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才通天- 第35部分

“急什么？这一桌的饭菜都没吃完呢。”白瞳小手一伸，将苏宓扯下。手中蕴含的力道，竟让苏宓无法挣脱。他难得友好地夹了筷子菜给苏宓，托着下巴示意对方快吃。

“苏姑娘别急。我们竟然在这碰上了，便是天作的缘分。雅云从见到苏姑娘起便觉得亲切。加之苏姑娘救过白瞳，雅云更是感激不尽。早就想找个机会好好谢过苏姑娘，与苏姑娘结成金兰之交了。”她说得甚是温柔，可苏宓却忍不住起了些鸡皮。总觉得这两个一大一小的人，似乎不想放她走。
“苏姑娘，若是不嫌弃雅云。喝了这杯茶，我们便以姊妹相称。可好？”
苏宓讪笑，接过茶杯，在白雅云殷殷的注视下和白瞳邪笑的目光下，仰头喝尽。
“好。苏姑娘果然豪爽。”白雅云浅抿茶水，含笑道。
苏宓也笑，无奈道“这好茶都给我牛饮了，没品出香味来。既然，以后你我以姊妹相称，我们也差不多大，你以后直呼我苏宓便好。”
“好。苏宓。”白雅云笑得柔美，尽管同为女子，苏宓仍忍不住赞道。
待饭菜吃得差不多了，夜色已经深浓了，苏宓再次请辞。白雅云脸露惋惜，玉手忙拉住苏宓。“苏宓，雅云好不容易有个姊妹。今夜也那么晚了，便明日再走吧。”
“不了。我真的要赶回去了。”苏宓连忙推脱。怎奈，这白雅云和白瞳全当没听见。一个拉住她手，一个在后头推了她一把。她便这样强硬地被人送到了客房。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真的要回去了。”苏宓有些气恼，朝着白雅云和白瞳喊道，心底隐隐有些不安。然而，挣扎几下，她才发现自己手足无力，根本挣脱不了对方。大力喊出的声音都是软绵绵的没有力量。苏宓心中一冷，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下药了。
“今夜便在这歇下吧。明日再走也不迟。这彦武帝难得来到水香镇，定是要视察几日才离去的。你倒可放心。难道雅云还会害自己的姊妹不成？”白雅云微笑道，然而却是退出了房门，将门狠狠锁上。
“你好好休息吧。”白瞳的声音冷冷响起，顿了顿，又补充道“你放心，这里很安全。”
“哼。我苏宓自问没有做对不起你们的事。你们捉我做什么？”苏宓无力拍打着门，心里又急又恼怒。身子一软，整个人依在了门边。隔着薄薄的门纸和浅淡的月光，她能看到门外那一高一矮的人影低声的交谈着什么。然而意识越来越浑浊，苏宓已经听不清对方的话了。她眼前的黑暗愈加浓重，便彻底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她感到有人将她抱起。然后是上了马车，一路颠簸的奔驰，骨架子都似乎要被颠散了。她的意识渐渐有丝清明，只是睁不开眼睛，像是被梦魇魇住了。恍惚中，似乎又听到了白雅云婉转的声音。
“这日夜赶路的，苏姑娘这身子骨不知受不受得住？”似是有些怜惜，白雅云给苏宓喂了口水。
“等回到府中，再好好补补不就得了。”一声陌生的男音不耐地打断白雅云的话。
“哟。。。哥哥，你就不心疼？这补，哪能说补就补得回来。西羌迷幻草，可是很耗人精神的。就算醒来了，估计一段时间也是手足无力。”
“这女人性子强，定是不会听我们细说。而且，她与上官略早已订情。这就更不会相信我们了。不对她用迷幻草，这一路上又是搜查又是盘点的，定会给我们惹上不少麻烦。”
“呵呵，哥哥。看来雅云方才说错了。哥哥不是不怜惜这美人，而是非常怜惜呀。凭我们之力，对她直接用强都可，可你偏要计诱，好言相劝。再说，你也是不想她反抗时伤着她，所以才用药的吧。。。呵呵，雅云以前怎没发现哥哥的心思这么细呀？”
“哼，少给我废话。把人给我看好吧。一会还得赶路，上官略的十二宫人还在后头紧追呢！”
“是是是。雅云遵命。定好好照顾她。”
。。。。

