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开警车的民警也郁闷道：“连局长，我也没办法，这么大的雨怎么可能快得起来……”
连炜烨长叹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连炜烨最终还是来得比大家预计的要快得多，确切说大概只用十多分钟就来到了省政府办公大楼，这还是克服了大雨造成的不便后的结果。
究其原因是他果断地在去见姜市长的时候就预料到有可能迟到，就通过关系找了公安局认识的人，搞了部警车特地送他。
所以当他匆匆忙忙奔跑在走廊的时候，其实里面辩论刚刚开始一分钟都不到因为领导还要讲一番话嘛，本来他打算直接奔进会场参加辩论会的，结果走廊上一个人影让他停下了脚步。
他有些气喘的问道：“思远局长？！你怎么还在外面？里面辩论还没开始吗？”
刘思远面无表情的摇摇头道：“辩论已经开始了，连局长您已经迟到了。至于我嘛，因为我刚才主动向省领导和两位市长提议，既然连局迟到了，我们紫薇也不赚便宜，干脆就由他们两个同志来对决吧，领导们都同意了我的建议，所以我就反而闲了下来。”
连炜烨当时就脸色大变，随即明白过来了，刘思远肯定料到自己会很快赶来，所以用了一招同归于尽，故意这么说把自己彻底排除在辩论之外，和自己兑子兑掉，然后让林婉婷去面对鲁洋。
回想到整个一上午发生的事情，连炜烨倒也干脆，嘿嘿一笑道：“好一招声东击西，而且环环相扣的一句，思远你算无遗漏，我算是彻底服了。”
刘思远也看了眼窗外的大雨道：“炜烨局长，你现在进去也没有意义了，辩论就让婉婷和你们的鲁洋分胜负吧，我们两个劳心劳力的这些日子，今天就放松下，聊聊天如何？”
连炜烨苦笑连连道：“思远局长，你知道我最羡慕你哪一点吗？就是你有方心怡和林婉婷这两个左膀右臂……希望你们家林婉婷口下留情，鲁洋这次不会受到心理创伤……好吧，你在这里等我，是有重要的话要对我说吧？”
刘思远用力点点头道：“正是。”
随后他淡淡开口道：“其实我今天是想替我两个多年的好友，向炜烨局长确认点事情，希望你不要怪我冒昧。”
连炜烨已经调整好心绪，呵呵笑道：“不怪，不怪，思远尽管说。”
刘思远这才道：“首先想替鹤源求个情，他当年一时鬼迷心窍为了别人曾经欺骗过我一次，所以必须还了这心中的亏欠，这些日子来如果他有什么得罪连局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连炜烨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大家有各自立场，也没有办法，我这里给你一句承诺，只要我在文化旅游局一天，王鹤源同志绝对不用担心被人穿小鞋。”
刘思远认真点点头道：“还有个事情，我是替赵国栋问的，我想知道涟漪同志真的对他有感情吗？”
连炜烨只愣了几秒钟，随后笑道：“难怪思远的手下都对你如此忠心，得到如此领导夫复何求？”
刘思远淡淡道：“国栋也挺不容易的，一路从北溪镇陪我奋斗至今，我也希望他能找到真爱；再下去恐怕他真要不相信爱情了。”
连炜烨点点头，看着窗外道：“最近几次，涟漪每次给我透露信息的时候，语气之中都越来越为难，越来越痛苦，就在几天前，她还哭着求我，待一切结束了，能否把她所做的事情永远埋葬掉……所以，我想感情应该是有的吧。”
刘思远笑了，淡淡道：“那我就放心了，国栋也能够有个好归宿。”
听完这句话，愣了一分钟后，连炜烨脸色刷白。
他转过身去，呆呆的看着窗外的大雨，感慨道：“这恼人的雨，怎么一直下个不停？”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一路开到荼靡
鲁洋慷慨陈词道：“汉江作为省城，有着紫薇无可比拟的人口和消费能力优势，因此欢乐谷项目放在汉江那是理所当然的。”
林婉婷淡淡道：“鲁处长，你能否仔细解释下你汉江人多和欢乐谷有什么关系？我有些不明白呢。”
鲁洋当时就卡壳了，愣了会才喃喃道：“人口更多更密集，必然会给欢乐谷带来更多客流量啊，怎么着就没有关系了？”
林婉婷哦了声道：“但是和我们省政府，还有两个市政府有什么关系，这点门票收入分成，哪年哪月能收回成本啊。大家说是不是？”
鲁洋愣神了几秒钟，张开嘴刚要说什么，又听林婉婷嘻嘻笑道：“我猜今天这里大概只有你鲁处长一个人还琢磨着靠卖门票赚钱呢，咯咯咯……”
鲁洋被她一激，脸涨得通红，脑子一热道：“林科长，我当然知道要靠欢乐谷带动旅游产业，我刚才只是说汉江人多，可以人气更旺。”
