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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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辅-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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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少卿说的是!”李从善也是无奈,但凡是上升到两国皇帝和邦交的地步,就是原则性问题,马虎不得。

赵铮很潇洒地走了,李从善很无奈地走了,韩熙载很汗颜地走了,皇甫继勋则是怒气冲冲。冷静下来想想,适才的行为确实欠妥当,后果或许也不好,可若是别人阻拦也就罢了,为什么偏偏是赵铮?

皇甫继勋不会认为赵铮出手是尊重生命,而认定他是故意要和自己对着干,故意让自己不痛快。

既然你让我不痛快,那我也让你不顺心,赵铮与皇甫继勋的积怨更深了。

皇甫继勋临走时狠狠看了一眼樊叔清,他很想将这个书生暴打一顿,可瞧见韩王李从善的神色之后,只好生生忍住了,将满腹怨恨全部算在赵铮头上。

樊叔清没有害怕,他是一个正直方正的书生,颇有傲骨,骨子里并不畏惧权贵。相反他心里只有失望,对唐国的失望。看着赵铮离去的背影,他心中多有感激,这位大宋使臣不仅文采飞扬,同样也是个热心善良之人,至少比南唐那些所谓的仁义之士强得多。

披在身上的外衣湿漉漉的,在初秋的夜晚有些发冷,但他心里却格外暖和。正是这件衣服救了他的命,保证了他的安全,也给了他希望。‘

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以报,樊叔清深以为然。今日一衣之恩,来日必定厚报,离开王府的那一刻,他对天起誓。

冲突结束,王府门口为难的达官贵人们散开,各自回家了。王府的大门打开了,郑王李从嘉并不知刚才之事,他在湖边发了好一会呆,匆匆出来往钟山而去。

第七十章见鬼了

钟山又名紫金山,位于金陵东北角郊,引龙脉拱卫城池,风景更是美不胜收。

南唐皇室在这里有一处别宫,不过居住者基本只有李从嘉一人。早年其长兄李弘冀为太子之时,对他这个事实上的皇次子多有猜忌(排行六,但二到五都早死),李从嘉惧怕兄长猜忌,不敢参与政事,甚至不敢留在金陵城里。

很多时候,他都是居住在钟山别宫之中,做出一副寄情山水的姿态,从而避嫌保平安。为此他特别自号“钟隐”、“钟峰隐者”、“莲峰居士”等。

后来李弘冀杀死叔父李景遂,重病畏罪,三个月后便暴死了。李从嘉成为事实上的皇长子,也就顺势搬回金陵城里。

钟山别宫空了出来,但平日里到来的皇室子弟不多,基本还是只有李从嘉一人出入。他寄情山水,喜好填词乐舞的同时,也爱好佛学,钟山一代佛寺不少,故而时常前来礼佛参禅。

最近一段时间,李从嘉前来赏景参禅的次数越发频发,甚至经常留宿别宫,不归王府。今日是他的生辰,晚宴之后便离开王府,直奔钟山别宫而来。

别宫的侍从都很意外,显然没想到郑王会在此时到来,如此便不能偷懒了。不过有一个女人却很惊喜,如风般迎到了内院门口,笑吟吟地迎接。

“殿下,你来了!”此女声音婉转,却没有清新柔和的感觉,而是有些谄媚的嗲音。至于容貌,也可算得上美人,姿容不错,给人的第一个感觉是娇媚妖娆。装扮的格外艳丽,倒也有几分动人之处,满脸媚笑望着李从嘉。

此女名叫黄姝婷,本是皇宫中的一名宫女,颇有姿色,也算心灵手巧,殷勤侍奉,颇得钟皇后青睐。李从嘉避居钟山之时,钟皇后放心不下儿子,特意派了一些内侍宫娥前来的伺候,黄姝婷就是其中之一。

在别宫,还是在外间伺候的宫女,一般来说是没有出头之日的。尤其是一年半前,郑王李从嘉从钟山搬走,别宫就更加冷清了。留在那里的黄姝婷,整日感慨,只怕要孤老于荒郊野外了。

不过她运气不错,机会也是给又准备之人。哪怕是留居别宫,黄姝婷也爱护容貌,装扮的漂漂亮。还因此受到别的宫女冷嘲热讽,黄姝婷却不以为然,依旧我行我素。

直到那日李从嘉与友人宴饮,留宿别宫。几个宫女前去伺候,明媚艳丽的黄姝婷脱颖而出,被醉眼朦胧的李从嘉选中留下侍寝。

还别说,黄姝婷当真有些能耐,尤其是一身媚骨,与床榻之上很有一套,让李从嘉大为满意。此后几次,李从嘉来都是她侍寝,黄姝婷的妖娆以及那床榻间的娇媚,让郑王殿下流连忘返。

黄姝婷漂亮不假,但是与周娥皇相比自然差远了,但李从嘉偏偏就喜欢她。成婚之初,妻子国色天香,自然是琴瑟和谐。

可周娥皇是那种端庄高雅的女子,哪怕是闺房行乐,也中规中矩,不够活泼。尤其是李从嘉年岁渐长,游戏花丛,渐渐食髓知味,需求也就多样化了,温柔端庄的周娥皇难以意义满足。

