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也是。”艾屏秋的话恰好符合了叶雁沧之前的猜测，“否则你爹娘怎么连你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
“………………”艾屏秋听了这话，不免涌起些凄凉之感——是啊，欺负自己的人就是自己的大哥，而自己的父母多年来竟对此不知是毫无觉察还是视若无睹，可见对自己轻视到了何种地步！
“……啊，对不起！一不小心又提到你的伤心事了。”叶雁沧见他神情黯然，连忙道歉。
“……没关系的，师父。”艾屏秋再次露出微笑。
“以前的事，你就别再放在心上了。”叶雁沧柔声道，“以后叶家堡就是你的家。如果你愿意，可以把我当成你的亲人。”
“……我当然愿意……”艾屏秋红着脸轻声道，“谢谢师父。”
“嗯……”叶雁沧虽然一瞬间露出些喜色，但随即又再次想起了自己原本最重要的那个亲人，“……就算真如你所说，小弟他平安无事，那雁澜呢？他和程西到底遇到了什么状况？！早知如此，我当初就千不该万不该同意让他去星月山庄刺探情报！！”
“……刺探情报？原来这才是二师叔去星月山庄的真实目的？！”艾屏秋这才恍然大悟，“我之前还在奇怪，为什么叶家堡那么多弟子，偏偏要派二师叔去呢？”
“是啊，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你。”叶雁沧叹道，“我虽然也对屈居星月山庄之下而有所不甘，但又觉得这么做未免太过卑鄙无耻……可雁澜虽然是我弟弟，从小却很独立，未必事事都会听我的……所以我终于还是拗不过他，便由着他这么做了………”
“…………………”艾屏秋心中明白，叶家堡数百年来在正派武林中一直位于星月山庄之下，虽说两派历来交好，历代堡主中也不乏对此现状不满之人。叶雁沧兄弟很显然也属于其中的一份子。
“看来当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吧？”叶雁沧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师父，您别这么想。”艾屏秋劝慰道，“倘若当真二师叔的行为就能称之为‘恶’的话，那程少庄主不是也跟他一起失踪了吗？这又该如何解释？不是听说星月双使之间常常产生感情吗？说不定，他们是躲到什么地方恩恩爱爱去了呢！”
“……呃……！”叶雁沧被艾屏秋的说法吓了一跳，有些惊愕地看着他。不过片刻之后，他脸上终于也重新挂上了微微的笑意，“无论如何，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第16章 第 16 章
第二天，程西和叶雁澜又漫无目的地赶了一阵路。
走累了之后，程西理直气壮地对叶雁澜道：“我脚好酸啊，走不动了！你背我吧！”
“为什么是我背你？难道不该是师兄背师弟？”叶雁澜虽然一边说笑着，但一边却听话地俯下了身子，小心地将程西背在了背上。
程西笑道：“因为我受伤了啊~”
“呵！可你受伤的不是脚~”叶雁澜也姑且不去质疑他如果不受伤是不是也会让自己背。
“……哎！”程西忽然叹了口气，“你说我们到底还要走多久才能回去啊？！”
“我怎么知道？”叶雁澜苦笑了一下，“……咦？！你看前面那斜坡是不是可以爬上去？！”
“真的耶！！”程西顺着叶雁澜所指的方向望去，“好像真的可以上去！！我们快去试试！！”
看来是上苍垂帘，他们果然很快就找到了可以回去的路。
不过即使如此，当他们赶回星月山庄的时候，程柏和慕黛等人都已经快要急疯了。
“西儿！！你到底到哪里去了？！！”最担心自己宝贝小儿子安危的人当然是程柏。
“爹爹！！”程西忍不住一头扑进了父亲的怀里，哽咽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我们遇到了凤凰教的歹人，差点就被他们给杀了！！幸好我们命大，跳下山崖也没死！！”
“……竟有此事？！”程柏这才知道儿子竟然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担心之下自不觉地抱他抱得更紧了，生怕一放手就会永远失去他。
“……哎哟！！”程西却忽然一声痛呼，推开了父亲，“爹爹你碰痛我的手臂了……一直都好痛，应该是摔断了吧？”
“什么？！”程柏一下子紧张起来，对在场的白乃瑞道，“瑞儿，你快帮他看看吧！”
“呃……”白乃瑞歉然道，“对不起，师父，徒儿在治疗骨伤方面并不太擅长……听闻纪大夫对此向来拿手，他也已经往大殿赶了，不如就稍等一下吧。”
程柏急道：“西儿伤得那么重，怎么能等？！”
“爹，哪儿有那么急啊~”程西笑道，“反正也受伤那么久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啦！”
