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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化工厂所在区的环保局也不知道受谁指使，还放出声音对市环保局及市政府督查室绕过区一级机构直接插手化工厂的事情表示了不满。
这回可真触怒了市环保局的神经，本来他们就已经在风口浪尖了，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没想到现在连区局都敢跳出来乱说话，虽然明知道他们肯定所持才敢说，但也顾不上了，汤镇峰亲自跑了趟区局，恶狠狠地骂了两个小时还不过瘾，回头还发公告要求他们整改。接着章正栋秘书长也对区委区政府的不作为表示了不满。
虽然到处刀光剑影，刘思远还是选择了低调再低调，几乎不再对化工厂事情发表任何意见，直到一天一个京城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接起电话后传来一个清丽的女声：“刘思远？我是萧雨涵。”
第四十九章 试试水深（再求评论）
（诚意求评论）刘思远脑中很快浮现出了一个绝美清冷的形象，他连忙道：“萧记者好，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想电话采访下刘科长，不知道是否有时间？”萧雨涵的声音很是冷冰冰的样子。
“采访我？关于什么事？”刘思远微微吃惊问道。
“关于汉江市化工厂污染的事情。”
刘思远考虑了会后觉得没有得到领导同意情况下，贸然接受采访肯定有隐患，便打着官腔道：“这个事情啊，我们市政府已经动员并且组织了各相关部门进行调研，讨论，具体结论还需要一定时间，实在不方面接受采访。等研究有了结果，我会第一时间告知萧记者。”
“是心怡让我找你的。”冷冰冰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心怡？”
“她说你最好接受我的采访。”
“这样啊……好吧……”一听到方心怡名字，他就释然了。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赶快问了下笔记本，后者也及时给出了提示，让他接受采访。
采访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电话中刘思远也强调了他的立场，环评要求是国家下达的硬性指标，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至于工人就业问题，市政府也是高度重视，一定会妥善进行疏导，解决。
挂上电话，他心里有些没底，想打个电话给方心怡问问这是演得那一出，转念一想考虑到她和丁慧正在国考关键时刻，还是放弃了。
过了会，姚媛把他叫进了会议室。她先是关切地问了下他伤势，随后对于他的工作表示了肯定和鼓励。接着又布置了新的任务给他，最近汉江市的大排档夜市越来越火爆，尤其是有美食一条街之称的秀明街，但是因此带来的环境污染让大排档附近的居民大量投诉，所以希望二科能去进行一番调研并责令有关部门及时整改。
听起来也是件小事，照他想来，让城管局派人突击一次不就好了，大不了一次不行，那些大牌档春风吹又生了，可以多组织几次突击行动，多放几把野火嘛。不过话又说回来，刘思远现在也有觉悟了，真是小事就不找他了。想了想，还是稳妥起见，决定先找章秘书长汇报下，探探口风。
赵丰见到他很是客气，还关切地询问了下他伤势如何，隐约点了下领导也很关心他。刘思远自然是满口感谢，说是赵哥的亲切关照铭记内心，改天一定请客吃饭等等。
很快赵丰通报后，说领导有时间让他直接进去便是。
章正栋正在办公桌后伏案阅读什么文件，手里拿着笔时不时点几下，见刘思远进来，抬了下头，指了指沙发也不说话，意思让他自己坐。刘思远也不敢托大，老老实实站着等。大概十多分钟后，秘书长才放下文件，见他一直站着，至少态度还算满意，一脸亲切道：“小刘什么时候回到工作岗位的？”
“报告秘书长，我昨天就回来了。”
“年轻同志身体就是好啊，要换我，嘿嘿，估计得躺个几个月。”章正栋自嘲道。
“领导千万别这么说，您要是真休息几个月，我们市府大院还不要乱套了啊？”
章正栋哈哈大笑道：“哈哈，你这小子。”
见气氛不错，刘思远连忙将大排档的事情说了下，最后表示想请示下领导，请领导多多指点迷津。
章正栋带着些复杂情绪看着眼前毕恭毕敬的小子，这家伙是他在市府大院非常看好的年轻人，头脑清晰，态度端正，做事胆大心细，甚至陈市长也多次表达了对他的欣赏之情，本来他也是非常看好他甚至培养他成为自己亲信，到了他这个位置，作为一个厅级干部也该是培养些亲信的时候了。
