗帜,黑红相间,里面粗体的“赵。”字。

不少消息灵通的人已经知道这旗帜的意义,因为邳州城内不少商铺已经挂上了这面小旗帜,赵字营的认旗!

只不过大伙看着这些队伍的成员都觉得奇怪,虽说衣服还算齐整,气色尚好,但总让人感觉不太对,看着都像流民一类的,赵字营朝邳州放这么多流民作甚,而且赵进不是和流民势不两立吗?不是都杀干净了吗?

队伍里也有些精壮汉子,拿着各式兵器,一看就不是良民百姓,除此之外,还有百余骑奔驰在各队之间,看着像是护卫引导。

这样的队伍,看着古怪异常,可一有人询问,每一队都回答去邳州隅头镇那边做生意,路引文书什么的都是齐全,而且都说自己出门,前面后面和自己没关系。

事实上也没什么人多问,连驻守在邳州的官兵都一路放行,其他人多什么话。

这些队伍就这么到了隅头镇,在隅头镇那里,早就准备了更多的大车,大车上装着粮食和其他物资。

和物资汇合之后,十几支队伍在走出隅头镇范围之后,合成了大队,然后绕过骆马湖进入草窝子地带,前次赵进用过的向导这次又有了活计,他们带着大队进入草窝子二十几里,沿着沭水前进,在沭阳和骆马湖之间的位置停下,开始扎营整备。

这个位置严格来说算不上荒滩,靠近骆马湖和靠近沭阳那边都有人家居住,还有当地士绅豪强的庄园,但从法理上来讲,此处就该抛荒,留下苇草供盐场煮盐,所以是无主之地。

两千选出的精壮流民,其中有五百对流民青壮夫妇,这两千之外,还有徐州各路人马共三百五十人,他们想要跟着赵进在淮安府做事发财,每年就要有两个月驻守在这边。

而且这些人马还有个任务,将那些荒草滩中冒险贩运私盐的人收拢过来,让他们以这个寨子作为基地中转。

隅头镇孙家商行彻底表明了立场,在铺面门前立起一根旗杆,上面没有挂着“孙。”字,而是挂着赵字营的认旗。

赵字营能动用的各路人马,最精干的一批人都被调到了这边,护着孙家商行,隅头镇和清江浦这样的大市镇自成体系,冯家和赵进这边都有顾忌,不敢肆无忌惮的乱来,可暗地里的手段总要提防。

相对来说,邳州城和睢宁县城内就没那么多说法了,冯家相关的几个店铺都直接被人买下,价钱还算公道,市价的八折,不愿意卖半夜就有人放火。

一个正月下来,实际上就是正月十六到月底,冯家就失去了四分之一个淮安府,而且走陆路过徐州的私盐贩运彻底被断绝。

邳州各路人马死伤惨重的消息,从一开始就没有隐瞒,冯家得到消息也很快,不过这些江湖人物的死伤压根不在冯家眼中,甚至报都懒得去报,而去往徐州的那支运盐队伍压根就没有消息传回来,大家还都以为顺利西行。

等到那些店铺被强买,冯家人终于觉得不对劲了,消息开始急速的向着扬州传递,但他们没有想到赵进做了什么,几千人马在草窝子开始扎根的消息,甚至还没有人知道。

“混账,无法无天的狂徒,居然敢对冯家下手。”冯家府邸的内宅,冯少贤脸色铁青,一边咒骂,一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冯家上下都清楚,在商议机要事情的时候,这屋子里只能有老太爷、老爷和管家冯大爷,其他人没有招呼,都不能入内。

“老爷,这赵进是个祸害,看来要提早动手了!”边上的冯大也绷着脸说道。

老太爷冯金发这次没有丝毫老态显露,脸上也有怒色,沉声说道:“倒是小瞧了这蛮子的嚣张,真是大害,那咱们也不用留手了,官面上私下的手段都用上去。”

冯家几人义愤填膺,冯家对别人先动手,那是理所应当,而别人对冯家动手,那就是坏了规矩。

“儿子先去黎大津他们几个那边安排,然后下帖子去抚台那边,无非就是砸银子,不怕不给他好看。”冯少贤停住脚步,恶狠狠的答应说道。

冯金发点点头,阴测测的说道:“那些布置也别停,多管齐下,咱们冯家好久没有动手,这一次就要做个给其他人看看。”

还没等冯少贤答应,就听到外面有人通报说道:“老太爷,老爷,李先生有急事要求见。”

这李先生是冯家的师爷,原来是扬州知府的幕僚,因为精明强干,很早就被请到了冯家来。

“让李先生进来,既然是要紧事,大家都听听。”冯金发说道。

没过多久,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进了屋子,进来后施礼问候,冯家几个人都注意到这位李先生眉头紧锁。

“老太爷,老爷,抚台那边的人送来了急信。”

冯家这样的势力,自然要在各处官府内广为交结,安插自己的耳目,一听抚台那边有急信,想来是和自家相关,凤阳巡抚那边和自家相关的急信,让人实在是不敢怠慢。

“。京城那边来了封信,出身徐州的王友山官复原职,重入都察院做御史了。”

“这算什么急事。”冯少贤念叨一句,然后猛地反应过来,徐州赵进的官场靠山就是这王友山,王友山官复原职,自然等于是赵进的势力猛涨。

反应过来之后,冯少贤恶狠狠的说道:“京官御史能怎么样?咱们家认得的大佬有多少人,不必理会。”

那李先生咳嗽了声,又是继续说了下去:“据说王友山三年后有望大理寺丞。”

