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风12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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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 第2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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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的经验,让张珪和阿剌罕明白了一个道理:伯颜丞相说你是错的,你就一定是错的!

可错在哪儿呢?他们看着地图,冥思苦想,而伯颜也收起了丞相的威严,像一位慈祥的长辈注视着他们,给他们时间思考。

“放弃东宁府一带,是收缩战线,可为什么不一举击溃敌人,不向朝廷请求援兵,而是退到宁锦呢?”

这个问题,不仅阿剌罕、张珪在想,宝音、阿彻菰苏等万户们,也在开动脑筋,希望第一个回答丞相的问题,从而给丞相留下个擅长谋略的好印象。

这位丞相,生杀黜涉一概随意,讨了他的好,将来扶摇直上不可限量;从感情而言,他是蒙古人的大英雄,讨好他一点儿不丢人!

“我知道了!”张珪第一个叫道,阿剌罕只稍后一步,也高声叫了起来。

伯颜微笑道:“这里有笔墨,二位将见解写于掌上,然后一起出示,如何?”

很快,两人写完,同时摊开了手掌,只见张珪掌中是“平南”,阿剌罕也是两个字“灭汉”!

伯颜哈哈大笑,轻轻捋着花白的胡须,“我有两位臂助,平定叛贼当不难也!”

有些聪明的将官,见了两位掌中文字,顿时恍然大悟,但另外一些人,比如只知贪财的阿彻菰苏,粗鲁不文的宝音,就完全不懂,特别是蒙古万户宝音,睁着一双牛眼问道:“丞相大人打什么哑谜?明知我斗大的字认不得一箩筐,还拿这办法来来捉弄我,你们掌中便是写着宝音两个字,也是它认得我,我认不得它!”

伯颜示意张珪解释,这个北方汉人世侯出身的年轻人,在大元丞相和众多久经沙场的老将面前侃侃而谈:“辽东战事胶着,到现在还分不出个明显的胜负,我们斩杀了势都儿、哈丹、乃颜,汉军却能和蒙古军配合着拿下东宁府,这说明什么?”

他自问自答道:“大汉已彻底掌控乃颜部,两股叛贼已成为一家!诸君请看地图,自琉球闽广到辽东,一路海上坦途,汉军能从南方,源源不断的把军械、粮饷、被服运到辽东,而这里有五十多万昔日乃颜汗掌控的蒙古牧民——他们都是汉军潜在的兵员。大汉完全可以在辽东和我们消耗下去,数年,甚至数十年,战事都难以平息。”

伯颜突然做了个手势,打断他的发言:“以一隅敌全国,大汉的国力,能支持这样的消耗吗?”

张珪沉浸在战略思维中,没注意是伯颜提问,他的语气依旧咄咄逼人:“大元的土地虽然广阔,南方的伪汉反贼却掌握了海洋,闽广有南洋贸易商客往来,泉州广州素称富庶,如今楚贼兴了许多工商,什么呢绒、织布、玻璃,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却利益极大,听说汉国一个钢铁工人的出产,每年可相当于白银七百五十两!”

当然,张珪得到的不是精确数字,这七百五十两产出,包含了原料煤铁矿石,包含了钢铁厂设备投资,并不是一名工人纯粹的产出。

可蒙古人并不知道这么多,他们听到这样的消息,第一反应就是倒抽一口凉气:长生天呐,大都城百工营的一名匠人,每年能产出价值白银五十两的铁器,已是皮鞭抽打、刀架脖子上的情形了,汉国工人一年产出七百五十两,岂不是要当二十五个大都工匠?

张珪总结道:“如此说来,大汉最喜欢的,就是和咱们比拼钱财,而消耗战,归根结底就是看谁钱多!”

大元朝的钱多吗?每个人都知道现在国库中空空如也,历年抢劫所得,都花了出去,如今大元朝的中统钞已经成为废纸,要骗骗不到,要抢也没那么容易了——至少百姓懂得把值钱的东西埋到地下。

和南方汉国、漠北部族甚至西域各族之间展开的转手贸易,听说利润颇丰,还有风声从江南传来,提举常平大使卢世荣在那里整肃吏治,明的暗的、公的私的弄了老大一笔,可这些钱还没到大都,谁心里面都没个底子,总而言之,将军们不得不承认,偌大一个大元朝,居然无力和小小的南方汉国,在辽东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

“实际上,最初先平定辽东,再南下灭汉的战略,就中了南方叛贼的圈套!他们之所以北上联络乃颜,提供军火、粮食,就是想把朝廷大军拖在北方!”张珪眼中闪烁着战略家才具备的智慧光芒,一锤定音的道:“为今之计,只有速战速决!”

伯颜欣慰的看着张珪,在这个年轻人身上,他看到了老友金刀九拔都张弘范的身影,微笑着点点头,他把目光转向了跃跃欲试的老将阿剌罕,“阿剌罕将军,你有什么补充吗?”