但是他现在的顾虑是这小子似乎有做欧阳兴华女婿的潜质，而且即便做不成女婿，欧阳兴华似乎也对他颇为看重，不说别的，把自己的宝贝女儿放到他手下干活本身就很说明问题了。章正栋也有自知之明，虽然自己算是他直属上司，但人家欧阳兴华贵为组织部长，自己怎么抢都是抢不过的。
所以章正栋对他态度难免有些尴尬，一方面他算是别人的人，不想多花精力培养，另一方面这小子干事还真有一套，所有事情交给他都能搞得风生水起的，让人放心。陈市长似乎无视他和欧阳部长的关系，对他依然甚为器重。
但是最近事情又有了些变故，市政府里有传闻说这小子正在和王市长的秘书陈君谈朋友，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什么陈兰做媒，一起看歌剧之类的，这让章正栋想到有可能这小子会选择陈君而不是欧阳倩，这样一来难保欧阳兴华不会对他产生点意见，所以他又重新起了一点收拢他的心思。
“听说大排档生意挺红火的啊……”章正栋一边想着心事，一边道。
“是啊，基本上晚上七点以后就抢不到座位了，得站着等。”刘思远当然也听说过那大排档，生意火爆的很，也算是汉江晚上一景。
章正栋沉思了下道：“看来群众都很喜欢，但是即便如此，大排档无照经营，卫生条件差，食品卫生没有保证，滋民扰民这些问题也是客观事实，这对我们工作带来了很大的难度，我的建议是宜疏不宜堵，既保障了人民群众合理的需求，也要做到监管规范化。”
章正栋话说到这份上，也算仁至义尽了，刘思远点点头，感谢了一番领导教诲，便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刚才环保局的尤局打电话过来，下午新源化工厂工作组碰头会，要你参加。”刚坐下，欧阳倩就走过来道，不过态度有些冷。自从京城回来后，这小姑娘就有些魂不守舍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刘思远隐隐觉得似乎和自己透露了关于方心怡的事有关系，不过他并不后悔，这种事情还是早点说清楚的好。
刘思远点点头，正要说什么，这时本来正在逐字逐行看报纸的刘建国见他回来了，突然问道：“小刘啊，大排档的事打算怎么弄啊？”
刘思远一愣，转念一想估计是老人家实在太闲了，好歹他也是领导，于是他便客气地道：“我也刚接到姚主任布置得任务，目前还没有眉目呢，还请刘主任多多指教啊。”
刘建国干咳了两声，拿捏了一番后才道：“指教不敢当，不过嘛，我倒是有些想法……”
刘思远神色一正道：“刘主任工作经验丰富，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还多，您有啥高见我是洗耳恭听。”
刘建国被他捧了一句，嘿嘿一笑道：“这大排档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嘛，只要简单调查一番，就可以知道它们有没有营业执照，然后让工商局出面取缔即可，也可以请城管局配合执行。”
一直听着的向朗突然插话道：“刘主任，听说这大排档可火爆的很，这一取缔了，会不会老百姓有意见？”
刘建国一脸不屑道：“有什么意见？没有大排档就没地方吃饭了？我们汉江市大大小小饭店餐馆不计其数，还差这几个大排档？何况这些排档一无营业许可证，二无卫生许可证，我们也可以要求宣传部按这个方向去宣传，政府取缔非法排档那也是为了保护市民食品安全！”
向朗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听刘思远摇头晃脑道：“刘主任高见，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对了，我下午还要参加化工厂工作组的碰头会，先准备下资料。我倒是有个不情之请，能否麻烦刘主任多多关心下我们工作？”
刘建国倒有些矜持道：“这样不好吧。”
刘思远真实想法很简单，他总觉得大排档这事水很深，刘建国自己送上门来，干脆让他先去试试水，他级别说低也不低，正好能试出个深浅来。于是他顺水推舟道：“有啥不好，刘主任也是我的领导嘛，您老德高望重，能让您亲自指导工作是我们二科的荣幸！”
刘建国果然上钩，只见他嘿嘿一笑道：“行，既然小刘提了，我总得帮忙嘛，今天下午我就去跑跑。”
第五十章 风险分散
刘思远见刘建国主动要求替他跑一趟，便连忙道：“太好了，本来这多好的机会，我也想跟着刘主任多学习学习，不过刚才也提了下午我要参加碰头会，真是可惜。要不让我们欧阳倩同志陪您去一趟？也让小同志可以多跟您学着点。”
欧阳倩闻言脸色一变，似乎要抗议什么，结果刘思远带着些歉意看了她一眼，小姑娘心一软，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