五六年下来,渐有厌烦也不奇怪。加上他平日里多游玩欢愉,填词舞乐,礼佛参禅,唯独不关心政事。周娥皇乃是贤妻,自然多加规劝,可李从嘉哪里听得进去?前些年被李弘冀猜忌,颇为压抑,而今自由了,当年被压制的叛逆也就越发明显。周娥皇劝慰越多,李从嘉就越是厌烦,这夫妻感情也就大不如前了。

平日只是在人前扮出一幅琴瑟和谐的样子,以防父母忧虑,臣民猜疑闲话。在王府中也只偶尔与周娥皇填词排舞,讲论几句佛经,至于妻子的闺房,已经好久没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一个与周娥皇全然不同,且将自己服侍的这般满意周到,又娇柔妩媚的女子,李从嘉自然宠爱有佳。

他也想将黄姝婷带回王府,给个名分的,奈何她出身低微,想入王府不容易,也容易被外界说闲话。加上父亲李璟寿诞将至,需要妻子周娥皇准备歌舞祝寿,恐带个女人回去惹得妻子不高兴,也就作罢了。

李从嘉的想法是,只要黄美人有了身孕,那一切好说。为了皇室子嗣,母亲钟皇后一定让她入府,并且给不低的名位。可惜黄姝婷的运气似乎用光了,受宠许久,哪怕是李从嘉多日播种,也不见有身孕,名正言顺入府也就遥遥无期了。

无可奈何,只得留在钟山别宫,李从嘉时常过来探望。近来想突击几日,争取在父皇李璟寿辰前有孕,李从嘉留宿的次数也就多了。

今日是李从嘉的生辰,王府设宴,黄姝婷自然不能去,只得独守空房。此时却见到李从嘉匆匆而来,只当是郑王惦记自己,生辰之日专门来相会宠幸,怎么能不兴奋?此刻满脸笑意,心里更是如同吃了蜜糖一般,格外甜蜜。

可是李从嘉的表情却格外冷淡,完全没有往日的笑容和关切,这让黄姝婷有些莫名。脸上的笑容突然间僵住了,心中泛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她是宫女出身,好不容易得到郑王垂青,恩宠得来不易,自然如履薄冰。唯恐哪一日失宠了,尤其是如今尚未有个名分,就越发担心了。

“殿下,可是有什么不顺心?”黄姝婷小心翼翼地询问,试探李从嘉的心意。

李从嘉并未回答,转身冷冷看着她,没有说话。如此一来,黄姝婷越发的心惊肉跳了。

“殿下……”

“你很想入王府?”

“奴家是想常伴殿下身边,有无名分无所谓!”黄姝婷小心翼翼地回答。

“是吗?”李从嘉问道:“我给你填词的文稿呢?”

“奴家都视若瑰宝,小心保存着!”

“可有给外人?”

“没有……”

“那怎么有人当众道出那篇《一斛珠》?”李从嘉大声质问。

“怎么会……”黄姝婷听出个大概,急忙跪地道:“殿下,那是你我在闺房之间乐事,我岂能不知羞,不明事理外泄呢?”

李从嘉迟疑了一下,确实是这个道理,再看着黄姝婷楚楚可怜的样子,柔声道:“你起来吧,本王相信你,多半是你我酬唱之时,被下人听到了……”

“是……”黄姝婷也大为恼怒,是哪个不长眼的这么不懂事?此事若是传扬出去,郑王清誉受损,很可能牺牲自己,哪还能有飞上枝头的机会?

“你身边的侍从宫女全都抓起来,严加审问!”李从嘉一声吩咐,别宫里的侍从们都遭殃了。

不管是严加审问,还是循循善诱,竟没有一个人承认透露《一斛珠》的事实。

怎么可能?

李从嘉不相信,那赵铮是怎么知道的?别宫之中,必有宋国的耳目。一想到自己身边竟然有这样一个潜在的危险,他便寝食难安。

“严刑拷打!”李从嘉一声令下,但凡是与黄姝婷有接触的侍从宫娥全被抓起来,各种刑具之下被打的皮开肉绽,依旧没有结果。更得出一个结论,近几日根本没有人出过别宫。不可能有消息泄露。

怎么可能?李从嘉满脸愕然,几乎抓狂,难不成是见鬼了?

第七十一章接触者误区

汴梁,皇宫垂拱殿。

赵匡胤放下手中的文书,一脸笑容,这是从南唐送回来的消息。

“皇兄当真有魄力,竟让他出使唐国,臣弟着实佩服!”阶下的赵光义笑道。

“是吗?”赵匡胤道:“那而今二哥以为如何?”

赵光义笑道:“不错,不失礼数,不失气度,恰如其分,只是得罪的人怕是不少哦!”

“说起来倒是朕连累他了,当年在清流关,一刀砍中皇甫晖的脑袋……皇甫继勋恨朕,仇视大宋也不奇怪。”

“不过事实却颠倒过来,似乎皇甫继勋接连吃亏啊!”

