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辋川记(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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辋川记(gl)-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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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惊动放哨的禁军,叶辋川绕了很久才绕出营地。
  “没有武功就是不好,要是知秋在。”
  感叹至此的叶辋川看看天空,月如钩,一弯新月正被乌云所笼罩。
  “知秋,不管你在哪,平安就好。”
  没有目的地随兴而走,任疯长的野草渐渐没过自己脚踝,片刻之后,叶辋川有些悲剧地发现:她竟然迷路了。脚下原来那条人为而成的小路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杂乱的草与半人高的灌木丛,好在四周漆黑一片,唯一的光亮除了天上的月光,便是营地内那熊熊燃烧的篝火,如此,倒也不担心找不着方向回去。
  “只是,这草怎么越来越长,都快够到自己腰间了。”
  叶辋川不满地嘀咕着。
  “咦,有人?”
  前方一片小草地上,一人负手而立,背影冷漠,任风吹扬起纯黄色的衣角。
  “是陛下!”
  正准备上前打个招呼,却发现另一人自林中走出,径直来到离皇帝五步远的地方,站定。
  “卫长央?这么晚了,她们来这里做什么?”
  心存疑惑的叶辋川想了想,没有贸然上前,反而蹲下身子,隐入荒草中,一寸寸小心不出声地往前挪。
  “好了,这个位置应该差不多了。”
  没有太远,也没有太近,叶辋川很满意自己拿捏的距离,毕竟皇帝与卫长央都是高手,稍有风吹草动,她们都能感应到。
  “你来做什么?”
  这是皇帝的声音,叶辋川竖起耳朵努力听。
  “我担心曲风,睡不着,看见皇姐出来,就跟了上来。”
  “你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真的控制不了。”
  怎么回事,长公主的声音竟带着哽咽。
  虽然朝廷与民间一直都有传言,称陛下自登基起十年来未有皇夫,全是长公主一手所为,因涉及皇室颜面,锦衣卫曾就此事做过调查,查至最后,却发现散布谣言的源头,竟然就是长公主自己,叶辋川在吃惊之余却也恍然大悟,明白她是想以此造势,迫陛下不得不承认,而陛下的态度则是不置可否,只是将兵权收回到兵部,任命卫信做了禁军副统领。
  “你只要把心放宽些,什么事情都没有。”
  皇帝少见温柔地劝着。
  “放宽?我还不够宽吗?你都已经和那个男人成亲了,我不是还在强颜欢笑,祝福你。”
  “祝福?你的女儿差点杀了我们。”皇帝收起笑容。
  “曲风不懂事,你就不能原谅她一次?”
  “原谅?这事是可以原谅的吗?此例一开,岂不是纵容那些心怀叵测之人都来刺杀朕?”
  “如此,你是非要置她于死地?”长公主看上去很失望。
  “不是朕狠心,国法如此。”
  “皇姐!”
  卫长央突然跪下,面露哀伤。
  “我求你,我这辈子从没求过你什么,这次算我求你。”
  “长央!”
  卫长风有些动容,她退后一步,面色苍白。
  “你为什么?难道,当年不是你动的手?”
  “是我杀了曲风的父亲,为了你,我早已犯下不可饶恕的罪,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唯一的女儿去死,不管怎样,我都要救她。”
  “你!”
  卫长风有些感叹。
  “为人父母,为了子女,果真是倾尽所有。只是长央,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曲风她做错事,就要承担后果,你没法替她。”
  “我这般低声下气地求你,你还是不肯放手吗?”
  卫长央站起身,脸色转冷。
  “既然如此,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你想做什么?”
  紧张地眯起眼睛,皇帝的手按在了随身佩带的宝剑上。
  “你放心!”
  看到皇帝的举动,卫长央微微一哂。
  “你身边高手众多,我不会对你动手,我只想提醒你,十年前的那件事,我已经全部写下来,抄了数份,交给羽雁,若我和曲风不能平安,一个月内,那件事绝对天下皆知。”
  “你好毒的心。”
  皇帝握紧剑,指节突出,面容都有些扭曲。
  “哈哈!”
  卫长央仰天大笑,笑出了眼泪,
  “你现在肯定很后悔吧,不过当年,若是没有我,你能不能当上这个皇帝都还不一定。说起来,我也很后悔,我忘了我也是有继承权的,更没想到,你一登基,就将曾经许下的诺言给忘得一干二净。”
  “你疯了!”
  卫长风铁青了脸。
  “我是疯了,我等了十年,从青丝等到渐生白发,等到杀夫弃女,我早就被你逼疯了。”
  “你小声点!”
  皇帝看上去有些忌惮。
  “你究竟想怎样?”