“方才张珪提到先南后北,是釜底抽薪之计,先平辽东,有大汉源源不断的援助物资,我们会被拖在这里;先南下灭汉,只要南蛮子一灭,辽东断了军火粮食,铁定支撑不到三年!”阿剌罕向张珪挑起了大拇指,表示佩服,然后才道:“末将还想到了另外一层,辽东诸部是蒙古牧民,他们逐水草而居,和我们的先辈一样过着游牧生活,一旦战事不利就四散逃窜,一时半会难以平定;南方的汉国则有城市、工厂、农田、房舍,无法搬走带走,我大军占领,蛮子要么全城被屠,要么就得投降,乖乖的做我大元朝的顺民!”

“好,说得好!”伯颜轻轻鼓着手掌,“蒙古牧民穷得很,又不好下手抢这群穷亲戚,儿郎们在辽东苦得久了,如今南下平叛,叫他们好好乐一乐!”

伯颜公布了计划:势都儿、哈丹的死,导致东蒙古群龙无首,且这些地方离辽东较远,不可能迅速被汉国吸纳,应昌、上都驻军的压力大为减轻,可以抽调他们,加上部分增援的京畿驻军,组成锦州到大宁路的防线,锁住辽西走廊,使汉军和乃颜叛军无法南下威胁大都。

同时,大元丞相亲率八个蒙古军、探马赤军精锐万人队,自古北口入京畿,在通州进京杭大运河,南下灭汉!

在座的将军们,都呵呵大笑起来,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就像一群等着择人而噬的恶魔,他们仿佛看到了儿郎们冲进南方汉人城市,肆意抢劫、杀戮,把死亡的恐惧四处散布的“动人画面”。

第401章 攻克东宁

 姜良材和庞士瑞在汉军第二轮炮击开始的时候,就借着女儿墙的掩护,带上全牌弟兄从城头上往下溜,替蒙古鞑子卖命,和大汉军拼死拼活?那简直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

城上炮火硝烟乱成一团,姜良材成功带着兄弟们溜到了城下,接下来,他们面临的选择,就是留在城中某个地方,等待汉军入城后缴械投降做俘虏,还是搏上一搏?

所有人都明白,随便躲在某处民房,等待城破后投降,这是最稳妥的选择,但大汉的俘虏,必须到矿坑服三年苦役,不死也得脱层皮;若是能在城破之前,替汉军做点什么,那就能算作反正,甚至起义。

要不要冒点风险呢?

城门洞,这里堆满了沙包、黄土和条石,牢牢的塞住了大门。瓮城门本来就开在圆形瓮城紧靠主城墙的夹角,不可能被炮火直射,但把自己生命看得比世上任何事都重的汉奸朱焕,特意安排督战队守在各处城门,一旦得到敌袭信号,就监督守城官兵用土石填塞城门,给自己的乌龟壳加了一重保险。

姜良材带着兄弟们来到城门的时候,正看见守门的一个百人队,在百户指挥下挥汗如雨的搬运木石,似乎是在加固填塞。

“唉~咱们十个人,对面是一个。百人队,看来,只好躲在民房里,等着当俘虏了。”姜良材苦笑着,似乎是在宽慰兄弟们,又好像是在对自己说。

“不对,不对,”庞士瑞指着守门官兵,。兴奋的大叫:“他们是在搬开石头,他们想开门起义!”

果然,守门百人队的士兵,确实。是在搬运条石黄土,可不是加固填塞,而是把塞住城门的土石搬走!

事实上,自从汉军惊天动地的火炮声响起,整座城。墙在炮声中颤抖,督战队被上司召集到城头,以备对付溃军,堵死的城门洞只留下这个百人队的时候,他们就在百户官带领下,准备开城起义。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表明了双方的立场,姜。良材的牌和这个百人队成为了同盟军,在最终打开城门之前,陆续还有三个排、一个百人队,加上一名千户官加入这个同盟——他带来消息,东宁府另外三面城墙,都涌动着同样的暗流。千户到这里的惟一原因,就是因为这边是汉军主攻,另外三面是由乃颜部蒙古军围住,曾经追随两淮制置大使李庭芝的千户官,希望向自己的同族,而不是蒙古人投降。

城门轰然洞开,挑出了白旗,现在轮到汉军愕然。了,他们知道对面是曾经在蒙古铁骑下坚守扬州的淮军,是一位值得认真对待的劲敌,为什么才刚刚五轮炮击,甚至还没来得及摧毁城头上三分之一的女墙,杀伤十分之一的人员,他们就投降了?这个速度,比素称脓包软蛋的惠州刘深部,都快了好几倍!

难道有什么阴。谋?瓮城中是否隐藏着伏兵?战场经验十分丰富的陆猛,都狐疑的举起望远镜,想仔细观察一下再作出判断。

“不用了,”李鹤轩懒洋洋的把一颗花生米高高抛起,下坠的花生准确的落进嘴里,“想想吧,阿术破扬州、常州,蒙古人在淮扬荼毒百姓有多么惨烈,当年李庭芝麾下残存的淮军,由出卖他们统帅的朱焕带领,这样的军队会有战斗勇气吗?”

