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at？”霍奇皱了皱眉。
“路易斯是我杀的，我嫁祸给了弗伊特；阿罗当年让我处理尸体来交换情报；我当着你的面对科林莱顿开枪……这一定都让你很失望。”
“威尔……别说了。”
“我厌倦了这样的日子，为什么我要一次又一次地瞒着你？你虽然不说，可是我知道你多少猜到了一些，那毕竟是你啊，你怎么可能察觉不了……I ask myself；为什么你要离开，可是我知道，你最后一定会离开。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就像是弗伊特和阿罗说的那样，对，我是个变态，我杀过很多人，你不会接受这样的人的。因为我骗了你，你那时才答应和我在一起。”不得不说，威廉此时此刻已经着魔了，又或许如他所说，这样的日子他早就厌倦。
放弃生命是如此的简单，因为这辈子的经历就仿佛是一个梦，也许随时都能醒来，发现自己还睡在寝室的床上，或是自家的卧室。
当童年的灾难一次又一次摧毁威廉的时候，他无数次想离开这个世界……可是他却不能死，为了那个比自己小了四岁，懵懂无知，脆弱幼小的弟弟。
他要死很容易，可是他死了，詹姆士该怎么办？替自己承受父亲的毒打吗？他要如何一个人承担坎坷的生活和流离辗转的折磨？他不能死，不可以死，至少在詹姆士长大之前不行。
他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被科林莱顿所杀，威廉清楚地记得那被分成尸块的女人死后都瞪向自己的眼睛，因为无数个夜晚，那双怨毒的眼睛就在枕头边，仿佛在责怪他为什么见死不救？
“我不能救你，我那时才七岁。”
“我不敢叫人，他会听见的。”
“我怎么能离开，詹姆士还在我怀里，我要捂住他的眼睛和耳朵。”
“我不能让人伤害我的弟弟。”
“不，别问我，求求你，别来找我了……”
“你凭什么来问我？我为什么要救你！是你先背叛了我们。”
他曾经向警局的警员求助，他想告诉对方实话，想让凶手被严惩，可是没有人相信他，当对方把他送回家里的时候，威廉第一次看见他的父亲那双绿色的眼睛里露出如此恐怖和凶狠的目光。
他清楚地记得，那扇门被关了起来，那个男人拿起屋子里的木板，狠狠地砸向了他，那时才七岁的幼小的身体。
“你就和你母亲那个贱/人一样……”在暴打中，他听见那个男人这么说道。
他不肯退让，不肯畏缩，即使被打断了手，威廉依旧记得自己坚持着母亲是被杀死的，杀人的是科林莱顿，他要告诉所有人实话。
然后，他被关进了特殊机构，每天都有不同的穿着白色实验服的人来来往往，给自己做各种测试，服用药物，进行各种治疗。他们重复着问着同一个问题，一遍又一遍，在极度疲倦之下，威廉看着天花板上的晃眼的灯光，思维慢慢变得恍惚。
其实，他确实是个疯子吧。不然他怎么会以为自己上辈子是另一个人，不然他怎么会以为母亲是被科林叔叔杀死的，他是个疯子……一个七岁就妄想母亲被分尸的疯子，他将来只会变得更坏……
那半年对幼小的威廉伤害极大，他花了三年的时间，才明白过来，自己的上辈子并不是妄想出来的，他也不是个疯子，他只是不被允许说出真相。
他记得那个被称作父亲的男人，毒打自己才四岁的弟弟，詹姆士无助地抱着自己喊“哥哥，我痛……哥哥，救我。”他记得自己在那晚下定决心，他不能死，他不能再被关起来……
因为他还有个弟弟，一个无辜的四岁的孩子。
夜晚的噩梦因为那个医疗意外而多了那个男人恶狠狠的目光，他的梦中又多了一个人怨恨地看着他，他们嘲笑他——
你杀了自己的父亲，害死自己的母亲，你是个魔鬼，占用别人身体的邪恶的灵魂。
他告诉自己，不能死，现在还不能死……
威廉不希望自己的弟弟过着比别人差的生活，他们要摆脱这样的人生，要接受更好的教育，就必须有人做出牺牲。他放弃了学业，在街头靠卖些毒品换取金钱，只是为了让吉姆看起来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十九岁的时候，一个人身无分文就独闯中东，为了钱，他什么都干，什么都卖。
所有人都说，中东信使没有心，只认利益。
他慢慢学会了如何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却没有一句话是真的；他学会了保持笑容，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让别人看出他的真实想法；他学会了上一刻还在说笑，下一刻就举枪杀死面前的人。刀口舔血，在生死之中，良知丧尽，只为换取一席之地。
他做到了，从白手起家到身居高位。詹姆士也在他的保护中忘记了父亲的虐待和母亲的死因，在弟弟的记忆中，只是母亲离家出走，父亲酗酒而死。吉姆喜欢泡妞，威廉就会替他出钱，让弟弟尽情地享受自己的人生和青春。
因为他所拥有的最后的存在，只有他唯一的弟弟。
他为詹姆士而活，为詹姆士付出一切，倾尽所有，摒弃人性。