  “取道洛阳回京,在洛阳封曲风为王,世守洛阳,洛阳及附近所属县钱粮、人事皆归曲风,不报朝廷。当然,这仅是实际的做法,明面上怎么说,你自己去想,说是将曲风贬在洛阳也好,自己反思也罢,这些我都无所谓。”
  “你这是在搞国中国,这是大周分裂的隐患。”
  皇帝有些气急败坏。
  “我不管,没有绝对的实力,怎么保住我和女儿的安全,我可不认为皇姐你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更何况”
  卫长央挑衅地笑了笑。
  “不过是江北郡三分之一的地区,大周有九个郡,皇姐你不用表现得那么心疼,若真心疼,将来还可以去找北燕、西夏要,依皇姐的雄心伟略,我想这不过是四、五年的事罢了,你还可以继续安安稳稳地做你的皇帝,享受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只是要小心,切记要保护好我们娘俩的安全,否则”
  “够了,我答应你!”
  卫长风沉着一张脸,眼神异常可怕。
  “记住你今晚说过的话。”
  “当然!”
  卫长央笑得身体都在颤抖。
  “只要皇姐拿出诚意,我绝对是言出必行的人,只是话说在前面,若你试图派人去暗杀羽雁,后果会如何,我可不敢保证。”
  “好,朕信你,出了洛阳,朕再也不想见到你。”
  一甩袖子,皇帝大步向山下走去,走过的土地块块裂开,显然是在强忍心中的怒气。
  “我又何尝想见到你!”
  默默地站了一会,卫长央也转身离去。
  “好险哪!”
  等两人都走了,再趴了好一会,确定四周无人,叶辋川才爬起来,擦掉额上的冷汗,活动活动早已僵化的四肢。
  原以为不过是寻常的谈话,却没想到是这么惊世骇俗的内容,照刚才那阵势,若自己被发现,即使是大周独一无二的太史令,恐怕也会被陛下与长公主联手灭口吧,而自己的武功。
  叶辋川叹了一口气,下决心即便是冒着走火入魔的危险,也要将那传说中威力巨大却已是残缺的术法练好。
  “不管十年前发生了什么,柳柳,你的仇我一定要报。”
  握紧拳,叶辋川抬头看天空。
  天上,新月如钩。

  在十一年前的洛水上

  “取道洛阳?”
  卫信第一个反对。
  “陛下,回京并不需要经过洛阳,若是绕道而行,一来可能惊扰到沿途州县,二来之前长安动乱,陛下又在东山遇险,曹首辅已数次来信,催促陛下尽早返京,而洛阳,也似乎并没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
  看了一眼身旁的长公主,卫信继续道,“洛阳局势并不稳定,望陛下三思。”
  十三哥还有些眼力劲嘛,知道是长公主在捣鬼。
  叶辋川低头用右脚去碰左脚脚尖。可惜啊!从昨晚的对话中来看,陛下是不能不去的。
  “众爱卿无须多言,朕意已决。”
  果然,叶辋川翘了翘嘴角。
  “卫副统领,你把安乐郡主交给长公主看管。”
  “陛下!”
  卫信有些色变,将女儿交给她自己母亲看管,万一徇私跑了怎么办?陛下是怎么想的?
  “按朕说的做。”
  皇帝挥了挥手,显得神情很不耐烦。
  “所有随行禁军依然由你指挥,直接向朕报告。”
  “臣遵旨!”
  “好了,都退下吧,朕累了。”
  皇帝今日仿佛很不愉快。
  “臣等告退!”
  “若清,你留下!”
  “是”
  片刻之后,皇帝起身,示意江若清。
  “随朕来!”
  跟着皇帝出了营帐,踩上鲜嫩的青草,迎上夏日的风,来到一条小河边。
  河水清澈,水流舒缓,再衬以四周的青山、鸟语,使人顿感心旷神怡。
  皇帝扬手命令随行的大内侍卫不要靠近,在河边走了走,她回头,打量着一身官服、面容中再无稚气也暂无沧桑的江若清,颇有感触。
  “还记得十一年前在洛水上吗?当时的你年仅十五,赴京赶考,风华正茂。”
  “臣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透过绿水青山,江若清仿佛置身于天地间,依稀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洛水上
  一少女持剑站在装饰精美的游船上,身后是一年约三十、手臂受伤流血不止的女子。
  “小孩,不要多管闲事,看你秀秀气气的,是赴京应考的举人吧,何苦大好前程不要,来趟这趟浑水。”
  手持砍刀,满脸横肉的大汉恐吓着。
  “青天白日,举械伤人,你们眼中可有王法?”
  虽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少女神情镇定,没有丝毫慌乱。
  “王法?哈哈!”