***
滁州画楼。
黄衣少年和紫衣少女正一同拿着毛笔练字。
“黄逸哥哥，姐姐为何还未回来？”紫衣少女搁下了毛笔，有些担忧地问道。
“很快了吧。姐姐喜欢热闹，估计在水香镇玩了几日。而且，有周大哥在姐姐身边，她不会有事的。”黄衣少年温和开口，点漆的眸子闪着让人安定的光芒。紫衣少女看得一怔，被少年含笑的目光看得脸上微微发热。
她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就在两人沉默时，房门却传来了敲门声。两个少年都是一喜，以为是苏宓回来了。黄衣少年原本沉着之气也立即被欣喜取代，快走几步，奔过去开门。
“姐。。。啊。。原来是徐公子。徐公子请进。”黄衣少年迅速收起失落，换上有礼的笑脸。他早已不是当日柳镇街头的小乞儿，浑然就是一个贵家公子的气质。
“月月，去泡壶茶吧。”黄衣少年吩咐道。
紫衣少女应言退了出去，大眼里闪着丝惊慌和无措。这些日来，徐公子常来坐上几个时辰。每次他来，她都有些不好的预感。
紫衣少女细心的煮好茶，端着清香的茶水缓步回到大厅。还未走近，却隐约听到大厅中有争吵声。正是苏黄逸和徐青岚的声音。少女一惊下，茶水落地。紫衣少女为自己听到的事情感到震惊和恐慌，双脚似乎定在了原地，手紧紧的捂住了嘴巴。
他。。。。和自己一样的吧？都是守着祖辈留下的遗言，努力挣扎在这个污世吧？紫衣少女怯怯的退了几步。可是，很快，她又否定了心中的感觉。她和他又怎会一样。她除了守着祖辈的遗言，还有父亲的嘱托。她不能信任何人。她怎能忘了呢？就连她的亲伯伯都想杀她。何况是这些非亲非故的人？或许，就只有那个苏宓的女子能救她吧。可是她又在何处呢？
待紫衣少女回过神来时，她身前已经站了那位名唤徐青岚的英俊公子。他优雅地扇着纸扇，微笑的看着她。
“小月昭。我们说的，你应是懂的。我也不多解释了。以后，你们便随我一同吧。我定会护你们平安长大。”英俊的男子笑道，漂亮的桃花眼里闪着变幻莫测的幽暗。
紫衣少女慌乱四顾，眼神落在了黄衣少年身上。他却不看她，只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良久，只听少年低低唤道“月月，徐公子是为了我们好。以后，我们搬进徐府吧。”见对方露出怯意，黄衣少年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临走前，黄衣少年悄悄将自己的一条发带放在大堂一侧。黄衣少年犹豫一下，还是牵起了紫衣少女的手。两人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画楼的西苑，一同走出了门。






