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像你这种一般般的女人，我根本没必要放在心上，很快你就会被我取代。”
都说以毒攻毒，原本气极了的尹岚奇迹般的淡定下来，她无谓的一笑：“这些话，你应该和冯小曼去说，于我毫无影响。”
“我会的。”苏珊先是微微诧异，难以置信的注视着尹岚，继而仿佛心有所悟，便骄傲的昂起头，“看来你不爱赵衍，这样就好办了，我会让赵衍给你一笔钱打发你走。”
“但愿如你所愿。”
看着苏珊扬长而去的身影，昔日种种从尹岚的眼前一晃而过，已经忘却的痛楚、嘶喊和绝望如幻影般闪过，从心底凝结的伤疤此刻正隐隐作痛，仿佛又要将她拽入过往深不见底的黑洞里。
曾种何因，今结何果，无法逃避，无路可退。
走，多么轻松的字眼，她肖想了那么久，甚至曾经苦苦哀求过赵衍，而今会由这个傻乎乎的女人来实现吗？
重修旧好是件很简单的事，和上床一样容易。
向竞争对手示威过后，苏珊放心了些，从吵架起不过三天，就像挠了主人的猫儿柔柔弱弱摇着尾巴主动向赵衍示好，百般勾引，让他来自己的住处。赵衍吃软不吃硬，十分受用的让女人枕在自己的胳膊上。
苏珊看着男人俊美的侧脸，轻抿的薄唇，想着不久前和尹岚的交锋，正绞尽脑汁想把她那点小心思迂回婉转暗示出来。赵衍身边挨着的是软玉温香，但不知为何他一闭上眼，就会出现尹岚不冷不淡的脸，这算是强迫症么？
“衍，那天和你吵架后，我想了很久，你平时够忙了，我不该管你，给你添麻烦，以后我再也不会多问什么了。”女人柔柔软软的说道。
“嗯。”赵衍应了一声，和苏珊处了那么久，深知这个女人懂得如何以退为进，只要要求不过，他还是会看在她曲意讨好自己的份上，得过且过。
“我今天碰见尹岚了。”苏珊小心翼翼观察男人的脸，试探道。
“嗯。”赵衍并不意外苏珊会知道尹岚，他身边每个妄想登堂入室的女人都会好奇尹岚为什么能在他身边呆到现在。
“她大包小包，好像买了不少东西。”
“嗯。”
“我和她打招呼，她理都不理我，还说只要你的钱，其他事与她无关，我就生气了，说既然她这么无情，我就让你给她钱，打发她走好了。”
“嗯。”赵衍面无表情的听着，苏珊试探不出他的喜怒，便乖巧的住了嘴。
就算苏珊是断章取义，添油加醋，赵衍还是知道尹岚的本心，知道归知道，不在乎归不在乎，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总有一些别样的刺耳。
不过他还是不在乎她怎么想。一直把尹岚放在身边，就是要拿她的纠结当好玩，当成如鱼得水的人生的调剂，就和山珍海味吃多了，难得也想尝尝窝窝头一个道理。
所以次日赵衍照例去绿园，刚要下车，碰巧看见尹岚拎着大包小包，目光直直的向前走，每次这个女人回一趟父母家，都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仿佛要把自己和全世界都撕裂。
赵衍注视了她一阵，方向盘一转，打道回府，毕竟爸妈已经抱怨好几天没看见他的脸了。
赵衍住在市区近郊的别墅区，一栋占地五六百平米的欧式住宅。赵衍把车停在车库，就沿着大理石台阶三步两步进入正门客厅。冯小曼刚购物回来，将大包小包交给吴妈后，破天荒地看到自己的老公居然按时下班回家，不由得喜出望外。
“吃过饭了没？我让吴妈去做。”
“不用了，爸妈呢？”赵衍不冷不热的应道，不着痕迹的避开老婆伸过来的手，自己解开领带，径直接上楼。
