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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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分说-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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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言家的贺礼会受觊觎,言耿特意多增了护送的人手,但行至狼牙山下却发现自己仍是小看了那群贼寇。
贺礼本身的价值对言倾城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丢了也没关系。但贼寇首领似乎没有留活口的准备,仅以言耿手下的人,要全身而退或许有点困难……他沉下脸,暗暗做出手势,让部下伺机撤退。“姑爷,请紧随属下。”梁飞宇并不懂武,他只能拔剑护在他的身侧,皱眉环视周围。
这条山路狭窄,一边靠着峭壁,一边即是山崖。前后道路都被贼寇挡住,要突围只能靠硬拼。他在脑中思考着数种退路,挥手格挡来人砍下的刀刃,所幸敌人皆是乌合之众,言耿也毫不留手,剑影翻飞中,无人能近他一步。
如此下去,天黑前应能突围,他暗暗计算,带着梁飞宇且战且退,不知拼杀了多久,在言耿即将力竭之时,终于将敌人大致清扫完,却听一声低呼,回头看去,发现不知何时与自己分开的梁飞宇被人逼至崖边,失足摔落。
他只来得及将手中的剑甩出,穿透敌人的左胸,同时运气轻功向前扑去,堪堪抓住梁飞宇的手。
四周仍在酣战,尚无人能发现这边的险情。言耿在放在的混斗中已受伤,剧烈的活动使他失血过多,身体渐渐变得无力,脚底一滑,也跟着摔了下去,所幸在最后一刻抓住了崖边伸出的树枝,缓住了身子。
但这始终不是长久之法,树枝无法长时间支持两个男人的重量。言耿眯起眼睛,低头看去。
被他抓住的梁飞宇在如此困境中也没有露出害怕的神情,正四面环顾,伸手抓住一块突出的石头来减轻言耿的负担。
为什么如此冷静?
若他惊慌失措,挣扎辱骂就好了……言耿如此想道。
若是梁飞宇的缺点再多一点就好了。
若是他……配不上姑娘就好了。
言耿无论怎么挑剔,都无法从这个男人身上找到能将他赶离言倾城的理由。这样一个完美得没有缺点的男人,让他……嫉恨不已。
如果,这个世上没有梁飞宇这个人就好了……
长久积累的自卑和不甘渐渐化为一个可怕的想法:
如果此时放手……
如果此时放手,让他摔落山崖,从此便再也没有‘姑爷’了。
再也不会看到那般恩爱的场面。
她的心中便再次空缺下来。
即使他不会是“那个人”,也不想让别人得到。
放手吧,不会有人知道。
然后,就可以成为离她最近的那个人了。
她……
言耿已经变得有些模糊的脑海里浮现出她的模样,那个美丽的女人慵懒地趴躺在男人的怀中,与他交握着十指,低声私语,时而捂嘴轻笑,眼中尽是对情人的缠绵爱意。
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来取代那个人的位置。
放手吧。
让梁飞宇死在这里。
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在心里作出了决定。
“梁飞宇……好好待她。”言耿动用最后的力气,将被自己拉着的那个男人扔回了崖上。与此同时,支撑两人重量的树枝终于不堪重负,被连根拔出。言耿无力的身体失去支点,朝崖下坠去。
得知他的死讯,姑娘会伤心吗?
想到她,心间再次充盈着那种满足的温暖,言耿闭上眼睛,放松全身,嘴角微微翘起。
如果一切都能够重来,他一定……
一定会……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言耿猛地惊醒。
他喘着粗气,瞪大眼睛看着正上方绣着繁复花纹的帘帐,许久以后才反应过来。
“……姑娘?”此时的言耿已经过了变声期,声音变得低沉许多。“姑娘?”
“嗯?”躺在身侧的女人似乎仍未从睡梦中醒来,翻了个身含糊地问道:“天还没亮呢,又要去晨练吗?”
她伸手抱住他的腰,不着寸缕的柔软女体贴了上来,将脑袋埋进言耿的肩窝。“今天就别去嘛,天气好冷。”
此时正是最黑暗的凌晨,他看不清对方的模样。犹豫地展臂将她拉入怀中,“倾城?”