冯家和官场上打交道不少,可这种细微处却不太清楚,那李先生连忙解释。

都察院御史是清流中人,接下来升官到何处也有固定的说法,按察副使或者按察佥事,一般就是去地方上做个道员,光禄寺少卿清闲养老,太仆寺少卿银子不少,但能做到大理寺丞这个位置,那就是前途无量了。

大理寺总理天下刑名之事,不过刑部和地方官府分权不少,大理寺事务并不太多,里面的很多位置都是清望之位。

这大理寺丞就是个一个过度的职位,不过熟悉官场的人都明白其中的道道,翰林出身的坐上,入阁的事情十分定了五分,非翰林、进士出身的御史坐上,那将来一个侍郎或者尚书、副都御使是跑不了的,最差也会外放一个巡抚。

虽说并不是每个这个位置的人都能到达内阁大学士、尚书、侍郎、各级都御使和巡抚这一类的高位,可他们比其他人的可能性要多了许多。

在官场上,这种可能性就足可以让人做出表态,何况一个起复的京官御史,三年后居然有望这么清要显贵的位置,身后肯定有大佬来支持,身边同党肯定声势不小。

对待这么一位前途无量,四十多岁的进士京官,任谁也要表示出善意来,何况这位还是徐州人,对江北淮北各处熟悉的很,如果得罪了,在京城里被参上一本,那真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老太爷,老爷,这么一来,巡抚那边恐怕是借不上力了,而且抚台还会关照方方面面,让他们谨慎对待徐州。”李先生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爹,和咱们家关系近的那几位大佬呢!”听了这些,冯少贤有点气急败坏。

“老爷,这个不妥,那王友山在京察之际回京,而且迅速起复就职,可见他那一党已经得势,这王友山几年前辞官的人情到了得利的时候,真要挑起事端,成不成难说,搞不好还会牵连那几位大人,老爷要小心啊!”李先生急忙提醒说道。

冯少贤脸色愈发阴沉,刚刚坐下又是站起,还没等他说话,冯金发沉声开口说道:“李先生,咱们用官场上的手段奈何不了徐州那边,可徐州那边同样没办法欺负过来是吧?”

“没错,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真要压过来,就是坏了规矩。”李先生点头说道。

冯金发“哦。”了一声,居然好像就这么放松了,靠在榻上闭起眼睛,看着像睡着了一样,那边管家冯大跟随久了,明白自己老爷的意思,连忙挥手让李先生退了出去。

第454章京师交际

屋中又剩下三人,就这么安静了一会,冯少贤急火火的又要站起来,就在这时,冯金发眯着眼睛说道:“急什么,没这些酸子帮忙,难道就做不得事情了吗?”

冯少贤站住,冯大也凝神细听,冯金发就在那里说道:“酸子们做事规矩多,怕前怕后,有好处又要扒一层皮下去,还不如那些舞刀弄枪的简单,既然折腾不了官司,那就用别的手段。”

屋中另外两人都是神情凛然,冯金发开口说道:“冯大你去狼山那帮跑一次,陆副将那里没这么多麻烦事,少贤,你现在就去把黎大津、牛金宝他们几个人都聚起来,既然要动手,就要把那边连根拔起!”

老人中气并不是太足,可言语中透出的杀气让两个人都打了个寒战,冯少贤从小长在富贵乡中,不过他隐约知道些事情,自家在祖父这一辈败落,靠着自己父亲和管家两个人拼出了眼下偌大的局面,这过程中死人不少……

万历四十五年年初,南直隶潜流暗涌。而在大明的中枢之地,燕山脚下已成为大明帝都二百年余的京城,在四边看似静寂的皑皑白雪之下,同样是激荡不安,整个朝廷被阴云笼罩。

正月的寒风顺着军都山的口子刮过来,呜咽咆嚎,带着雪花,纷纷扬扬落在永定河上。这条河的河面早就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过往行人紧裹着衣服,走在河面的冰上,松软的雪被踩实,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日月照之何不及此,惟有北风怒号天上来。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李太白诗言此,未见之人觉得夸张。但是真站在从燕山刮过来的寒风里,鹅毛大雪落在身上,不管穿多厚实,那风,那雪都直透入骨,冷的让人喘不上气。

正值年节,街面上的行人却不多,新年的几场风雪,把顺天府包裹起来,银装素裹,不见妖娆,却显得冷清了许多。

朝阳门内不远处的一片齐整宅院,虽然院子都不大,而且周围官仓私库不少,街道都被占去一半,到处摆着货物,拥挤异常。

可这片地方,没有些富贵背景也住不下,住在这边,往往是孤身上任或者家人不多的京官,且已都察院的御史为主,此处被叫做“清言坊”,所谓清流言官居住的街坊是也。

北房三间,分两暗一明。正房与东西厢房的门都关着,屋子都是卧砖到顶,起脊的瓦房。院子里砖石铺成的十字甬路,被厚厚的白雪盖着。

影壁上描刻的蝙蝠和寿字在风雪与黯淡的天光下有些阴惨惨的,象征着福寿双全的图案在这样的时节里却看不出来喜庆劲儿,合着大门被北风吹动,发出的吱呀声音,更让人觉得从心里面冷。

在这天气景象下,即便身穿新衣,即便时不时鞭炮响起,孩童们欢笑尖叫,大人们心中却没什么高兴劲儿,特别是官场中人。

门前不远处停着一座青呢小轿,轿子边几个穿着齐整棉袍的轿夫等待,而王友山则站在门前笑着送客,所对客人一身绯红袍子,倒为这压抑冷清的街道增添了几分喜气,客人长得温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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