“五郎确有些本事,很让人意外啊!”赵匡胤笑道:“你看,这是他在李从嘉寿宴上填的词,力压南唐人,据说已经风靡江南了,看来我给他赐字‘文彦’真是名符其实啊!”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赵光义笑道:“确实不错,他这是……”

“派人送去给符璃吧!”

赵光义恍然道:“这样啊,皇兄的意思是?”

“二哥觉得可好?”

“如果他们本就有情,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可就亲如一家了,只是我那岳父大人……”赵光义在一瞬间的迟疑后,笑着回答。

赵匡胤笑道:“他走的时候,朕答应他,江南的事情办妥了,可以帮他玉成好事,符彦卿那里,你也得帮着说话啊!不过呢,结果如何,还在于他自己。”

“不过看样子,好事将成,要喝喜酒喽!”

赵匡胤哈哈一笑,旋即沉声:“礼数和威仪虽然拿捏得当,但正经事还无头绪……五郎只是说李璟不见他,可淮南使者却踪迹全无。李重进已经蠢蠢欲动了,此事着实让人忧心啊!”

赵光义提醒道:“皇兄,我们在淮南的探子却得到消息,李重进确实已经派人去了金陵……或许正在暗地里与唐国人接触……或许是赵……五郎不知道罢了!”

“这样,速派人去金陵,将此事告知五郎,让他仔细探查,切勿小心。”赵匡胤道:“李重进举兵在即,江南那边不能再生事端。”

“嗯,臣弟会尽快去办的……”赵光义略微沉吟,说道:“皇兄,那晚的来来龙去脉还是没查清楚,这一纸文采也着实让人意外,他身上的疑惑之处很多啊……会不会是他……知情不报,同流合污有没有可能?”

“朕既然敢派他去,就有把握他不会。”赵匡胤没有说出来,其实这何尝不是的一次考察呢?

赵光义淡淡一笑,

没有再说下来,只是轻轻点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了,你说起来,朕倒是有些想法,他那一身本事,会不会是那个游方的道士所授?”赵匡胤突然沉吟询问。

“据说他那一身武功是跟道士学的,至于其他……”赵光义轻轻摇头:“兴许也是吧!”

“想办法查查!”

“是!”赵光义点头答允,却已知难度不小。

“淮南那边,不管李重进是否真反,都得起兵。哪怕他临阵退缩,朕也会逼他起兵,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怎容得他一个三心二意的封疆大吏。”赵匡胤道:“不日朕会再次御驾亲征淮南,大内事情就交给你了,守卫好汴梁。”

“是,皇兄放心,汴梁一定安稳。”

赵匡胤道:“我会让吴廷祚和吕余庆协助你,注意点风吹草动,秋风要起了,怕是有些人该耐不住寂寞了。”

“是,臣弟一定小心。”

……

魏王府,符璃看着六姐送来的那份文稿,嘴角多了一丝淡淡的笑意,眼眸不由有些发红了。

“这是从金陵送来的,七夕当晚,赵五郎在唐国郑王府宴会上所填,特意送回来的。”

符六娘笑道:“没想到他武功好不说,文采也这样出色,据说是力压唐国,连那素来以词名著称的唐国郑王李从嘉也有所不及,现在已经风靡江南……很多人都在猜测,五郎这词是填给何人的?”

“嗯!”

“这是快马密送回汴梁的,官家看到,就让我直接送来给你!”

听到六姐如此说,符璃俏脸微微一红,有些小羞涩。再看到文稿上写着“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心中更是甜蜜感慨。他这是倾诉两地分别之情,安慰他也安慰自己吗?

正如六姐所言,他当真是神奇,还有多少不知道,却又让自己感动的惊喜呢?符璃痴痴地看着文稿,一颗心却已经飞过了淮水,飞过了大江,飞到了金陵。

……

从汴梁到金陵,在这个时代往返一趟需要不少时间。

为了传递消息,大宋派出都是一等一的精兵悍卒,快马加鞭,甚至用上了飞禽,等消息传回汴梁,再接到赵匡胤的诏命,也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

汴梁来的消息很明确,淮南李重进确实派人到了唐国,可是自己来金陵这么多天,压根就没听说。

赵匡胤的意思是让自己仔细探查,并且启用了些许以前后周在金陵的探子,这些人是柴荣亲自安插的,与李重进无关。

赵铮有些担心了,这样看来,李璟不见自己就有些耐人寻味了。莫非李重进的使者已经到了,正在和李璟密谈?

如果是这样……

赵铮心中泛起一丝不安,那么自己做出的一切行动就没有实际意义,还有些像跳梁小丑。不过好在密探从南唐朝廷内部得到消息,并无此迹象。

李重进的人明明来了南唐,却不见李璟,这是怎么回事?

赵铮沉吟许久,想起陈桥兵变那夜自己的做法,恍然大悟。关于淮南的接触者,自己走入了一个误区。

想要谈一个项目,一定要首先找对方的决策者吗?

好比后世商业合作,最初的商谈大都是找对方的部门经理,项目负责人等。有了眉目,再有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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