林婉婷耸耸肩道：“我承认汉江人口多，但是我好奇怪呀，既然鲁处长也明白这个欢乐谷对我们省政府和两个市政府的最大好处来自旅游业，那为什么反复强调汉江这些本地观众呢？你们汉江本地人再多能带动什么旅游业？还不是带着小孩游玩结束就回家吃饭睡觉了……”
鲁洋顿时哑口无言，下面听着的邱易丰连连摇头叹息。而魏大超则满脸笑容。
十几分钟后。鲁洋抹了下满脸不停流下来的汗珠，有些底气不足回应林婉婷对于汉江缺乏土地资源的问题时候道：“虽然我们汉江土地的确比较紧缺，但是我们市政府也正在积极规划，相信一定会替投资商找到合适的地方……”
林婉婷笑嘻嘻道：“看来是要往郊区搬呢，弄不好交通更加不方便。”
鲁洋不服气道：“市区也不是没有可能……”
林婉婷毫不犹豫道：“哦，这回又得填几个湖啊？该不会鲁处长筹划着要把东湖都填了不成？”
鲁洋满脸涨得通红，一时激愤，忍不住破口大骂道：“那个填湖馊主意不就是你提的？！林婉婷，别以为我不知道！”
林婉婷哎哟哟的一声，随后对这抬下脸色已经极其难看的邱易丰道：“邱市长。鲁处长怎么说市政府的决策是馊主意，您说说，这个不太合适吧？”
邱易丰黑着脸，不理会她。因为过去这段时间他已经眼睁睁的看着鲁洋在这个女人的毒舌下被打得落花流水，作为久经大浪考验的同志，他很清楚只要自己一搭话唯一结果就是死得更惨。
只是他也实在不想忍受这种一边倒的局面了，简直就是一种心理虐待啊，尤其看到鲁洋此刻因为在众多领导面前说错话，脸色苍白，虚汗直下，不停用手帕擦脸的样子，他也明白再下去别说翻盘无望，恐怕真要出事了。终于转头对王锦萍道：“王省长，我看差不多了吧，该辨的那两位同志也说得差不多了，人家投资商也该来了……”
王锦萍也点点头道：“好吧，就到此为止吧，我们省政府的同志都记录下了辩论内容，稍后会给各位一个满意答复。”
林婉婷听到王锦萍宣布辩论结束，恭恭敬敬的向省里的同志们鞠了个躬，说实话包括王锦萍在内，大家都对这个女孩子印象极好。能言善辩，彬彬有礼的。
另外一边，鲁洋则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走下台来，他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居然把礼貌都忘记了，让省委领导们很是不喜。不但能力不行，还一点风度都没有。
结果就在鲁洋晃晃悠悠步履蹒跚的往台下走的时候，林婉婷突然毫无征兆的对着他大声叫了句道：“鲁处长，你把手帕忘在桌上了，这可不好呀，上面还沾着不少鼻涕吧？我们省里最近一直倡导个人卫生，从我做起啊……”
鲁洋气得颤抖着用手指着她，嘴里‘你……你…你’的哆嗦了几句，随后突然两眼一翻，当场晕倒过去。
方氏家族派来的代表是方智远，他姐姐方媛并未出现，从一个侧面也反映了方家对方智远的重点培养。
他进来的时候有点诧异看到一辆救护车呼啸而出，但是也没多想。
王锦萍扫视了众人一眼，先说了几句场面话，诸如我代表千湖省再次表示对方氏企业的欢乐谷项目投资，报以极大的欢迎。随后又顺便说了几句千湖省未来发展的大方向大趋势，最后又表示无论投资落地选择汉江还是紫薇，省委省政府都是无条件支持。
王省长说完后，方智远紧接着说了几句，他年纪虽轻，但是说话也非常沉稳老练，先是感谢一番千湖省的厚爱，同时也再次强调了争取双赢的策略。
最后他点题道：“投资一个欢乐谷，牵涉到的问题是方方面面的，之前我也先后在汉江和紫薇经过详细考察，得到了两地市政府同志的大力支持，再次表示感谢，从最后情况来看，两地都基本能够满足我们投资的硬件要求，也实在让人难以抉择，还好省政府给出了一个好主意，大家一次性的把方向定下来，以后我们工作也可以全神贯注。”
随后魏大超和汉江市市长邱易丰先后代表紫薇和汉江说了几句场面话。
王锦萍并没有多看两位市长，而是饶有兴趣的把目光放在了刚才辩论时候一直缺席，而今则端正的坐在两位市长身后的两个年轻人刘思远以及刚才迟到了十五分钟左右匆匆赶来的连炜烨。
她知道一些内幕。其实今天两个市长根本就是来撑撑台面的。当然也包括了列席的省发改委主任，省经贸委主任等人，全是打酱油来的，真正决定性的人物正是那两个年轻人。
场面话都说完后，正戏其实也就几分钟的事情，两位市长正式将早些时候方氏家族做的两份一模一样的问卷调查上，勾选标注完后交还给了他们。
随后由方家拿着两地的结果，和省领导一起来关门讨论，研究。至于怎么研究也没多说。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没有两个市的人的事情了，众人也很自觉地退出了会议室。邱易丰很矜持的和魏大超握了握手，随口道：“大超市长到我那坐坐？”
