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多谢剑圣赐坐。”缓缓转身，悠悠踱步，一派悠然自得的坐在旁边一个座位上，叫独孤剑圣面上闪过一丝诧异与讶然。
酒剑仙这时道：“师兄不用麻烦了，我们待不了多长时间，跟你求完药就走。”
独孤剑圣坐下身，笑眯眯的看着他：“师弟，不是师兄有意为难，你是蜀山的弟子。若此二药是你求，师兄我自然拱手相送。不过，既然讨的是这位道友……呵呵，这么长时间了，还未问道友高名？”最后一句转向赵玄。
赵玄面容平静，抱拳拱手：“贫道太玄。未来得及做自我介绍，剑圣莫怪。”心底下却是一沉：听对方的语气，貌似此行不会容易。
果不其然，只见独孤剑圣看着他，道：“道友勿需多礼，应该请罪的是贫道才是。唉！道友不知，那‘百草九转仙丹’与‘聚魄炼魂神丹’都是我蜀山至宝，若是寻常丹药，送与道友也未尝不可。但是这两味，都是历代前辈炼制，现存不足几颗……道友莫怪！道友莫怪！道友不是我蜀山之人，请恕贫道不能擅送。”
酒剑仙忽道：“他不是蜀山的，我还不是蜀山的？师兄，明跟你说了吧，我拿着两颗丹药跟这位太玄道友换了十坛美酒，所以这丹药也可以说是我要的。”
独孤剑圣面色一僵。眼中闪过一道莫名之色，声音渐冷：“师弟莫不是忘了。我蜀山之中严禁擅自与外人交易，况且还是历代掌门炼制的丹药，不是你的东西。你竟然敢擅自拿来交易，难道不怕门规处置？”
酒剑仙也是面色一冷，正待开口，却不料被赵玄打断：“剑圣莫恼。都怪贫道强人所难，其实交易之事都是酒兄玩笑之语，我与酒兄一见如故，送十坛美酒聊表心意，算不得什么。”这时他已经把酒给了酒剑仙。虽然两人之间交易属实，但看的出来，酒剑仙如今这样是为了帮他，他可不想连累酒剑仙。
人情债，永远是最难还的。
那边独孤剑圣面色稍霁，颇为高深莫测的一笑道：“如此甚好！我就说嘛，师弟即便再放浪形骸、不守礼节，也不应该忘了门规祖训。既然这样，说来还是道友前来讨药，这个……恕贫道迂腐，不敢将门派至宝平白送人。”
赵玄听到这哪里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呵呵笑道：“道友说的极是，其实即便道友不说，贫道也不敢奢望白得好处。只是却不知，究竟要如何才能从道友手中求得灵丹？”
酒剑仙在此时张了张嘴，可最终却跺了跺脚，依旧只是发出一声叹息。
独孤剑圣别有意味的看了他一眼，转而又看向赵玄，手捋颔下长须，悠悠地道：“道友既能如此深明大义，贫道心中甚喜。这样吧，贫道也不难为道友，我派的‘百草九转仙丹’与‘聚魄炼魂神丹’都是以太古五灵魔兽之躯炼制而成，道友只需杀死一头五灵魔兽，便可将此二丹赠与道友。”
“你放屁！”酒剑仙听到这终于听不下去了，站起来指着独孤剑圣的鼻子怒声骂道：“独孤宇云！别以为我不知道，‘百草九转仙丹’和‘聚魄炼魂神丹’虽然炼制不易，但与什么太古五灵魔兽根本没有任何关系！那太古五灵魔兽不死不灭，莫说咱们蜀山，就算上界真神、能有谁用它炼丹？”
独孤剑圣蓦地一声冷哼，猛然转头看向他，双目如刀：“司徒钟，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
酒剑仙冷笑道：“怎么，你还真当这蜀山是你的一言堂了？告诉你，若不是……”
正在这时，忽然殿外声音响起：“掌门、师叔、这位道长，你们喝茶。”就见一名弟子端着托盘进来，托盘上各放三个茶壶三个茶碗。
那名弟子话并不多，给赵玄三人分别满上茶后就退了下去。
大殿中，赵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受了酒剑仙的连累，才让独孤剑圣看自己那么不顺眼：开什么玩笑，就算他再没有看过仙剑，也知道水魔兽不死的特性，而水魔兽，恰恰就是太古五灵魔兽之一！
在另一边，独孤剑圣与酒剑仙相互对视，双眼中神光隐现，气势渐升，两者中央平地生风。
赵玄也不知道他们俩人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但却知道，如果真让这俩人打起来，那他的灵丹妙药也就不用求了。从座位上站起身，踏前一步，蓦地出现在两人中间，身上衣服飘飘动动，却于无形之间，将酒剑仙与独孤剑圣两人之威势化解。只见他左右拱拱拳，无声笑道：“两位道友不必因贫道这区区小事动怒，不过这太古五灵魔兽未免太强，贫道尚有些自知之明，自知绝非它们的对手。不如这样，独孤道友能不能换一个条件？只要贫道能够勉力做到，定不会再做推诿！”
独孤剑圣似乎早猜到了赵玄会这么说，身上气势逐渐收敛，视线也从酒剑仙身上转移到赵玄身上，微微一笑道：“也罢！看在道友这么有诚意的份上，贫道也不能为难你。这样吧，贫道再想想……对了，还不知道友师出何人？以道友的修为，理应不是无名之辈，为何我独孤宇云竟从未听过道友大名？”
