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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趁着休息时间去了趟卫生间，洗了个脸才稍稍清醒了下。结果刚走到休息区，就听到这番话。虽然仍旧是面无表情，可黑子知道，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针微微刺了下，有些发痛。
没有他在……也没关系吗？
“哲？”看见赤司带着笑意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身后，青峰转头一看，才发现口中的那个人正站在自己身后。
“青峰君。”黑子点点头，然后坐回到椅子上。蜂蜜柠檬正好放在旁边，他吃了一片，酸得眉头微微皱起。
“我不是……”青峰想解释什么，但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明白的，如果不想办法把球顺利传出，我待在场上也没有作用。”黑子知道青峰这么说并非恶意，甚至只是想让他暂时离场，才能更好地观察鹿之岛的比赛方式，以寻求突破。可是乍一听到，还是有些不好受。倒是可以使用“Misdirection”，赤司也说过第三节就可自己决定要不要用。
但他仔细一考虑，面对鹿之岛的紧密攻击，体力不一定能坚持后面20分钟都用上“Misdirection”，得用在最关键的时刻才行。况且冬月也会同样的招数，只要一对上，将会是场恶战。
黑子也想过干脆和赤司说让自己第三节当替补，最后一节再上。可既然是搭档，除非是最特殊的情况，就一定要一起在场上彼此支援。于是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打算再寻找更好的办法。
可青峰的话却让他有些难受，就算知道对方可能是为他好。
把毛巾搭在头上，挡住了视线也遮蔽了不少嘈杂，现在的黑子只想清静一下。
青峰见状也只是动了动嘴皮，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他也坐了下来，和黑子同一张长椅，中间隔了个放蜂蜜柠檬的便当盒。只不过就是这么微小的距离，却好像难以逾越般。
“哲也……”赤司突然靠了过来，似乎是在提示什么，“你的助力是大辉，你的破绽也是大辉。”
“喂，赤司，你什么意思？”青峰冷眼看过去，他怎么可能是什么破绽。
赤司摊摊手：“没什么意思。”
接下来的几分钟，黑子仍旧保持着沉默。他需要思考，所以要利用这短短的时间。
“啊啊，被抛弃了吗？不对，是被嫌弃了。”这个声音似曾相识，不是任何人在黑子耳边说话，而是在脑海里突然生出的声音，“不被需要的影子还真是可怜啊。”
黑子伸出手，又把毛巾往耳朵的方向拢了拢，可这样却使那声音越来越清晰。
“我早说过了，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
依靠的只能是自己？本来闭紧的眼睛忽地睁开，黑子仿佛明白赤司刚才那句“你的助力是大辉，你的破绽也是大辉。”是什么意思了。
果然是太过依赖青峰了，每当进攻到鹿之岛篮下时，就会下意识把球传给青峰，让他做最后一击。这么明显的事情，难怪会被对手看出来，说到底还是他的大赛经验太少。既然明白了“病因”，那么就可以对症下药了。
“抱歉了，没有你出场的机会。”黑子对着心底那团阴影说，“我不觉得依靠的只能是自己，但确实不能完全依靠别人。”所以这次他要自己面对困境。
嘴边浮出一抹笑意，淡得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可赤司却看见了。
“已经想通了？”
黑子发现赤司问的是自己，于是扯下毛巾，直视过去：“是。”
“第三节就使用‘Misdirection’吧，第一、二节是中锋的对抗，那么后面两节就是控卫的决战，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好。”
瞧见他这么坚定，赤司突然生出想要把那种目光击碎的感觉。不行，现在可是在比赛中。
“我以为你会怕体力不足以支撑到最后一节。”
黑子回答道：“赤司君既然这么说，就一定会有办法。”
“办法吗？确实是有。”赤司贴在他耳畔说了句，让黑子的眼睛嗖地睁大了些。
他应该没听错，赤司打算第四节上场？
