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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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乡人家-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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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认为她这样的女儿会骂出这样的字眼。

那就是他自己想的喽!

自己骂自己,还真是……

他转头看那小姑娘。又去招呼下一个人了。

他禁不住痛恨自己:到底是中邪了还是怎么了?

为什么总是自动为她补充、完善未尽言语?

甚至都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心里话,就感觉她是这样想的。

她那安静的目光,比她那个泼辣大嫂的辱骂杀伤力重多了。

可他偏偏又无法出口质问。

真要问出来,人家不以为他疯了才怪。

谢吟月见他停步,疑惑地看向他。

她也听出清哑的讽刺,却不像方初想那么多。

方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烦闷。转身就走。

韩希夷对他低声笑道:“好了。郭姑娘实在善良。刚才夸你们呢,可见并没记恨你们。唉,这就好。就冲这个。咱们也要帮她一把,把这拍卖促成。”

方初看着他,神色说不出的怪异。

韩希夷被他看得莫名其妙,道:“怎么了?”

严未央讽刺道:“促成?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明明是有目的来的。说的自己跟菩萨一样。人家要你促成!哼,你想抢图稿。还不知道能不能抢到手呢。”

韩希夷笑道:“如此最好。若是冷场,我等还是要尽一份力的。”

方初和谢吟月对视一眼,转而打量院子布置。

拍卖场就设在院中,用粗布拉的帷幔隔成一方方小空间。

可是。城里人家的院子不像乡下人的场院那么大;再者,郭家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以为有那些条件限制。能来十几二十个人就顶天了,谁知来了这许多人。当下。他们将上房正堂都用上了,勉强摆了四五十张桌子。

就这样,也还是坐不下。

幸好有人见方初、韩希夷、谢吟月和严未央都到了,锦绣五少东来了四个,那一个没准也要来,自己心中掂量,估计争夺不过他们,便自动放弃了。

有一个走的,便有其他人问缘故。

问了缘故,想一想有道理,也跟着走了。

如此,人才少了些。

那些离开的人去附近找了个茶楼喝茶,等待拍卖结果。

这里,众人纷纷按号入座,每人限带一个随从入内。

方初、韩希夷和严未央三人号数最前,座位设在正堂内。

帷幔约莫一人高,踮起脚也能看见外面。

进去一看,小小的隔间,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多一个人进来也没的坐。桌上设置笔墨纸砚,还有一根木棍,上面钉了根钉子。另有两个粗瓷茶杯,一个粗瓷茶壶。

韩希夷好奇地倒了半杯茶,颜色碧青。

掀开茶壶盖一看,原来是用莲子心泡的茶,怪道这样。

闻了闻,还有一股荷叶的清香,看样子还有荷叶。

“好像不错!”

他自言自语道,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隔壁的方初见他最讲究的一个人,居然喝这茶,不免诧异。

韩希夷笑着对他举杯道:“味道真不错。”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茶不是买的,一定是郭家自己带来的,而且是郭清哑制的。他觉得味道很清雅,还微微有些清苦。

严未央听他如此说,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有点苦。”她道。

“这是莲心茶,当然苦了。”韩希夷笑道。

见这样,方初也尝了一口。

只喝了一口,他便明白韩希夷为什么没有嫌弃了。

这一定是郭清哑制的茶!

碧青的茶水,映衬着粗瓷杯,却丝毫不显粗俗。

他默默喝着,却没有帮谢吟月倒。

吟月,是不会喝这个茶的。

谢吟月看着他,轻声道:“委屈你了。”

方初,是为了她才来参加拍卖的。

看了那图稿后,他们便知道,这些图稿绝不能落入其他人手中,否则江竹斋就完了;就算江竹斋在谢家帮助下能维持下去,谢家也丢不起这个脸面,是以一定要拿到这些图稿。

当然,为了织锦的缘故也是其一。

方初微笑摇头,什么也没说。

为了她,他愿意出这个头。

她再厉害,也是个女子。

有他在的一天,他就要挡在她的前面。

在谢家,她是少东,要担当家事;

以后,她是他的妻子,他们共同支撑方家。

正静坐等候,忽然一阵说笑声传来。

严未央一听,忙伸头向外看。

却是墨玉带了个官吏进来,郭大全陪着说笑。

她大喜,对郭大全道:“郭大哥,曹主簿是我叫人请来的。你拍卖东西,总要请个人做见证,回头也好出具文书。曹主簿在县衙就管这些事,是县尊大人的得力帮手,请他来再合适不过了。”

郭大全听了,连连对她称谢。

第76章 拍卖(三更求保底粉红)

曹主簿也对严未央含笑点头,又和方初、韩希夷等人都打了招呼。

郭大全将他请到上座,奉上茶水,嘴里道:“事情准备得急,我们又是乡下来的,见识浅,根基浅,有什么不对和招待不周的地方,请大人多多包涵,担待我们乡下人粗野不懂礼数吧。”

曹主簿笑道:“无妨,无妨。”

很矜持地端着架子,四下打量。

这一看,暗自心惊:就在这不成个样子的拍卖场中,坐的居然都是霞照有头有脸的锦商富户。

他不禁看向郭大全,这家什么人?

