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巡夜，顺便来看看。”杰森尴尬地避开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瞥向监控视频，换班的人已经出门了。
“好的。”汤姆走近他，眼神直白地几乎让杰森招架不住，他伸手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道：“哦，来点儿可乐？”
“谢谢。”汤姆看着他顿了一下然后笑出来：“我还以为我只是在一厢情愿，你知道，你之前对我的态度以及表明你是直的。”
“什么？”杰森一直观察着乔什亚和压力山大的进度，几乎没注意汤姆在说什么。
“你在看什么？”汤姆想转头去看发生了什么，监视器上亚历山大正在和值班的人谈话，汤姆一回头就能看发现不对劲。杰森情急之下把汤姆的脑袋扳回来，对着对方不明所以的神情瞪了几秒，杰森在心中对自己洗脑了几遍汤姆是个女孩，带着悲壮的心情毅然亲了下去。
感谢汤姆良好的个人卫生习惯，除了很快自己就反主为客外，感觉并没有想象中糟糕。杰森睁开只眼睛，见到那两人已经消失在监控范围内后顿时松了口气。
……
这是一个不伦不类的房间，漂亮的中式红木桌子和瓷器茶具，一张看上去柔软舒适的大床，还有老实说压根没什么作用的华丽厚重的窗帘。但在乔什亚眼中，这只是一个监狱们用来囚禁塙麒的笼子。
“主上。”安静而苍白的麒麟在看到主人的瞬间脸上有了光彩，瀑布一样的金发蜿蜒在脚下，一条细细的锁链掩盖其中。
“是他吗？”亚历山大好奇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尽管心中已经肯定但还是向乔什亚确认道。
仅从外表来看，塙麒毫无疑问是个完完全全标准地人类，但又浑身上下都冒出一股神圣独特的讯息，仿佛出离凡尘，以至于亚历山大不那么确定，只能认为他是个长得像人的生物。
“是的，阿历克斯，我们得尽快带他离开这个鬼地方。”乔什亚回过神来，用杰森给的指纹膜开门。
“是大的那个。”亚历山大提醒道。
“噢，谢谢。”乔什亚将小的那个收回去，顺利开了门和塙麒面对面。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乔什亚像个父亲一样检查塙麒的身体状况，也许是为了方便，塙麒身上只披了件袍子，轻轻走动里面的皮肤就一览无余，那上面布满了瘀伤。
“这些混蛋！”当乔什亚看见对方胳膊上数不清的针孔和困住他双脚的锁链时忍不住咒骂出声。塙麒见他发怒解释道：“请您放心，我并没有生病，这些很快就会消失。”
乔什亚盯着他没有应声，对方的表情仍然平静。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他？这些人把却视为异类，从没将他当做人类看待。“我改变主意了，我发誓，我发誓一定要让这个地方彻底消失，总有一天。”乔什亚眼眶发红，一边咬牙切齿地赌咒一边用另一个指纹开那道该死的锁。
“我没事。”塙麒用一如往常的平淡语气打安抚乔什亚焦躁的情绪，连那种训责意味都没有改变。他看了眼亚历山大，问：“您还带了其他人吗？”
乔什亚愣了一下，回答道：“没有。”
“这太冒险了，您不该如此鲁莽……”
“老天，饶了我吧，这种时候就别跟我说教了。”乔什亚打断他的话，后者忍耐般闭了闭眼睛，退让道：“您没事就好。”
“我很不想打扰你们叙旧，但是杰森拖不了多久。”一边的亚历山大感觉自己被他们排除在外了，从他俩见面后乔什亚的视线就没有再在他身上停留。
三人很快离开了那座牢笼，按之前杰森的计划转到隔壁一个房间。这是一个储物间，他们可以借助推车将塙麒藏进去，然后直接从二层的后门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塑料花’研究所。
当然首先是在没有人发现的前提下，但越是到关键时刻往往会事与愿违。
“嘿，你们俩在干什么？”
那个白天见过的胖得像怀了五胞胎的黑人出现在走廊那头并走向他们，两人顿时一脸糟糕。乔什亚挨近亚历山大低声道：“杰森没告诉我巡夜的不止他一个。”
黑人大叔瞄了眼推车，奇怪道：“这里面是什么？”
乔什亚的大脑正飞速思考怎么编个什么借口，亚历山大抢先道：“一些垃圾，知道吧，比较特殊的那种，必须尽快处理掉。”
推车上盖着塑料白布，即使被掀开也只能看到一堆令人反胃的不明溶液和医疗废品，光那气味就够让人望而却步的了，一切只需要藏在那之下隔板后的塙麒别乱动。
黑胖子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随即又嫌恶地退开一步，好像有什么瘟疫要扑上来似的挥挥手道：“快运走吧，回来之前注意必要的卫生措施。”