陆猛释然,兵还是原来的兵,将还是原来的将,可现在的新附军,早已不是李庭芝麾下那支勇猛顽强的淮军了。

汉军吹响了冲锋号,炮兵换上了霰弹抵近射击,铅弹像暴风骤雨一样洗刷着城头,打得完全没有人敢于冒险露出身子抵抗;步兵解散了严整的队形,钢盔钢甲的士兵,像一群群装在罐头里的人,挺起明晃晃的刺刀,朝城门洞涌去;但跑到最前面的,还是师属骑兵营、团属骑兵连的家伙,这些骑士们挥舞着马刀,在战场上如乌云掠过,把步兵愤怒的狂骂甩在身后,抢先冲进了东宁府。

然后,新附军有组织的抵抗基本上就结束了,士兵们成片成片的投降,军官还想夺路而逃,可城外三万名扬鞭跃马的乃颜部蒙古兵,让他们彻底放弃了这种打算。

马可波罗兴奋的叫道:“火炮,火枪,让这样一座坚固的城市,不到一个小时就向陛下低下了她曾经高昂的头颅,这真是属于东方的战争奇迹!直觉告诉我,火器将会给整个世界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火器的威力,不,敌人早已失去了斗志,就算没有大炮,东宁府也会像一颗熟透了的桃子,自动落进陛下掌中。”李鹤轩笑着摇了摇头,在色目人的肩膀上用力一拍:“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朱焕如何是陛下的对手?你们色目人呐,只注重器,不注重道,却是只见树叶、不见森林了!”

是的,李鹤轩说得对,朱焕这样背信弃义的统帅,由老淮军组成的新附军,这样一支士气低落无心作战的军队,让他们留守东宁府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看着士兵们冲进城垣,楚风却笑不起来,低下头默默的看着地图,思考伯颜的意图。

他自言自语道:“留守东宁府的力量,绝对挡不住汉军一击,伯颜为什么要玩这么个空城计呢?难道京畿驻军和上都、应昌驻军,就抽不出两三个万人队了吗?”

“很简单,伟大而睿智的陛下,您高估了您的对手,您把伯颜想象到和您一样睿智的程度了!”马可。波罗睁着蓝色的眼珠,侃侃而谈:“我们西方人的圣经上,有一段故事,亚当和夏娃抵抗不了智慧果的诱惑,从伊甸园中堕落。正如人类始祖在诱惑面前无法克制,乃颜王爷无法克制擒杀伯颜丞相的诱惑,从而北上临湟中了埋伏;伯颜也无法克制诛杀乃颜、势都儿、哈丹的诱惑,事发突然无法从别处调兵增援东宁府,只得以全体蒙古军北上,留下一座空空如也的城池。他把全部指望寄托在辽东无人识破他诡计的基础上——显然,他错了。”

率百万大军南下灭宋,北上破海都,转战万里,踏遍从杭爱山到江南的广大土地的伯颜丞相,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楚风摇了摇头,无法说服自己相信马可。波罗。

无论如何,东宁府,这座楔入辽东和东蒙古之间的战略要塞,北元军队沿辽西走廊进入东北的重镇,真真切切的落到了大汉手中,以汉军火器威力和守城技术,北元再想把它夺回去,可就难于上青天了。

“走,李子、菠萝,咱们进城,去伯颜的丞相行营,看看能发现什么。”楚风将地图一摔,起身伸了个懒腰,跨上御辇向东宁府行去。

李鹤轩和马可。波罗无奈的对视一眼,来到苦寒的辽东,皇帝对水果似乎特别有兴趣,于是他们两位就有了非常“喜人”的别名。

楚风并没有顺利进城,负责在东宁府北方阻截伯颜回援的张世杰,在卫兵簇拥下风驰电掣的奔来,截住了皇帝。

“伯颜那老小子,刚见了咱们的游骑探马,就掉转身子向西去了,估计是穿越戈壁,去了应昌路,根本没和我们接触!”张世杰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在辽东的北风中冷凝成一阵阵的白雾。

李鹤轩、马可。波罗都感到奇怪,这位张将军,和伯颜仇深似海,自打替故宋权守鄂州期间,就和下江南的伯颜卯上了,这次没能和老对手干上一仗,他该愁眉苦脸才对,怎么反而乐得跟捡了银子似的?

张世杰确实捡到宝了,他捋着花白的胡子,笑得像个老顽童,伸手一指身后:“陛下,您这次可得重重的谢我,看,那是谁?”

远远的,一辆马车行来,技术高超的驭手,竭力保持着高速和平稳的结合,四匹骏马让马车在官道上奔驰如飞。

近了,车帘子被一双洁白细腻,惟有骨节略显粗大的手挑开,帘子后面,是乌仁图娅苍白的脸。

乃颜发现情况有变,在朝廷官军合围之前,命令自己的亲卫带着昏迷的女儿杀出条血路,冲破了包围圈,他们一行人南下,幸得辽东各地蒙古军撤得干干净净,一路上没有任何阻碍,终于在东宁府北面遇到了准备阻截伯颜的张世杰。

“夫君,救、救我的父亲!”乌仁图娅只来得及说出这一句话,就疲惫至极,数日间来回奔波几千里地,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何况一位生长在王府温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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