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相见即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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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相见即眉开-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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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沉问道,“你拿墨泼他?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后来,陆沉又去找罗升了解情况。
  罗升当时呆在外堂,听不太清贺平安和那位蒋大人说了些什么,就看见最后两个人吵起来了。
  然后贺平安拎起砚台直接砸向蒋大人,撒腿就跑。
  幸亏蒋大人躲的及时,脑袋没砸中,只是被泼了一脸的墨。
  陆沉听完这个版本的故事,就去问贺平安“你和蒋独照是不是有仇?”
  “他、”贺平安低下头,“他……把我的麻雀踩死了。”
  贺平安这么一说,陆沉就立刻明白了。那天,把贺平安欺负哭的人便是蒋独照。
  这一年,陆沉的镖局生意已经与各大钱庄掺合到了一起。于是他派人去钱庄查账。蒋独照为官二十年,而且看起来也并不清廉。陆沉猜测这厮肯定在钱庄洗过钱。
  也就两天的功夫,陆沉手下把蒋大人半辈子的帐都查完了。
  陆沉把厚厚一沓账本交给贺平安,然后对他说,你就按我说的去做——
  这天天气不错,蒋大人来三司当值,顺便在心里默默算计着怎么收拾贺平安。
  那天贺平安泼他脸上的是上品宣德墨,号称色泽浓郁、永不褪色……蒋大人敷了整整三天的脸,才算是把墨给洗干净。
  于是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这个小兔崽子。
  正想着,就看见一袭白衣的少年笑眯眯的站在三司正门口。
  不是贺平安是谁!
  蒋独照咬牙切齿的走过去,“你还敢来?”
  贺平安又把折子递了上去,“大人你批一下吧。”
  “你认为我还会批么?”
  “先看一看嘛。”
  蒋独照接过折子,却发现折子下面还夹了个小本子。
  翻开看,只看了一眼就怔住了。
  这分明是自己近些年记的私帐,而且只是一个复制本。
  “你从哪弄来的?”他问道。
  贺平安道,“军器监要建作坊,还差一笔钱,然后我们查了一下,蒋大人近些年总是把户部的基建钱拨入到永顺钱庄一部分。这笔钱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拿来建作坊。已经报到刘大人那里去批了。”
  “刘大人?是刘老相公?!”蒋独照问道。
  贺平安点点头,“是呀。”
  蒋独照的心一沉。刘相公正是蒋独照的顶头上司,当年他入仕也是靠刘相公一步步提携。
  此人可以说是蒋独照的恩公。
  可是这位恩公此时正执掌三司,主管户部,发现自己手下竟然会有这么大一笔账目漏洞,难说会不会翻脸不认人。
  蒋独照扔下折子,撒腿就准备往刘府赶。
  贺平安捡起折子,对蒋独照说,“等一等,你先帮我把折子批了呀。”
  蒋独照恶狠狠的看着贺平安,此刻他恨不得杀了此人。
  贺平安笑眯眯道,“没事的,我听说刘大人人很好的,大概不会置你于死地,顶多骂两句。但是,你要是不帮我批了的话,保不齐我再往皇上那里递一份呀。”
  于是蒋独照咬牙切齿的在折子上签了自己的大名,紧接着夺门而出。
  蒋独照连轿子都来不及叫,此刻正午,街上人正多,跑步自然要比坐轿更快些。
  怕被人认出来有失体统,蒋独照脱下官服就在街上狂奔。
  回头一看,贺平安那个小兔崽子居然蹦蹦跳跳的跟在自己后面。
  蒋独照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贺平安开开心心的回答,“看热闹呗。”
  蒋独照无暇理他,一口气跑到了刘老相公府上。
  这天,计相刘半城在府上设宴,到场了五六十位大人。
  众人正在后花园里吟诗作对,只见蒋独照直直的冲了进来。
  然后就望着刘半城大喘气。
  刘半城一脸惊愕的看着蒋独照,这是因为蒋独照脱了外衣,披头散发的。
  可是他这个表情被蒋独照理解为“遭了,刘相公果然生气了。”
  原本蒋独照还想把刘相公请到里屋再好好认错,毕竟有这么多外人看着呢,太没面子。
  但是现在刘相公已经生气了,如果他还顾忌自己的面子,定会被刘相公认定为认错不够诚恳。
  于是,当着五十多位大人的面,蒋独照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刘老相爷,独照一时糊涂!现已知错了!”
  刘半城一脸疑惑,“独照,你这是做什么?”
