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别哭- 第17部分

　　　　　　曾家耀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忙放下手里的腊肉打到哥哥家里，电话刚响就被人接了起来。　

　　　　　　〃曾家耀？〃曾家荣立刻问。　

　　　　　　〃是我，妈说你找我？〃　

　　　　　　〃你的一个学生的家长在我这里，他们有事要跟你说。〃　

　　　　　　顾小安……　

　　　　　　曾家耀脑子里立刻就闪现出少年的名字来。　

　　　　　　果然，接电话的是顾家明，声音焦急而慌乱。　

　　　　　　〃曾老师，小安不见了，你知不知道他会到哪里去啊？〃　

　　　　　　〃什么？小安不见了？〃曾家耀的心立刻紧张得怦怦直跳。　

　　　　　　〃是啊，今天学校里举办学生联欢会，可他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学校的老师说他很早就走了，我们到处找都找不到他！你知不知道他会去哪里？〃　

　　　　　　闻言，曾家耀的脑子立刻乱成一锅粥，一时什么思路都没有，只是飞快的说：　

　　　　　　〃你们现在别急，我马上就赶过去！〃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马上赶回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为少年的失踪而如此焦急，曾家耀放下电话后立刻拨到机场，问出末班飞机晚上八点起飞。　

　　　　　　〃阿耀，出了什么事啊？〃母亲看着儿子慌张的样子，担忧的问。　

　　　　　　〃没什么，一个学生走丢了，我得马上回去一趟。〃曾家耀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安慰母亲。　

　　　　　　〃现在？〃母亲吃惊的张大嘴巴。　

　　　　　　〃嗯。〃曾家耀点点头，行李都没收拾，只拿上钱包和证件就跑了出去。　

　　　　　　从家到城里的机场有两个半小时的车程，当他赶到机场，拿了票跑上飞机，全体乘客都对他投来不满的目光，飞机已经为他延迟了五分钟。　

　　　　　　飞机十点到达，曾家耀给哥哥打了电话之后又钻进出租车直奔学校，他在飞机上一直在想顾小安的去向，虽然没有具体想法，但他觉得还是应该先到学校去。　

　　　　　　顾小安的生活圈子很小，大概只有从学校里才能找到线索……可是，当曾家耀和赶到的顾家明、凌锐把学校翻了个遍，也没任何进展；接着，曾家耀想起了少年曾去过游戏间和超市，便提议分头去找。带着一线希望，顾家明匆匆忙忙的就奔到超市去，凌锐则在去游戏间之前看着曾家耀说：　


　　　　　　〃曾老师，如果小安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曾家耀咬着嘴唇，心一个劲的狂跳，却不是为了凌锐的恐吓。等那两个人走了，曾家耀一个人茫然的在学校门口走来走去。　

　　　　　　不需要凌锐说，如果顾小安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自己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已经十一点多了，小安到底是去哪儿了？　

　　　　　　曾家耀拚命抓着头发想着，正在这时，一辆公车停到他旁边的车站，曾家耀看着公车的牌子，突然有了想法。　

　　　　　　如果顾小安是去找自己的话，他一定会象自己带他去的那次一样，坐公车去。既然他没能到哥哥家，分辨不清数字的他一定是上错了车！　

　　　　　　一想到这儿，曾家耀立刻冲上这辆车。同样坐过了五站下车，曾家耀站在陌生的街道上向两边张望了一下，然后按照哥哥家应该拐的方向走，走了大概有两百公尺，他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蜷缩着站在一家电影院的霓虹灯下。　