赵玄心下微疑，沉吟了一下，道：“实不相瞒，贫道自学艺之后，一直随师父隐居。且师父也没明示过道号、姓名之类。若道友问我师出何派，我或许还能答个‘峨眉隐修’，但若是师出何人……”后面虽未明说，内容却也不言而喻。
独孤剑圣眉头一皱，喃喃道：“峨眉？”
赵玄朗声道：“是峨眉隐修，只是在峨眉山某处隐居修炼而已。”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峨眉派，但刚从《蜀山剑侠传》里出来，随口诌了一个峨眉隐修，理当补救一番。
独孤剑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可心中怀疑依旧不减，又问道：“其实贫道对卜算一术略有研究，就如之前，贫道早已算到师弟会在今日回山。可却不曾想，师弟竟然带了道友回来，且贫道没有半分预料。贫道实在好奇的紧，不知道友究竟有何神术遮掩天机、隐藏自身，不知道友能否为贫道解惑？”
赵玄心中微动，对方问这个莫不成是想学？只是他这“隐藏天机”的能力都是源于玄珠，怎么可能给别人，面带歉然道：“恐怕要让道友失望了，贫道之所以能‘隐藏天机’，还是家师在贫道身上施的术法。只是术法成功之后，家师就飘然离去，贫道也不知为何，更无法将此术授与道友。”
是么？
独孤剑圣心中质疑，但面上却无任何表露，呵呵笑道：“道友误会了，贫道只不过是好奇问问，并没有想偷学术法之意。”
“那是贫道想多了，贫道认罪，认罪……”赵玄依旧是一脸歉然的表情。
两个人你来我往，言语交锋，独孤剑圣始终在套着赵玄的来历，丝毫不提丹药之事。赵玄一开始还有耐心陪他耍嘴皮子，可渐渐地，耐心渐去，再次旧事重提：“独孤道友，还请明示换取丹药之法，家人伤势紧急，贫道等得，就怕家人等不得。”虽然按照之前的惯例，回去之后还是进来时的时间，可现在玄珠异变，他也不知道是否还遵循着这个规律。
独孤剑圣笑容渐敛，凝眉苦思，一派为难的表情：“太玄道友，贫道就跟你实说了吧，这‘百草九转仙丹’与‘聚魄炼魂神丹’前者还好，以贫道现在的修为，花费一二十年也能炼制出来。贫道与道友一见如故，且以我蜀山在修道界的情况，就算白送与道友也并无不妥。只是难就难在后者，若无通天修为、绝世珍宝、五灵魔兽，根本不足以成丹。自我蜀山创建以来，仅有开山师祖炼制出了五粒，并在当时就用出了一粒。直至百余年前，又有一粒被用出，现在我蜀山也仅剩下三枚。这个……不是贫道不通情理，而是此宝实在珍贵，就连我这蜀山掌门，也需要与各大长老商议才能再用，更何况是送人？”
摆明了老话重提，想让赵玄付出点什么换取。
第三百三十六章玄机造化藏忧患
赵玄看着一本正经、却明里暗里无不在暗示的独孤剑圣，心里面倒也没有多少生气。毕竟无论怎么说，他此次是来求丹药的，给不给、怎么给，都在独孤剑圣怎么想。他还没有那种“老子是主角，老子要什么东西都得有人拱手相送”的傻逼思想，知道独孤剑圣有其他目的，也不跟他绕弯子：“独孤道友就直说吧，除了袭杀太古五灵魔兽，还有什么其他办法。”
独孤剑圣微微一笑，那笑容出现在他貌似正派的脸上，竟给人一种诡异。只见他调转目光，看向酒剑仙：“师弟，我与太玄道友有要事相商，不知师弟能否回避一二？”
酒剑仙沉默至今，也知赵玄求药之心以决，暗自后悔带着赵玄前来，叹了一口气，深深的看了自家师兄一眼，冷冷道：“希望师兄不要做得太过。”暗中给赵玄传音：“道友，如果他的要求太过分，不要答应他，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大袖一挥，发出一声冷哼，走出这无量大殿之中。
“砰！”
一声巨响，两侧殿门似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拖着，重重关上，将殿内殿外赵玄与酒剑仙的身影视线隔绝。
赵玄双眼一眯，直觉独孤剑圣的要求必不简单，原本焦急的心渐渐沉下，静静的看着独孤剑圣，等着对反先开口。
独孤剑圣见了赵玄的表情，蓦然笑道：“太玄道友不必担心，贫道所求不过小事，不会让道友有任何生命危险，只不过……需要道友背负一些东西而已。”
在他说话之时，大殿中气机变化，似乎融合了整个蜀山之力。悬浮在赵玄头顶上空。
赵玄心下顿沉，脸色亦开始变得严肃、郑重，头顶上悬浮的压力让他感觉到危险的气息，不得不小心对待，声音微凝道：“独孤道友直说无妨。”语气也变得没有先前客气，似乎已经沉不住气。