第45章　恍惚疑是故人来3
待苏宓醒来时，人早已出了水乡镇。她浑身酸软无力，卧在马车里。颠簸的马车内，一银发男子正凝着她。见她醒了，他伸手扶起她，让她靠在他肩上。
“醒了，要吃些东西吗？”银发男子问道，随手拈了块米糕凑到苏宓嘴边。
“你。。你是谁？”苏宓嗓子干哑难受，声音带着浓浓的戒备和沙哑。
“呵呵。。。怎么？真的认不出来？”男子笑意有些阴冷，琉璃般的眼中闪着诡谲的光芒。
“白。。瞳？”苏宓犹豫地唤了一声，见对方并不否认，她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你是妖怪吗？”
“怎么？害怕我会吃了你？”他将米糕强行塞入苏宓嘴中。见少女被噎得满脸通红，又连忙给她灌了一口水。可是他灌水速度太快太急，苏宓本就乏力难受，吞咽的慢，一灌之下咳嗽连连，似乎是要将肺腑都咳出来。
“哎呀。。。都洒出来了。”白瞳懊恼低呼，伸手轻轻拍打苏宓的脊背。宽厚的掌下，少女身子单薄柔软，咳嗽起来微微颤抖，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你们要带我去哪？”苏宓好不容易缓了口气，怒视着对方。
“回我家，西海燕青岛。”
苏宓听罢，原本苍白的脸更是变得铁青。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白瞳的双掌，掀起车帘。车帘外是一片苍翠的绿和延绵不断的树林。树林植种地大半是寒衫树，西边特有的高大树木，他们已经接近西域了。天知道她到底昏迷了有多久，竟然离开水乡镇八百余里了。
燕青岛乃大周至西之地，也是最为混乱和最多少数名族聚居的地方。罹谷，便是这西域中最有名的巫蛊之地，聚集了冥族上万的巫师术士。而从燕青岛回滁州。。。。这是多遥远的距离呀。周略一年前从罹谷逃脱，流落到边郊的柳镇。那身上的伤痕，不正是那儿带来的吗？回滁州，水路则需一月，陆路则需十六日。与心中思念之人团聚，便像梦境般在看到车外的景色时破碎。
“你带我去那做什么？你们有什么目的？”苏宓重新软倒在车壁上，眼里是化不开的怒火，话语却是寒冷如冰的。她指放在手腕上，细细给自己诊脉。脉象虚浮，低缓，应该昏迷有十日左右了。
白瞳歪着脑袋，懒懒地靠在车壁另一侧，斜睨着苏宓。他下巴尖俏，脸色有丝病白，乍看下，还让人觉得柔弱。若不是他大掌中粗厚的茧，让人知道这个瘦削的公子是习武之人，还真容易让人误以为他只是病弱的贵公子呢。
“你于我有恩，我这是报恩呢。去到了，你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哼。少装模做样。报恩哪有这样强迫人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女人。。。我说过。我这儿最少是安全的。我自然不会害你。而且，还要帮你。”他沉了声音，忽然又笑了起来。“你不知道吧。你那夜歇息的客房早来了许多客人。幽王早就贪图海上霸业。他可比兰王和彦武帝能忍。直到今日才使人寻你。若你从他，他便会携你远去他的封地。若是不从，他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懂得东来航道，或是铁船的启动。他都会杀之而绝后患。免得你被彦武帝或是暗庄所用。可那幽王怎料到，你会一夜未归并且还被我白瞳遇上了呢？对了。。。你的情郎，或许也很气急败坏吧。他可是一直追着你出客栈，跟你逛了好几条街道的呀。可惜了，可惜了，煮熟的鸭子，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宓蹙紧眉头，一脸寒霜。
“不懂？哎。徐青岚没和你说清楚？亦或者。。。你的情郎周略没告诉你？”他嘴角有丝冷酷的笑意。“啊。我明白了。原来他们想的是这样。”他自顾自的思索起来，脸上有种恍然大悟的笑意。
听到他说出周略的名字，苏宓没有来得心中一跳。　“你有话便直说，别和我绕弯子。这事与周略何关？”
“彦武帝可有邀你入宫？”白瞳却忽然问了一句。
“是又如何？”
“呵呵。。。呵呵。。。彦武帝幼时曾在烟城小住过一段时日，与昔日城主相交甚笃。这可就与周略，不，上官略有关了吧。”他笑起来脸上露出深深的酒窝，瓷白的脸颊上浮起淡淡的粉色。见苏宓仍是一脸寒意，毫不理会他，他不禁有些恼怒，笑容僵硬了几分。随即欺近她，逼迫她正视自己。“毕竟。。。你是他一步一步带过来，走到今日的。从柳镇到滁州，再到灵山庙宇。苏宓，你做他的傀儡还不够吗？难道，你以为他真的爱你？他若真的爱你，便不会将你买给帝皇家。男人呀，始终还是贪恋自己前程的。献上一个东来女，换回下半身的荣华富贵。甚至可以收回烟城，何乐而不为呢？你也不能怪他，若是我，我也会如此。”
苏宓感到脑内一阵充血，仿佛听不懂对方的话语般，心跳都慢了几拍。白瞳的话与之前子夜的话有种不谋而合的默契。她虽不愿意去怀疑周略。可是，从白瞳和子夜的话语来看。周略与徐青岚以及彦武帝必有交集。可是，他又怎会利用自己呢？这一切都是按照她自己的意愿来做的。他从来没逼她。要说是利用，也是徐青岚在利用她。可是，若周略早与徐青岚相识。那么，自己那六年的卖身契，又如何解释？若他真将她以东来之名献给皇帝，那她又该怎么办呢？她被迫来到滁州，为人驱使。再到后来，美名远播，她受到诸多猜忌。难道，都是周略早就布置好的？她不懂他，他向来什么都不愿意告诉她。尽管有了后来水香镇身世一说，她亦不知，他到底在忙碌些什么。
她脑海中渐渐浮出周略白衣宽袍的身影。他常常咳嗽，病白的脸上静谧而悠远，见到她时会对她露出冰雪消融般的浅笑，并用宠溺的语气唤她宓儿。淡漠如他，清逸如他，又怎会稀罕那些名利。他早便说过，他不要过往，他以后都只是她的周略。
如今，就算千百只矛头都指向他。她亦不会动摇，她又怎可动摇。动摇，便是负了他，负了自己，负了他们间的誓言。
苏宓极缓慢的摇了摇昏沉的头，迷蒙的水眸立即明亮起来。她也笑了，笑得有些讥嘲和苦涩，双眼直视着白瞳。
“白瞳，你是小人。我不信你。”她淡淡说道，便闭目，不再理睬对方。她话语那样冷淡，那样毫不留情地刺了一剑在白瞳心口。
“你。。。你再说一遍。谁是小人？哼，徐青岚才是小人，上官略才是小人。他们做过些什么，你又知道多少？他们手上染了多少无辜人的鲜血，你又知道多少？他们是恶人的刽子手，真小人。”白瞳恼怒了。他一把捉过少女的手臂，将她拉到自己面前，恨恨地瞪着她。“我说的都是事实，你却不信我。他人给你甜言蜜语般的毒酒，你却甘之如饴。那个彦武帝身侧的护卫，不正是你的情郎吗？怎么？你自己也没认出来？”

“我既然不信你。你说再多也没用。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根本不可能。我本来就不是什么东来人。不懂什么东来航道，也不知铁船为何物。那一切不过是个谎言，以讹传讹，才误导世人罢了。”苏宓依旧没睁开眼睛，苍白的唇缓缓吐出让人冰冷的话语。
白瞳脸色几变，忽青忽白。
“你是不是东来人。我检验一次便知道。”他边说，瓷白的脸上露出冷笑。手一伸，竟是强行扯开了苏宓的衣袍。
“你。。。你做什么？”苏宓大惊，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他。见对方并无情欲之意，只是撕扯着她的衣裳。
“百年前东来之人便在后代身上刻有记号于背脊上，方便某日，他们百年之后，四散的东来子孙还可相认。”见苏宓一脸惊慌苍白的脸，似是想到什么，他停住了动作。沉吟片刻，白瞳手势一改，退下了自己的外袍，转过了身去，将整个光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