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风12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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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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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必烈招降纳叛,对王积翁这样的反复小人也曲意容留,不但不加罪,还升他做福建道宣慰使。 王积翁顿时感激涕零,只觉得君恩深似海,臣忠重如山,骨头都轻了二两,不好好报效一番,怎对得起大元皇上的厚爱?正好,老朋友何清现任漳州府,如能劝开漳州,岂不是大功一件?他赶紧写了一封信,叫家人密密的藏在身上,潜到漳州送给何清。

“大元广被天下、奄有四海,此天道已改、天命已移,故宋享国三百年,气数已尽……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仕,贤弟断断不可沉迷。 大元皇帝雄材大略,新得宋土正要择人而治,愚兄之不才,尚有高侯美官,以贤弟之名望,必有公卿之分。 贤弟之荣华富贵,愚兄以全家担保。 唆都大元帅亦扫榻以待,愿贤弟速作决断。 切勿迟疑!”

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何清与王积翁这种狗汉奸交往,他自己是个什么玩意,也就可想而知了。

正在府衙里团团乱转发愁的何清,得了这封书信,赛如捡了活宝。 顿时漫天愁云惨雾都消散,红彤彤地太阳顶在头上。 他看了书信,只觉得王积翁字字句句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真真算得上个知己:宋朝都到了这份上,何苦替它卖命?都说元鞑子戕害百姓,好歹我是投降过去的官,献了偌大一座漳州城,他不但不会害我。 还要封我个大大的官呢!至于百姓死活,关我屁事!

原本担心鞑子打来了抵挡不住,害怕丢掉性命的何清,打定了主意要投降。 死亡的威胁一去,投效新朝、搏个功名利禄的心又活跳跳、热辣辣地升起来了,一不做、二不休。 干脆勒着守城的官兵一起投降,如能带着八千兵投靠大元,这功劳又比献一座空城大得多了,说不定,将来位分还在王积翁之上呢!

何清说干就干,立刻传令军中心腹到府上议事。 等人到齐,他就和心腹们说:“各位,行朝弃了泉州,我们漳州就顶到了元朝大军地当面。 如今该怎么办,还请大家拿个章程。 ”

恩主不说该怎么“守”。 怎么“战”。 而是说的怎么“办”,这些人就明白了几分。 既然是何清提拔的心腹,自然是他一路人,各位互相瞧瞧,开口道:“元兵势大,恐怕不容易守下来……”

何清假惺惺的道:“我家世受国恩,本应与城同殉,然而百姓无辜,为合城生灵计……”

底下有个新提拔的军官叫做宋金刚,平时仗着几分勇力,很得何清的欢心,此时刚吃了酒来,脸还是通红的,瞪着眼睛叫道:“恩主说什么干,我们就怎么干,哪个龟儿王八蛋敢说个不字,咱们送他回姥姥家!”

何清被噎得难受,他吞吞吐吐半天,就是想有人能体察自己一番苦心,先把“投降”两个字说出来,自己也好就坡下驴。 现在这姓宋地把话说死了,人人都道“悉听恩主钧令”,岂不是逼着自己说那两个字?家中几代宋臣,确实有点不好意思。

奈何手下这干人精,没一个有担待的,眼巴巴的看着何清,就盼他亲口说出。 没办法,他扭扭捏捏的道:“照说,咱们便如兴化那般死守,将来改朝换代,史书上也不过死忠殉节四个字的评语,为了这四个字,送掉全家老小、合城百姓性命,确实有些划不来,再者嘛,生灵涂炭,似乎也有违上天好生之德。 本官的意思、这个、不如降了吧。 ”

听说个降字,堂下一拨官员都松了口气,人人都说恩主大人悲天悯人,是菩萨心肠,更有见机快的,就拍起马屁,说什么大元天下正朔,恩主弃暗投明,将来封侯拜相青云直上。

何清摸着胡子,正在得意处,堂下一声大喊:“大人万万不可行此悖逆不道之事!”

众人吓了一跳,原来是个管营的小小正军将,叫做王天来,屡次立了战功,因为不会逢迎,到现在才做个正军将。 不过好歹是何知府提拔地人,这才有资格站到堂下。

何清大怒,戟指而骂:“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胡言乱语!”

众人有的朝何清磕头,有的扯着王天来劝解:“老弟,你忘了恩主的提拔?做人可不能背主忘义!”

王天来冷笑道:“我是立下战功,按朝廷制度提拔的,和知府大人何干?即便我是何大人提拔的,何大人又是谁提拔地呢?背叛朝廷君王,算不算个不忠不义?”

“反了,反了!”何清拿着剑就要来杀,王天来腰间拔出钢刀,这些人都知道他武艺高强,不敢上前,唯一堪敌的宋金刚又吃醉了酒没力气,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一路打出了府衙,上马去得远了。

被王天来闹了好大一场没趣。 何清强打起精神,和众位心腹定下了计划,只待唆都元帅大军赶到,有的人负责约束部众,有地开城门投降,有的就往城中富户家里劫掠,一一定了下来。 免得到时候慌乱。

正是有了这般计较,蒙古大军越是要来。 何清越是不慌不忙,一连五天待在府衙,只盼着唆都快点来,自己把城一献,就万事大吉。

“来、来了!”派到城上打探消息的家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冒这么一句出来。

“唆都元帅大军到了?这么快?”何清又惊又喜。 “来人呐,竖降旗,拿本官衣帽来,出城迎接。 ”

那家人哭丧着脸:“禀、禀老爷,不、不是唆都,是陈大使来了!”