鹿之岛的休息区并没有因为比分超过帝光就显得很轻松，反而是火药味十足。教练小栗原挨个敲着队员的脑袋，力道不小。
“我说过多少次了？对那块黑炭就要严防死守，你和他拼速度？完全就是猪脑子。”情报里都说青峰大辉的速度是一等一的，拿自己的劣势和对方的优势去硬拼，傻子才会这么做。
“你、就是你，别给我东张西望装无知少女，要是第三节再拿那个模仿小子没办法，你就做好卷被子走路的准备吧。”
其实夏目在防守黄濑这件事上，已经尽了不少力，可是那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模仿过太多人的招数，反而是自身的特点不明显了，他刚想出破解的方法，黄濑就立刻换上另外的进攻方法。像这种既没有特点又有太多特点的矛盾对手，是十分棘手的。
所以被教练这么指责，纯粹是躺着中枪了。
小栗原挨个教训着，下一个指向了中锋秋叶：“还有那个紫原，看上去跟压路机一样，不能只想着去角力，要用巧劲知不知道？”
众人都垂头听着，实际上只是左耳进右耳出，特别是夏目和四方，这两个人都快睡着了。
春日野赶紧打着圆场：“教练，算了吧，我们会注意……”
“算什么算？”小栗原大手一挥，“你们各个都有本事没错，可是要互相配合懂不懂？就算对手是神也不用怕，最怕身边都是猪队友！”
“喂喂，老头子，什么叫猪队友？你这可是人身攻击。”四方抬头反驳道。
小栗原卷起资料直接打过去：“你小子也多注意一点，第三节就是你该发挥的时候了。”四方圣可不是单纯的、投篮很准的SG，之所以费这么大劲把他弄回篮球部，可是另有用途的。
四方打个哈欠：“知道了，人老了就是这么啰嗦。”说完赶紧跳起，避开了他的攻击。
小栗原一击不中，又把注意力移到冬月身上：“有可能下一节15号就会使用‘Misdirection’了，这样就不能用之前的办法去破坏传球路线。”
冬月冷冷回道：“我只用回敬过去就可以了。”
Misdirection吗？他就等着在这个上面彻底击溃黑子。
裁判示意第三节要开始了，于是两方球员活动了下手脚后，复又重新踏回场内。
只是中间出了点小小的意外，在黑子走到场边时，帝光看台上出现了一些嘘声，仔细看的话是以黑子曾经的队友、现在的同班同学铃村太一为首的。
“有没有搞错，黑子失误这么多次，怎么还不换下来？”铃村仿佛害怕大家听不到一样，用上了专门加油的扩音话筒。
“就是啊，15号太逊了，会把帝光拖死的！”
“换下他！”
一些人在那里起哄，桃井听得火冒三丈，想冲过去把他们的嘴巴都缝起来，却被赤司拦了下来。
“小赤，你就不生气？”
赤司觉得有些好笑：“我为什么要生气？”
“可、可是……是你决定让哲君出场的啊。”
“有时候嘘声也会变成动力。”
动力？桃井完全没感觉到，只觉得非常火大。听到那些嘘声没有停歇，于是连忙转头看向黑子，就怕他会不好受。
“哲君！”
黑子似乎听到她的喊声，转身看了眼，表情并没有难受的迹象，反而镇定异常。
“换下15号！”
冬月在另一边，表情有些诡异。按理说黑子被自己学校的人嘲讽，他应该幸灾乐祸才对，可事实上他并没有这么觉得。虽然一直在说黑子不会赢过自己，可冬月到底在潜意识还是把他当作对手的，所以就不能容忍别人的极端质疑。黑子是废柴，那一直想打败他的自己又是什么？
铃村等人还在叫嚣，而黑子走了几步，正好面对看台，静静地站着，所有人都弄不懂他的意图。就在大家的注目下，黑子把右手食指竖着放在嘴唇的地方。
那几人感到莫名其妙，但是也因为这个动作停止了高喊。
“他到底在做什么？”小爱不解地喃喃自语。
静子握紧手，慢慢地说道：“黑子同学是在叫他们都闭嘴。”
“诶？”不会吧，那个存在感和空气差不多的男生也会这么帅气？太不容易了。
“噢噢，真是看不出来啊！”其他人也想到了黑子所要表达的意思，纷纷嘈杂起来。但是因为这样，倒是对这个影子一样的人改观不少。之前的失误是状态不好吧，既然决定了让这个15号在第三节继续上场，那么一定是相信他的实力。
“可恶的黑子！”深觉自己被侮辱了的铃村，气得脸颊通红。旁边的几个同班同学看不下去了，于是说道：“喂，铃村，黑子这人不错，你别总是针对他。”自从那次体育课后，他们和黑子的关系还处得不错。相处久了就发现那个人不是冷淡，只是不擅于表达自己。如果成为朋友，会意外地觉得很可靠。
“你懂屁！”铃村吼道，本来还想朝着场内说些什么。却见青峰突然站到黑子身边，大声说道：“都闭嘴！”
帝光看台上顿时鸦雀无声，显然这个篮球部王牌的威压还是挺有效果的。
“青峰君，谢谢。”黑子道了声谢。