　　　　　　〃小安！〃曾家耀眼睛一亮。　

　　　　　　少年听见声音扭过头去，认出是曾家耀，咧开嘴笑了。　

　　　　　　〃老师！〃　

　　　　　　〃太好了，总算找到你了……〃　

　　　　　　曾家耀跑了过去，紧紧的抱住少年，少年也抱住他，委屈的说：　

　　　　　　〃老师，你家不见了哦，小安怎么找都找不到……〃　

　　　　　　曾家耀看着少年冻得红红的脸蛋和鼻头，有说不出的心疼。　

　　　　　　〃你找我干什么？我不是让你乖乖的吗？〃　

　　　　　　〃小安有乖乖的啊，可是明天是新年，小安想送礼物给老师，让老师的病快快好。〃　

　　　　　　〃你要送我什么？〃　

　　　　　　少年从书包里拿出一张卷起来的纸交给曾家耀，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这个啦，有颜色的，用爸爸送我的蜡笔画的，不知道老师会不会喜欢……〃　

　　　　　　曾家耀展开纸卷，看到里面画着小飞象和小老鼠，小飞象的身上写着＂小安＂，小老鼠身上写着＂家耀＂。　

　　　　　　〃老师，小安会写你的名字了唷！〃顾小安得意的指着小老鼠身上的字。　

　　　　　　曾家耀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那用蜡笔写的字，那微微突出纸面的两个字，粗糙的触觉从指尖一直传递到心里。　

　　　　　　〃还有哦，小安还跟舅舅学学了一个字。〃少年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红色的蜡笔，拿起曾家耀的一只手，〃小安现在就写给老师看！〃　

　　　　　　曾家耀看着少年在自己的手心里，一笔一笔完全不按笔划的写下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爱＂字。蜡笔从手心划过的感觉，仿佛是写在曾家耀的心上面一样。　

　　　　　　〃舅舅说，非常非常的喜欢就叫做爱，所以小安爱老师哦！〃少年很认真的看着曾家耀说。　

　　　　　　曾家耀曲起手指，像是怕它跑掉似的，将那个字紧紧握在手心里。　

　　　　　　〃老师，你为什么哭了？是不是小安写得很丑啊？〃顾小安一从看到老师眼睛里滚落的泪珠时，懊恼的拍着自己的脑袋，〃舅舅也说小安的字写得太丑，老师不会喜欢的……〃　


　　　　　　〃不……我很喜欢……〃曾家耀流着泪，无法控制自己的伸开双臂拥住这个贴心的少年，〃非常非常的喜欢……〃　

　　　　　　〃非常非常的喜欢就是爱喽！〃顾小安高兴的说。　

　　　　　　此时的曾家耀不想去想喜欢和爱之间的事情，他想起了凌锐对自己说的话。　

　　　　　　凌锐说：＂曾老师，你会觉得幸福的。＂　

　　　　　　新年的钟声响了，街上的人都欢呼了起来，曾家耀紧紧的抱住少年不放，他想让自己在这幸福的感觉中沉得深一些、再深一些……　

　　　　　　〃老师，我可不可以亲亲你？〃顾小安看到周围的好多人都在接吻，自己也好想亲老师。　

　　　　　　曾家耀没有回答。　

　　　　　　老师没说不行耶……　

　　　　　　顾小安这么想着，小心翼翼地靠近曾家耀的唇，飞快的印上一个轻飘飘的吻，然后他见到老师闭着眼睛没有骂自己，于是又大着胆子靠了上去。老师的嘴巴好软，象棉花糖一样，好想吃哦……　


　　　　　　顾小安试着伸出舌头，没想到老师竟然微微张开了嘴巴！他被老师的反应鼓励着，终于象个成年男人那般有力、掠夺似的噙住老师的唇，贪婪的亲吻起来。　

　　　　　　〃老师，我好想做……〃顾小安小声的提出要求。　

　　　　　　随后，曾家耀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带着少年在新年之夜到处找宾馆，最后终于在一家很烂的小旅店里找到了一间空房。　

　　　　　　房间里的暖气很差劲，两个人必须紧紧拥抱着才能保持温暖。　

　　　　　　〃老师，小安觉得好好好开心哦……〃　

　　　　　　少年闭着眼睛贴着曾家耀，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而激烈的做爱也让曾家耀疲乏得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迷迷糊糊的回答：　