啊?何清又气又急,一屁股跌坐到太师椅上,想了想。 又问道:“她带了多少人?”

“数不清楚,怕有好几万吧。 ”

“快,快来人侍候衣帽,本官要出城相迎!”陈淑桢开府经略闽广,生杀黜涉便宜行事,此来不知有什么话说。 千万别被她抓住小辫子!何清闹了个屁滚尿流,乌纱帽也戴歪了,公服也皱了吧唧的,钻进轿子,一叠声的催着轿夫快走。

往北门才走了一半,就听见马蹄隆隆,何清赶紧下了轿,躬身站在路边,等中军大旗到了,手本也没来得及写一个。 大红全帖也没来得及画一封。 就这么空着两手朝上喊:“咸淳三年赐进士出身钦点知漳州府何清,拜见陈大使虎驾!迎迓来迟。 万望恕罪!”

听得对面马上女声清脆婉转,又带着**的柔媚:“何知府保境安民,辛苦了,请与本官同行。 ”何清偷眼瞧去,只见那陈大使体态婀娜,容貌艳丽比三春桃花更胜几分,顿时身子就酥了半边,正好有同行一句话,他轿子也不坐了,挨到陈淑桢马下面,把漳州军政民政事情说个不休,鼻子里闻到一缕淡淡地幽香,哪怕马队掀起尘土漫天,也顾不得了。

顾秀才正带着一家人走到这里,瞧着这一幕气不打一处来:区区女子竟然做到一品当朝,进士出身地知府老爷挨在马下像个马夫,两人当街上说说笑笑,全然不顾男女大防!真是国之末世,生出种种怪相!

晚间,知府衙门里张灯结彩,何清在这里宴请陈淑桢。 家人奴才们说说笑笑,都道陈大使威名赫赫,却原来这般美貌娇俏的一个新寡**,可惜了,自己身份和她差得太远,只能远远望着流口水……

何清就坐在陈淑桢旁边,笑得得意极了。

“张世杰领兵入海,却要妾身来这漳州顶缸!”

“若不是朝廷一班人昏庸无道,我父亲陈公讳文龙怎会丧掉性命?”

“可怜我夫君、守兴化地叔爷陈瓒先后为国尽忠,我陈家为朝廷付出的,也够多了!”

……

方才言语挑拨,这位陈大使的心迹竟与自己相差无几,也是嘛,一个妇道人家,机缘巧合下才领兵做到这么大官,能有几分见识?将来若是说动她一块降元,自己功劳更大,说不定,嘿嘿,还能抱得美人归呢!

想到此节,何清就道:“陈大使,下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妾身全靠先父、先夫荫庇,才做得这么个官;您是正途出身的堂堂进士,和妾身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怎么敢拿官衔上下相看?还望大人不要拘礼。 ”陈淑桢眼中秋波婉转,饮了一点酒,两腮俨若桃花,更是娇媚无限,“大人只管说,妾身洗耳恭听。 ”

“好!下官就直说了,这漳州城怕是守不下去,咱们投降元朝,大元皇帝必然大大的封赏。 到时候,咱们做那大朝廷的大臣,却不比做这残宋偏安小朝廷的大臣强上百倍?”何清美酒佳人,早已心醉神迷,从怀中取出书信:“夫人若是不信,请看这封书,唆都大元帅已亲口许我一场富贵!”

第151章 大使发威了

 陈淑桢看了王积翁亲笔写的劝降信,先是一喜,俄而又双眉微颦,“妾身所领军马,俱是家兵,要他们往东,便不敢往西。 大人麾下朝廷经制官军,怕有不识时务的人,坏了咱们的好事呀!”

“咱们的好事”,这五个字听得何清心痒难耐,酒壮色胆,他直勾勾的看着陈淑桢,这位女将军美艳如花,偏偏又带着一股子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气,最让人**呐!替美人分忧正是男儿本色,何清义形于色的道:“夫人不必忧愁,下官早已令人将军中心向亡宋的军官关了起来,此刻军中将官,都是下官的心腹。 ”

陈淑桢半嗔半喜,似有不信的意思,何清急了,指着堂下喝酒吃肉闹个不休的大小军官,拍着胸脯道:“好教夫人知道,今日赴宴的全是何某心腹,只待唆都元帅大军一到,何某振臂一呼,漳州守军必群起响应,弃暗投明、报效大元!”

陈淑桢微微点头,脸上神情却突然从阳春三月变做了严冬霜雪,呼的一下站起来,将桌子一掀,盘儿碟儿丁丁当当摔得粉碎。

何清正在诧异,他喝下好几碗酒,此时脑袋还晕晕的,竟然伸手去扯陈淑桢,大着舌头道:“夫人,敢是酒菜不合口味?叫、叫厨子重新做来……”

陈淑桢神色森然,两道冷电似的目光在何清脸上一转,吓得他浑身一哆嗦。 酒醒了大半,再看看陈淑桢目光清澈如水,脸上何曾有半分酒意!

