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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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妃-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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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其实是天公作美,因为当年曾经结伴同游把驻军营地周围方圆十里之内的鸟窝都掏了个遍,我同这位新主帅其实还得攀的起交情的,所以他很热情的请我跟凌瀚吃了个饭。
不过也是时过境迁的关系,饭桌上我从各个角度都偷偷的观察遍了,却是怎么也不能再把眼前这个满脸晦气连笑都不会的络腮胡子跟当年倒挂在树上吸溜鼻涕的菜鸟少年还原到一处了。
所谓记忆,真特么是个让人彼此间见外的苦逼玩意儿。
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生死大关面前,里子面子神马的就都不值钱了。
 
大约也是看出了我很纠结,饭后凌瀚就很有觉悟的借如厕之机远远猫了起来。
篝火前我与少年老成的络腮胡子对面而坐,借着火光做掩护这才厚着脸皮开口道,“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我也就不绕弯儿跟你兜圈子了,说句实在话,我这次来其实是想跟你借样东西应应急的。”
络腮胡子闻言眉心骤然蹙起,却没多言,只是神色复杂的向我飘来一个莫名的眼神。
来的路上其实我心里一直忐忑,这个时候更怕他会大惊小怪的一口回绝,此时见他这副表情倒是先放了一半的心——。
瞧瞧,就冲人家这处变不惊的气度,这才是真正干大事的料。
 
心里既然有了底,再开口时我也就不再犹豫,神色一敛坦言道,“我不瞒你,想必你也猜得出来,我这次过来他不知道。”
这个前提其实挺要人命的,既然是瞒着萧逸舟的,我又是个不怕死的,搞不好就得担个欺君的罪名。
跟聪明人打交道最忌讳的就是自作聪明,眼见着络腮胡子暗暗吐了口气,我心也跟着一颠儿却是真没别的办法。
好在络腮胡子的冷静程度逆天,只是目光更沉三分还是没有过激的举动。
“当然了,既然是旧相识我也不会害你下不了台。”于是我轻轻吐了口气,从贴身的荷包里取出那块九龙玉佩递给他道,“回头我办完了事你拿着这个回去交差,也不会有人再追究你的过失。横竖现在你这是天高皇帝远,你就当送我个顺水人情吧。”
 
一起掏鸟窝积累起来的人情能有多大这我不太好说,说白了,真正能赌的就是萧逸舟现在身为一国之君的威望,看他的这个信物到底能有多大威慑力罢了。
络腮胡子目光动了动,接过我手里的玉佩捏在指间摩挲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识不识货对我来说关系不大,重要的是有了萧逸旻出使大晏那事儿之后,这块玉佩在我手里天下皆知。
他斟酌片刻,方才重新抬头看我,一脸的肃穆道,“这事儿太大,我怕是不能应承你。”
 
私调五十万大军入友邦国境,那就不止是个欺君之罪那么简单了,稍有不慎就是兵戎相见生灵涂炭。
可我都还没有说是什么事儿呢——。
就算是再有智慧的人也绝少能料到我想走这步棋!
莫非这络腮胡子不是凡人?。
 
我心里不由的戒备起来,差点拍案的脱口道,“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络腮胡子不置可否默默的看了我两眼,然后他把玉佩递还给我,起身道,“我们进大帐里说吧!”
我是个习惯装的人,于是就很难适应被别人抢了这个先机的场面。
此时络腮胡子连背影都显得高深莫测,我如鲠在喉的被噎着说不出话来,就一半狐疑一半防备的跟他进了处于驻地中心的军帐。
宽敞的帐篷里头灯光明亮,萧逸舟一身素色衣袍坐在案后翻折子。
 
得,本来是想干点偷儿事,结果被人灯火通明给照了个现形儿。
着实是我跟萧逸舟之间再熟,也着实我这人的脸皮再厚,这会儿还是多少有点不自在。
听闻我们进来萧逸舟便搁了手里朱笔,冲我点头示意——。
呃……不,是示威!
 
“呵,真巧,你在呵!”四目相对之际,我也礼尚往来咧嘴冲他笑笑,可浑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在叫嚣着尴尬。
好在他也还算厚道,丫当即便是很有范儿的摆摆手示意大帐里的守卫尽数退了出去,之后便是目光深远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的肚子瞧。
我知道,到了此时此刻我已经没有任何的立场再让他迁就我什么,索性也便不再迂回,摆正了神色低头轻摸了两下自己圆鼓鼓的肚皮道,“快七个月了,我不能不替他打算,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当年的事都过去了,今天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是全了你们当年的赌约,我保证下不为例!”
 
得益于二大爷良苦用心,他走后我这日子过的是人神共愤步步苦逼。
虽然有点口无遮拦得寸进尺的小毛病,但我这个人总体上还是自认为比较厚道的,此时戳了萧逸舟的脊梁骨自己也觉汗颜。
我本是想堵他的口,他却毫不示弱的嗤之以鼻,“输了就是输了,他从来就没给过我翻盘的机会!”
 