  “我、我……”蒋独照来回看看周围的大人,心道他私吞库银的事情怎么好当面说?只得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刘半城见他这个样子也在心里想,这人是怎么回事,想了半天,貌似明白了。
  于是尴尬道,“独照,今天设宴,没有给你发请柬是老夫的不对,老夫是觉得你公务繁忙不忍打搅。没想到……”
  前些日子,刘半城曾给蒋独照发过一次帖子,蒋独照因公事没来赴约。于是这次刘半城索性不给他发了。
  没想到这人竟然反应这么大。
  周围的人也都在窃窃私语,敢情就是因为这蒋大人没被邀请,就自己跑过来给人家下跪?
  狗腿子也不带这么当的。
  蒋独照彻底愣住了。
  他看刘半城说话的语气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莫非……
  蒋独照回头看看身后跟着进来的贺平安。
  小脸快笑成一朵花儿了。
  于是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上当了。贺平安根本没把账本交给刘半城,这小兔崽子从头到尾都在耍自己玩。
  蒋独照灰头土脸的从刘府里退出来。
  一出门就又看见贺平安开开心心的站在门口给他招手。
  蒋独照的表情都扭曲了,他咬牙切齿道,“你等着。”
  他这话刚一说完就看见贺平安身后走过来一个侍卫,往自己面前一站,“蒋大人,王爷有请。”
  “王爷?”蒋独照狐疑的跟着那侍卫走了。
  来到对面的一个茶楼。
  就看见晋王爷正随意的坐在一个很偏的角落里看书。
  走近,蒋独照给陆沉行礼,“见过王爷。”
  陆沉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蒋大人坐。”
  蒋独照忐忑不安的坐下。忽然发现,陆沉正在翻的,正是那本账本。
  “蒋大人这几年赚了不少钱啊。”陆沉说道。
  蒋独照不敢回答。
  “其实,我是不想动你的。”陆沉忽的抬起眼睛说道。“动你的话,三司的人都得跟着动,太麻烦。我这个人就怕麻烦。”
  陆沉的语气很平淡,一双眼睛却很凌厉。
  “那、那……”蒋独照眼睛轱辘一转,说道,“下官攒的那些钱原本就是用作基建,如今给王爷开作坊用,正合适。”
  陆沉定定的看着蒋独照。
  看的蒋独照心里都发毛了。
  “什么叫你攒的?”陆沉忽然说道。“贪的就是贪的。和我说话要老老实实的说,知道吗?蒋大人。”
  “哎、哎”蒋独照赶快点头,“下官知错了。”
  陆沉给自己斟了一杯,说道,“我现在确实是缺钱,你那钱我就收下了,这个账本我也收下。正好吏部我还缺人手,以后你就跟着我干了。”
  “啊?”蒋独照愣道。
  陆沉说,“你不愿意也可以,但是奉劝,和我作对之前,先料理好后事。”
  蒋独照在心里想了一番。
  如今自己的把柄还落在人手上。
  而且,当今圣上今年已经年过五十了。不出意外,再过个十来年,眼前这位主就成了皇帝了……
  于是蒋独照又噗通一声跪下了,“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陆沉心想,这人还真是个墙头草,刘半城栽培了这么久结果却栽培出了个草包。
  下一次整治各部官员的时候顺便就把他给了结掉。
  心里想完,面子上陆沉却拍拍蒋独照的肩,“那我们今后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陆沉正想走,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蒋大人。”
  蒋独照望着陆沉。
  “我记得贺平安跟我说,你把他的鸟给踩死了?”
  “下、下官一时糊涂。”
  “嗯,怎么说也是条性命。贺平安把那鸟埋我府上的后院了,好像不太合适。明天你把它迁出来,立个冢,如何?”
  蒋独照在心里想,这不是开玩笑么……然后连连点头道,“一定会好好安葬。”
  “既然立了坟冢,逢年过节的自然也少不了祭奠。但是老让蒋大人去祭奠一只鸟似乎也不太好。我看这样吧——”
  陆沉接着说道,“索性把那鸟迁到蒋大人祖坟上算了,逢年过节的,一起就祭奠了。”
  蒋独照愣了半天,看着晋王爷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最终,咬咬牙道,“都听王爷的吩咐。”
  直到蒋独照离开,贺平安从后堂跑出来,一屁股坐到陆沉身旁。
  陆沉递给贺平安一个蜜饯子,平淡道“还解气?”
  贺平安一边吃着蜜饯,一边点头道,“好解气!”
  “解气就好,以后你想吃什么喝什么买什么,只管写帖子问蒋独照要,他保准比孝敬亲爹娘送的还及时。”
  贺平安道,“哼,我这辈子都不会理他这样的人了。”
  陆沉又说道,“贺平安,你还有什么仇人趁早告诉我,这两天比较闲,可以替你解决。再过几天我就要走了。”
  “走了?你去哪?”
  “锦云城。”
  “干什么呀?”
  “公事。”
  “哦……”
  “还有什么仇家吗?”陆沉又问道。
  贺平安摇摇头,“谁会有那么多仇家啊……”
  “锦云城在哪呀?”贺平安问道。
  “京城往西,穿过秦岭。”
  “那还挺远的……好玩吗?”