  领头的大汉笑得很猖狂。
  “在这一段洛水上,我们海沙帮就是王法,我海老大就是皇帝。”
  “大胆!”
  受伤的女子虽未佩带任何物饰,裁剪得极为细致的衣服却显露出她绝对出身大户人家。
  “小小水贼,竟敢出言不逊,不怕诛连九族吗?”
  “杀了你,谁会知道。”
  海老大看看自己身后数十条大汉,再打量周围并无船只靠近,胆气又壮。
  “虽然你杀了我们二十几个弟兄,够狠,够高手,只可惜你左手已被打断,血也流得差不多了吧,难不成,你还指望着这个路过的小女娃救你?”
  水贼中传出一阵轰笑声。
  “你快走,我自有办法。”
  女子强忍痛楚,用左手拾起地下长剑。
  “他们是什么人,这是怎么回事?”
  少女不仅不慌,也不理会对面那叫嚣的十余名水贼,直接问道。
  “在下乘游船顺流而下,到了此处,突然冲出这群水贼,他们不管青红皂白,上来便杀人、洗劫财物,同船的十余人俱遭毒手,船家及妻子也被砍成两截,丢下江去,惟有在下略懂武功,抢了他们的武器,与他们对峙起来。”
  女子并未轻视眼前的少女,详详细细地把事情经过说个清楚。
  “原来如此!”
  少女自顾自地点着头。
  “废话少说,让老子现在就打发了你们。”
  海老大大吼一声,举起刀便冲了过来。这时,他看见少女微微抬头,眸中寒光闪过,冰冷的长剑便刺进自己小腿,腿一软,他跪倒在地,痛极出声。
  “啊!兄弟们,给我上。”
  少女一个箭步,迎上数十名水贼,只见剑光清滢,身影交错。顷刻,地上便躺下十余名大汉,俱是满地翻滚,抱腿痛喊,暂时失去了行走能力。
  “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们?”
  从怀中取出几颗药丸服下,止住流血的伤口,女子问。
  “这是官府的事,我不喜欢随便夺人性命。”
  少女调整风帆,让游船渐渐靠岸。
  “你刚才使的是江家的家传剑法,你是江南江府的人?”
  女子有些意外,她记得江府报上来的图谱中并没有肖似眼前少女的人,而且江府乃名门世族,少女一身衣服虽干净,衣料却极为粗糙,便是江府的旁支也不该如此打扮。
  “江府是江南望族,我怎么可能高攀得上。”
  “哦?”
  没有忽略少女言语中带着的嘲讽,女子很有兴趣地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江若清。”
  “还是姓江啊!”
  女子不以为意地笑了,突然,她想起自己曾代母亲阅过的一份奏折,奏折上稍稍提到了江若清的名字,
  “你是江烟渚的私生女?”
  “你父亲原名秦溪,后改名叫江溪,是昔日秦淮河上身价最高、最为受捧的相公,人称‘赛潘安’,你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叫江似雨。”
  “够了,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来打探我的身世,满足那可耻的好奇心。”
  少女显得很愤怒。
  了然于心地笑了笑,女子没有理会少女的不满,而是自己继续说着。
  “为什么这么不愿别人提起,是你耻于你私生女的身份?还是你也看不起自己的父亲。”
  “虽然他曾在青楼为生,但做为一个父亲,在我心里,他是最好的,绝不逊于天下任何人。”
  少女握紧拳,一字一句说得很郑重。
  “我可没有瞧不起他。”
  女子温和地笑了笑,“能培养出江南郡的举人第一名,你父亲很了不起!”
  “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知道这些?”少女有些警惕,“是官员吗?”
  女子不答,反而笑着问道:“你考试准备得如何?有信心拿状元吗?”
  少女并未骄傲自满,也没有夸下海口,反是很平静地道:
  “尽力!”
  “若你成为状元,江府一定是对你和你父亲刮目相看!”
  少女眼睛一亮,“当真?”
  “当然!”
  女子站立船头,颇有几分为上位者的气势。
  “江烟渚此刻也不过是江南刺史,有朝一日,若是你官职比她高,深得陛下宠信,自然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甚至,让江府八抬大轿抬你父亲入门、进族谱,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说是倒轻巧。”
  少女保持了不符合她年龄的冷静。
  “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地往上爬,这与酷吏何异?况且江府宗族庞大、门生众多,有朝一日,定会引起朝廷警觉,当今陛下迷恋唐门唐安,早已引起朝臣不满,长此以往,必成大祸。”
  “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倒颇有见识。”女子特意问道,“那你为官是为了什么?”
  “分君忧,解民苦,心怀百姓,心忧天下。”
  “好一个心怀百姓,心忧天下。”
  女子仰头大笑。
  “此次北上,我保你蟾宫折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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