“在啦在啦!”女人不耐烦地答道,“干嘛?”
“我……又梦见了。”他紧紧地抱着她,把脸埋入她的柔顺的黑发中,女人身上的香气渐渐驱散他胸腔里空虚的感觉。
“梦?就是你从小就总是梦见但一醒来就忘记的那个?”她曾听他提起过,感觉神叨叨的。“还记得吗?”
他摇头,将手臂收紧了几分,嘴唇顺着她的额头向下亲吻,来到她的唇边。“倾城……”
少年的粗糙的手掌在她赤裸的腰间来回抚摸,渐渐往下滑去。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起来。“我又想要了……”
“滚!”女人的巴掌毫不留情地拍在他的脑袋上,又让被外的空气冷得一哆嗦,抖索着往他怀里钻。“禁欲!禁欲懂不?这种事小孩做多了长不高的!”
“我已经够高了。”言耿犹不放弃。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她立场十分坚定。“不听话以后就自己睡~!”
“……”明明是她嫌冬日天气冷,硬将他拉过来‘暖床’的。
她微凉的手心往下,将言耿那充血抬头的某物往下按了按,不满地嘟囔:“缩回去缩回去,硌得难受。”
“……”好吧,他忍了。
“蠢、蠢蛋!你勒得我没办法呼吸了!”那边犹不满意,戳戳他硬邦邦的手臂调整姿势。
“对不起。”
“……哼!”
粗重的呼吸在他刻意控制下终于平缓下来,嗅着她的味道,言耿再次睡去。
时值年尾,言倾城南下巡视分铺。昨晚才抵达的杭城便是最后一站。
虽然口上说的是巡视查账,在言耿看来她更像是出来玩的,每到一个新的地方便拉着他到处吃喝游玩,将账本一股脑堆给跟随前来的无忌。
“今天就去城南的听雨楼吧!”拉着言耿在床上赖到中午才起床,吃饱午饭的言倾城一抹嘴巴,叉腰定下了下午游玩的目的地。
言耿自然没有意见,由她牵着走出门,往听雨楼而去。
“听说那听雨楼的招牌是一名琴师。”言倾城一边走一边乐呵呵地向他介绍,“去年在南王寿宴上一曲走红,听说弹的曲子能让鸟儿在身边起舞,哈哈,这吹得也太神了吧。”
“琴师?”他皱眉,心里莫名觉得不安。
“嗯,叫做梁什么来着……啊、梁飞宇!”她说道。“还被起了什么儒雅公子之类的名号……怎么了?”
感觉到言耿突然停下,她疑惑地回头。
“我记得姑娘爱吃城北的灌汤包,不若现在就去那里吧。”
“包子什么的晚点再说啦!”刚刚才吃饱,此时一点也不馋的言倾城摆摆手,“据说那‘儒雅公子’特有排场,一月才在听雨楼出场演奏那么一次,可不能错过——”
“别去!”他又拉住她的手。
“为什么?”
“……”言耿张了张嘴,却也说不出是什么理由。“别去。”他只能重复道,“你不能去……”
言倾城歪了歪头,随即想起什么,露出一个贼兮兮的笑,“难不成你嫉妒了?”
“对。”他毫不犹豫地承认。这个答案出现得太快,让他自己也感到有些惊讶。
“有什么好嫉妒的呢?我又不认识那个梁飞宇。”她又笑了,牵起言耿的手继续往前走。
“姑娘!”
“行行,不去就算了,我们去城北吃包子吧。”
“以后也不能见他!”言耿不知这种陌生的恐惧从何而来,只能讷讷地强调。
“你这蠢蛋,那琴师又不是什么勾栏红牌,也能让你紧张成这样。”
“总之绝对不可接近他!一眼也不能看!”他一再地索要保证。
“行行,不见就不见。”
一阵风拂过言倾城的脸颊,带上她的发香,又朝南吹去。
揉拨琴弦的长指一顿,坐在窗边的儒雅男人似有所感,抬头望向楼外,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公子,怎么了?”侍立在一旁的琴童立刻上前问道。
“……无事。”那人一笑,低头继续抚琴。


——完——
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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