  “山很多,水很多。”
  “那还不错。”
  陆沉结了帐,贺平安跟在后面,两个人一起回王府。
  走在路上,陆沉思忖了半天,回过头对贺平安说,“对了贺平安。”
  “嗯?”
  “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
  “想!”
  贺平安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
  于是,两个人开开心心的在路上晃荡着。
  一路上贺平安在各种小摊边上跑来跑去,找着需要带的东西。
  陆沉扔回贺平安拎起的腊肉,“不用你管,会有人准备的。”
  然后贺平安就一直冲陆沉傻笑。
  “陆沉陆沉,我长这么大还没跑过这么远呢!”
  陆沉点点头,“我也是第一次去。”
  陆沉走在大街上。
  街上是车水马龙都显得那么的欣欣向荣。
  天空也是大片大片的蓝色舒展开来。
  贺平安像小狗一样在他身旁跑来跑去。
  “陆沉陆沉,我们买两个碗吧!要不怎么吃饭。”
  “陆沉陆沉,要不带两个猪蹄?路上好解馋。”
  “陆沉陆沉,你看这个瓷枕头好不好看?”
  陆沉道,“你给我老实点,都说了不让你带东西。”
  他皱着眉头,阻止着贺平安买这买那。
  心底里、藏得最深的那些东西,却悄悄地晕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八章

  这天,贺平安来同乐巷跟哥哥辞行。
  却看见状元府上门庭若市,进进出出全是些四五十岁的大妈。
  贺温玉这府上算是把全京城的媒人都给集齐了。
  原本全部撵走就行了,偏偏贺温玉是个认真性格,一定要一个个的接见,问清来由,是说媒的,再解释道“父母不在,未敢娶亲,大嫂请回。”
  谭墨闲在一旁幸灾乐祸道,“你在门上贴个‘本人已有心上人’不就完了。”
  贺温玉白他一眼,“瞎说。”
  “怎么瞎说了。”谭墨闲笑道,“你这样一个一个见,何时是个尽头?”
  贺温玉道,“但是,万一有的人不是说媒的呢?总得见了问过才知道吧。”
  谭墨闲道,“好了好了,我不管你个死心眼了。”
  然后睡回笼觉去。
  说起来,谭墨闲算是赖上贺温玉了。
  他被封了个六品小官,结果第一天当值就迟到了,扣了三个月俸禄。
  已经和自己爹绝交,又没钱租宅子住。
  于是直接卷起铺盖就住进了状元府。
  按照惯例,考取状元的都会赐宅邸的,可是别的状元的府邸也只是叫“秦府”、“张府”之类普普通通的名字。
  唯独贺温玉住的地方被人专门叫做“状元府”。这是因为连中三元的状元,本朝就他一个。
  也于是……说媒的人越来越多了。
  贺温玉给父亲写信希望接双亲来京城住。结果贺筝是个倔脾气,当年自己黯淡离京的事情还没忘呢,此时不想被人说成是沾儿子的光。
  于是回信一口否决。还是住在老家的长干巷里,继续当自己的穷教书先生。
  贺平安对贺温玉说,“我要去锦云城了。”
  贺温玉道,“跑这么远做什么?”
  小平安低着头,“公、公事。”
  陆沉告诉他是公事,于是他就假装这是自己的公事。
  “什么公事,你就是想跑出去玩。”贺温玉马上戳穿他了。
  “嗯……可是行李都准备好了呀。”
  贺温玉蹙眉道,“早点回来,过年的时候同我回乡,把父亲母亲接过来。”
  “嗯,知道了。”
  贺平安跑回王府,陆沉已经等着他出发了。浩浩荡荡的一大队人,个个骑着高头大马。
  贺平安看着那一匹匹的马,眼睛都亮了。
  除了和哥哥来京城,他还没跑这么远出去玩过呢。也没骑过这么帅气的马。
  可是陆沉指了指旁边的马车,“你坐车。”
  贺平安说,“……我想骑马。”
  “你会骑吗?”陆沉问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
  “那就是不会骑了。”陆沉说道,“上车。”
  贺平安不甘心的坐进车里……
  出发了,车子摇摇晃晃的,贺平安探出脑袋四处张望。
  行人马车川流不息,沿街叫卖不绝于耳。
  过了丹凤门就出了京城地界,路上的人烟渐渐稀少。
  陆沉勒马,来到贺平安做的车旁边,“下来吧,可以骑马了。”
  “真的?”贺平安马上下了车。
  方才在京城,路面上人挤人,自然不好骑马。而此时荒郊野外,练着骑一骑倒挺合适。
  陆沉把自己的马给贺平安骑,这匹马是从东南一路上跟着陆沉过来的战马,经历过的战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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