赵衍与冯小曼的婚姻，纯属因为就近方便，父母满意外加利益结合。他俩是大学同学，班级相邻，双方父母也有一点交情。冯小曼长得漂亮，脑子不笨，情商颇高，游刃有余的周旋在追求者之间。
结婚前，她和赵衍一样爱玩爱闹，交过好几个男朋友，不过赵衍从未多加过问。
他以为冯小曼十分深刻的明白他娶她的原因，他不管她的过往，她也就没理由过问他的事。没想到女人再怎么聪明，天性总是一样，终究把爱情看作饭碗，把婚姻看成护身符，把老公当作所有物，时时刻刻盯着。现在的冯小曼对于赵衍而言，就是红玫瑰“变了墙上一抹蚊子血”，看着生厌，又懒得费劲擦掉。
“他们散步去了。”冯小曼识相的没有跟上楼。
“砰……”回答冯小曼的只有冰冷的关门声。她强撑了一天的笑脸如同沙塔一般垮塌下来，忧愁拢住眉间。
女人要多少安全感才能不在没完没了的算计、忧虑和欲求中过日子，忠贞能干的老公，健康聪明的孩子，通情达理的公婆，永远作为后盾的爹娘还有永葆青春的自己……
最近因为经济不景气的缘故，她爸的公司已经撑不了多久，刚想开口向公婆求助，请他们劝说赵衍出手帮忙，他们却明里暗里的说她到现在都生不出孩子，不能给赵家传宗接代。
是啊，孩子，只有孩子能拴住老公的人，公婆的心和爸爸的公司。对于难得盼到赵衍回家的冯小曼而言，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哪怕不要脸，哪怕自己的尊严会被践踏到尘埃里。冯小曼强振作精神，一步步走上楼，浑身散发出仿若宫廷剧里，不得宠的皇后为育一子，百般留住皇帝，势在必得的气势。
赵衍刚披着浴袍从浴室出来，发现冯小曼换了一套蕾丝睡衣，眼里透着妩媚的精光，盯着自己看，看得他都快发毛了。
“你要干什么？”男人粗声粗气道。
“衍……”冯小曼拉长声音撒娇道，她柔软的挨上去，双臂环住男人，“你好久没陪我了。”
“我今天累了。”碍于夫妻的情面，赵衍没有挣脱冯小曼，只是淡淡道。
“我想给你生个孩子。”女人嗲嗲地说道。
赵衍没好气道：“行了，这话你都说了几年了，也没有动静，生不了就赶快让位，免得害人害己！”
老公的冷酷无情如同一盆冰水将冯小曼的心浇了个透凉，她眼里一红，脑子一热，冲口而出：“你敢这么说我！要不是当初发现你背着我和尹岚有一腿，我会流产？！”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真够虚伪的，要离就早说，我不会挡你的道，想继续过日子，就在爸妈面前装装贤妻良母，伉俪情深，其他的少听少看少指手画脚。”赵衍冷眉冷眼的笑道，“当初我能娶你已经很不错了，别忘了，你嫁给我之前，已经不是什么纯洁少女了！”
“啪”地一声，冯小曼冷静下来之前，已经狠狠甩了赵衍一个嘴巴。
“你还有脸打我？”赵衍要发狠的时候，眼珠子总是瞪得老大，衬得那雕塑般的俊脸分外咄咄逼人。
冯小曼知道已无法挽回，无可辩解，只好夺门而出，没走两步，顿时呆立在原地，她的婆婆，余秀惠正站在卧室门口，看她的眼神如同看一块刚擦完地的脏抹布。
、第5章 有反抗心的耗子
一连几天，莫长天都无法忘却尹岚的脸，如同夜空中的明月，冰凉虚幻得让人心痛，甚至与自己老婆、岳父一起吃晚饭时，他都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
“你永远都代替不了赵衍！”
是啊，他的确比不上赵衍，即使到了现在，挂着集团副总的头衔，他也不过是仰仗自己妻子和岳父的傀儡而已。想到此处，莫长天连自己都憎恶起来。