他早就想死了，如果不是遇到这个严肃而认真的男人。当在纽约的酒吧里，他看见这个黑发的男人一声不吭地喝着闷酒的时候，和周围所有的环境都格格不入。
荒芜的心陡然间迸发出一丝久违了的兴趣，他靠近了他，搭讪，交流……艾伦霍奇，这里竟然是《犯罪心理》的世界，他这可悲而可怜的人生竟然只是在一部美剧中发生的。荒谬的感觉让他几欲疯狂，他又一次回忆起了当年的自己。
那个普通的，平凡的却幸福的中国青年。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他问自己，能不能不必死，能不能试一试，也许他还能好好地活下去，重新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他已经不是当初脆弱和无助的孩子，他有钱有势，有能力有心计。
他有没有机会，去爱一个人，并且被爱。
他有没有机会，去证明自己曾经是个普通的人，他不是疯子，不是变态。
他有没有机会，活到白发苍苍，还能在每天清晨，阳光照耀大地的那刻，轻吻爱人的脸颊。
艾伦，我爱你，
我只是想和你一起老去，在你退休之后，陪你看着BAU慢慢壮大，年轻的探员们勇敢地面对人性之恶，一如当年英勇无畏的你们。
等Jackie长大之后，他将拥有自己的家庭和事业，还有自己的孩子，而你将会白发苍苍，乃至有一天忘记了如何格斗，如何开枪，如何追捕犯人，我只是想和那样的你一起迎接生命最后的旅程中每个朝阳和日落。
等到有一天，你再也不会呼吸，安静地沉睡在沙发里，我只是想在你身边亲吻你失去温度的嘴唇，自豪而欣慰地告诉你，我终于做到了，爱你一辈子，然后同你一起离开。
我只是想试试看，自己还有没有这个机会，做到这一切。
只是，一切都不可能了。
正如每个人孤独地诞生在这个世界上，最终每个人都要孤独地离开。
你只是不再爱我，
而我只是再一次想离开这个个世界。
这一次，我将不再有任何牵挂。
作者有话要说：
我估计，大概是快了，大概还有五章左右吧。
你问是不是BE？我要卖个关子哦，才不告诉你到底BE不BE呢。
本来是想写情节的，但是写着写着就变成心理描写，然后一发不可收拾了，呵呵。
老板是好叔粉，想也知道怎么可能舍得虐叔呢，所以要虐只会虐威尔啊，而且威尔这辈子实在太惨也太压抑了，所有那些说威尔情商陡然下降的亲们，要知道威尔这么钻牛角尖是有原因的。
BTW，老板昨天卡的多销魂啊，一卡就卡出了四十多个评论啊，以后看来要多卡卡啊
第74章 老板快要完结啦（二）
科林莱顿的案子并没有什么疑点，该结案的结案，该回去的也回去了。
只是威廉的情况有些复杂，毕竟他涉嫌好几起记录在案的谋杀案，其中一起还涉及到国际贩毒案件，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自然不劳BAU费心，
威廉被转到了别的部门深入调查，据说到场的不仅仅有FBI，还有国际刑警和CIA的人，这里又是一场暗中的较量和博弈。
所幸的是，中东信使做事都留有后手，而且美国政府并不打算放弃这颗好用的棋子，又有JW公司的老板在其后撑腰，威廉并没有被调查多久，就被放了出来，只是情报部门好好地警告了他一次，如果再有下次的话，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结了。
霍奇算是被威廉那一堆的事情给刺激到了，自己隐约猜到和威廉自己承认根本是两码事。
他是知道威廉的心理有问题，但是从来没有想到他已经扭曲到了这个地步。就拿路易斯的事情来说，虽然是因为路易斯拿他的安全威胁威廉，但是在霍奇看来，威廉完全可以告诉他，他是联邦探员，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就算路易斯是国际毒贩，他也未必没有能力保护自己。
可是，威廉想到的办法还真是直接干脆，他竟然直接不和任何人，哪怕是CIA知会一声，就独自闯进博士的实验室，杀死那里的所有人，还嫁祸给死神弗伊特。
霍奇无话可说了，最终还是决定先冷静两天。至于威廉是不是该判刑，又会不会被无罪释放，那不在他的管辖范围里，说实在的，他也懒得操这个心，他不过是个小小的FBI部门主管，哪里能替大名鼎鼎的中东信使操心。
还是留给情报部和国防部去操心吧。
所以，这段时间部门里果断低气压掠过，BAU的各个小动物们都噤声，生怕招惹到他们那位板着脸的主管先生。
而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再一次惊动了在中东的小拜伦，詹姆士买了机票就冲回了国内，这次不仅仅是担心他的哥哥，也是因为他自己有太多的疑问。
母亲的死，父亲的意外，还有凶手科林莱顿……这些他之前不曾听说过的事情一夜之间就写在纸上摆到了自己的面前，让詹姆士震惊之余，被隐藏深埋的记忆也慢慢苏醒过来。
脑海中时断时续的画面让詹姆士连续几晚上都没有睡好，只能直奔特区而来。