“……也对。”程柏这才发现是自己关心则乱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程梦默默地看着这一幕，也不知心头是什么滋味。当知悉程西失踪的消息时，赵合手舞足蹈地说这下少庄主之位非程梦莫属了。但程梦虽然说不上为弟弟多么心急如焚、牵肠挂肚，但却也始终高兴不起来。此时此刻，他更是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这时，纪华总算是赶了过来，“程少庄主！你没事吧？！”
“哎呀，说多少次了，叫我小西就好啦……”程西笑着伸出了右臂，“纪大哥，麻烦你帮我看下是不是断了？”
“好。”纪华点了点头，“试试看能动吗？”
“动是可以动……随便哪个方向都可以……”程西随意地甩动了几下手臂，“就是动起来会痛。”
“我明白了。”纪华点了点头，用手轻轻捏住程西的右臂，“诊断的过程可能也会有点痛，程少庄主你忍着点。”
程西笑了笑，“没事的啦，我才没那么娇气。”
“那好。”纪华略一用力，“是这里痛吗？”
“不是这里……”程西摇摇头，“再稍微上面一点。”
“这里？”纪华将手向上挪动。
“啊！！……对对，就是这里！”
“那这里呢？”纪华又稍微换了个位置。
“不痛。”
“嗯，我知道了……还好，应该只是骨头稍微有裂缝而已。”纪华下了结论，“稍微休息一段时间便可自然痊愈。我再开些药膏让你每日抹在伤处，可以好得更快。大概三个月之后，就是和从前一样了。”
“太好了！！”程西喜道，“谢谢纪大哥！！”
纪华温柔地一笑：“不用。程少庄主是吉人自有天相。”
“……咦？！”叶雁澜见此情景，忍不住喃喃自语般地感叹了一句，“他居然笑了？！这还是我到星月山庄以来第一次见他笑……也难怪连慕师叔都看呆了………”的确，慕黛几乎一直都盯着纪华看，甚至未太多地注意久别重逢的程西。
“你是说纪华吧？”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叶雁澜旁边的李远接口道，“我之前就知道了，他和程少庄主的关系还不错。听说是程少庄主先接近他的。”
“……哦？！”叶雁澜和李远刚一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一样惊奇。
这时，叶雁澜听到程西向父亲提起了自己：“爹爹，我跟你说啊，这两天都是叶师弟在照顾我。你可要好好地表扬他一下！”
“呵~什么表扬？应该是感谢才对……”程柏说着，冲叶雁澜抱了抱拳，“澜儿，这次的事真是多亏你了！”
“哎呀，师父你怎么还是不习惯把我当徒弟呢？怎么能对我行此大礼？”叶雁澜笑道，“其实程师兄说得对，就应该是表扬~”
“……呵呵……”此刻慕黛的注意力终于转移回了他们上面，“看样子，经过了这一趟，西儿和澜儿之间的感情倒真是更好得多了。也不枉他们受这些苦了。”
“不错~此言甚是~~”程柏连连点头，“西儿，这段时间你反正也不能练剑，就和澜儿继续好好培养感情吧！”
“……培养什么感情啊？！”程西脸微微一红。
“……………………”这下好奇的人轮到李远了——叶雁澜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让他一下变得那么温顺？！
而叶雁澜也仍在好奇程西和纪华之间的事。
之后和程西独处时，他忍不住问起：“你和纪大夫是怎么熟识的？”
程西笑道：“我刚开始是找他请教学琴方面的问题，后来不知不觉就熟起来了。”
“……学琴？”叶雁澜总觉得有些什么地方没对，“慕师叔不是琴艺高手吗？你为什么不找他？”
“呃，慕师叔是也找过啦……不过他太凶了………”
“……太凶了？！”叶雁澜闻言更是诧异。“凶”这个字眼怎么想也很难和慕黛联系在一起啊！
“你不信？那我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程西说着，就去翻出房中的琴，随手弹了起来。
“唔……想不到你弹得还不错嘛！”虽然程西的琴技并不算太娴熟，但叶雁澜这种外行听起来也已经很厉害了。
谁知，半晌之后，慕黛却敲门进入，严肃地道：“西儿，你好久没练琴了吧？琴技竟已生疏至此！我早就说过，琴这东西一天不练都不行，更何况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而且，你根本就没用心吧？！”
“呃，慕师叔，你也知道我手臂刚刚受伤了嘛~”程西连忙解释道，“所以就连手指也有点使不上力……”
“既然如此，为何不等好些了再弹？”慕黛的语气仍然十分严厉，“我不是也告诉过了你了吗，琴是不容玷污的乐器，若是弹不好不如就不要弹了！”
“是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程西连连赔笑，“只是今天稍微有点手痒而已……慕师叔你就别生气了嘛~”
“……哎，算了。”慕黛总算些许恢复了平常的神情，“那西儿和雁儿你们早点休息吧，我先回房去了。”