二大爷的缺德程度超乎想象,被他算计上了,绝对是会把你四面八方的后路齐齐斩断。
想那当年的萧逸舟也不过个般大小子一时意气,斗的过他才真叫天理不容。
只是心里暗暗跟自己较了这么些年的劲儿,我一直以为萧逸舟他想不开,可不管是不是装出来的,我都没想到他能用这样一种释然的语气跟我旧事重提。
于是,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他堵我的口。
 
之后他便推开摆在面前的折子悠然靠在身后宽大的太师椅里,神色的肃然看的我脖子后面的汗毛竖成一片。
“色、色,”他说,“有件事我想了很久却一直想不通,想来还是要你替我解惑。”
关于萧雨茴的事我一直很心虚,此时就生怕他会跟我提这茬儿,于是在神情上就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他。
以萧逸舟对我了解他不能看不透我的心思,却只是一笑置之,把双手扶在案上缓缓坐直了身子。
可能因为他坐着而我是站着的缘故就让他在气场上先形成了一种强大的威慑力。
我干吞了口唾沫先给自己压了压惊,然后才故作镇定的开口道,“什么事?”
 
“他是有意逼我,你却不是。”萧逸舟的神色微忪,他起身却未动,静静的站在案后,眼中有一线空茫的情绪闪过。
片刻之后他才又将目光移到我脸上,颇有些自语的味道,“你教我要凌驾于万人之上,你教我如何成为一个手握乾坤的无上帝王,此刻却也是你——弃了这样的我。”
说话间他的眉心一直紧蹙,眼中凝满了浓重的凄苦之色,字字矛盾。
他看着我,最后突然一改往日里温吞谦和的表情,说道,“色、色,我不要你的原谅,可是我想听你说,我这样究竟是对是错?”
 
萧逸舟说着涩涩一笑,这些质问不留余地,带着极大的悲郁之气字字激愤。
他做的事从来都没求过我的原谅,因为他知道我定然不会原谅,所以他只道歉。
可我特么又要怎么跟他解释,其实这所有一切的一切原本就都在二大爷的算计之中啊?
普天之下苦逼的又何止他一个?。
 
事到如今,已经有很多的事都再多说无益。
既然连对错自己都无从分辨,那么他之前的那些所谓道歉又有什么意义?
而现在时过境迁他更是让我来断这些是非——。
明知道老子这次来是有求于他,这不是明摆着强人所难吗?。
 
我心里想着定然不要在这个时候跟他翻脸,但转念一想反正是最后一次了,索性也就真诚一些,给彼此都留个好印象吧。
我咂摸着寻思了一下,于是也直言不讳的反问他,“你后悔么?”
许是没有想到我会这样问,萧逸舟闻言微愣,神色间有一瞬间的迷茫。
我不躲不避直直的望着他深不见底的瞳孔,直至他思绪回笼重新向我看来,然后——
他摇头。
轻微的一个动作,幅度很轻,但是没有丝毫的犹豫,我看的清楚明白。
 
我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也跟着他摇头,“悔了才算你做错,既然不悔那便是没有错的。”
诚然,当初我会跟他反目是因为站在我的立场他是做错了,可他毕竟不是我,平心而论,我并不能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他。
现在我不原谅他是因为我自始至终保持了这个立场,而旗鼓相当,他也没有阵前失节便是了。
说白了,我们两个就是死磕,谁也没有迁就谁便是了。
 
在他面前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通情达理过了,萧逸舟闻言,眸色又是微微一晃陷入困顿。
片刻之后他又重新抬头迎上的我目光,凄苦的牵了牵嘴角。
“身为人君,我亦可这般信我自己,可是于你——”他说着不由顿了一顿,仰头望天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之后,垂眸时仍是风度很好的微笑,“我真的没有做错么?”
以前我见惯了他温润如玉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尤其是在他言笑晏晏的时候就更可以肆无忌惮的指着他的鼻尖跳脚。
可是唯有这一次——。
他的意气风发让我心生怜悯,我笑不出来也跳不起来。
 
我不笑,只是死死的抿着唇与他对望,斟酌良久仍是问他,“后悔么?”
这一次萧逸舟的反应要平静很多,只是牵动嘴角微微一笑。
他没有回答,答案却是明了。
他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可以随时随地压制自己真实的情绪,无喜无悲的皮相已近修炼到大乘境界。
他的不再追问实则也是卸了我的负担,我也扬眉冲他笑笑。
 
两个人,四目相对,即便说是释然,心里有一处的疙瘩却是抹不平的。
经过这几年朝堂之上那些光阴的打磨,萧逸舟脸上微笑的表情拿捏起来便更加熟稔起来。
他看着我微微的微笑,唇角笑纹和煦温暖一如三月春光,却是用了一种慎之又慎的语气轻轻的对我说了一句话——。
 