“当然。”亚历山大从他的表情察觉这里还有更加复杂的未知事物，他对乔什亚耸耸肩：“我们最好快点干完活吧，伙计。”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的时候，已经转身打算走人的黑胖子忽然接了个电话，随即转身边朝他们加快脚步边叫住他们：“等等，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该死！”亚历山大立刻意识到他们暴露了。黑胖子虽然胖速度却毫不逊色，乔什亚听见他在后面怒喊，警报也随之充斥整个地下室。他拼命推着推车，整个人几乎是被亚历山大的力道带着飞奔，脑子里一下子只剩下一个念头：见鬼，万一走错了路怎么办？
……
“该死，发生什么事了？”
监控室里，突兀的警报将正在热吻的两人吓得立刻分开，汤姆一边穿回衣服一边查看屏幕，当看见地下室里的混乱场面后忍不住低咒了一声。杰森擦了擦嘴，心中暗暗一紧，然后装模作样地皱眉道：“哦，老天，有人闯进来了？我得去看看，我先、呃，我先去看看。”说完不再管汤姆说什么就立刻找捷径去和乔什亚汇合，他可不想继续表演自己拙劣的演技了。
几天的时间已经让结束呢对这里了如指掌，他很快找到另一条无人的通道，看到乔什亚和他的男友正从另一条走廊拐进来，低声喊道：“嘿，乔什，这儿。”
乔什亚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看见杰森瞬间打起精神，憋着口气拼命甩开后面越来越多的追兵。
以后必须一周至少去三次健身房。乔什亚感受着灌铅般的四肢痛下决心，大脑缺氧得连杰森的脸看起来都模糊不清了。
靠着杰森的权限，四人在到达下一段通道后成功将追兵隔离在了大门之外。然而在他们好不容易跑到出口时，杰森的身份验证却失效了。
“见鬼！”杰森泄愤地踹了脚坚固的门，乔什亚提议道：“我们得另找出路，折回去会被他们撕成碎片的。”他让塙麒从推车中出来，四人在越来越混乱响亮的跑步声中越来越意识到他们把自己带进了一个死胡同。
忽然亚历山大在天花板上发现了什么。
“杰森，过来。”他叫道，杰森立刻发现了亚历山大想让他确认的东西，一个通风管道。亚历山大四下找了找，将消防栓拿下来几下砸开了通风盖，稍微调整姿势站稳了对乔什亚道：“来。”
乔什亚点点头，被亚历山大托起臀部凭借大腿和肩膀轻松爬了上去，轮到塙麒的时候就没那么温柔了。
“我自己来。”杰森拒绝了亚历山大的热心帮助，下一秒金属门嗡地一声移开，身材魁梧的保安顿时冲了进来。
“天哪，他们这是袭警。”亚历山大一脸不情愿地动手，对着第一个冲上来的家伙鼻子上就是一拳，那家伙哼都没哼一声就直直倒在了地上，剩下的人瞬间安静了。
“我平时喜欢教训教训那些醉驾闹事的酒鬼，下手难免有些没轻没重……随便了。”两人趁此机会敏捷地一跳双手抓住边缘爬进去，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断后的亚历山大已经盖上了盖子。
漆黑的通风管道内又窄又脏，乔什亚打开手电时被乱飞的昆虫和尘土呛得咳嗽了几声，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往前爬，过了一会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被堵在后面的杰森奇怪道。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乔什亚皱着眉神情严肃地问，那不同于嘈杂琐碎的噪音，有个蛛丝般纤弱的声音穿透那些嘈杂琐碎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仿佛在呼唤他一样，然而在他说话时又消失了。
“没有。”杰森不打算在意这种小事，“我们最好快点走，伙计，没准他们已经守在通风口了。”
“好吧。”乔什亚不觉得那是错觉，但已经没有时间给他确认。当他无意间看了眼塙麒时，却发现对方正在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
周围变得很安静，只有四人混乱的呼吸声在狭窄的通道里回响。几分钟后乔什亚终于摸到了尽头，他和亚历山大合力打开盖子，扑面而来的清风让他舒了口气。
“快，去车上。”他们的动作显然要快得多，跑得最快的亚历山大先去发动汽车，等其他人先后坐稳后立即将油门踩到底，经过那些还在追过来的人时按了按喇叭，随即大摇大摆地绝尘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公司接项目接疯了玩命加班 祸不单行还撞瘸了_（：з」∠）_
心好累都没空去吃好吃的_（：з」∠）_
☆、第 49 章