居然能得严家少东如此青睐。

谢吟月见严未央如此帮郭家,心知为了什么,不禁微叹。

方初丢给她一个宽慰的笑容,示意她放心。

申正时刻一到,外面就关了院门。

郭大全站在正堂正中,笑着对堂下和院里的来客抱拳道:“失礼了。多的奉承话我也不多说了。我心里有数的很,各位能到这来,不是冲我这张粗脸,是冲那些画稿来的。这些画稿就挂在廊下,大家刚才也都看见了。愿意买的,就出价。你们手边上那根木棒,上面有颗钉子,写好了价,就把纸挂在钉子上举起来。——让各位见笑了,我们临时想起来要拍卖,所以来不及准备木牌,只能这样了。我再说一遍,拍卖底价五千两。每一百两银子为一个级数,往上慢慢加。价钱出的最高的,这十幅画稿就归他。我们不但给画稿,还亲手教他怎么编。”

话音一落,里里外外都议论起来。

有人催促道:“都知道了。开始吧。”

郭大全笑道:“等等。我们请了县衙的曹主簿做见证。”

说着,对曹主簿伸手道:“曹大人请!”

曹主簿觉得这乡下汉子有些机灵劲,很满意地站起来,对大家抱拳致意,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又坐下了。

郭大全对外招手,蔡氏便拿了一幅图稿进来;同时。郭大有、郭守业也各自举着一幅图稿站在前院东西两边廊下。所有隔间的人都站起来伸头看。

郭大全提高声音,贯穿整个大院:“你们都看见这图稿了?江竹斋知道吧?就是用郭家的图稿编织竹丝画的,生意红火的很。这些图稿比以前卖的更难。手法也跟以前不一样,你们都认得的。江竹斋的掌柜和我郭家原来是亲家……”

谢吟月听了一叹,暗道:“来了。”

郭大全又把江家和郭家的渊源,以及和谢家的纠葛说了一遍。等于阐述了拍卖图稿的前因后果。虽没有一个字指责谢家,大家都不是傻子。也能猜测一二内情。

可是,这时候大家对流言不感兴趣。

他们都目光炯炯地盯着那图稿。

尽管现场参拍的人没有会编竹丝画的,但那网格图给他们的感觉却非同一般,这简直就是织锦意匠图的另类表达。当然。能不能参悟透,却要看各人运气了。毕竟隔行如隔山,竹丝画和织锦还是不同的。最明显的区别就是:一个用机器。一个是手工。

当下,大家各怀心思。在郭大全一声“开始”叫出后,纷纷喊起价来。

严未央誓要谢家好看,高喊“一万两”。

跟着,写了价挂上钉子,墨玉高高地举了起来。

话音刚落,外面院子东南角响起一声喊“一万五千两。”

方初等人听了这声音,顿时色变。

“卫昭!”

跟着,西南角落也响起喊声“两万两。”

众人再次震惊,“沈老爷!”

沈老爷名沈亿三,是十大锦商之一。

若论财富,沈亿三当数锦商中首富,在整个大靖也是有名的。但是,因其家族生意涉及多行,织锦这一行就比不上方家等底蕴深厚了,故而名声不大显。然行内知道其底细的人,都不敢小觑他。

严未央咬了咬牙,再次举牌,“两万五千两。”

方初真是郁闷极了,他还没出价呢。

因对隔壁低声喝道:“未央,你干什么?”

私下再争再吵,他们也是亲戚,打断骨头连着筋,不能在这里拆他的台,她知道他今天势在必得的。

严未央小声道:“怎么,抢了人家的女婿,还不能多付些代价?”

韩希夷听了低笑道:“说得有理!”

说完也跟着喊道:“两万六千两。”

方初听见表妹这样,知她故意捣乱,存心让他多出些银子给郭家,才放心,也没了不快,因为他心里也这么想的。

于是叫价,“两万七千两。”

外面静了会,卫昭那边喊“两万七千五百两。”

看来到了各人心底预定的价位了,加价缓慢起来。

见这样,郭大全紧绷的心才松弛下来,擦了把汗。

刚才可把他给惊呆了,心想照这个样子,难不成这图稿能卖到十万两?谁知到底是他痴心妄想,人家也不是随便喊价的。

说起来也是各人心里一本账。

那几个竹器商人固然想发财,因此投个几千上万的本钱,他们还是愿意的。毕竟江竹斋的生意摆在那,说明这行当赚钱,且城里目前只有他一家做这个。可若是一个钱还没赚,先要投两三万本钱下去,这买卖风险就有些大了。所以,等喊价超过两万五,他们就再不吭声了。