“色、色,我爱你!”他说。
我的心跳突然悬空一格,脸上表情也跟着瞬间凝滞下来。
一直的一直我都以为在我与他的对决中自己稳占上风,可是这一刻,我看着他在我面前肆意微笑的脸孔,突然发现自己的可笑——。
我其实是赢不了他的。
 
“我也——”我看着他,我也想意气风发的回他一个笑容,可就是不确定自己唇边绽开的那一点弧度到底蔓延到了哪里,“爱——过你!”
最后的三个字,已经涩到无声。
不是因为还爱,只是曾经那些爱的味道消散前弥留在鼻息间的余香触了心弦,突然落下了太多太多的灰尘,什么都看不见了。
 
萧逸舟从案后走出来,突然探指扫了一下我额前的刘海。
我错愕不定的抬头看他,他便再次冲我微笑,“色、色,今日一别我们就不会再见面了知道么?”
那声音,细致柔软,仿似情人间的呢喃轻语。
我下意识的一连往后退开好几步,远远的蹙眉看着他道,“我们早就不该再见了!”
 
“呵——”萧逸舟没有再靠近我,他轻轻的垂眸笑了声,突然在原地向我张开双臂,“我想再抱抱你。”
大家都是有素质的人,临了儿了给个分手的拥抱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我就是不愿再靠近他了。
于是我摇头,摸了摸自己的肚皮道,“别了,我现在这样不方便。”
 
萧逸舟张开的双臂滞留在空气中,我站在门口,他站在案前,中间十步之遥的距离足够我们彼此走了一生。
然后他便是轻轻的弯了下嘴角,无所谓的耸耸肩把手垂了下去。
就是这样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可是我知道,这一次跟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这一次——
 
他是真的决意对我放手了。
不仅仅是放手,也把这将近二十年的感情牵绊彻底从他那颗承揽天下的帝王之心里彻底的卸下。
从今以后他就只是大周的睿帝,心里心外都不会再为那个叫做秦妃色的女人多留一线温暖。
 
输人不输阵,我是个死要面子的烂脾气,可是这一次——。
我笑不出来,拼尽了所有的力气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在与他的遥望中无喜无悲的转身离开。
帘帐被掀开,深夜的风拂过鬓角的乱发,身后大帐里的油灯一晃忽的就灭了。
我的心抖了一下,然后萧逸舟的声音就在黑暗中突兀的响起。
 
“像从前那般,你再唤一次我的名字,好么?”他的声音温雅安静,我甚至能清楚的辨别出夹杂在里面的明净的笑意。
于是我突然记起好多年前,自己蹲在水缸里仰过头去看到的那双满含着笑意的漂亮的小男孩的脸。
我垂下头去看自己的脚尖,轻声的道,“阿逸!”
厚重的帘帐从背后落下去的时候,我也听到他轻声的应我——。
“嗯!”
 

作者有话要说:
萧童鞋当年其实只是年少无知,这里是这货最后一次出场了,关于他跟妃子之间的事我也不再解释了,过几天等正文完了,大概也许可能会补个番外吧~



【第66章】 颠沛流离
萧逸舟偷偷摸摸的走了,亦如他当初偷偷摸摸的来过一般,他挥一挥衣袖,给我留下来一支气势磅礴的五十万铁骑军。
有风度的男人我不是没见过,但是对前女友还这么出手阔绰的——。
他也算是史无前例的天下第一人。
 
当然,杜太后跟大周的满朝文武都不会知道,我接下来的壮举会是他在临别之际赠我的这笔骇人听闻的分手费推波助澜所致。
而等到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他也会撇的一干二净,再不会站出来担这个责任。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一意孤行,自作主张犯下的错。
 
络腮胡子是个办事妥实的,当天晚上就遵照萧逸舟临走前的吩咐把兵符交到我手上。
经过简单的部署之后,次日黎明,这五十万大军按照我的吩咐拔营上路,沿着大周与大晏的边境上开始了一轮声势浩大的巡礼。
我再三叮嘱络腮胡子切不可过境,然后一定把宣传工作展开了往死里做,也听到他的再三保证之后这才放心,乔装之后带了凌瀚低调离开,往风国边境去千里寻夫找凌琰。
这一次凌瀚也终于没再装糊涂,一路上很乖的都没有明知故问的查我此举的意图。
 
虽说兵贵神速,他心里却跟我一样明白,就算大晏国内的形势再怎么紧张、迫在眉睫,大周边境上的这件事暂时也是急不得的,毕竟——。
皇室宗嗣之间的大位之争比不得农民起义。
人家被单上缠根棍子那就是揭竿起义,为了追求美好生活而奋发向上,那是一种精神,需要认可需要鼓励;而同样的争斗若是放在帝王之家,哪怕是你被压榨的再怎么活不下去,反扑之后,成败姑且不论,多半也得被冠上个残杀手足的恶名,狗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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