堂下一干将官正闹得乌烟瘴气,有人还喷着酒气道:“莫非这雌儿嫌何大人老了,咱、咱替何大人分忧,豁出命去报效一晚……”

一桌做着的将官们都不说话了,花厅上下逐渐变得安静。 那人还想说句俏皮话,忽然发现铿铿铿铿地金属碰撞声从远处传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偌大一座府衙,四面八方都是武器盔甲碰撞的声音,好似有千军万马在外面,偏偏没有一个人说话,肃杀的气氛浸得人心寒,刚才那满嘴胡柴的将官,竟吓得****一热。 一泡尿顺着裤腿流到脚下。

嘭的一下,府衙门开了,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走进府中,他们地脚步声、武器盔甲的碰撞声,交叠在一块,形成了一种特殊地、震慑人心的力量,仿佛有一股不可战胜的魔力。 逼得人喘不过气来,阖府的衙役、家丁、亲兵,没有一个人敢上去阻挡这支军队的前进!

何清的喉咙一下子变得很干,干得发疼,沙哑着喉咙,颤声问道:“陈、陈大使。 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通敌卖国、变节投降,还想劝降本帅,你把我看作了何等样人!”陈淑桢手按剑柄,真是威风凛凛,大喝道:“儿郎们,把这群汉奸给我押起来!”

“得令!”一位吊稍眉、眼白多过眼仁儿的青年将军,领着群赛过活老虎地兵,把堂下官员一个个捆成粽子。

宋金刚见势不妙,跳起来骂道:“兀那婆娘,我漳州事有何知府管。 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

“本帅代天巡狩、经略闽广。 朝廷许我生杀黜陟便宜行事,军民官员先斩后奏!”陈淑桢冷笑一声。 轻轻问呆若木鸡的何清:“知府大人,您说是不是呀?”

何清身子一震,打了个寒噤,突然魂灵儿不知从哪儿飞了回来,跪下磕头如捣蒜:“陈大使饶命,陈大使饶命!卑职猪油蒙了心,瞎了两只狗眼,卑职愿戴罪立功!”

陈淑桢摇摇头,嘴唇中吐出两个字:“晚了!”

“我操,老子和你拼了!”宋金刚拔出腰间小刀,朝陈淑桢冲去,他见满堂顶盔贯甲的士兵,就算打倒两个也无济于事,只有制住那婆娘,才有条生路。

这大汉挺着刀朝姑姑扑去,陈吊眼连小指头都懒得动一下,麾下几百位兵将只是怜悯的看着宋金刚,眼中这个不知好歹的人,已经是一具死尸。

好呀,制住这小娘皮,咱们就有活路了!何清,还有堂下大大小小的汉奸们,又恢复了希望。

见那小娘皮不闪不避,一动不动的站着吓呆了似地,宋金刚心头一喜,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然后他只觉得眼前一花,意识就到此中断了。

也不知陈淑桢是怎么动作的,众人只见一道剑光徐徐展开,看上去慢,有似乎很快,剑势如同银河倒卷,雍容大度却沛然不可御!

然后,宋金刚铁塔一般的身子,就直挺挺的倒下了,砸到地上,嘭的一声响。

何清闭起眼睛,分毫不敢看,面上白得跟上好宣纸差不多,堂下被捆起来地、暂时还没捆上的,面面相觑张口结舌,再没哪个人敢动弹一下,乖乖的任凭士兵把自己像捆猪捆羊般绑得结结实实。

陈淑桢嫌恶的皱皱眉,宝剑在宋金刚衣服上擦了擦方收入鞘,大声喝道:“王天来!”

“末将在!”士兵群中一人向前几步,正是前日不愿投降反出漳州的王天来。

“到漳州军中,放出那些被关起来的将官,他们都是大宋忠臣,由他们配合,掌握漳州驻军!”

王天来带着一队兵,领命而去。 陈淑桢令人撤下酒席,摆开帅案,经略闽广安抚制置大使升帐,中军官、旗牌官、都统制、副都统制、统制、统领、正军将、副军将、亲兵扈从、刀斧手层层叠叠的排开,花天酒地的知府衙门变做了大使驻跸行营,刀枪盔甲杀气冲天。

火签符牌滚单令箭。 陈淑桢把命令一道道发下去:

斩了何清狗头,号令在衙门外旗杆上,将那劝降书信用大纸抄写一遍,贴在旁边,以暴其罪。

陈吊眼权知漳州府,嗣后将任命报与朝廷,请下公文告身。

府衙中升起钦命大使节旗。 合城官吏兵民听命行事,违令者斩。

何清部下大小汉奸关入监牢。 细细的审了再做定夺。

……

“貔貅帐里藏巾帼,鸳鸯袖中握乾坤。 ”阴影中,李鹤轩地脸大半被遮住,他啧啧叹道:“前朝红拂女、本朝梁红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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