威廉出狱后，也不在住在车里，而是老老实实地去五星级的高级宾馆开了一个总统套房，他反正有的是钱，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他也无需再在生活上虐待自己。
詹姆士冲进宾馆房间的时候，威廉穿着浴衣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在看书，看起来气色挺不错的，一点都不像最近倒霉到家的人。
他看到风尘仆仆的弟弟，还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吉姆，吃过午饭了没有？”
詹姆士噎了一下，他上下打量了眼自家哥哥，才狐疑地走过来，坐下道：“和我想的还真不一样，和情报里说的也不一样……”
“Well，那你以为你会看见什么样的哥哥？”威廉放下手里的诗集，给弟弟倒了一杯咖啡，递过去道：“奄奄一息，寻死觅活，看到你就抱头痛哭？”
他耸耸肩，扬了扬眉毛，轻松地说道：“得了吧，我是你哥，不是16岁的高中女生。”
“可是……”情报里不是这么说的呀？詹姆士很确定他从线人那里得到的情报是，他的哥哥精神近乎崩溃，差点当着FBI的面枪杀嫌犯。
“你来不仅仅是问我的情况吧？”威廉说道，灰蓝色眼眸犀利而洞明，“想问什么就说。”
“妈妈真的是科林叔……科林莱顿杀的？”
“是的，那时你还只有三岁，就在外面的灌木丛里，我抱着你，从缝隙里看到的，当时我捂着你的眼睛和耳朵，你什么都不知道。”
“爸爸酗酒之后虐待过我们？”
“嗯，酒鬼都是那个样子，你想必不是没有见到过。你也就被打了两次，后来我没有再让他能碰你。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你没有必要去记住它们，没必要让这些事影响你的未来。”
“爸爸是怎么死的？”
“医疗事故，那是次意外，我并没有想杀他，但是我不小心碰掉了药瓶，又放错了位置。他死了也好，至少他解脱了，我们也解脱了。”
“威尔，你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你怎么能……”
“你是我唯一的弟弟，唯一的亲人。”威廉打断了詹姆士的话，然后伸手握住了兄弟的手，一字一顿说道：“我活着一天，就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你，哪怕那些人死了，有关他们的记忆也不能影响到你。”
“所谓哥哥，就是要保护弟弟，不能让他受伤，甚至不能让他伤心。”
威廉笑了起来，表情放松而欣慰：“你长大了，詹姆士，有些事你能够想起来的，我也不会隐瞒你，可是如果你想不起来，我又何必去告诉你。”
“威尔……哥哥……”
“我的吉姆不再是个孩子，你是个能担当的男人，所以不要哭丧着脸，无论过去发生什么，那都不再属于你的未来，他们只是一群死人，你甚至都不记得他们，他们再也不会伤害到你。所以，别去想，那根本无关紧要。”
詹姆士一直绷着的神经慢慢放下，他从小是威廉养大的，虽然现在长大独立了，他依旧喜欢听从哥哥的话，无论威廉说什么，他都会放在心上。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无论是温蒂还是马丁，乃至很快就会被判死刑的科林莱顿，他们没有能力再来伤害他们兄弟，他甚至都不记得他们的事情，对于自己来说，那不过是写在纸上的几个文字，再没有太多……
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未来和眼前的哥哥。
“你因为妈妈的事情一直都不肯好好谈个恋爱。这让哥哥真是很伤心。”威廉调笑道，然后叹了口气，劝解道：“过去的事情别放在心上，吉姆，好好找一个人去爱，哪怕她不爱你，哪怕受伤了也没有关系。”
“我的吉姆如此优秀，一定会有人发现的。不要妄图用你的金钱去吸引她，不要试图用你的势力去威胁她，把自己当做一个普通的男人，用你的魅力和爱情去征服她，保护她，爱惜她，当你的心上装满了一个人的时候，你才会知道幸福是什么意思。”
詹姆士听着自家哥哥很久都没有唠叨过的嘱咐，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他已经三十四岁了，不是四岁也不是十四岁啊！！！
门口突然传来了铃声，兄弟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詹姆士无奈地站起来，替他懒得要死的哥哥开门，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不过，詹姆士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霍奇探员。”
霍奇似乎没有想到詹姆士会在这里，他来这里是因为担心威尔，无论他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