　　　　　　〃好好好开心的感觉……叫做幸福……〃　

　　　　　　〃幸福哦……小安好幸福……〃　

　　　　　　是啊，幸福。　

　　　　　　曾家耀想，今晚的自己大概是被太多的幸福灌醉了……　



　　　　　　尾声　

　　　　　　〃老师，我们去哪里？〃顾小安一边跟着曾家耀走一边问。　

　　　　　　〃去看飞机啊，老师不是答应过你，等你学会写老师的名字就带你去看飞机吗？〃　

　　　　　　〃好哦、好哦！〃顾小安高兴得直拍手。　

　　　　　　〃喏，前面就到了。〃曾家耀指着空军基地的大铁门。　

　　　　　　请门口的警卫联系列在里面的哥哥，两人在曾家荣的带领下来到了空军机场。曾家荣边走边指着各个飞机给顾小安讲解，少年的眼中不禁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来到了自己的飞机旁，曾家荣问少年：〃想不想飞上天去？〃　

　　　　　　少年立刻说：〃想！〃　

　　　　　　曾家荣笑了笑，把头盔给少年带上，帮他爬进飞机里，自己也坐到驾驶室。　

　　　　　　〃老师也上来！〃顾小安对站在下面曾家耀伸出手。　

　　　　　　〃坐不下三个人哦，老师在下面看着你们就好了。〃曾家耀笑着摇头。　

　　　　　　〃喔……〃少年有点失望。　

　　　　　　〃准备好了吗？要走了。〃曾家荣说着，合上顶罩。　

　　　　　　〃好了……〃顾小安紧张的抓紧对方的背。　

　　　　　　在外面的曾家耀看着战斗机拐上跑道，加速一段之后，像鸟儿一般一跃而起，直窜入碧蓝云霄。在空中飞了短短的五分钟，做了几个高难度的翻转动作，飞机降落下来时，顾小安从飞机里出来，脸兴奋得直发红。　


　　　　　　〃好棒！好好玩啊！〃　

　　　　　　曾家荣也跟着下来，对曾家耀说：　

　　　　　　〃这孩子还行，一般人会受不了这种速度的。〃　

　　　　　　少年现在看着曾家荣的眼神简直就是偶像崇拜。　

　　　　　　参观完基地，曾家荣和曾家耀坐下来休息，而顾小女仍在机群中兴奋的围着转圈子。兄弟俩正闲聊着时，忽然听到跑道那边传来了嗡嗡声，跑过去一看，两人全都吓了一跳。　


　　　　　　顾小安正坐在曾家荣的飞机里操纵着这只大铁鸟拐上跑道！　

　　　　　　〃小安！快下来！〃　

　　　　　　曾家耀急得大喊，但是飞机的隆隆声让坐在里面顾小安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他咧嘴笑着朝老师挥挥手，然后拉动操作杆。飞机从曾家耀身边飞驰而过，箭一般的飞上天去。　


　　　　　　天哪！　

　　　　　　〃小安！〃　

　　　　　　曾家耀厉声叫着，双手抱住头，他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倾覆了。这时，曾家荣忽然拍拍他的肩。　