“嗯~慕师叔晚安！”
“…………………”一旁的叶雁澜看得有些瞠目结舌。他这才明白，原来一涉及到自己真正热爱的事物，慕黛还真能凶起来。
不过这样一来，叶雁澜心中又产生了另一个疑问。
于是，等慕黛走后，他问程西：“小西，你就那么喜欢弹琴吗？即使是要去找慕黛这么严厉的师父或者纪华这么冷淡的师父也在所不惜？”
“其实也不是很喜欢啦……”程西诚实地回答道，“虽然一开始有点好奇，学到一定程度之后也找到些乐趣，不过过程真的挺痛苦的……”
“那是什么支持你坚持下来的呢？”叶雁澜追问道。
“……………………”程西的脸上似乎掠过几分异样，“……咳，我都困了，我们睡觉吧？”
“……这……”叶雁澜还是第一次见到性情率真的程西这种有所隐瞒的样子，但略一思索，也决定不再咄咄相逼，“……好吧，那么艰辛地才回到星月山庄，今天的确是该早点休息……小西，晚安。”
第17章 第 17 章
程西归来的当晚，李远正准备就寝，就听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哪位？门没锁，进来吧！”李远以为是有急病的患者，连忙重新披好刚刚脱下的外套。
“是我。”进门者却原来是纪华。
“……啊！！”李远吓了一大跳，“你……你怎么来了？！”自从那天纪华说出那番毫不留情的话之后，两人就再也没过任何交谈，也难怪他会那么惊讶了。
“你看看这个吧。”纪华将一张纸递给李远，“这是我给程少庄主开的方子。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你不是对你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吗？不是认为我们之间没有交流这种事的必要吗？！”李远更是被他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纪华淡淡道：“程少庄主的伤情何时能痊愈事关星月山庄的未来，我当然要格外留心。”
“……看来你还真是挺关心他的。”虽然纪华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李远却几乎可以肯定他关心的绝不是什么“星月山庄的未来”，而仅仅是程西而已。
“他毕竟可以算是我唯一的朋友。”纪华倒也不否认。
“……嗯。”一想到纪华对程西如此另眼相看，李远心中就是一阵莫名的不快。但另一方面，他又在为纪华的造访而高兴——至少自己对他来说也有可以派得上用场的地方了。
……可是，如果这么想的话，不就像在心甘情愿被纪华利用一样吗？！自己干嘛要在意他到这个程度啊？！
………哎呀！算了算了！反正自己其实还挺喜欢和纪华说话的，干嘛想那么多，又何必像纪华那么别扭，喜欢做的事就去多做做不就好了。
“就让我好好研究研究吧~”
正当李远在边走神边看着方子的时候，听到耳边再次响起了纪华的声音：“你才从叶家堡回来不久吧？”
“嗯，是啊。”李远点了点头。
“是为了给那个叶三小姐治病？”纪华问。
“对啊。”李远再次简短地回答。
原来，叶雁沧和叶雁澜的妹妹叶雁沅从小身体就不太好，而李远又正好擅长治疗及调理这种先天疾病，所以叶家堡前段时间特意请了李远过去替叶雁沅诊治。
“呵……”纪华忽然诡异地一笑，“如果叶三小姐她看上你的话，你就成了叶家堡的金龟婿，岂不是一下子从麻雀变成了飞上枝头的凤凰？不错不错，又能治病又能解决终生大事，还能提高自身地位，这可真是一举多得的天大美事！想不到你这呆头鹅也有那么聪明的时候！”
“……啊？！”李远愕然地看着他，“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我和叶三小姐只是大夫和病人的关系而已！！”
“就算只是大夫和病人……”纪华淡淡道，“但是男未婚，女未嫁，孤男寡女常常相处，何况你又是拯救她的大恩人，你们之间还摸来摸去的，产生感情也很正常啊！”
“……什么叫摸来摸去的啊？！”李远闻言更是瞪圆了眼睛。
“你给她问诊难道不用摸脉的吗？”纪华反问。
“……这也能算进身体接触里面吗？！”李远不禁一阵哭笑不得，真是越来越无法理解纪华的思想回路了，“难道你自己就没诊治过尚未婚嫁的女病人？！你自己每次给她们治病的时候都会想那么多吗？！”
“我是治过不少，但是……”纪华一声冷笑，“我治过的女病人却都没有对我念念不忘，连人已经走了都还要专程送封感谢信过来。”
“………………”李远这才知道纪华这一连串奇异想象的来源是什么了——叶雁沅的确刚刚从叶家堡送了一封信过来感谢自己让她的身体状况有了很大改善。只不过，这种事情在医患之间其实也很正常吧，怎么就能被纪华联想到那种方面去？！“……我说，星月山庄对你念念不忘的女病人多了去了吧！我上次不是还遇到一个吗？”
“但我对女人不感兴趣。”纪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