“哥，我们已经出来了，塙麒和杰森也和我们在一起……是的。”乔什亚坐在副驾驶上捂着另一只耳朵和乔纳森通电话，杰森和亚历山大正附和着高分贝的摇滚乐扯着嗓子高唱，乔什亚几乎快把头伸到窗户外面才能听清乔纳森在讲什么。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们能闭嘴个两秒钟？”他的抗议招来更猛烈的围攻，他只好拼命专注于电话那一头：“我在听，当然没，呃……等我们回去了你可以问杰森。”
听到自己名字的杰森从后座靠过来，问：“你哥说什么了？”
乔什亚瞪着眼睛一副呆呆的样子，“我完全忘记日食这回事了。”
杰森一派轻松：“关于这个没人知道的比我更多了。”
“很好。”乔什亚转达给乔纳森，过了一会忽然安静下来，“什么时候的事……我马上去。”他的一对蓝眼睛在没开灯的车内变得十分担忧，对亚历山大道：“去医院。”
“怎么了？”亚历山大疑惑地看他：“有谁住院了吗？”
“我妈妈，她在厨房里试图用一块柠檬派自杀。”
亚历山大关掉了音乐，看着他道：“抱歉。”
“上帝啊。”乔什亚靠在椅背上闭起眼睛。
半个小时后，亚历山大开着警笛一路畅通无阻以最快速度到达了医院，乔什亚赶紧下车，见亚历山大也跟着自己阻止道：“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亚历山大愣了愣，随即亲了亲他的额头：“待会见。”
“回见。”乔什亚扫了眼车里的塙麒走进了医院。
这时杰森也下车，指了指附近的超市对亚历山大道：“我去买包烟。”
顿时只剩下亚历山大和塙麒两人，他坐回车里，觉得应该正式自我介绍一下，对那个金发金眼的冷美人展开笑容：“我是亚历山大，意大利人。”
塙麒坐在昏暗的后座，车灯偶尔在他身上闪过。他幽幽扫了亚历山大一眼，又继续一言不发地盯着窗外。亚历山大碰了个冷钉子，自讨没趣地耸了耸肩。
医院里很安静，一张嘴就是满口的消毒水味儿。乔什亚找到妈妈的病房，像只可怜的小狗靠在门边，透过玻璃门看到病床上被子下妈妈脚的形状，眼神踌躇。随即乔纳森发现了他，冷硬的表情立刻变得有点无奈，用口型叫他进去。
乔什亚做了个深呼吸推开门，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也许是敏感的内心多少察觉到那多少和自己有关。
范恩斯太太一看见小儿子也出现在自己面前立即像世界末日一样低叫了一声，抱怨道：“天哪，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我没事，你们不要全都围在我身边，我就像躺在棺材里等着你们一个个献花似的。”
“妈妈。”乔什亚打断她，环视了一周看见凯西也在这儿，女孩立刻解释道：“餐厅每周会做一次柠檬派，每次我都会带一点给麦蒂，所以……我很抱歉，乔什。”
“这不是你的错。”乔什亚看向妈妈，问：“感觉怎么样？”
“感觉很好，去和医生说我要出院，乔什。”
“好吧，我会的。”乔什亚坐下来，“在这之前你想和我说说为什么要自杀吗？说实话我没想过你是会自杀的人，你是基督徒对吧？”
范恩斯太太暴躁地蹬了一下腿：“我只是因为柠檬派太好吃了一下子吃太多而已，我就不明白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就这样？”乔什亚怀疑道。
“还能怎样？”
“好吧。”乔什亚接受了这个说辞，他垂下眼，过了几秒问：“这里面有我的原因吗？”
“当然没有。”范恩斯太太突然升高语调，随即看着儿子的眼睛道：“干嘛？你的眼神好像我在骗人似的。”
“我只是希望您能说实话。”
“我保证。过来，宝贝。”
乔什亚听话地俯下身体让妈妈亲他的脸颊，然后马上站起来道：“好了，我现在去和医生谈谈看能不能早点放你回家。”他叫上凯西离开病房坐到走廊里，情绪看上去很不好，看上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很抱起那发生这种事，你还好吗？”凯西担心地看着他，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纸袋：“我这儿有个鸡肉卷，我想你也许会想吃点东西。”
“谢谢。”乔什亚没精打采地接过来。
“哦，我忘了我们不进食也不会怎么样。”
“你说得没错。”乔什亚想了想，点点头又还给她。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总是一见面就停不了话的两人总是很容易就陷入沉默。凯西掩饰尴尬似的清了清喉咙，话题转到范恩斯太太身上：“这不是第一次了，你知道吗？”
“什么？”乔什亚毫无心思地反问。
“你妈妈得了抑郁症，难道乔纳森没告诉你？”
“没有，他们总觉得一告诉我这些事就会引起轩然大波似的。”乔什亚突然觉得喉咙发干，这时候才想起来家中柜子里多出来的瓶瓶罐罐，妈妈的反复无常，他给早该察觉到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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