　　　　　　〃先别哭，你看他飞得似乎挺不错。〃　

　　　　　　曾家耀闻言往天上衣看，正瞧见顾小安正操纵着飞机来了个侧滚翻，又结一个一八十度旋转，然后平稳的降落。　

　　　　　　天才！　

　　　　　　曾家耀在脑子里闪出这两个字，终于发现顾小安的天份了！　

　　　　　　〃老师，来啊、来啊，我带你一起飞！〃少年打开仓盖朝曾家耀招手。　

　　　　　　正在高兴的曾家耀刚要过去，却被哥哥拦住，曾家荣走了过去，跳进机舱，说：　

　　　　　　〃你先带我飞一次。〃　

　　　　　　〃好！〃少年重新关上顶盖。　

　　　　　　飞机再一次完美的表现了一系列特技，然后降落，接着，曾家耀忙迎上去问哥哥：〃你觉得他飞得怎么样？〃　

　　　　　　〃飞的不错。〃曾家荣点头。　

　　　　　　曾家耀听了，高兴的也要上飞机，可曾家荣却一把把他拉下来。　

　　　　　　〃你不能上去。〃　

　　　　　　〃为什么？〃曾家耀不解的看着哥哥。　

　　　　　　曾家荣皱着眉说：〃难道你没有发现吗？他刚才做的飞行动作和我作的一模一样！〃　

　　　　　　〃那又怎么样？〃曾家耀说：〃因为他刚才只看到你飞啊，当然是跟你学的呀。〃　

　　　　　　〃问题就在这里，他跟我飞得太像了！〃曾家荣也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起飞时间、起飞位置、什么时候按哪个按钮、什么时候翻转、什么时候降落、降落位置在哪，全都和我一模一样，精确得一点都不差。〃　

　　　　　　〃这有什么不妥吗？精确才好吧，他飞得很好啊！〃　

　　　　　　〃这就是最大的不妥，他只是完全模仿我的飞行，而根本不懂得怎么开飞机。刚才在天上，有一个零件出了点小问题，但他根本不会解决，如果我没有在飞机上，可能会出事的。〃　


　　　　　　〃他才第一次飞，可以慢慢学啊。〃　

　　　　　　〃你不是说他是低智儿吗？驾驶飞机需要全面的物理、数学和机械知识，他学不会吧？在飞行中会遇到各种不同的问题，有些是不能靠经验解决的，只能用理论知识去想解决的办法，我想他做不到。〃　


　　　　　　听哥哥的分析确实很有道理，可曾家耀并不甘心，他觉得能看一次就把飞机弄上天打滚的人一定是天才；为此，他特地约了一名着名的心理分析专家来给顾小安评测智商。　


　　　　　　带着顾小安到了心理中心，专家拿出的评测试卷有一公分厚，曾家耀惊讶的问：　

　　　　　　〃不是测智商吗？怎么这么多题？〃　

　　　　　　专家摇头，〃你的要求是测他的才能，需要用苏明尼达测试。〃　

　　　　　　〃哦……〃曾家耀上学选修心理学的时候，好象听说过这个着名的测试。　

　　　　　　专家让顾小安在规定时间内做这些题目，然后输入计算机去做分析，再拿着分析资料来给曾家耀讲解。　

　　　　　　〃他确实有不同寻常的天赋。〃　

　　　　　　〃真的？〃曾家耀兴奋的追问，〃是什么？〃　

　　　　　　〃他的模仿能力相当强，记忆力非常好，超出一般人的水平。〃专家指着图表上的一处说。　

　　　　　　〃模仿能力强倒是，可记忆力……他记忆力很差，连最简单的字都记不住。〃曾家耀怀疑的看着那个图。　

　　　　　　〃那是因为他对抽象符号的辨认能力差所造成的。〃专家又指着图的另一处，〃模仿能力强的人，记忆力不可能差，他需要先记住才可能去模仿，但他的大脑对抽像符号的理解和辨认有困难，像文字和数字这类的东西，都是从实际中抽像出来的符号，他辨别不了，自然看上去就是怎么也学不会、记不住。〃　


　　　　　　专家喝了口水又说：〃而且，他的创造能力也很差，缺少灵活性，只能一是一，二是二，却不能举一反三。〃　

　　　　　　〃可文字和数字是最基本的生活能力啊……〃曾家耀有点失望。　

　　　　　　〃对，所以他是无法顺利的在我们这个社会里独立生活的。〃专家点头，〃不过他的这项天赋也是相当有用的啊。〃　

　　　　　　〃有什么用？〃　

　　　　　　〃只要不去写、去读、不用自由发挥的事就有可能做得好。〃　

　　　　　　〃没有这种事……〃　

　　　　　　〃一定有的，你要慢慢观察才会发现。〃专家慈爱的拍了怕在一旁无所事事、东摸西看的少年的头，〃而且，就算是不善长的能力，只要有耐心，付出更多的努力，就会慢慢加强的。〃　




　　　　　　从中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