再说锦商们,原不是冲着竹器生意来的,而是为了织锦。然这图稿看似能对织锦有帮助,究竟能不能帮还要看各家机缘,也是没准的事。他们虽然有钱,却也不是乱扔的。涉及生意,必定要计算盈亏,一分一厘都要算计。不如此,又怎么能攒起那么大的家业呢。

只有方初不同。

他是为谢家争夺这拍卖的。

从竹器生意角度来说,夺得这图稿就能为江竹斋赚钱,立即就能兑现,万无一失;从织锦角度来说,以谢吟月的造诣,精研这图稿就算不能通透,也必定能有所成。

所以,他势在必得,不疾不徐地喊价。

每当别人叫了价,他总是立即跟加一百两。

谢吟月一旁看着他,眼中有赞赏,有爱慕。

她就喜欢他这样子。

就像以前无数次面对对手一样,他沉着中透着强势,有势在必得的决心;沉稳中又隐隐带着桀骜不驯,敢于挑战一切陋规和俗常,每每出人意表,令人防不胜防。

方家在他引领下,比在他父亲手中更加昌盛。

当初上谢家提亲求娶她的人无数,方家、韩家和卫家都在其中。韩希夷倜傥潇洒,风采无人能及;卫昭冷峻俊美,深藏不露;她独看中了他沉稳外表下的桀骜,所以应了方家的亲事。

事实证明,她没有看错他!

第77章 恶誓(四更求保底粉红)

正神游天外,忽听上面郭大全喊“三万两一次。三万两二次。还有没有人加了?”

里外都一片寂静,没有人再跟。

原来,喊价已经到了三万两,是方初喊的。

不是他们出不起那一百两银子,而是他们心里清楚:再加,方初必定还会跟着加。一百两一百两地加,也许会加到四万、五万,甚至十万。总之,方大少今天是一定要拿下这些图稿了。

既然这样,旁人何必再耗费精力财力?

若说成心跟方家过不去,要他多出本钱,那也不必——好好的谁愿意得罪方家和谢家呢!

郭大全见没人加了,心里有些惋惜。

他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不大懂拍卖的规矩,等了好一会见没人再加,才不情不愿地喊道:“三万两三次!这位方少爷得了。”

谢吟月和方初松了口气,相视一笑。

曹主簿也站起来,恭贺方初和谢吟月。

郭大全正要请他公正,进行下面的事项,吴氏却走了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郭大全忙转入屏风后。

清哑就坐在堂上一架大屏风的后面。

方初心里一紧,站了起来,盯着那屏风看。

少时,郭大全出来了,手里拿了一张纸,脸上一如既往笑眯眯的。

他将那张纸递给方初,笑道:“我差点忘了一件事:就是要告诉方少爷,我们跟谢家是有仇的,方少爷买这图稿不要紧,可不能转头就把它送给谢家。我晓得你有钱,不在乎这两三万。谢家又拿去给江家。那我们忙这半天为什么?不是白忙了!还叫人笑话。那江婆子还不得意死了!”

方初心沉入谷底,问:“你待要如何?”

一面接过那张纸,扫了一眼。

随即面色大变,爆喝道:“郭大全,你欺人太……”

“甚”字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了。

因为郭大全身边出现一个人,正是清哑。

从她从屏风后转出来开始。就一直盯着他。

她紧紧闭着嘴。他却“听见”她断喝“到底谁在欺人太甚?”

他被喝断了。

看着她,他心生一股无力和颓丧感。

明明她就是个安静的小姑娘,年纪又小。也不伶牙俐齿,也不气势逼人,偏偏他面对她的时候,有种无法招架、无法应对的感觉。

还有。他看出:她更恨的是他方初!

郭家全家人加起来他也不惧,却怕面对她!

郭大全笑了。对所有站起来不明所以的人解释道:“我们要方少爷发个誓言,签这张保证书:要是他变着法儿的把这图稿送给谢家,还有江家,他和谢大小姐的婚事一定遭受天打雷劈。他们两个生生世世到不了一块,还要成为生死仇家!”

他不认得几个字,清哑只写了一句话。“若方家将从郭家拍来的图稿以任何形式或手段变相转让给谢家或江家,方初和谢吟月二人将背道而驰、永世离心离德。”念给他听后。他就做了这样的发挥和解释。

这主意是郭守业提出来的,措辞却是清哑拟的。

他一直防范谢家,当然要防止谢家买通什么人来拍卖。

若要按郭家诸人的意思,恐怕要拍得画稿的人发什么“断子绝孙”之类的恶毒誓言。可清哑觉得,对付方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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