独孤剑圣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悠悠鼓掌道：“道友果然痛快！”猛地长身而起，一转手，从怀中拿出五面令旗，眯着眼道：“此乃五方炼魔旗，有什么作用，道友想必也知道。只要道友以此旗聚集百万冤魂，唤出真魔，不仅‘百草九转仙丹’与‘聚魄炼魂神丹’，贫道还可以再送你一颗‘九转真元再造丹’突破修为。道友以为如何？”
这一句话说完，猛地殿中压力骤增，赵玄毫不怀疑，若是自己感拒绝，就会迎来独孤剑圣猛烈的攻击。
不过……
五方魔旗有什么作用？
聚集百万冤魂召唤真魔？
赵玄脸色彻底变得不好看了。
独孤剑圣堂堂一届蜀山掌门，召唤真魔做什么？还聚集百万冤魂……不就是要杀百万人么？
百万啊！不是百个！
莫说赵玄本就不是嗜杀之人，就算真的嗜杀，谁会无缘无故不清不楚的去杀百万人？
难道这是对方的考验？
赵玄十分期望自己的怀疑是真的。不然他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错了，可头顶上悬浮的压力根本做不得假。他脸色变了变，低声说道：“道友莫要开玩笑，百万人命，可不是随意说说的。”
独孤剑圣蓦然大笑：“玩笑？你认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赵玄心中更沉，独孤剑圣现在可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样子。
到底要不要用百万人命换取那不知道能不能了结的因果？
无可否认，他欠赵守城一个生身之恩。若是此次能治好赵守城以及赵胜的伤，一定能还上一份因果。但能不能将因果彻底了结……这显然并不可能。
然而话说回来，他在这仙剑世界只是一个过客，相应来说，仙剑世界也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更何况仙剑世界中的凡人？
若以百万无足轻重的凡人之命换与自己息息相关的因果……
似乎很划得来。
可他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吗？
更何况，他现在只不过是因果缠身，还没有危及到他的性命！
赵玄沉默良久，对面独孤剑圣也没有催促，似乎是在等他考虑清楚。好一会儿后，赵玄猛地抬头，双眼正对上独孤剑圣的目光，一字一顿道：“若贫道不能答应呢？”
“不能答应？”独孤剑圣忽地冷笑道：“贫道自然不会勉强道友，只是若道友不答应，你的那两位亲人，恐怕会因你的妇人之仁，错过了救治时机。当然，若是道友认为你能袭杀太古五灵魔兽任何一只贫道也不会多说，到时候你带着五灵魔兽的尸体前来蜀山，贫道自会将灵药拱手送上，甚至答应你的‘九转真元再造丹’也会送给你。只是却不知道友有无此信心？”
赵玄闻言默然，若是太古五灵魔兽真的那么好杀，独孤剑圣也不会当做先决条件提出来。
那边独孤剑圣嘴角一扬，也不等赵玄答应，直接将五方魔旗抛向他，悠悠道：“道友应该仔细考虑考虑，究竟是亲人重要，还是不相干的人重要。贫道之前说过，不会为难道友，只是需要道友背负一些骂名而已。”
说话间，五方令旗化作五道黑光，不多不少正好停到赵玄面前悬浮。
赵玄眯眼看着，并没有去接，而是又看向独孤剑圣，道：“贫道能不能问一问，道友身为蜀山掌教，召唤真魔做什么？况且，道友难道就不怕贫道把此事公之于天下吗？”
“哼！”独孤剑圣一声冷哼，赵玄身上压力骤增。
也不知此地是否有什么阵法，在一刹那见，赵玄仿佛感觉自己身背整个世界，只等独孤剑圣面色稍霁，身上压力才逐渐减弱，只听独孤剑圣道：“若道友自认为能敌得过贫道，且可以不顾亲人性命，大可以将此事昭告天下。不过，贫道需要提醒你，你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不知道世间能有几个修士信你？亦或者……他们是信你还是信我？”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无外乎若赵玄敢对别人说，独孤剑圣完全有把握把自己洗清，并让赵玄吃不了兜着走。
赵玄继续沉默，他知道，独孤剑圣说的都没错，相比于他这个不明身份、不知来历的人，这个世界的修炼者恐怕会更相信独孤剑圣这位蜀山的掌门人。不过……真的要答应独孤剑圣这个条件？
一瞬间，他犹豫了。
犹豫的源头还是在于他的性格：倘若他真的是一个无情之人，自然是怎样对自己有利怎样选择，可以完全视其他人的性命于不顾；倘若他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也好，大可以一口回绝独孤剑圣，完全用不到犹豫。
只是可惜的是，他的性格并不极端。
他无情、忘情，但却还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