看着自己女婿一副神游天外，灰心丧气的模样，沈志文很是不悦，真不知道当初自女儿看上这个男人哪里，要不是他多少还有点用，要不是自己的儿子沈志新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实在不成器，害得他不得不重新考虑继承人问题，他早就叫女儿和他离婚了！
沈雅兰看见自己父亲脸色不虞，连忙借着餐桌的掩护，动了动老公的胳膊。
莫长天微微一惊，继而又恢复镇定自若的表情，站起身：
“爸，雅兰，我吃饱了，先上楼了。”
他要给尹岚打电话，他就不信她爱的是赵衍！
之后莫长天几乎每天都给尹岚打电话，除了初时她还和他通话，最近她的手机要么正在通话中要么就是无法接听。莫长天有些心烦的将手机扔在办公桌上，悠扬的铃声突然响起，他喜出望外的看了看来电显示，心立刻灰了一半。
“长天，我今天要去姑姑家，可能略迟回家一会儿，晚餐我已经吩咐李婶准备了。”
除非特殊情况，莫长天的一日三餐通常都是沈雅兰亲自准备的，不光由于她最了解他的口味，更因为她知道老公在沈家的压抑敏感，在自傲和自卑的天平之间挣扎摇摆，难以向她敞开心扉，所以她要让莫长天感到她是他的妻子，是最关心他最在乎他也是最不在意他身份的人，可惜——他从没领情过。
“好的，你不要自己开车，让小李送你吧。”莫长天迅速平定了情绪，公式化的关心道。
“不用了。”从手机那端传来沈雅兰微微上扬的声线，“我已经在路上了。”
沈雅兰迅速结束了通话，此刻她坐在一家名叫“Happen”的咖啡馆落地窗旁，从窗外看去，对面的绿园清晰可见。
不一会儿，在被狂风吹得凌乱的街景里，出现了一个裹着羊毛披肩的女人，清冷的双眸，潋滟的容貌，凄丽如画。
这幅画如果挂在画廊里，或许连沈雅兰都会买下来。
难怪……沈雅兰轻啜了口咖啡，将口中微微溢出的叹息湮灭其中。
女人推门而入，走进咖啡厅，沈雅兰站起身，礼貌的招呼道：“尹岚小姐？”
尹岚一眼便看见了沈雅兰，她穿了一件米色毛衣裙，头戴针织帽，简单随意又不失清新，很有些邻家女孩的味道，与印象中的豪门千金大相径庭。
“你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尽管如此，尹岚十分明了她的来意。
“我想我们见过面。我叫沈雅兰，是莫长天的妻子。”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尹岚并没有闲情逸致和沈雅兰面对面喝咖啡，她仍旧笔直的站在那里，冷冷说道，和莫长天见面后，尹岚就讨厌触碰一切与过去有关的人和事。
尹岚的冷淡和直接让沈雅兰有些震惊，她很快恢复了平静，继而微笑道：“只要一会儿，不会占用尹小姐太多时间。”
尹岚无奈的在沈雅兰对面坐下。
“其实，我很早就明白，男人都一个德行，喜欢左拥右抱，珠环翠饶，我爸和我哥就是如此。在我母亲去世之前，我父亲已经认了好几个干女儿，更别提我哥，上周还有个三线女星和嫩模为了他争风吃醋，在夜店大打出手，所以长天的私生活……我从不苛求什么。” 沈雅兰云淡风轻的叙述着。
“尹小姐，你心里很明白，长天是出于自身利益的考量才选择娶我的，要不然……他不可能看得上我这样一个没脸蛋、身材和能力的平凡女人。”沈雅兰自嘲的笑了笑，“尽管如此，我坚信和他早已达成共识，要以夫妻的名义过一辈子，彼此的身家性命息息相关，共同面对风风雨雨。因此不管他在外面有多少应酬，多少女人，怎么花天酒地，我都不理会，只要他不当真就好了。可自从上次的聚会见过尹小姐以后，我就发现我老公总是心事重重的，连在人前的伪装都快忘了……”