“笨蛋，我说过不用这么客气。”青峰拍了他头顶一下，“哲，有件事你必须知道……”
“诶？”
“我们不仅是搭档，还是好朋友。”而且不是一般性质上的好友，青峰联想到那几次如同意外般的亲吻，忽然不知道他和黑子的关系到底该怎么定位。
不仅是搭档，还是好朋友？也就是说即使不是搭档，也还会是朋友的意思？
望着青峰离开的背影，黑子如是想到。下一刻又觉得这样曲解别人话里的意思真的不太好，还是把注意力专注到接下来的比赛上吧。
隔着十来步的距离和冬月对视，黑子眼底的那点焦躁逐渐被平静代替。
第三节开始，将会是控卫与控卫，“Misdirection”与“Misdirection”的对决。
Chapter 95
——人世间有许多奇迹，人比所有奇迹更神奇。
水谷忠仔细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虽然还是一样不修边幅，但比起最初遇见的时候变化了不少。眼神不再带着视所有人为敌人的尖锐，也没有那个男人死后的灰败。沉寂得让人看不出心思，这也算是种成长吧。
“你找我干什么？”桑田真一单刀直入，也不和他说废话。就比赛间隙的这一小点时间，当然要有话直说了。他还有采访的任务，可不能在这个冷漠男人身上磨蹭。
“我以为你很想采访一下全国冠军帝光的教练。”水谷难得地开了个玩笑，虽然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两个人在JBL里见过很多次，虽然对彼此的印象都不好，但是也算熟识。
桑田含在嘴里的烟差点而掉下来，他赶紧拿手扶了扶：“你的自大越来越严重了，这还只是预选赛的决赛吧。”这么早就认定帝光会称霸，到底该说是信心还是野心？这个男人曾经也真心喜欢过篮球吧，可是已经物是人非。
“这不是自大，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且你也是支持帝光的吧？”曾经也是职业选手，因此水谷对烟这种伤身的东西是很排斥的。看到一股薄烟朝自己飘来，于是连退几步。
这话理直气壮得让桑田怒极反笑：“你从哪儿看出我支持帝光？”虽然那些小鬼在同龄人里确实算得上厉害非常，但是性格都各有缺憾，以自我为中心，有些自大且愤世嫉俗，这样是不可能变得更强大的，至少在心灵上。
水谷笑了下，对他的否认不以为意：“或者可以换个说法，你支持的是黑子哲也。”
桑田听到这个名字瞬间嘴巴微微张大，这次那烟很不幸地掉到了地上，烟头上还冒着点点火光：“你知道了？”
“很明显不是吗？我对黑子这个姓也挺敏感的，而且他和那个男人长得很像。”水谷神情恍惚地回忆起某个早就不在人世的男人。在他还是球员的时候，也曾天真地对那个“球场的弹跳器”抱有欣赏甚至是一点崇拜之心，毕竟一个矮个子球员能做到那种地步也实属不易。
当初黑子哲也进入帝光篮球部的时候，并没有引起水谷的注意，甚至连名字和长相都不知道。他只关心一军的实力进展，没时间把心思花在三军上。直到赤司意外地开始特训起黑子，他才留意到那个存在感薄弱的少年。
“除了样貌之外，没有一点和黑子翔相似。”当时他就是这么评价的，如今把这话也对着桑田说了一遍。黑子翔是爽朗得像太阳的男人，任何靠近的人都不会产生反感；而黑子哲也则是截然相反，不留心根本发现不到他的存在。
桑田摇摇头：“那是因为你不了解的缘故，实际上他们很像。不是表面的那种相似，而是内里的，比如坚持和斗志。”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再和他聊起黑子翔的事情了，不过桑田却没有排斥，即使那个人是他讨厌的水谷。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让自己不要遗忘，把那个男人以前的事情永远留在脑子里。
“坚持和斗志？”水谷哑然失笑，“那种东西有用吗，碰上实力高出自己的人也只是拖累而已。即使打不过还硬撑，这不叫坚持，而叫愚蠢和死不认输。”
桑田一脚踩熄了地上的烟，然后弯腰把它扔进旁边的垃圾箱。做完一切后，才又对他说道：“水谷，这就是我最不喜欢你的地方。你……啊，对了，还有小栗原那家伙，你们从来不懂得比赛不仅仅是输赢这么简单，而是经历的那种过程。”
“过程？桑田，我还以为你改变了，原来还是天真到不行。失败者固然会获得很多东西，比如经验和同情，但是……”水谷顿了顿又说道，“通常人们只会花一小会儿为他们感叹，却会花上无数时间去赞美成功者，这就是两者最大的差别。”
失败者会被逐渐淡忘，而成功者则会获得无