魏大超客气道：“行，就听邱市长的。”
没办法，虽然都是市长。人家是副省级城市市长，副部级高官，和他一个正厅级的普通地市市长还是有着鸿沟般差距的，从正厅到副部这一步，可是天堑。
两人走后，留下的就是连炜烨和刘思远以及林婉婷三人了鲁洋在医院躺着了……
刘思远正想打个招呼说几句场面话，连炜烨先开口了，先是叹了口气对林婉婷道：“林科长，出手太重了，鲁洋这位同志……唉……”
林婉婷满脸委屈的样子道：“连局长。我就是提醒下他注意个人卫生啊。”
连炜烨摇了摇头，懒得和她一般见识，随后转过头来，直截了当对刘思远道：“我早知道涟漪被你们发现了，所以从来没有想过出33％，最终我们报了35％的出资比例，思远你那边如何？”
刘思远挂着微笑道：“经过与市领导反复研讨，我们的最后出资比例是36％。”
连炜烨并没有显得很惊讶，反倒是带着一种解脱的意味，从容的笑道：“我埋得另外一个人。果然也被你发现了，其实刚才我听了你说的那句话就明白了。”
刘思远勉强笑了笑，只是笑容里难以掩饰的满满的都是苦涩。
林婉婷张大好奇的眼睛，道：“这样子啊，原来一直还有个奸细。埋得好深呢，我一点都不知道。”
刘思远轻声安慰道：“婉婷。这个不能怪你，只能说炜烨局长实在太过于犀利，我如此信任的那个人，都被他策反了。反而因为我过于信任那个人，导致婉婷你那么聪明也被蒙蔽了双眼，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了，但是我谁也没说，甚至故意让她知道34％那个数字，你不会怪我吧？”
林婉婷摇摇头道：“应该的，换我也不能说。”
连炜烨叹了口气道：“我心服口服，只是我也东施效颦，来求个情，希望思远你也别怪她，她也是被逼无奈，父亲出了点事情，正好被我掌握，另外……似乎她对你也有一些很复杂的感情，被我利用了下，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希望思远不要……”
刘思远没有答话，只是看着窗外的大雨，自言自语道：“我还在回味炜烨局长的那句话。”
连炜烨一愣，随后刘思远淡淡道：“这恼人的雨，怎么一直下个不停？”
林婉婷发现他说话时候的神色里，挂着说不出的苦涩意味，随后她突然明白了，很难得地她惊讶的张开了小嘴，满脸不敢置信表情。
随后在林婉婷去洗手间的时候，连炜烨很诚恳道：“思远，你真的很优秀，本来我们汉江十拿九稳的项目，居然硬是被你拖到了如此地步，萧家有你，是大幸。”
刘思远苦笑道：“我怎么感觉还是功亏一篑了？还是连局目光更加犀利，所谓一力降十会，再多张良计，也比不上你的雷霆一击，我猜得没错的话，其实省委的倾向很明显了，只不过给我们紫薇一个台阶下而已……这一局，是我输了。”
连炜烨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表情很是纠结。
魏大超后来打了个电话给刘思远，让他先行回紫薇，他自己还有些事情在汉江多逗留几天，刘思远立刻应承下来，带着林婉婷立刻驱车回去。
不过魏大超在电话里还是很隐晦的点了下道：“思远，我们做事只凭良心。尽心尽力。也对得起紫薇百姓了，就算结果不好，也心安理得了。”
刘思远琢磨了会，就明白了什么，表情颇为郁闷，他随后打了个电话给赵国栋，口气平稳道：“国栋，晚上饭局安排得如何了？”
后者立刻道：“刘局放心，我们文化旅游局除了您和林科长之外，陈局。黄局，荆主任都会出席，当然还有我。”
刘思远嗯了声道：“好。”
随后赵国栋又补充道：“按您的要求，我把陈……陈局长也叫上了。”
刘思远电话里平静道：“好了。我知道了，晚上我和婉婷会及时赶到的。”
赵国栋电话里显然有点想问问刘思远主题公园情况，但还是忍住没问出来，主要是领导不说，主动问得话在官场是很忌讳的。
当然，这种忌讳对林婉婷来说都是浮云，见他挂了电话，她毫不犹豫问道：“怎么没有告诉他好消息？我们出资比例高于汉江，刚才鲁洋都表现成那样了，应该十拿九稳了。”
刘思远看了她一眼。随后叹了口气道：“婉婷，魏市长没有回来，刚才电话里他也说了，凡事尽了力就好……其实你应该明白了，我们输了。”
林婉婷愣了愣，立刻就悟了，点点头道：“哦，明白了，省里面说的好听，其实还是有倾向的……这真是太不公平了。”
刘思远亲昵的拍了下她脑袋。道：“婉婷，你就别在我这卖萌了，这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这一点，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