“你应该知道，我男朋友是谁。”尹岚打断女人的絮絮叨叨。
“说实话，我了解过你，知道你和我老公的那段过去。失败的初恋对于长天这种既骄傲又脆弱的男人而言就是心尖上痛到无法割舍的伤疤，越忘越难忘，他初见你的表情让我明白——他不会那么容易放弃你。”
“你在担心什么？” 尹岚问。
“我害怕，他终有一天把握不住自己，动摇我俩的婚姻。”
莫长天过于看重这段婚姻的利益，却视而不见自己老婆的深情。沈雅兰看似示弱的坦白一切，实则意图让她知难而退。
“放心吧，莫长天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他不会负了你。”
沈雅兰苦笑了一下：“那是因为你的记忆里只有那样的他而已。”
和沈雅兰谈判完之后，夜幕已然低垂，尹岚就接到了冯小曼的电话，不是冷嘲热讽，不是肆意谩骂，而是一阵疯颠的笑之后，乱七八糟混着摇滚乐和鼎沸人声。
冯小曼不会轻易失掉豪门少奶奶的做派，正如尹岚难以摆脱这妻不妻，妾不妾的尴尬，所以必定有大事发生。时至今日，不管冯小曼有多恨她，时不时恶言相向，尹岚脑子里仍挥不去初识时她的展颜一笑，人生若只如初见便好了。
“你在哪儿？”尹岚淡淡的问道。
尹岚在市中心最繁华街区新开酒吧的群魔乱舞中找到了在吧台买醉的冯小曼，她浓妆艳抹，厚厚的粉底加上猩红的唇色，在昏暗的灯光下，就像前朝的女鬼，颇有些骇人，再加上和不时迸发出的凄厉笑声，难怪方圆几尺都没人敢靠近了。
“别喝了。”尹岚截住冯小曼手中的酒杯。
冯小曼似乎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她来，然后笑了，然后大笑：“完了，完了，哈哈，这下我终于完了，你开心了吧？！”
“你醉了。”
“赵衍不要我了，他爸妈也要赶我走了，我的婚姻完蛋了，我爸的公司完蛋了，全完了，哈哈！”看来冯小曼还未醉得彻底，借酒消愁愁更愁。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曾经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把赵衍当成这世上我最爱的人！”冯小曼猩红着眼，指着尹岚。
许多婚姻出问题的女人第一个磨刀霍霍的对象便是——小三。像赵衍这种朝三暮四的男人，冯小曼泄恨的对象只能是“芸芸众三”中N0。1——尹岚，也就是俗话说的擒贼先擒王。
一旁忙于调酒的酒保似乎已经自行YY了故事的后续桥段，不咸不淡瞥了尹岚一眼。
那又怎么样？爱错了人，剩下的便是世事无常。尹岚没有说话。
“结果呢……”冯小曼一口烈酒下肚，心痛到极点，不断袭来的醉意却让她飘飘欲仙，越开心越痛苦，越痛苦越开心，就像个漩涡，不停的转啊转啊，她都快喘不气来，又吃吃笑起来，“你勾引了他，他又背叛了我们，去找别的女人，什么爱情，婚姻，我们争来夺去的宝贝，在他眼里压根就是狗屎！呵呵，人生有时候真的很好笑，好笑到让人都笑不出来了。”
尹岚回到绿园的住处时，便看见客厅的灯开着，玄关的鞋柜里多了一双男式的鞋。她有些意外的换了鞋，步入客厅，赵衍翘着个二郎腿大咧咧的倚在沙发里，看着报纸，眉头蹙得能夹死个苍蝇。
“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又不是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