刘建国压根没注意这些，哈哈大笑，拍拍他肩膀道：“化工厂的事情领导非常重视，群众影响也很大，一定要做好，做圆满了，放松不得啊，你就全心全意准备下午的碰头会吧，大排档的事我就先替你顶一阵。”
刘思远心念一转，突然转头又对一直在旁边当路人甲的张劲松道：“张哥，我有个提议，要不让邢军同志和刘主任一块跑一趟？刘主任可是处级干部，身居高位，有些事情不方便亲自做。”
刘建国一愣，再一想这小子果然考虑周到，这是给自己找个拎包的阿。欧阳倩是人家组织部长得千金，再借他一百个胆也不敢让她拎包。但是随后他又觉得一阵悲哀，自己堂堂一个正处级干部，如今混得连个拎包的都没有……还要别人给照顾安排。
张劲松当然明白刘思远的想法，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行啊，小邢你下去也没啥事的话，就跟着刘主任多学学，多听少说，知道吗？”
事后想想，‘多听少说’那四个字绝对是亮点。
邢军点点头，随后感激的看了眼刘思远，只有他知道，刘思远这么做的深意，那是给他和欧阳倩创造机会呢。
刘建国很快打了几个电话，随后志得意满的带着两人风尘仆仆的走了出去，临走前欧阳倩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让他心中一紧，心跳速度加快了一些，连忙摇摇头抛开杂念全神贯注于化工厂的事情。
下午的会议在市府大会议室召开，主要是工作组里各局的几个头头脑脑的碰个头，讨论下事情的进展。章正栋也出席了会议，但是坐在首位一言不发，主持工作也交给了尤可为。
“本着把人民利益放在首位的宗旨，我们环保局对工厂污染情况进行了详细的调查，考证，并且提出了多项整改意见和方案，并就此与新源化工厂相关负责人进行了长期的沟通，谈判。目前看来，比较可行的方法还是增设污水处理系统，但是由于一次性投资费用较高，目前费用还需要落实……”尤可为一脸严肃地说着，刘思远听着听着也明白了，关键问题还是个钱字。
“新源化工厂是我们汉江市的传统企业，解决了大量的就业问题，诚然近年来对环保问题上有些放松，我个人认为对化工厂的问题不能搞一刀切，市府和环保局应该多多指导和大力帮助，带动企业一步步提高。”说话的是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的副局长张岩，“至于具体措施嘛，环保局同志都是专家，我这就提一句，环保事业是大家共同的事业，如果工厂有困难，我的意见是环保局可以适当帮助嘛。”
张岩意思很明白，就是工厂没钱你环保局可以贴一点。
“张局，我觉得不合适。”刘思远插话道，“企业本身就有社会责任，这与企业之前的贡献并不矛盾，所以我认为企业就该自行承担环保成本，如果开了这个先例，到时候每个工厂都会说自己没钱，都让市府贴钱，这可开了个很坏的先例啊。”
刘思远主要也是看不惯新源化工厂那副拽样，忍不住仗义执言。
张岩被他驳的有些面子上过不去，尤其是对方只是一个副科级，自己好歹正处级干部，想要发威说几句，却发现章正栋正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心中一阵发虚，愣了下，结果被尤可为抢先发言道：“我同意思远同志的意见，汉江市大大小小数万家制造企业，人人都要环保局支持，哪里支持得过来？新源化工厂在历史上对汉江有贡献不假，但是我们城市在发展，工厂也必须与时俱进的发展，否则只会成为我们城市发展的包袱。”
“没错，企业不承担环保责任，就必须加以严惩，这就叫杀鸡儆猴，让其他企业也知道市府对于环保的要求是坚定的，负责的，没有含糊的。当然具体操作时，也应该适当考虑下工人的利益。”说话的是市委宣传部的副部长郭大海。
其他众人也纷纷附和，张岩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愤恨的想着这帮家伙一个个都站着说话不腰疼，真要把企业给关了，这一万多张嘴讨饭吃，最后还不是要落到他手上去安排？但是他也看出来了，工作组成员里不少都是陈果这一派的自然是一个鼻孔出气的。他心里感到非常奇怪，陈果咋就不担心这一万多个人失业后造成的后果。
刘思远这时道：“各位领导，我倒是有个提议。如果工厂对于一次性投资无法承担的话，可以考虑由市府和环保局出资，建设污水处理装置，然后每个月或每天根据污水处理量向企业收取费用。污水处理装置也许还可以同时处理多家工厂的污水，当然我只是个提议，具体可行性需要环保局专家来确认。”
刘思远发言完毕后，全场一阵沉默，不可否认这的确是好主意，但是也有个问题，市政府和环保局是否能够一次性投入，这个不是在场几个人能拍板的。
“小刘的意见很新颖，值得考虑，当然大家也提了不少宝贵意见，我会把会议纪要提交领导批示。”随着章正栋的总结，冗长的会议总算是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